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逃離3

一夜噩夢，忽從夢中驚醒，天微微亮，窗戶上偶爾吹過的陣陣涼風讓我瞬間清醒后，又陷入無限的矛盾中，我從睡踏中爬起，雙膝跪地，朝着皇宮的方向，給父皇磕了三個響頭，縱然我很想回去祭奠跪拜，但此刻，我已踏上了離別的路途，這是條一去便不能復返的道路，既然已經選擇了，多難多坎坷，我也要堅持走下去，所以父皇，請原諒我的不孝吧！

房外響起了開門聲、關門聲，我知道，水源又出去打探消息了，從昨日到現在，每過一陣，水源都會出去打探一下，只要有任何與我相關的消息，都會急忙來報。所以即便此刻我身處一方小院，也能快速知曉外面的動蕩局面，先皇駕崩，新皇即位，朝局動蕩，他國虎視眈眈，一旦太子哥哥不能儘快恢復朝內秩序，安撫百姓心中不安，穩固軍中氣勢，他國的侵略戰爭既有可能乘虛而入，這，大概就是國都封城3日的原因吧，給了太子哥哥3天的時間，來處理這一切，等別國知曉先皇駕崩時，太子哥哥早已是高高在上穩坐龍椅的皇上了。

可是3天的時間，卻造成我遲遲不能出城，只能隱居在碩大皇都的某個不知名小院中，感受着朝局的動蕩不安，感受着舉國的哀痛，使我雖不曾親眼得見那一個個關心我的人，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們的痛，想去安慰想去共患難，卻再也不能踏進那一方領土，咫尺天涯。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水源從院外回來。我起身走到外間，「有什麼新消息嗎？」

「明日日出時分先皇入殮，大街小巷此刻都掛滿了白布，今明兩日商賈停市以示哀悼。午時，太子登基即位成新皇，後日城門即開，恢復商貿往來，到時我們就可出城。」在清晨白色的日光下，水源冷靜的告訴我這個讓我不知是喜是憂的消息。喜的是終於能出城，憂的是轉眼的物是人非。

「明日就入殮了？」我有些不可相信。

「恩，是有些快，但祭師算過是吉時！」

「太子哥哥和二哥怎樣了？」

「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出來，只聽說昨日太子昏迷后，皇宮有些亂，後來被藍王快速整治好了。」

「父皇駕崩，我沒出現，沒有人懷疑嗎？」

「據說太子稱你原本身體抱恙，加上此次傷心欲絕，已是卧病不起！」

「太子哥哥嗎？」

「是的！」

「真是委屈他了！」

是哦，太子哥哥是善良了些，但只要二哥肯從旁輔助，定能治理好國家的。

我們一行6人安靜的在小宅院裏住着，觀望着外頭鋪天蓋地白色的悲傷，無顏相對。

中午的太陽如同一根根毒箭，射得屋外的小院慘白慘白，我坐在廳房內，巧媽不停的打着扇，涼風席席卻無法驅除我內心的燥熱不安，水源又出門打探消息去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內心莫名的一陣陣恐懼，感覺有什麼事正張著血盆大口等着我。

「小姐，小姐，不好了。。。」一向鎮定自若的水源竟然驚慌失措的從外院跑了進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我的心一下就擰了起來。

「外面謠傳太子妃並非生病，而是逃跑了！」水源一邊擦著滿身大汗，一邊氣喘吁吁的說，說完接過水遠遞的茶杯，一口喝完。

「什麼？」我和巧媽異口同聲的說，水流水長此刻也正在屋內納涼，臉色由剛剛的熱得泛紅，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只是謠傳，不知誰說出的，民間傳得沸沸揚揚。。。」水源一邊說，一邊查看我的反應，最後竟有些吞吞吐吐，彷彿正在思量要不要講下去。

「謠傳什麼，往下說！」我坦然告訴她想聽。

水源聽聞還是猶豫了片刻，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才說：「說公主其實是水勝國安排在金安國的姦細，並不是什麼長公主，真正的長公主其實一直在水勝國，公主的目的就是謀殺皇上，引發金安國動亂，好讓水勝國可乘勝追擊。而且謠言越傳越離譜，很多不堪入耳污衊公主的話，到處都傳得沸沸揚揚。」

「最好別讓我查到誰是始作俑者，否則定讓他八輩子都開不了口！」水長氣得臉都泛青了，一手握著腰間的劍，氣勢能摧毀整個地獄。

「好了，謠言而已嘛！不過是街頭巷尾飯後茶餘的談資而已，雖則污衊我，但只要我水勝不攻來，謠言也就不攻而破，再說，等新的事情發生，大家自然就忘了我這件，反正我人都要走了，還有什麼好介意的呢！」我與她們5人不同，一絲也沒有被謠言的內容氣到，本來我是所有矛頭指向的對象，現在反倒成了我來安慰她們。

「小姐！」她們一齊看着我說，表情卻不一樣，巧媽是理解，水源水遠是佩服，水流水長是不甘。

「對了，民間是這樣謠傳，那朝中大臣是什麼反應？」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問水源。

「目前是沒有什麼的，因為只是民間謠傳，而且太醫院中眾太醫幾乎從小都是幫公主看過病的，重要朝臣當初也見過我水勝國皇后，公主與皇后長得是極其相似的。所以應該不會有人去懷疑。」水源忙解釋。

接着，水遠也忍耐不住的插進去：「只要幾位重要朝臣不懷疑，那就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恩，會沒事的！太子哥哥肯定會幫我的！」我小聲安慰自己也安慰她們。

日子過得越來越膽顫心驚，一個時辰一個時辰的過，每過一個時辰，外面的謠言就傳得更甚一分，使得原本沉浸在先皇逝世哀痛中的國民，開始陶醉在太子妃的離奇身世和整個國家搖搖欲墜中。

我是想嘲笑自古國民的愚昧，是想對謠言的內容嗤之以鼻，可當再次見到大汗淋漓從外頭回來的水源時，我只能告訴自己要保持鎮定。

「小姐！」水源喘著氣急急忙忙喊我。

「慢慢說吧！我不怕！」端起手邊的茶杯，我細細喝了一口，等待即將到來的震驚。

「有百姓去皇宮外跪求一見太子妃！」水源一口氣講完，然後使勁睜著大眼看着我。

「幾個百姓不成氣候！」這就是我的答案，雖理智卻不成熟。

「原先是幾個，現在是越來越多！」水源咽了口口水，驚恐的看了其它4人，最後目光定在我這。

「太子哥哥怎麼處理的？」我堅守着最後的冷靜。

「開始幾個的時候，還有士兵出來驅散，現在人越來越多，驅散不盡，就調遣士兵將百姓圍了起來！」水源繼續陳述她看到的事實。

「現在情況有些不妙了，如果集結的百姓越來越多，求見太子妃的呼聲越來越高，太子若繼續不予理睬，最後只要百姓中有為首者鼓動，難免無知的百姓會想沖皇宮，到時士兵肯定就會鎮壓，只要士兵鎮壓，就會有衝突死傷，最後，太子將不得不出面，結局只有兩種，一種是太子妃你出面，那麼謠言將不攻自破，另一種就是以暴制暴了。而照目前的形式來看，很顯然是有別國的姦細在從中挑唆百姓，若是第一種結局，他們也只是散播了一些謠言，若是第二種，則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金安推入了一場混戰。」水遠接過水源的話，一步步往下分析，每分析一步，我都冒一身冷汗。

這就是謠言的力量，或許最開始一兩個人說，大家只是笑笑不了了之，而如果說的人一多，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被描繪得越來越離奇也越來越逼真，人們就開始相信，相信謠言中的內容是真實的，尤其是這種真實會危及到他們的飲食住行，那麼，人們會有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來一求結果，等到求證結果的人一多，站在多數里的人，會慢慢開始堅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而這種理直氣壯的正確，會動搖站在少數里的人，最後，大家都開始相信扭曲后的事實，使得始作俑者躲在陰謀的背後放肆大笑，坐收漁翁之利。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水源水遠。

「小姐，現在還只是集結的百姓越來越多，說不定太子會有辦法將他們驅散呢，我們先靜觀其變！剛才我所分析的，只不過是事情的最嚴重情況，現在，我先出去觀望觀望，水源你忙了一天了，先休息一下吧！」水遠肯定的安慰我，目光中的鑄錠給了我不少的安慰。

等水遠走後，我看向水源：「水源，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小姐怎麼能這樣說呢！」水源有些責備的安慰我。

「你看，從你們跟着我到現在，我一直是事事求教你們，現在，更是手足無措！」我有挫敗感，尤其在這種危急關頭，發現自己竟使不上一絲力氣，平日裏的趾高氣揚早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源看着垂頭喪氣的我，目光堅定的說：「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呢？皇后將我們四人派給公主，原本就是幫忙公主處理這些事務的，公主從小體弱，加之又在金安國皇宮中長大，並未接觸過這些事情，自然是不懂的，可是在我們四人跟隨公主的這一年半里，公主的成長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相信再過些時日，公主定然獨擋一面，成為我水勝國的一代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