第八章 心事

走出銀行，黃泉深深吁出一口氣，渾身上下好像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他來到邊上一個僻靜的角落，掏出手機猶豫了良久，最後撥通了蘭瑩兒的電話。自從來到大王村后這還是他第一次給蘭瑩兒打電話，而為了不給他增加壓力，蘭瑩兒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甚至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柳絮發現黃泉的舉止很奇怪，於是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黃泉如此的――焦躁。對，是焦躁，在那裏不停地來回踱著步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石頭！」

片刻之後，一個驚喜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瑩兒，我……我想你！」

黃泉覺得有很多話要對蘭瑩兒說，可是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三個字。

「石頭，我也想你。」

蘭瑩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黃泉的那三個字勝似千言萬語，深深地飛進了她的心裏。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今天掘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雖然不多，但是一個好的開始。」

黃泉的眼睛也濕潤了，他穩定了一下心神，笑着轉移了一個輕鬆的話題。

「太好了，祝賀你！」

蘭瑩兒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喜，她一直擔心黃泉邁不過這道門坎，真心為他能走出困局感到高興。

正當黃泉和蘭瑩兒在電話里互訴衷腸的時候，黃泉聽見一個女孩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瑩兒，你怎麼還沒有下去？簫曉天的車已經等在樓下了。」好像是蘭瑩兒的室友劉芳。

隨後，黃泉感覺聽筒里忽然沒了聲音，蘭瑩兒好像捂上了話筒，過了一會兒蘭瑩兒才說話，而劉芳卻再也沒有開口了。

雖然蘭瑩兒努力使語境保持平和，不過黃泉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慌亂，他感到有些奇怪，現在大學早已經放寒假了，蘭瑩兒好像還留在學校里。

「簫曉天！」

結束了通話后，黃泉的心中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忐忑不安起來，走了沒多遠他猛然停下了腳步，口中喃喃自語了一句，眉頭隨即微微一皺。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劉雄在小巷子裏堵自己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這個名字，難道蘭瑩兒與他之間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黃大哥，咱們回旅社還是逛街？」

這時，柳絮走過來笑着問，現在是下午兩點半，正好可以逛街。

「逛街！」

看出了柳絮的心思，黃泉笑了笑，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向巴川市的商業界街駛去。

柳絮還是第一次來到巴川這麼大的城市，前些日子光忙着賣那些山雞，根本就沒有心思欣賞城市裏的燈紅酒綠，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時間，她興緻勃勃地逛著商鋪。黃泉手上很快拎滿了大大小小的購物袋，都是她買的禮物，有給孫桂芬的，也有給柳龍柳虎的，還有給親戚的。

「黃大哥，我看這身挺適合你的。」

在一家商場的服裝區，柳絮看中了一套黑色男式西裝，從衣架上取下后笑盈盈地遞向了黃泉。

「我有西裝。」

黃泉正在想着蘭瑩兒和簫曉天的事情，聞言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你的是你的，這是我送給你的。」

柳絮小嘴一翹，將西裝塞進了黃泉的手裏。

黃泉無奈地聳了一下肩頭，走進了更衣室。當他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柳絮已經付錢買下了那套西裝，一共花去了兩千多塊錢，這是柳絮有生以來出手最奢侈的一次。

由於經常給黃泉整理衣物，柳絮早就了解了他的尺碼，所選的這套西裝就像是專門給黃泉量身定做的一樣，使得黃泉帥氣俊朗，英氣逼人。

「你男朋友的身材可真好，完全可以當模特。」

一旁的女店員還以為兩人是男女朋友，笑着向柳絮誇讚。

柳絮的心裏美滋滋的，看了一眼站在鏡子前的黃泉，含笑默認了女店員的說法。不可否認，她對高大帥氣、勤奮刻苦的黃泉有着非常大的好感，或者從兩人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見義勇為的男人。

其實，柳絮並不願意待在大王村，她受不了村裏人在背後對孫桂芬的指指點點和各種各樣的閑言碎語。

父親去世的時候雖然她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但已經到了懂事的年齡。跟着孫桂芬在山上種地的時候，她時常會看見村裏的男人來找孫桂芬，孫桂芬交待她帶好弟弟們后就和那些男人離開了，幾十分鐘后才回來，然後他們就能改善一次生活，吃上香噴噴可口的飯菜。

有一個晚上，柳絮醒來后都發現孫桂芬不在房裏，於是驚恐地起來到院子裏尋找。當她聽見西屋傳來男人低沉的喘息聲和孫桂芬壓抑的呻吟時，已經隱隱約約知道了是怎麼回事，連忙紅著臉跑回了屋，心裏恨死了偷漢子的孫桂芬和那些晚上偷偷摸摸來家裏的男人，自此以後與孫桂芬的關係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冰點。

因為孫桂芬和村裏很多男人有染，不僅村裏的女人們背地裏稱她「破鞋」，就連村裏的小孩子們都看不起柳絮和弟弟們，經常欺負他們。柳絮無數次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傷心流淚，暗暗發誓再也不待在村裏，因此努力學習，考上了縣裏的高中。

上了高中后，隨着年齡的長大，明白了生活不易的柳絮逐漸體諒了孫桂芬，兩人的關係這才慢慢好了起來，如果不是因為黃泉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在養雞場工作的。

黃泉隨後也送了一件紅色毛料女士大衣給柳絮，柳絮身材修長，大衣完美地襯托出她那窈窕的身形。

晚上七點，一家火鍋店。

黃泉和柳絮圍坐在桌子前吃着熱氣騰騰的涮羊肉，談笑風生。火鍋店裏有不少客人，吵吵鬧鬧的很是熱鬧。

忽然，黃泉看向了一旁牆上掛着的電視，電視上的新聞正在報道由炎黃共和國商業聯合會舉辦的年終晚宴。作為炎黃共和國商界最高等級的聚會，年終晚宴每兩年一次，在京城天都市和有着「東方巴黎」美譽的沿海國際化大都市――海都市輪流舉辦，迄今為止已經舉行了九屆，天都市五屆，海都市四屆，今年是第十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