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274.前程往事（41）

燕初抬手，一朵佛蓮出現在掌心，飛向零，「回去吧，為父不想你母親再傷心。」

零沉默地看着那朵佛蓮的靠近，似乎在權衡著得失，倏而，他冷笑一聲，將手上的血灑成無數火焰，毀了佛蓮，也徹底擊碎燕初身後的那尊玉像。

燕初瞳孔一縮，濃郁的血色再次漫上雙眸，「你真的很該死！」

燕初再不留手，瘋狂的殺意湧上他，零同樣也是。

宋夕霧心一緊，不再去管自己，死死地盯着戰場。

突然，她驚呼，「零！」

血海和靈火衝撞，恐怖的力量爆開，看着兩人都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可原本零腳下的靈火卻不知什麼時候被血海滲入，無數血手伸出，纏住零的雙腳，拖着他往下墜去。

零鳳眸微眯，身上湧出金色的火焰，兇狠地將血手全部吞噬，然而，看着他破了燕初的殺招，卻不得不抱着宋夕霧轉移，否則他不確定下次這些血手的目標會不會是她。

可，這一退，不僅讓他落了下風，也叫燕初輕易尋到他的空門。

攜著可怕殺機的漆黑佛珠破開靈火的阻擋，襲向兩人，零眸色微變，將宋夕霧護得嚴密的同時，也失去躲開這些佛珠的契機。

眼見着那些佛珠即將打入零的身體中，無數的桃花瓣從宋夕霧身體中飛出來，擋住了佛珠。

「唔！」

桃夭悶哼一聲，從半空墜落了下來。

「母親！」

零呼吸一窒，慌忙想去接住自己的母親，卻有人比他更快。

燕初顫抖著雙臂，輕輕接住她，淺淡眸子再無一絲血色，映着懷中女子纖細的身影，眸光晃顫得厲害，水光一閃而過，祂唇瓣輕顫著，想喚出讓祂日日夜夜思念到極致，愛到瘋魔，悔到撕心裂肺的名字。

燕初的喉嚨卻乾澀至極，膽怯又不安，怎麼都發不出一個聲音。

桃夭雖沒有直接被佛珠打中，卻被它的力量波及，劇烈的痛楚讓她臉色蒼白到透明，原本凝實一些的魂體再次變得虛幻，意識也在往黑暗陷去，人也開始變得有些渾渾噩噩。

卻在這時，一道輕柔到小心翼翼的魂力注入她的靈體中，磅礴強大的魂力輕易地將她的靈魂從黑暗中託了起來，意識也逐漸清明起來。

桃夭擰了擰眉，簡單的思維讓她有些不太能明白現在的情況。

「善……哪兒疼？你哪兒疼？」

男人沙啞慌亂的聲音入耳，桃夭睫毛輕顫，茫然地抬起頭，隨之對上一雙晃顫得厲害的淺淡眸子，男人俊美的容顏無措至極，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彷彿她是什麼一碰就碎的珍品。

桃夭頭上浮現三個問號：你誰？

燕初看着那雙熟悉又陌生的漂亮眸子，心臟驟縮，疼得他眼眶泛紅。

在她眼中，對他，再無恨意和厭惡，卻也再無絲毫的在意。

那樣清澈透底的眸光，不再藏着厚重痛苦的情緒，彷彿過去的一切被徹徹底底地洗掉，她宛若一個新生的孩童，懵懂茫然，看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她徹底與他斬斷了所有的聯繫，跟他再無任何關係。

她以神魂俱滅為代價，燒掉了他們綁在一起的宿命，從此，兩不相干！

燕初牽了牽唇角，卻沉重得抬不起來，雙眸泛紅，滿是悲涼，但他又很慶幸。

她真的回來了，縱然再不屬於他，可她還活着，活在這個世間。

而他終究也圓滿了，能再見她一面。

桃夭看着眼前這個抱着她，似乎要哭出來的男人，頓時有點不太好。

干、幹什麼呢？

她是擋他的佛珠沒錯，可是他先要傷零零的，雖、雖然吧，她隨意插手他們兩人的決鬥是挺不厚道的。

但她護著自己兒子有錯嗎？

桃夭這麼一想，忽然就不心虛了，腰桿也直了。

她沒錯的！

再說了，像她這樣美得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美女，是不會有錯的！

夕夕說的！

（所以，某朵小白蓮又帶歪小孩子三觀了！）

桃夭越想底氣越足，等著一雙美麗的鳳眸，理直氣壯地看向燕初：看什麼看？再看我也沒錯，誰讓你沒我漂亮……額，桃夭突然悲傷的發現，這男人好像長得也沒比她差多少？

而且，對方似乎好像還救了自己？

桃夭美人糾結了，所以他們兩個到底是對手呢？還是他是她的恩人？

哇!好複雜啊！

桃夭下意識地看向自家兒砸和未來兒媳婦，求救！

反正她不懂的事情，他們都懂，交給他們准沒錯。

零察覺到母親的眸光，一句「狗賊放開我母親」的話語就這樣卡在喉嚨里！

一直以來，零都極盡避免讓桃夭知曉燕初的存在，即便當年他們母子相認的時候，零也是半個字都沒提起他的父親，桃夭性子單純，記憶又差，也沒想起零應該還有個父親，她可能還有個丈夫這回事。

久而久之，零希望他母親的生活中再無燕初的存在，所以，即便此時他恨不得衝上去宰了燕初，搶回母親，但他還是克制住怒火，和宋夕霧上前，「母親，您沒事吧？」

桃夭想從燕初的懷中下來，卻發現男人的手臂突然收緊，彷彿不想放開她。

桃夭疑惑地看向他。

燕初輕輕放下她，抿唇低聲道：「小心些。」

桃夭恍然，「我還以為你要拿我做人質威脅零零和夕夕呢。」

燕初眸中劃過一抹痛色，他輕輕道：「我沒有。」

他不會再威脅她了，永遠都不會。

桃夭點點頭，「我現在知道了，額，所以，剛剛，抱歉了。」

桃夭是個講道理的大美人，既然誤會了人家，怎麼都要道歉不是？

這是做人基本的禮貌，不能因為她美就不遵守，她懂的。

燕初看着她客客氣氣，宛若對待陌生人的態度，那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裂縫越來越多。

他再也不能給她帶去任何的影響，哪怕是恨意，是厭惡，都沒有了！

善善……該說抱歉的永遠是他、是他。

燕初溫柔一笑，眉眼澄澈，彷彿回到當初最令曾經的妖妃甄善動心的無塵，通透無暇，心無塵埃。

「你沒錯的。」

桃夭眨眨眼，「哦。」

她也不太在意這個有點奇怪的陌生人，轉頭看向零和宋夕霧，「我沒事，可是，零零，你受傷了。」

桃夭看着零身上的傷口，眸色微微有些黯淡，抿唇似難過。

零立刻哄道：「母親，只是皮外傷，我沒事的。」

燕初更加不安，他磕磕巴巴地解釋：「對、對不起，是我不對，我立刻幫他治好。」

善善，別生我的氣，別討厭我，更……別再為難你自己。

零直接拒絕燕初的治療，囫圇吞了一顆靈藥，傷口立刻癒合，他暗中諷刺地瞥了一眼燕初，心裡冷笑連連，虛偽，就知道在母親面前裝好人。

但，零看着神色輕鬆下來的母親，還是忍住懟燕初的衝動。

從前，他們父子如何斗，其實最不想的還是讓甄善發現，如今也是一樣，他們之間再如何看不慣對方，再如何想弄死對方，卻一樣地不願讓她再難過。

她夠苦了，餘生，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安安然然地活下去，是燕初，也是零最大的期望。

也是如此，對零的拒絕和諷刺，燕初沒有生氣，也不在意，或是說，從桃夭出現后，他的眸光就再沒給其他人一丁半點。

桃夭見零的傷恢復，心情也恢復過來，是她讓兒砸過來要東西的，要是他傷了，她心裏也會自責。

還好沒事，桃夭輕嘆一聲，「零零，是我沒考慮周到，我沒想到你打不過人家。」

零：「……」

零成功從皮外傷變成內傷了！

他捏了捏拳頭，有種再次跟燕初杠上的衝動！

他不是打不過這個便宜父親，而是他又不是跟祂一樣的瘋子，哪能拿命來拼？

他可是有老母還有老婆要養要保護的男人，跟某個被老婆拋棄的渣渣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