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傳說

冬去春來，暖意洋洋，江南的天氣有些潮濕。

「啊嗯」，一聲呵欠響起，聲音不大，講台上的授課老師雖是聽到，但沒有多理，他也不想去理，這早已經是現在的常態。活着不易，生活過得去就算。

但打呵欠的少年自覺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聽不懂而是老師現在說的他全都懂了。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練武才一個多月，竟然真的耳聰目明，連頭腦都仿似靈光了不少。起初，他還以為自己老媽被人騙了。

沒錯，傳說中，練武練得好，飛檐走壁、斷石分金俱是等閑，強者還能翻江倒海、移山造陸。陸羽飛自小武俠小說是看過不少，但他一直都認為那些不過是編出來的故事，不能當真，他從來都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傳說，他是一個信仰堅定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然而，豈料……現在，他有點相信這個世界原來真的還有鮮為人知的一面，原來還真的有一群人，在背地裏默默地行俠仗義，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警惡懲奸。

遐想到這裏，陸羽飛側頭看了看坐他旁邊那組、在他前邊幾排的那個男同學。

（這人）他是級里有名的學霸，是那種不用派試卷、考完就已經知道自己能得幾分的高手高高手。班主任得知自己班上有這麼號人物，一早高枕無憂。眾多女生看他雙眼都是冒着小星星，級里大多男生視他為公敵，他的名字叫作王元亮。

陸羽飛以前對他都是羨慕妒忌恨，但現在，陸羽飛知道了對方的秘密。

上個周末，放假回家的時候，學校門前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走遠幾步到了大街上，那裏依舊是車水馬龍。沒辦法，放學的時候從來都是這般高峰。

然而，古語說得好：人眾危險，忙中有錯。

有個小女生居然沒有看清交通，在將轉燈的時候低着頭冒失地就走了出去。這是行人路，車輛都是早已減了速，但卻也沒想到有人會突然沖燈過馬路。最前面的那個司機一個失神之際，雙方几乎撞上。車身貼著女生呼嘯而過，三人都嚇得夠嗆。

而這第三人，自然就是陸羽飛。

陸羽飛他本在等人，無聊之下四處張望，就在他發現這個情況的時候，情不自禁、身體本能就動了。仗着自己練了一個多月、半吊子的功夫，他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趕得上也不知道接不接得下。

但自小看武俠的他，心中難免有股傻氣，他自問見危不救實在枉為習武之人。

於是，他將全身的武道真氣匯聚於腳底，奮力一踏，就準備飛身救人。

然而，自己還沒飛出去，他就看到了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身影已經出現在那女生的身邊，恰到好處地輕輕一拉，將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他當場呆住，不是因為看見了超人，而是這個超人居然他認識。

王元亮，學霸王元亮，陸羽飛在心中吶喊。

少頃，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周圍、包括當事那兩人竟都沒發現王元亮出現的突兀，那份功力簡直是妙至毫巔。而這，正是王元亮的秘密——武者、修出真氣的真之武者！

陸羽飛眯着眼想：原來這樣，怪不得你那麼學霸，體育成績還那麼的好。哼！

貌似某人的嫉妒升級了。

就在陸羽飛發現王元亮的秘密之際，王元亮也發現了陸羽飛。

轉眼之間，他閃身來到陸羽飛的身旁，輕輕拍了拍陸羽飛的肩膀，說：「到後巷去談兩句？」雖是問話，但語氣是肯定的。

陸羽飛還沒反應過來，但自忖輸人不輸陣，隨口就答：「談就談。」

後巷空無他人，王元亮開章明義地說：「沒想到，陸同學你竟然也是個練武之人。」

被對方帶着驚訝的語氣暗贊，陸羽飛有點自鳴得意，淺笑着答道：「好說好說。」

然則王元亮轉眼竟又教訓道：「不過你師父沒告訴你，我們習武，學師未成是不能隨意在人前顯露的嗎？雖說你為了救人是出於好意，但你那丁點真氣完全不頂用，到時救人不成反倒傷己累人豈不是添亂，搞不好弄得天下大亂，那就是個大麻煩。」

陸羽飛兩眼碌圓，心間十分訝異，語氣不善地答道：「有沒有你說得這麼嚴重啊？沒喔，我師父沒跟我說過你說的這些。」

聽了陸羽飛所說，王元亮眉宇有些輕皺，不過陸羽飛則越說越小聲：「他倒是提過，我們行事不要勉強，別撩事斗非，習武是為了強身健體……好吧，是我不對，是我錯了。」

陸羽飛再次自覺有點不好意思。

見陸羽飛突然認錯，王元亮也是十分意外。很自然的，他面上稍稍詫異即笑逐顏開。

同時，他也修正說：「其實我也是說得有點太重。陸同學，我不是要責備你什麼，有武協的人在後面收拾確實很難出大亂子。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那樣，對你自己是很危險的。要想保護他人，你首先就要保護好自己。未曾通過武協的初段考核之前，還是安分點好。」

陸羽飛聽出了，對方的話其實是善意的，裏面有點他老媽的味道。

不過，他抓住了重點：「武協，考核？王同學，你，過了？！」

陸羽飛對什麼武協和考核是一概不知，但不妨礙他猜想這是一種執照。《獵人》他是看過的，他想，莫非這個世界行俠仗義都有執照？

這次，輪到王元亮有些不好意思、看上去甚是難為情。聽到陸羽飛那樣問，王元亮望着旁邊，弱弱地答：「還沒有。」蚊子般的聲音。

「沒有？」陸羽飛大叫，很意外，霎時望對方的眼神都立時變得有些不同。

陸羽飛是想，沒有，都這麼強？

落在王元亮眼中，卻是以為對方質問自己，沒有，你都好意思說我伐？

王元亮隨即面容一緊，十分認真地又答道：「不過我已經報名參加了下個月的考核，而且，我一定能通過。」

說話間，陸羽飛看到了他平日那種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自信。

陸羽飛無半點懷疑，對方本來就是那麼學霸。不過他想，下個月有考核，那麼自己趕不趕得上呢。拿個大俠執照當大俠，他發夢都會笑醒。

不是江湖迷，不知江湖夢。說什麼快意恩仇，安家衛國護天下。

陸羽飛雖向來都不是個豪氣直接之人，但事關自己的美夢，他不禁向王元亮請教道：「哦哦哦，那麼，你說我有沒有機會也通過這個考核呢？」

陸羽飛對考核的事一無所知，想聽聽對方的意見，對方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王元亮很肯定地答他說：「有！」

那堅定，陸羽飛都以為自己聽錯。

但人家的補充，立刻讓他知道自己確實沒聽錯，只不過是想錯。

「練多幾年，陸同學你肯定能通過。」

王元亮說的是大實話，自幼習武的他自然知道要練出武道真氣有多難。竟然對方已經練出真氣，那麼要成為真正的武者、一個武道家，那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然則陸羽飛想的是，下個月啊。

所以，他又問：「那麼下個月呢？」

這次王元亮同樣肯定：「斷無可能。」

人家所說的也是有理有據的。

「你現在才剛練出真氣不久。」

陸羽飛自覺點點頭。

「中間還有聚氣、淬身、化罡、凝印四個大過程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武者。所謂欲速則不達，陸同學，練出真氣殊不容易，我勸你還是一步一步來，否則練岔了，就實在太過可惜。如今只剩下一個月，你想要一口氣完成那四大步驟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除非什麼？」陸羽飛本來都想着認命，沒想到還有轉折，連忙急問。

同時，他心想：你們這些大佬說話是不是都喜歡留個轉折？

王元亮也沒有藏着掖着，直說：「除非你是天才。」

靠，陸羽飛在心裏暗罵了一聲。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是天才，他師父也沒說他是，他師姐更加不時打擊他，把他打擊得都快要懷疑人生。但這些，他能說嗎？

不能。

所以，經過一番激烈心理活動之後，他微笑着說：「哦，正好，我就是天才。」

學着王元亮的神情和語氣，他說得無比自信。

王元亮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微微張嘴。爾後，他才說：「那恭喜你啦，陸同學。」

陸：「嗯。下個月的考核見吧。」

王：「嗯，下個月考核見。咦，不對。明晚晚自修，我們就見了呀？！」

……

對於王元亮的較真，通過短暫的接觸，陸羽飛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而回想到這，他自然又想起一切的起始，也就是他那個神秘的師父。

故事，還要從一個多月前，他莫名其妙地拜入對方師門開始。

那是一個春雨淅瀝瀝的傍晚，由於分科的關係，不用晚修都不單止，陸羽飛還要趕回家跟父母商量商量這個可能會關係他一生的決定。

當然，在陸母眼中，就是兒子要回家吃飯。在陸羽飛眼中也是可以回家吃飯。

陸羽飛撐著傘，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又不是學霸，成績也就那樣，什麼分科，他沒有太放在心上，他打算隨行就市。簡單來說，他老子說咋辦就咋辦唄。

所以他沒有多緊張，反而認為多了個回家吃飯的機會。

而在他的身邊，意外的是還跟着一個很是漂亮的小美眉，與他並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