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仁慈會死

第一章 仁慈會死

昏暗的燈光,令人窒息的狹小空間,伴隨着悠悠歌聲,陰森恐怖。

玉石棺槨台上仰躺着的是一個男人,一米八幾的身軀,雙手置放腹間,雙眸緊閉,安然入睡模樣。

「可惜死太早了。」洛傾瑤遺憾嘆息著,手上的手術刀輕輕劃過他胸膛的肌膚。

蒼白如紙的胸肌,在刀刃下拉出一條血色線條來。

這是國家出土千年前的文物中的一具石棺內的屍體,讓人震驚的是他經歷了一千年的風霜居然沒有腐爛,保存完整,為了研究他身體中的奧秘,專門請了著名的法醫落傾瑤進行解剖鑒定。

男人劍眉細長根縷分明,鼻骨直挺,下巴圓潤,一張彎弓薄唇嘴角略微翹起弧度,粉如桃花,妖冶魅惑,隱隱帶着一起邪氣。

洛傾瑤刻意的注視着他面容片刻,嘴裏又開始哼著小曲來。

「新鮮的話題不少,越古老越想知道……」

作為法醫,握着手術刀解剖屍體似在享受生活的人怕也只有她了。

「這是什麼?」

扒開傷口,她分明看到本該是心臟的位置空空蕩蕩,懸在動脈血管下的竟是一顆石頭,石榴的紅多面切割成橢圓形,紅光流轉其中,如同活物!

她愣了少頃,取在了手心。

「轟隆隆……」

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整個墓室瞬間崩裂……

「咳咳……」

洛傾瑤一陣咳嗽,艱難的睜開眼。

四周一片漆黑,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刺激性味道。

蹲坐的姿態,往後摸去是一片冰冷的石板牆。

剛才那不是夢,她清楚的明白在古墓解剖千年古屍的時候確實遇到了坍塌,那這裏又是哪?

腦袋昏昏沉沉,她站起身揉了揉眼,不遠處的地方有盞油燈,燈火如豆,彷彿隨時可能湮滅。

她趕忙摸索著靠近,舉著油燈在手。

「啊!」

一聲驚呼,差點將油燈扔了出去。

雖然和屍體打交道很久了,但猝不及防看着一張腐爛長蛆的臉近在眼前也是嚇了一跳。

不過,她很快調整了狀態,舉著油燈又湊了過去。

眼前的人是躺在一個豎着的棺材裏,頭皮已經脫落,眼睛凹陷,嘴角腐爛,大概已經死了數十天了。

「義莊?」

視線落在腐蝕的衣着上,腦子裏像是誰硬生生的塞進了一大段的記憶。

原來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洛傾瑤,不過不再是法醫,而是洛家二房的傻姑娘,從小和太子訂了婚,而就在昨天她被冤枉殺了太子小妾柳氏表哥全家十二口,明天就要行刑!

把她關在義莊里,看樣子之前的洛傾瑤已經活生生被嚇死了!

怎麼會這樣?

她心裏生出一絲無奈來,眉頭緊皺往房門口走去,幾道房門都打不開,被鎖得死死的。

穿越也就罷了,居然穿到死囚身上,這也太慫了吧!

「得想辦法活下去。」

身處劣勢她相當的冷靜,席地而坐,放下油燈在腳邊,盯着一隻斷下的死屍手臂認真思考起來。

逃走是必須的,否則明天她定會人頭落地!

但是要怎麼逃?

柳氏既然把她關在這裏就不會留下活路,她又不會飛檐走壁。

一陣苦思冥想,一點眉目也沒有。

難道要在這等死?

「其實你可以活下去。」

忽然,清冷飄渺的聲音響起,像是從千里萬裏外飄來的一句話。

「誰?誰在這裏?」

她霍地站起身四下看去,能見度極低,四周除了棺材就是面目全非的屍體。

「我在你胸口。」

腦子裏再次傳來話語,洛傾瑤下意識單手放在了胸口,竟然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她取了下來,微微的紅光明亮了掌心細紋,居然是之前從千年古屍身體里取出的紅寶石!

「你別告訴我你是一塊石頭!」

嘴角抽搐,洛傾瑤忽然聯想到聊齋,一個石頭修鍊了千年萬年有了意識之類的說法。

「你往後看。」

背脊骨泛起寒意,彷彿有人對着她的脖子吹了一口冷氣。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扭過了頭,身後居然出現了薄霧一般的影子,他飄蕩著,如海市蜃樓。

「你……」洛傾瑤一時語塞,喉嚨仿若被人生生扼住。一雙清靈的雙眼緊緊的盯着影子,似見了鬼。

雖然他半透明,但模樣依舊清晰。

妖孽邪魅的臉龐,一雙魅惑的眼眸里星光點點,他就是古墓里她負責解剖的那具保存完好的男屍!

「不用害怕,我不會吃了你。」見她大驚小怪的模樣,男人睨了一眼略露不屑,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她面前:「而今的我不過是被封印了真身,魂魄寄存在崑崙玉之中。」

他居高臨下,平緩語調解釋著。

洛傾瑤有些反應不過來,這種太過奇幻的場景有種做夢的錯覺。

掐了掐臉頰明顯的疼痛感使得她無從逃避,只能硬著頭皮問道:「那你說我可以活下去是不是真的?」

管他哪路魑魅魍魎,能幫自己的就是好鬼!

「自然,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洛傾瑤緊緊盯着他追問,義莊里的空氣憋得難受,就好像鼻子裏時時刻刻有小蟲蛀咬,讓人恨不得馬上逃離。

「按照我的指示尋找到我的真身!」男人說到這裏,魂體飄飄忽忽,顏色明顯又淡了一些。

「魂體很虛弱,維持不了太久。」他臉上有些許痛苦神色,轉而繼續道:「我回到玉里溫養,你照我說的去做。」

說罷,洛傾瑤還來不及多問,他的身姿猛地匯成了一絲青煙,如輕靈的蛇鑽進了她掌心的紅色寶石里。

「喂!那我怎麼辦?」

洛傾瑤搖著玉石根本就看不見他的樣子,只有玉中紅色流光依舊明亮。

「不要吵。」腦海里傳來的聲音疲倦,隱隱帶着不耐煩:「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明天自然會有人放你出去。」

靠!

明天就要被拖出去斬首示眾了,這隻鬼到底說的是真話假?

她皺着眉頭狐疑的盯着崑崙玉,琢磨再三隻能悻悻的將石頭再掛回脖子上。

不管真假,她現在也逃不出去不是?只能相信他一次!

此刻是晚上,屋子裏陰氣過重,又加之更深露重,寒氣逼人。

「這些人還真是別出心裁,關我在這種地方。」她搓揉着胳膊嘀咕著,拿着油燈走開了兩步。

義莊很大,擺放的屍體恐不下百具。

隨意瞟了眼,一具男屍剛死不久,臉上的爛肉坑坑窪窪還帶着黑色的血跡,下巴頦還有小齒印。

「悉悉索索……」

這種聲音總是時有時無在耳邊,她低下頭便見一指長的黑色尾巴迅速消失在了潮濕稻草堆里。

「老鼠吃人……」

胃裏一陣難受,一想到這些老鼠在這裏吃死屍啃內臟不免惡寒,這種現象在現代社會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現在知道你為什麼被關在這裏了吧?」男人似是嘲笑,「過了今夜你若不醒,明天不死也殘。」

洛傾瑤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只覺得四周越發涼了。

「真殘忍!」她解剖屍體無數,原本以為自己是最殘忍的人了,這才發現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仁慈會死。」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頓了頓,語氣森冷:「明天,就該是你殘忍的時候。」

洛傾瑤一愣,忽而嘴角露出笑來。

是呀!

她倒是想看看,要害死她的人到底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

一夜無眠,穿梭在屍體間如閑庭信步,漫漫長夜,很快過去,迎來了春日的清晨。

一縷陽光破窗而入,打在褐色的棺木上,黑色的血痕綻放着如同一朵荼蘼的花。

「噠噠噠……」門外馬蹄聲漸近,洛傾瑤精神抖擻,卻紋絲不動的坐在地上。

過了片刻,似有人開了門鎖,隨着『嘎吱』的聲響,陽光傾瀉而入,刺得人睜不開眼來。

「喲,還沒死呢?」女人尖銳的聲音嘲諷的話語,逆光而立,只見黑色輪廓不見面容神態。

洛傾瑤用手擋了擋光,聽着聲音也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不就是柳如煙,當今太子殿下盛寵的小嬌娘?

「記住,一會兒我說什麼你就跟着說什麼。」男人蘇醒,傳達了一個明確念頭給她。

洛傾瑤輕輕點了點頭,緩緩站起了身輕笑起來:「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我要見懷箏郡主。」

「你說什麼?」柳如煙兀地怔住,記憶中的傻子是一個任人揉捏踐踏的人,怎麼突然會反唇相譏?

「我說我要見懷箏郡主。」洛傾瑤口齒清晰,一字一頓道。

當然,這是男人的原話。

柳如煙依舊驚愕,心道該不會關她在義莊一宿非但沒把她嚇死反而讓她恢復正常了?

「懷箏郡主豈是你想見就見的?」她冷笑一聲,瞥了一眼身後護衛道:「把她給我綁起來,是時候送刑場了!」

變正常了又能怎樣,反正就快人頭落地,對她而言照樣構不成一點威脅!

領了命的護衛說動就動,跨進門口就要抓她。

洛傾瑤不躲不閃,直勾勾的盯着她眼裏透著揶揄:「你敢動我一下試試!我讓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通通公諸於世!齊禹和你的關係我想太子殿下應該還被蒙在鼓裏吧?」

「你胡說什麼!」被她叱吒,柳如煙難以適應,洛傾瑤的氣場禁讓她有了幾分怯意,更加氣惱,指揮着侍衛道:「快把她給我抓起來,快!」

兩個侍衛輕而易舉的禁錮了她的手臂,蠻力之下,疼痛襲來。

洛傾瑤咬了咬牙忍下疼痛,惡狠狠的往柳如煙看去,大喝道:「我手裏可是有你和齊禹互通書信,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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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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