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窮是一種癌

「周浪！腎源找到了，繳費后就能立即手術了。」

洛川醫院門口，一個漂亮的女護士，遞來一張繳費單。

「真的？」滿心憂慮的周浪，聞言頓時精神一振，興奮的聲音都在顫抖。

母親得了尿毒症，住院透析已經半年了，終於有合適的腎源可以移植了。

女護士笑的有些不自然，瞅了一眼繳費單，轉身離開了。

周浪看向繳費單，傻眼了！

三十萬！

希望有了，但擺在面前現實，卻是『絕望』，三十萬對於還在上大四的他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現在的周浪，滿腦子都是錢，他恍恍惚惚的向著病房走去。

病床.上，躺着一骨瘦如柴的中年婦人，身旁有一名十五六歲，穿着樸素的女孩兒，手裏拿着一個存摺。

「小妹，你怎麼來了？」

周浪走進病房，強行擠出一抹笑容，悄然將費用單塞進口袋裏。

「哥，我們明天放假，今晚我在這兒照顧媽。」

周小妹，周浪的妹妹，年紀不大卻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兒啊，這存摺你拿着，裏面還有兩萬塊，是媽留給你畢業后找媳婦的錢。」

楊桂芳拿過存摺，硬塞進了周浪的手裏。

「媽都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這病治不好，咱就別再花錢了，我剛給小妹說了，待會就去辦出院，咳咳……」

話到最後，楊桂芳劇烈的咳嗽著。

周浪急忙順着母親胸口，「媽！您兒子這麼帥，這麼有才，還怕找不到媳婦嗎？」

「這存摺您老留着，我兼職的工作，明天就發工資了，咱有錢，病得治。」

「小妹！沒有我的允許，媽不許出院，聽到了沒？」

「嗯，哥。」周小妹乖巧的點了點頭。

楊桂芳眼淚打轉，她知道兒子孝順，犟不過他，只能重重的拍了拍周浪的手背，什麼都沒再說。

周浪只是她撿來的養子，早年喪偶的她，全靠這個孝順的兒子照顧著，這次住院讓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安撫好母親，周浪走出醫院，他想透透氣，再這樣下去不被錢壓死，都要憋死！

坐在石凳上，他翻看手機通訊錄，開始挨個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借錢。

三十萬做換腎手術，這是母親唯一能活下來的機會。

可讓他絕望的是，所有人給他的回復完全一致：沒錢！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

窮是一種癌，會讓人生不如死！

周浪有種焦頭爛額的感覺，他起身昏昏噩噩的走着。

吱……

急促的剎車聲，一輛綠色的別克車，反光鏡撞在了周浪的胳膊上。

「你特么眼瞎啊！刮花了我的車，你賠得起嗎！」

「不好意思……」

「吆，周浪啊！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菲菲的窮逼男朋友啊！」

周浪方才站起身來，車玻璃便落下了，韓子明探出頭來。

韓子明，周浪的同學，班裏有名的富二代。

像是這種揮金如土，生活奢靡的人，雖是同學但也不會跟周浪這種窮屌絲成為朋友。

「子明，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

副駕駛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周浪定睛一看，正是他女朋友柳菲菲。

柳菲菲的手裏拿着一份病例，周浪一眼見到無痛人流四個大字。

「菲菲，你跟他？」

此時韓子明，將手故意放在柳菲菲的大腿上。

「正好，今天正式通知你，咱倆分手了！給你介紹下，我的新男友韓子明！」這句分手柳菲菲說的乾淨利落，眼神里充斥着濃烈的鄙夷。

「韓子明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嗎！」因為籌錢的困惑，加之女友劈腿，雙重打擊下反倒是讓周浪越發的冷靜。

他平靜的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周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得上我嗎！為什麼？因為子明比你帥，比你有頭腦，關鍵比你更懂情趣，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我柳菲菲！」

「就你那窮酸樣，要不是平時你跟個狗似的聽老娘的話，早把你踹了。」

柳菲菲的話語很絕情，周浪卻淡淡笑着，點了點頭。

他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況且這樣的女人，不配讓他周浪傷心。

此時，車裏音響里正播放着《綠光》，讓周浪覺得無比嘲諷，他轉身準備離開。

他現在的心，太亂了！

錢！

一切都是因為錢。

可他真的沒錢。

這就是現實，即便他曾經百般的對柳菲菲付出過。

可她還是選擇了韓子明，這個換女友如換衣服的渣男！

正是因為他有錢，所以很多諸如柳菲菲一樣的女生，心甘情願被霍霍！

「誰特么讓你走了！」韓子明衝下車，一把拽住周浪，「颳了老子的車，賠錢！」

「噢，對了！你.媽還在住院，半死不活，你窮的像條狗，哪還有錢賠！這樣吧，把我的鞋舔乾淨，今天這事我就高抬貴手饒了你！」

韓子明踢了踢，那擦得光亮的皮鞋，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

「滾！」周浪緊攥著拳頭，眼裏迸射著凶光。

韓子明稍稍一怔，心裏有些懼意，周浪的個性班裏同學都明白，可是個狠角色。

車內，柳菲菲探出頭來，「子明，何必跟個窮鬼較勁，他就是個沒用的軟蛋慫包！」

聞言，韓子借勢笑道：「還是菲菲你了解他啊！慫貨，窮逼！老子睡了你女人，你連個屁都不敢放！」

話畢，卻顯得有些倉促，一把推開周浪，轉身上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周浪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圍觀者投來一道道諷刺的眼神，嘲笑和議論聲，就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窩裏！

窮！

所有的羞辱，都是因為窮！

周浪雙眼充血，拳頭緊緊地攥著，指甲刺入掌心中，有一絲絲血跡順着指縫溢出。

「韓子明！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有錢人！柳菲菲，至於你！我會讓你後悔今天的決定！」

他在心中暗暗立誓！

「拿去！」就在這時，一名身材傴僂的老太太，遞來一面銅鏡。

「吳婆，您不是今早就出院了嗎？」周浪順手接過銅鏡，入手很有質感，鏡面模糊，像是有些年代的古董。

「積德行善，福報自至。你啊，交友不慎，不能只看皮囊，要看人心。」吳婆低着頭，凌亂的頭髮遮擋着臉頰，聲音嘶啞的說道：「這面照妖鏡送給你，正面可照人善惡吉凶，反面可開啟時空之門，送你前往一個神秘的地方。」

周浪聞言，噗嗤一笑，「吳婆，我正缺錢呢，您老這古董送的真是時候。」

他笑着掩飾內心的痛苦，至於古董不過是句玩笑話，他可不相信吳婆這個比自己還窮的人，會有古董。

吳婆是母親同病房的病人，今早才出院，住院三個月從未有親屬來探望過，都是周浪順帶照顧着她，她的境況可一點都不比周浪好。

低頭看着那所謂的『照妖鏡』，鏡面粗糙，但映照着自己的樣子，卻格外的清晰。

周浪翻轉另外一面，鏡面反光，一縷強光照的他睜不開眼睛。

突然，他感覺神智一晃，恢復視覺時眼前竟然是一座古樸的店鋪。

「這……」周浪揉了揉眼睛，但看的越發清楚。

店鋪中掛着牌匾，其上記錄着今天售賣之物。

「金角大王典當紫金紅葫蘆，期限已到無力回購，現賣八十功德！」

「大鵬典當陰陽二氣瓶，期限已到無力回購，現賣一百功德！」

「玉.兔典當搗葯杵，期限已到無力回購，現賣十功德！」

……

這是典當鋪？！

玉.兔吃飯的傢伙，都典當了？

「這位大仙很面生啊，不知是來典當的，還是來買貨的……」櫃枱前，有人開口問道。

周浪正待抬頭看去，叮叮叮……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瞬間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愕然的看了看銅鏡，再看吳婆時對方早已不見蹤跡了。

幻覺嗎？

他愣了半響，這才接通了舍友王魁打來的電話。

「浪哥，晚上回宿舍嗎？哥幾個戒網了準備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遊戲號賣了，有你一份，三萬塊。你晚上要是在醫院照顧阿姨，錢我就給你送去。」

周浪眼中泛著淚花，他心知兄弟幾個這是換著花樣在救濟他！

「今晚小妹在這兒，我回宿舍！啤酒整一箱，晚上哥幾個，陪我喝點！」

周浪說完便掛掉了電話，將鏡子裝進口袋，向著學校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