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打賭

「那個人暴露了。」雲府內務堂，一個平日只是在外府範圍打雜的，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下人，竟然大步走進堂內，關上門后，在雲清時面前低聲說道。雲清時一愣，隨即長嘆一聲:「早就該猜到了，是那個人在背後謀划的這一切。」下人沒有說話，「人呢，現在怎麼樣？」雲清時問道。

「跑了，對方並沒有得手。」下人回道，「嗯……」雲清時聞言鬆了口氣，緊繃的心也鬆了下來，隨即又問道:「那他打算回來嗎？」「不回，他說既然南極計劃已經確定，他也需要迴避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他不會參與任何事情，但是會在項天毅出國后，繼續獵殺他身邊的人。」下人道。

「那就好。」雲清時點頭，臉上卻看不到絲毫喜悅之色。「還有，二家主找您過去。」下人道。

「我知道了。」雲清時點頭，即便是下人不來，自己也得要去祖宅走一趟了。吩咐下人離開，雲清時離開內務堂，走向祖宅深處。雲府的疫情，在雲清時下令隔斷後，終於逐漸得到控制。

但所謂的控制也只是暫時遏制，不讓病毒傳播到被隔離在內府的雲家子弟，那些被放棄在外的，住在外府的，幾乎全部感染了病毒，足有上千人被圈在外府，絕望的等待死亡降臨。

整個外府的幾十上百進的院落，如今遍佈因病情惡化倒地不起的家奴，有些人已經死了，甚至屍體都開始腐爛，卻沒有人去收拾。放眼望去，滿目瘡痍，整座府宅宛如人間地獄一般。

每至深夜，時常能聽見外府有人因為病痛而嚎叫不止，聲音宛如鬼哭，以致內宅的雲家族人也盡皆喪膽，夜夜擔驚受怕，即便夜已深沉，亦無人敢悉心安睡。雲清時行走在滿耳的哀嚎之中，緊皺着眉頭，盡量不去聽這些聲音，大步走進內府去見雲衍。「怎麼樣，他還是被發現了吧？」雲衍端坐在正堂上，低聲問道，雲清時點頭:「是的，不過沒有被抓到，已經走了。」

「跑了好啊，他要是被抓住了，你我可不僅僅是被問責這麼簡單……」雲衍淡淡道，雲清時沒有回話，他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因為自己而起，當初是自己選錯了龍幫，在那場博弈上輸掉，這才引火燒身，最終禍及整個雲家。「這不怪你，這本來就不單單是你和龍幫，龍皇集團或者其他哪方勢力的個人行為，他們早就盯上我們了，不論過程如何，雲家最終都難逃這場劫難……」

雲衍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瀾。「家主！」噗通！雲清時老淚縱橫跪倒在地。

「行了，雲家還沒有完呢，不要這麼早就哭喪。」雲衍低聲道。「可是那個人走了，雖然他會繼續獵殺項天毅的人，可我們雲家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影殺』所有人又都在項天毅的手上，我擔心……」雲清時不敢再多說，滿臉儘是絕望和頹喪。「唉……」雲衍嘆了口氣:「你不要想這麼多，事情還沒有發展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我經營雲家這麼多年，不會白白看着它在我手裏覆滅的。」

「啊？」雲清時聞言一震，急忙抬起頭，滿眼驚喜地看着雲衍:「家主，您是說，雲家還有救？」

「有救。」雲衍微微點頭，「怎麼救？」「交出你。」雲衍淡淡說道，「什麼？」雲清時渾身一顫，整張臉忽然就僵住了。「整件事情皆因你而起，『影殺』也一直都是你在掌控，你是怎麼對付龍幫，打壓龍皇集團的，我們完全不知情，這些完全都是你的個人行為，你試圖利用『影殺』消滅異己，壯大的自己的力量，從而謀篡雲家家主之位，其心可誅。」雲衍抬眸，看着雲清時，面無表情。

雲清時整個人呆若木雞地跪在原地，一雙老眼看着雲衍，渾濁的眼睛充滿了複雜的神情。

「你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有七個孫子輩的後人，我會替你照顧好他們，享受雲家子嗣的待遇，而你要去管理部那邊把事情解釋清楚，任憑他們發落，如何？」雲衍的語氣很平淡，沒有脅迫和逼問，只是在陳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雲清時蒼老的身形匍匐在地上，老淚縱橫地看着雲衍，沉默許久，往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今天，就讓老奴，再伺候您最後一天吧……」

「居然讓他給跑了！」竹林小築，嬴君瑤氣呼呼地看着前來彙報情況的老管家，美眸中閃爍著憤懣的神色:「七十名頂尖戰力的特種部隊，最先進的武器裝備，提前半個月設下的精心埋伏，居然還能讓他給跑了？」玉雕般的臉頰也因為激動，染上了一片紅霞，看得出她確實非常生氣。

「實在是想不到啊，他的戰鬥力太過驚人，我們的高手一旦靠近就被他瞬間擊斃。他似乎提前洞察到我們有所準備，故意露出破綻引我們出現，反而遭他伏擊死傷慘重，還讓他給逃掉了……」老管家嘆息道。「人找不到了嗎？」儘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嬴君瑤還是不甘心地問道。

「跑了，沒有留下絲毫蹤跡。」老管家實言道。「呼……」嬴君瑤深深吐了口氣，揮揮手，不再說話，老管家默默地退出門外。「還是讓他給跑了？」項天毅從偏室出來，有意掛着古怪的表情。

他非常樂得見到這種不可一世的天才少女吃癟，尤其是她那張古靈精怪，卻又高高在上的俏臉，浮現出揶揄的表情，愈發顯得動人可愛。「你在看我笑話。」嬴君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沒笑。」項天毅聳了聳肩，表示這是對她目前最大的尊重，心裏已經在默默計算自己出手的勝算。「呵呵，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你就沒有想過，那個傢伙是在你的地盤上吃了癟，一旦就此蟄伏不再出現，然後暗中瘋狂獵殺你身邊的人，到時你還笑的出來嗎？」

嬴君瑤絕非危言聳聽，她對這個人的過去了解甚多，知道他是個瑕疵必報之人。項天毅卻對此不以為意:「那我們就搬到其他地方去，地球這麼大，他還能追殺我們到天涯海角不成？」

嬴君瑤用手扶住額頭，覺得跟他沒話說了。「既然計劃失敗，這次南極計劃就勢在必行了？」項天毅看着她問道。「嗯，不管這次計劃成不成功，我們都得去，那個秘密太過重要，即便拿不到手，我們也不能讓它落到敵對的手裏。」嬴君瑤說道。「敵對？你是指誰？」項天毅好奇道。

嬴君瑤沒有說話，而是將手指向東邊的天空，「那裏？」項天毅一愣，隨即腦海中浮現出一幅世界地圖，頓時明了，呵呵一笑:「正好我也有仇家在那，說不定可以在這次計劃中順道解決。」

嬴君瑤就跟看神經病一樣看着項天毅，問道:「你想幹什麼？」「以牙還牙，」項天毅一臉淡然，三合集團那幫日本人，尤其千島雅子從姜國太子墓開始就跟自己結下樑子了，早晚要收拾的。

嬴君瑤自然知道其中經過，微微頷首道:「你去的話，最好不要在路上跟他們的人發生衝突，畢竟輪船上還有不少跟他們交好的各方國外勢力，你勢單力薄，很多時候，我也不方便出手。」

項天毅沒有說話，他現在已經對嬴君瑤的身份有了一個大致了解，她不僅是古家族嬴家的大小姐，更是上位者的使者。她的一舉一動，自然也不能只代表一個嬴家，身負重大使命，甚至關鍵時刻可以犧牲一切。「那你現在作何打算，是不是要去找雲家復仇了？」嬴君瑤好奇道。

此刻嬴君瑤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在外被瘋狂壓制了數月，麾下勢力遭受重創，龍皇集團幾乎陷入停擺，楚克森一直重病不醒，對內有嚴家挖後院牆腳，得寸進尺步步緊逼，如此內憂外患之下，力挽狂瀾的項天毅會以何種手段結束這一切。「還不到時間。」項天毅搖頭。

「你還在等什麼，雲家畢竟是古家族，實力和底蘊十分豐厚，如果不趁現在一舉將其打壓，恐怕死灰復燃，對你沒什麼好處。」嬴君瑤提醒道。「死灰復燃？」項天毅冷笑一聲:「我就是要他們把所有的手段都使出來，我要讓古家族跪在我的面前認錯，別讓我就這麼輕易地滅了他們！」

嬴君瑤聞言心底一驚，她以為項天毅在捉到「影殺」眾人做人質后，會迫不及待地直奔燕京，找雲家報仇雪恨，可是現在看來，他竟然志不在此？「你想讓古家族的人，在你面前跪下認錯？」嬴君瑤眼神有些揶揄，自己也是古家族的人，項天毅剛才一句話，似乎把自己也給說出去了。

「不是認錯，」項天毅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道前所未有的冰冷:「是懺悔，像罪人那樣跪下，祈求神明的寬恕。」「簡直滿嘴胡言！」嬴君瑤氣惱，雖然自己跟雲家也過不去，但大家都是古家族，共同休養生息這麼久，她可以看到雲家隕落，卻不能允許外人如此褻瀆古家族的尊嚴。

「怎麼？他雲家當初起意滅我的時候，就應該抱有跪在我腳下懺悔的覺悟。」項天毅不屑道。

「就算你能血洗雲家滿門，古家族終究是古家族，他們立足數百年，有不同常人的骨氣和氣度，你可以殺了他們，但是毀不了他們的自尊。」嬴君瑤堅通道。「如果我毀了他們所謂的自尊呢？」項天毅笑道，幾架無人機扔幾噸航空炸彈足以滅雲家滿門，卻起不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嬴君瑤一愣，眉梢眼角閃過一抹笑意:「好啊，你想怎麼辦？」「我要是能讓雲家人跪在我面前懺悔認錯，你……」項天毅盯着嬴君瑤想了半天，隨口玩笑道:「你就跟我回去，給我暖床如何？」

「你！」嬴君瑤俏臉一僵，她身為古家族嬴家大小姐，一代天驕少女，又是代表上面的使者，平日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多少豪門子弟見到她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在遠處觀望，而今天，這個出身微寒，無名之輩的小子，居然要讓她去暖床？！嬴君瑤的肺都快被氣炸了！

「怎麼，不敢啊……」項天毅故作失望，「賭就賭，如果你輸了呢？」嬴君瑤秀眉緊蹙，她太了解古家族，這是一群將名譽看的比生命更重的人，就算身死也不可能給人跪下道歉，更別提懺悔。「隨你處置。」項天毅聳肩，彷彿他已經贏定了，「好。」嬴君瑤點頭，美眸中充滿了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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