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副縣長與副縣長的差距

由於養殖途中死亡了兩百多隻，養雞場現在也就只有七百多隻山雞，黃泉打算留五百隻做種雞，明年開始自主孵化雞苗，剩下的兩百多隻在年前當人情送出去。因為雞不多，又臨近過年，於是他就給員工們放了假，大家排了一個值班表，每天養雞場里留一個人看着。

放假前，黃泉不僅足月給員工們發了一月份的工資，而且每個人還拿到了三千塊錢的年終獎，看門的兩個老頭年終獎少一點，但也有兩千塊，所有人拿到錢的時候臉上都是笑眯眯的。

黃泉這麼一發錢，村裏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都綠了，他在巴川市大賺一筆的消息早就在大王村傳開，大家都知道養雞場的規模是五萬隻雞，去年只不過養了一萬隻，雖然黃泉並沒有說，但養雞場明年肯定會擴大規模，這就意味着養雞場將會招聘新員工。

因此，趁著那些在外面打工的年輕人回家過年的機會，村裏的人們都在打探著養雞場什麼時候招人以及招多少人，畢竟在外面打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況且黃泉給的待遇也不低，與其讓孩子們在外面漂泊，倒不如在養雞場里干，這樣離家還近點，方便相互照顧。

今天晚上值班的男員工名叫王光偉，王貴堂哥的兒子，聽到車響后連忙下樓，見黃泉背着的柳絮，也不好動手攙扶，於是在後面小心翼翼地跟着。將柳絮背回女員工宿舍后，黃泉擔心她晚上會吐，於是就留下來照顧她，讓王光偉回去睡覺。

王光偉並沒有說些客套話，而是知趣地領着司機離開了，他是一個聰明的人，早就看出來柳絮喜歡黃泉，只不過不清楚黃泉的態度，所以才不會傻了吧唧地杵在這裏當電燈泡。

柳絮的酒品顯然要比黃泉好的多，她除了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吐了一次外，其餘時間都縮在被窩裏像個貓咪一樣睡覺，十分安靜，不像黃泉那樣又哭又笑地折騰。

第二天早上，柳絮睜開眼睛時，黃泉正裹着一件大衣歪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他本來就喝了不少酒，再加上昨天晚上又照顧了柳絮大半夜，臨晨的時候就頂不住了，不知不覺間就在那裏睡了過去。

柳絮側過身子，枕着手臂，饒有興緻地看着睡夢中的黃泉，眼睛裏閃過異樣的神采，她忽然發現黃泉睡覺的模樣十分可愛。

大年二十七，黃泉開着貨車和柳絮去了縣城，車上拉着一百多隻雞，由於一些該走動的關係必須得在年前走動完，他鬱悶地發現臨近過年自己好像比平常都要忙。

黃泉這一天顯得相當忙碌，中午請了縣畜牧獸醫局局長魯大元吃飯，送給他五隻山雞和一張一千塊錢的超市購物卡。下午又去了縣政府找張正浩，給了他兩張一千塊的超市購物卡后又將車上的一百多隻山雞搬下來，分給了他手下科室的人，讓大家都常常新鮮。

自從黃泉在巴川市搞了那個免費送山雞的活動后，張正浩便對他刮目相看，頭腦靈活又這麼懂得人情世故的年輕人現在可是很少見了。更為關鍵的是，他覺得黃泉搞的這個無公害綠色山雞很有前途，等時機成熟的話就可以在全縣進行推廣，這不僅是不折不扣的政績，也能給鄉親們帶來實實在在的效益。

讓黃泉沒有想到的是，張正浩竟然邀請他去家裏吃晚飯，一是想聽聽他下一步的計劃，二來也是有拉攏交好的意思。

清水縣除了書記趙成和縣長王來福兩個大派系外，還有一些以縣委常委和副縣長的中小派系。作為一個分管農林水牧的副縣長，張正浩的張系無疑是其中最小的一個，手底下的人也不多，幾乎都在一些清水衙門，在商界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人，於是就起了收黃泉為已用的念頭。

黃泉給科室里的人分完山雞已經到了下午五點一刻，他本想去德惠軒等張正浩，結果張正浩這麼一發出邀請，他只好打電話退了在德惠軒的包間，坐在辦公室里與張正浩聊天，到了下班的時間與其一起下樓。

在辦公大樓一樓的大廳里，一群人前呼後擁地簇擁著一個三四十歲的國字臉男人從兩人身旁走了過去。國字臉男人只是向喊了他一聲熊縣長的張正浩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態度顯得頗為傲慢。

「他是誰呀？」

國字臉男人一行人上了停在院子裏的幾輛轎車，絕塵而去，黃泉不無好奇地問向張正浩，看起來國字臉男人應該是一個副縣長，不過派頭卻不小呀。

雖然他平日裏忙着養雞場的事情，對縣裏的這些幹部不怎麼清楚，不過卻知道清水縣的大縣長姓王，這段時間並沒有聽說換縣長的事情，所以這個國字臉男人不可能是縣長，只可能是一個實權在握的副縣長。

「常務副縣長熊國昌。」

張正浩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一般來說，一個縣的副縣長有好幾個，但是前面能加常務兩個字的卻只有一個，也稱為第一副縣長，主持縣政府日常事務。

國字臉男人很顯然沒有將張正浩放在眼裏，張正浩遲疑了一下，看看左右沒人，小聲向黃泉說了一句：「王縣長前幾天去檢查身體，聽說情況很不樂觀，他是最有可能接任縣長的人。

張正浩口中的王縣長當然指的是王來福，王來福今年五十歲，一個星期前忽然昏倒在了辦公室里，結果去醫院一檢查，胃癌晚期，差不多只有一年的光景了。得到消息的一剎那，王來福整個人就垮了，市裏經過研究準備讓他病退去外地療養，縣長的位子於是就空了出來。

清水縣是順平市所轄四區一市五縣中最貧困的縣，由於再過一年多就要換屆，市裏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大動干戈，於是有意在清水縣的幹部里挑選一個人接替縣長的位子。

市裏口中的「清水縣裏的幹部」自然而然是指的就是縣委常委會的那些常委。按照縣委的排名，書記第一，縣長第二，專職副書記第三，再往後排的話，就要看常委們進常委會的資歷了。

本來，按照一般流程，縣長的職務應該由專職副書記來接替，可是清水縣的情況比較特殊，專職副書記是去年年初從省政府下來掛職的一個二十八歲的年輕人――夏飛，他顯然不適合擔任縣長的職務，這個位子於是就落在了其他常委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