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顯*顧瑜

傅顯*顧瑜

那日之後。

顧瑜就留在了軍營。

她和其他新兵一樣受傅顯、解倉等人的操練,並沒有什麼差別,其他新兵練什麼,她也跟着練,吃什麼,她也跟着吃,若說唯一的差別也不過是自己擁有一個獨立的營帳……

關於這事,傅顯對外的解釋是她從前救過他,又因為知曉她夜裏有夢遊的經歷,怕打擾其他人,便給了一個特殊。

旁人對此,雖然心中不滿,但見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差別,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過去。

從春到秋,很快,半年過去了。

這日,

傅顯收到京中送來家信以及母親派人送來的一些吃食,他想着顧瑜這陣子辛苦,便讓人操練結束後過來一趟。

……

半年的軍營生活讓顧瑜有很大的改變。

雖然她的外形還是和從前一樣,可骨子裏卻要比以前堅韌許多……最初和旁人一起操練的時候,她夜裏回到自己的營帳也哭過,本以為自己會些功夫,肯定很快就能適應軍營里的生活。

可軍營生活豈是過家家?

這裏的每一個人以後都要去打仗,一個不小心,你的命就葬送在戰場上了。

好在,

她最大的特製就是不認輸。

既然決定留下來,她就不可能這麼快說放棄。

「吳興,將軍讓你過去一趟。」操練結束后,有人朝顧瑜喊了一聲。

其餘人聽到這話已經沒什麼反應了,起初知曉「吳興」和傅將軍認識,他們這些一起進軍營的新兵還排擠過她,可漸漸地,他們發現這個「吳興」的脾氣居然很好,從來不仗着和傅將軍相識就狐假虎威,也不會因為他們的排擠去跟傅將軍說道什麼。

久而久之,他們和他的關係也就變得越發好了。

偶爾還會坐在一起開開玩笑。

這會,有人就拍著顧瑜的肩膀,壓着聲同她笑道:「我剛才看到京中有人給傅將軍送來家信和吃的,估計傅將軍是打算給你開小灶了。」

顧瑜聽到「京中」兩字,心下一動,面上倒是沒什麼變化,聞言也只是笑道:「徐兄若是想開小灶,便同我一起去,不過待會譽寫時況,徐兄可也得陪我一起。」

這是她跟傅顯的約定。

她知道傅顯不喜歡寫東西,可他們在西北每日的經歷和見聞,還有西北百姓的情況,定期都得送去京中,所以她就同傅顯要了這個活。

徐巍一聽這話,連忙擺手討饒,「別別別,為了一口吃的,還得寫東西,我可受不住。」

顧瑜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轉身朝傅顯的營帳走去。

傅顯正在看兵書,見她進來,指了下桌子上的食盒,頭也不抬地說道:「我母親送來的,都是一些糕點,我看你上次挺喜歡的就給你留着了。」說完,他便又繼續翻看起了兵書。

顧瑜倒是也沒同他客氣。

她打小也是嬌養長大的,便是離家出走後的半年,也沒怎麼虧待過自己,一向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可在軍營,他們這些新兵哪裏來的資格去挑剔吃的?

每天都是吃大鍋飯,要是有任務,出門在外,那估計就只能隨身帶幾個饢餅。

最開始的時候,她是真的忍受不了,可不吃就得挨餓。傅顯倒是喊過她幾回,可她不想讓別人覺得她特殊,也不想這樣嬌慣自己,便都拒了……只有京中送來幾次糕點,她倒是沒有拒絕。

但也都用別的法子替補回來了。

比如譽寫兵書,比如給傅顯洗衣服。

這會,她坐在食案的對面吃着糕點,目光倒是時不時往傅顯那邊投去一眼,似乎還在猶豫着怎麼開口比較好……她自以為小心,但其實都被傅顯瞧見了。

傅顯把手中的書按在桌子上,抬眼看去,「想問京中的事?」

顧瑜神色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察覺出來,倒也沒有猶豫,她輕輕嗯了一聲,沉默半響又問,「我家……怎麼樣?你知道嗎?」她半年前決定留在軍營后便給家中送了一封報平安的信。

讓傅顯幫她遣人送了過去。

只是沒有同他們說她在哪,準備做什麼,只讓他們勿憂。

半年過去了,

她也不知道家裏一切怎麼樣。

傅顯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從桌子上拿了一封沒有開過的信遞給她。

「這是?」顧瑜怔怔接過,待打開一看,卻是一驚,上頭的筆跡赫然是顧無憂的字跡,她猛地抬頭看向傅顯,「你……」

「我沒和旁人說。」傅顯同她解釋,「顧無憂擔心你,一直讓七郎在尋找,應該是七郎……」他頓了頓,又道,「尋到了什麼蹤跡,不過你家中其他人並不知曉,想來是顧無憂幫你瞞住了。」

顧瑜對這個解釋倒是沒有意外。

說到底,李欽遠也是大周的威武大將軍,手握李家軍,她留在軍營的事,就算瞞得住別人,又怎麼可能瞞得住李欽遠?她沒再說話,而是繼續看下去,信很長,總共三張紙,上面有顧無憂的擔心,還有這一年來,顧家發生的事。

「你走後,三嬸就病了,好在不是什麼大病,如今身體也緩過來了,只是我每次回家都會看見三嬸坐在你的屋子,一坐就是半天。」

「家裏人都很想你,也很擔心你。」

「我知道你不想讓別人知曉你在做什麼,我不會枉顧你的意思同他們說,也不會勸阻你,但阿瑜,顧家始終是你的家,我還是希望你能早些回來,即便不回來也至少讓他們知曉你在哪,不要讓他們擔心。」

……

密密麻麻的三張紙,讓顧瑜彷彿看到了這一年內發生的事。她看到母親一個人坐在她的屋子,握着她的衣服,神情失落,她看到母親躺在床上,蒼白著一張臉喊她的名字,以及父親和哥哥沉默的臉。

「你……」

傅顯見她眼淚一滴滴往下砸,似乎又回到那日在顧家院子裏,看到顧瑜屏退旁人,一個人哭得傷心不已的時候。他這顆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針,疼得厲害,想伸手替人擦掉臉上的淚,又恐她不高興,只好找出一方帕子遞給她。

顧瑜看着那方帕子,明明聲音都哽咽了,偏偏還嘴硬道:「我沒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接他的帕子,反手擦乾淨臉上的淚,然後仔細把手裏的書信折了起來,重新放到信封中,看着傅顯說道:「我回頭寫一封信,你讓人幫我送去京城。」

停頓一會,她又輕聲說道:「……還是和之前一樣,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在什麼地方。」

傅顯看着她眼睛紅紅的樣子,沉默半響,點了點頭。

若說最初留下顧瑜,不過是因為怕她一個人在外頭更加讓人擔心,是緩兵之計,那麼半年的相處,足夠讓他知曉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會因為訓練辛苦偷偷哭,會因為想念家人情不自禁流淚,但她永遠不會更改她的心意。

他收回帕子,看着人說,「吃糕點吧。」

等顧瑜吃完糕點便拿着信先離開了,而傅顯看着她離開的身影,輕輕嘆了口氣,他猶豫一會,到底還是從一旁的盒子裏,拿出那枚粉玉簪……其實七郎知曉顧瑜在他這,不是因為他的消息有多靈通,而是因為發覺了他的不對勁。

以七郎對他的了解,自然知曉他不可能放任顧瑜不管。

而這半年,他卻沒有再派人到處詢問,那麼唯一的可能,只可能是他知曉顧瑜在哪,甚至於,顧瑜就在他這邊。

他笑笑,

指腹小心翼翼地撫過那枚簪子,眼中憐愛不減。

「對了——」顧瑜突然打了帘子。

傅顯一聽到她的聲音,臉上頓時呈現出幾分慌張,他連忙把手中的簪子放進盒子裏,不知道顧瑜到底有沒有看清,他一隻手抵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握著拳頭放在桌案上,強撐著心緒抬頭看人,「怎麼了?」

「哦,我就是想說我那邊沒紙了。」顧瑜神色坦然,似乎根本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自顧自進來拿完紙就說,「好了,我先走了。」

傅顯眼睜睜看着她離開,見她步伐如常,這才鬆了口氣。

目光又看了一眼那隻盒子,他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把盒子收了起來。

他是還喜歡顧瑜。

但顧瑜明顯對他沒什麼意思,與其讓她知曉后不自在,倒不如把這一份心意藏在心中……如她所願,只做朋友。

……

傅顯接到顧瑜送來的信后,便讓陸俊連帶着一份他早早擬好的奏摺送往京城。

*

幾個月後。

顧瑜剛剛操練結束,她如今和軍營中的人混得是越發熟了。這天,她和徐巍等人去吃飯,路上聽有人正在說道:「傅將軍是不是瘋了,他怎麼會送這樣的奏摺去京城?現在京城那邊都鬧開了。」

聽到和傅顯有關,顧瑜的腳步不自覺就慢了下來。

徐巍見她一個勁往那邊看,好笑道:「你跟傅將軍這麼熟,居然還不知道?」

顧瑜一愣,「知道什麼?」

這已經算是公開的秘密了,徐巍見她果真不知也就沒瞞她,壓着嗓音說道:「三個月前,傅將軍送了一份奏摺去京城,奏摺中,傅將軍提議女子也可上戰場,還表示若女子上戰場累積戰績者亦可獲功勛。」

「什麼?!」

顧瑜是真的驚訝,聲音沒忍住,一時有些響,惹得旁人紛紛看了過來。她也自知失態,連忙收了聲,朝旁人點了點頭,等他們回過頭,忙拉着徐巍焦聲問道:「那陛下怎麼說?」

「陛下倒是沒表態,只不過百官鬧得有些厲害,一派自然不肯,一派覺得從前也有這樣的先例,倒也無不可。」

他說完發覺顧瑜神色不大對勁,奇怪道:「怎麼了?」

顧瑜喃喃:「……沒什麼。」

徐巍還要再說,那邊突然傳來號角聲,他神色一變,「有人犯境,走!」

顧瑜聽到這個聲音,臉色也變了,她也顧不得再去想這件事,連忙收了情緒跟着徐巍往那邊跑去。

*

西北現在沒什麼太大的戰役。

無論是邊防幾個小族,還是流寇盜匪,都很久不曾生事了……偶爾的小打小鬧也無需傅顯出動,可他念著顧瑜第一次上戰場,生怕她出什麼事,便同解倉說了一聲,和他們一起去。

就如他所預料的一般——

這次不過是邊防幾個小族冬日儲備的糧食不夠了,這才想着過來偷些糧食,人員雖多,卻成不了什麼氣候。

可壞就壞在今天這個天氣實在是太糟糕了。

連着下了幾日雪,地上全是積雪,天上又下着鵝毛般的大雪,人踩過,幾乎不到片刻,那地上就沒什麼蹤影了,而這小路兩旁又全是山……得天獨厚的天氣,加上這十分容易躲藏的地形,讓原本只是小打小鬧的戰役也變得嚴峻起來。

傅顯騎馬在最前面,他餘光瞥了一眼身後有些距離的顧瑜,見她手握長戟,神情戒備地往四處張望着,壓着嗓音和身後的將士們說道:「這裏地形不好,你們小心些。」

身後將士忙應了一聲。

傅顯便不再多言,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握著銀槍,繼續往前行去……可這一路卻沒有他料想得艱難,他們不僅沒有碰到埋伏,就連那些賊人的蹤跡都沒看到,身後將士都放鬆了警惕,就連解倉也壓着嗓音說,「將軍,我們是不是太小心了?那些外族一向怕您,估計知道您來了,早就跑了。」

是這樣嗎?

傅顯擰著眉,沉聲,「還是小心些。」他們現在已經走到半路了,很快就要走出這條山路了,可埋伏還沒有出現,只要走出這條山路,那些外族失去最好的地形,又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

就連他都開始懷疑那些犯境的外族是不是真的跑掉的時候,卻聽到一陣動靜,不等他說話,身後率先傳來顧瑜的聲音,「雪崩了!」

傅顯連忙抬頭看去,心下一個咯噔,這哪裏是雪崩?而是那些賊人拿大石頭往下砸,裹了一層白雪,造成雪崩的景象!

看着身後慌亂的將士們,他沉聲吩咐,「先出去!」

可山路本來就小,人又怎麼可能跑得過那些石頭,很快,身後就傳來了痛呼聲。

……

幾個時辰后,天已經黑了。

天上還下着鵝毛般的大雪,而已經攢著積雪的地上,有個穿着盔甲受了輕傷的人正拖着一個昏迷受了重傷的男人往前走,這兩人便是顧瑜和傅顯。

先前那場戰役,他們先是中了埋伏,許多將士都受了不輕的傷。

後來那些外族又佔據地形的便利,開始朝他們射箭,傅顯為了保護她受了傷,而後他們又遇見真的雪崩,解倉等人還在迎戰,而她跟傅顯卻不幸墜落山崖。

轉頭看了一眼身後——

男人的臉比身下的雪地還要白,不是很薄的唇更是沒有一絲血色,他緊閉着眼睛,即使是被這樣拖曳著也沒有蘇醒過來的痕迹。

顧瑜見慣了他意氣風發的樣子,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樣脆弱的時候,想到剛才自己不幸掉下山崖的時候,男人義無反顧跳下來的情形,她本就通紅的眼眶更是流下一串眼淚。

凜冽的寒風不着邊際的打過來,滿是鮮血和眼淚的臉被打得生疼。

她雙手拖曳著男人,喉嚨早就啞了,卻還在喊著人,「傅顯,你別睡,你醒醒,我們很快就能到了,解將軍他們很快就能找到我們了,你不會有事的,你別睡,還不好?」

可這遼闊的天地下,只有呼嘯的寒風,哪裏有人回應她的話?

長達一個時辰的徒步,顧瑜其實也已經很累了,剛才她雖然被傅顯保護著沒受什麼傷,但從那麼高的懸崖掉下來,又怎麼可能真的一點事都沒有?鞋子早就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她光着腳在雪地里走了一個時辰,整個人已經沒什麼知覺了。

可她不敢倒下,她怕自己倒下了,她跟傅顯就真的完了,這雪下得這樣大,他們兩人要是都暈過去,估計等解倉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早就被雪埋住了。

而他們的結局,不是被凍死,就是失血過多而死。

看着面前越來越模糊的情景,顧瑜連忙搖了搖頭,又狠狠咬了下嘴唇,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她就這樣赤着腳拉着人,一步步朝前面走去,嘴裏還啞著聲說道:「你說你是不是傻,明知道讓人發現你把我留在軍營會給你造成麻煩,還是把我留下了。」

「還寫那樣的奏摺,你難道沒想過別人會怎麼議論你嗎?」

臉上的鮮血和眼淚早就被風吹乾了,臉也早就被風吹得麻木了,可顧瑜卻沒有理會這些,她只是義無反顧抓着人,一邊艱難前行,一邊繼續說道:「我一直都在等,等你什麼時候和我說。」

「你倒好,直接把那根簪子藏了起來。」

「你這個傻子……」

其實那日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到傅顯握著那支粉玉簪,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愛憐,可她那會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只好當做不知道。

視野變得越來越模糊,她死死咬着嘴唇,撐著不讓自己暈倒,「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是要娶我?只要你醒來,我就答應你……」哽咽的哭聲在凜冽的寒風下,顯得有些輕,顧瑜邊哭邊說,「傅顯,你快醒來啊,你要再不醒來,回頭我就隨便找個人把自己給嫁了。」

「……不準。」

顧瑜聽到這極輕的一聲,就像是驚住了一般,她猛地回頭看去,昏迷不醒的男人竟不知何時睜開一雙眼睛。

他看着顧瑜轉過頭,看着她臉上震驚錯愕的神情,他虛弱的笑了下,想抬手擦拭掉她臉上的血污,卻發現自己胳膊酸軟的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嘆了口氣,看着人說道:「別哭,我沒事。」

哇的一聲——

顧瑜突然撲進了傅顯的懷裏,她雙手緊緊地抱着男人,嘴裏不住說道:「你個混蛋,你嚇死我了!」她自小堅強,就連哭都很少,更不用說這樣不顧形象,撲到別人懷裏哭一回了。

傅顯也被她嚇住了,呆怔半響,這才抬起胳膊撫着她的頭說,柔聲道:「別怕,我沒事。」

他聽着耳邊的哭聲,心裏突然軟成一片。

這是他第三次見顧瑜哭,唯獨這一次,沒有氣悶和心疼,而是高興。

*

兩年後。

已經成為女將軍的顧瑜和傅顯一起回京……一年前,傅顯當初提出「女子也可入軍營,也可受功勛」的提議終於還是被蕭景行通過了,而顧瑜毫不意外的進了新的軍營,成立了大周第一支娘子軍。

這一年的時間,

這支並不被人看好的娘子軍卻屢次擊敗了許多流寇盜匪以及外族賊人,和傅顯統領的將士們一起保護了西北百姓的安危。

兩人並沒有同大軍一起出發,而是比大軍要早些時日回了京城。

顧瑜離京已有三年。

當她再一次跨入京城的時候,眼看着這一片從小養育她長大的土地,竟然覺得有些生疏……或許是近鄉情怯,她看着這座城門,遲遲都不敢進去。

傅顯雖然看不到她帷帽下的臉是什麼神情,但也能猜出幾分她的情緒,握了握她的手,溫聲寬慰,「走吧,我先陪你回家。」

「……好。」

可兩人最終還是沒有先回定國公府。

半路的時候,顧瑜看到顧家的馬車停在一家商鋪前,她認出那是母親的馬車,心下一動,連忙牽住韁繩,還沒等她下馬,就看到母親被人扶著走了出來。

她記憶中的母親性情潑辣,幾乎每天都穿金戴玉,把自己打扮的體面又尊貴。

可不遠處的那個婦人,身形消瘦,沉默寡言,衣飾簡單又素雅,手腕上還套著一串佛珠,竟是比從前內斂了許多……顧瑜看着這樣的柳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不等她過去,就聽到不遠處有幾個人正結伴往這邊走來,邊走邊說笑着。

「你們聽說沒?那個顧瑜要回來了?也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誰知道呢?我是真沒想到她居然會進軍營,女子進軍營,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她原本就不是多好的脾性,現在估計脾性更差了。」

「呀,那豈不是更加沒人娶她了……也是,她今年也二十多了,咱們京城的兒郎誰肯娶這樣的人呢?」

傅顯一聽這話就擰了眉。

他剛要下馬去訓斥,卻被顧瑜握住了手。

這樣的話,她早就聽慣了,也生不起什麼氣……她只是擔心母親會不高興。從前母親就因為旁人的言論和她多有爭吵,而如今,只怕母親會更加不高興吧。

她低了頭,情緒也一下子到了最低處。

可與她料想的不同,柳氏的確很生氣,卻不是因為她丟了她的臉面……

本來已經準備上馬車的柳氏聽到這些話,想也沒想就轉過身,走過去,沉着一張臉對着那幾個女人訓斥道:「你們算什麼東西?我女兒在戰場殺敵作戰,保護西北百姓,是陛下欽點的女將軍。」

「就算她一輩子不嫁人,也是大周第一個女將軍,也是我們顧家的七小姐!你們這群靠着自己夫君得來的誥命,有什麼資格和底氣說道我的女兒?!」

……

坐在馬上的顧瑜愣住了。

她沒想到母親居然會當眾維護她,獃獃地看着馬路對面。

眼睜睜看着原先說道她的那些婦人灰溜溜的離開,看着母親被人重新扶上馬車,顧瑜彷彿還沒有回過神,還是傅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阿瑜。」

「啊?」

「去吧。」傅顯指著那輛馬車,笑着同她說。

「……好。」

顧瑜擎著韁繩就要離開,不知想到什麼,突然頓住,回過頭,喊他,「傅顯。」

「嗯?」

傅顯看她,目露疑惑。

顧瑜抬手握了握髻上的粉玉簪,然後透過帷帽看着他,聲音清脆、笑容明媚:「記住你說過的話,我在家,等着你。」她說完這句,便沒再同他說道什麼,而是追着柳氏的馬車離開。

而留在原地的傅顯看着她離開的身影,臉上也跟着揚起一抹燦爛的弧度,「好。」

※※※※※※※※※※※※※※※※※※※※

傅顯和阿瑜的故事就到這結束了!

然後是大白和長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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