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與君成悅

第十二章:與君成悅

婆婆的舉動

蜜月歸來后,生活似乎恢復了平靜,不同的是,霍天擎和郁暖心兩人搬回了霍家老宅,御墅,與霍天擎的母親、奶奶住在了一起。御墅,似乎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就連下人們走路的步伐都加快了。

霍天擎一回來后就投入紛雜的公事之中,一如往常的忙碌,但無論再忙,在不是出差的情況下,每到下班的時間他都會準時回家,一些應酬能推則推,完全一副成家男人的心理。

雖然安娜.溫斯萊特一貫不滿意郁暖心,不過自從上次知道她的兒子竟然曾經做出強暴的事情來,對郁暖心多少有些客氣,再加上她已經懷有身孕,她對郁暖心的態度也稍稍改觀了一些。最高興的莫過於霍奶奶了,自從郁暖心搬進御墅以後,她每天都會起個大早,興奮地像個孩子一樣堅持陪着郁暖心到花園散步。一貫寂寞的霍奶奶也終於找到了生活的樂趣。

這一天,郁暖心被花園中隱約的聲音驚醒,自從懷孕之後,她便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只不過她的睡眠質量一向不高,一丁點聲音都會將她吵醒。

一路來到花園,卻見到令她震驚的一幕,幾輛滿載着成年樹苗的卡車都停在花園中,眾多的花匠們都集中在這裏,管家則在一邊指手畫腳著。

「少奶奶,您醒了?哎呦,您怎麼來這裏了?現在花園亂亂的,不適合孕婦的。」管家眼尖地看到郁暖心,連忙關心上前。她在霍家這麼多年,對於霍家少爺的秉性還是很了解的,能夠看得出少爺和少奶奶的感情很深厚,尤其是少奶奶懷孕之後,少爺就更加體貼入微,並且叮囑下人們不準出任何差錯。

「沒事,我只是聽到這邊有聲音,過來看看。」郁暖心仍舊是不習慣走到哪裏都被人伺候着,輕輕一笑道。

管家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隨即朝花匠和工人們喝道:「警告你們放輕手腳,還是驚擾了少奶奶的午覺。」

工人們和花匠紛紛一驚。

「沒事沒事,大家忙吧。」郁暖心連忙擺手,示意大家不用緊張。

「少奶奶,您的脾氣真好,不像那個方小姐,她對我們下人態度很差的。」

郁暖心輕輕一笑,將目光轉向一邊的樹苗,「花園要換花嗎?這些樹苗很眼熟。」

「是,我們按照夫人的吩咐,花園裏的花全部都要換成瓊花呢。」

「種上瓊花?」郁暖心心中一暖,腦海中立刻浮現臨海別墅花園中漫天花瓣飛舞的美景,不過,喜歡瓊花的事情應該只有霍天擎才知道吧,怎麼會是婆婆吩咐的呢?

「是呀,夫人的決定很突然,這花園中種著的原本都是夫人最喜歡的花,就說那些瑪格麗特吧,是老爺還活着的時候栽種的呢,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都要換成瓊花。」

「什麼?」郁暖心一驚,看着不遠處那大片大片美麗的瑪格麗特,心情異常地複雜。

「婆婆她人呢?」

「哦,夫人她剛剛從商會回來,現在應該在茶室喝茶呢。」

郁暖心點點頭,叮囑:「先不要讓工人動工。」

「啊?啊,好好。」管家愣了一下隨即點頭。

茶室在餐廳的東南角,裏面精緻的茶具和茗茶不難看出無論是霍夫人還是老太太,都有品名茶的習慣。

走到茶室門口,郁暖心停住了腳步,猶豫着要不要直接就這麼敲門進去,想來,她的這個婆婆一向不喜歡她,新婚後她就直接跟着霍天擎度蜜月了,真正與婆婆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說實話,郁暖心挺打怵與她相處的,她甚至還記得自己曾經暗自發過的誓言,打死不進霍家,絕對不會讓這種刁鑽的女人做她的婆婆,結果,老天總是喜歡按照自己的方氏來安排一切。思考了良久后,郁暖心還是鼓足了勇氣,抬手敲了敲茶室的房門。

「進。」從裏面傳來安娜.溫斯萊特優雅威嚴的聲音。

郁暖心深吸一口氣開門走了進去,與安娜.溫斯萊特抬起的眸子相對。

「沒人告訴你,我喝茶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嗎?」安娜.溫斯萊特目光中透著一絲不悅的光芒,淡淡的嗓音透著幾許漠然。

郁暖心臉上泛起尷尬,站在那裏,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良久后,輕聲地說了句:「媽,對不起。」

安娜.溫斯萊特目光略帶嚴苛地看了她一眼,「既然都已經打擾了,就進來吧。」說完這句話她又斂下眸子開始認真地擺弄著茶具,每一個動作都能看出她的嫻熟和優雅。

郁暖心咬了咬唇,聽話地坐在了舒適的沙發上。

淡淡的茶清香漂游在室內的空氣中,每呼吸一口,清香就會絲絲縷縷地進入肺部之中,再加上茶室中的輕柔古典音樂,郁暖心不得不承認,這裏的確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地方。

「懂得茶藝嗎?」伴着安娜.溫斯萊特的聲音揚起,一杯泛著清香的茗茶遞到了郁暖心的眼前。

郁暖心一愣,隨即輕輕一搖頭,連忙接過遞到眼前的茶杯,「謝謝媽。」縱使她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這個女人最終還是成為了她的婆婆,想必這個女人心中也同樣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但,她最終還是成為了她的兒媳婦。不管怎樣,她是天擎的母親,是她最愛男人的媽媽,處理好與她的關係,也是她做兒媳的最起碼條件。

安娜.溫斯萊特眉宇輕蹙,「奶奶有着華裔血統,天擎的爺爺也是華裔,所以奶奶很喜歡茶藝,連我這個不是很精通亞洲文化的人都能學會茶藝,我想這點對你來說,不難吧?」

「我會向媽學習茶藝的。」郁暖心連忙說道,雖然她很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懂茶藝。

「嗯。」安娜.溫斯萊特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點了點頭,優雅地喝了口茶,「嘗嘗吧,品茶和品酒是一樣的,如果你不精通,都要學的。」

郁暖心心中一陣哀號,但還是乖巧地一點頭,喝了口茶,的確是好茶,就連她這個外行的人都能喝的出,入口竟如蘭花香,久久在口中不散,清香四溢。

安娜.溫斯萊特又將另一杯茶遞給她,「再嘗嘗這個。」

郁暖心接過,輕輕品了一口,隨即眉頭微蹙,這道茶相比上道茶口感差了很多。

「上一道茶中國著名的大紅袍,市面上的大紅袍很多,但真正精品的少之又少。」安娜.溫斯萊特優雅地依靠在沙發上,「這種茶樹是生長在武夷山的峭壁上,現如今的大紅袍茶樹僅僅只有6棵,它的色澤綠褐鮮潤,沖泡后湯色橙黃明亮,最突出的就是你剛剛能夠喝到的蘭花香,香氣馥郁獨特,這也是它的名貴之處,而這一道……」她指了指第二道茶,「它叫白茶,應該算是六大茶類中最為珍貴的茗茶,並不是因為它好喝,而是因為它的產量少之可憐,成茶滿披茸毛,色白如銀,故名白茶。白茶具有外形芽毫完整或形態自如花朵,毫香清鮮湯色清中顯綠,品起來,雖然清淡卻有回甘的特點。」

郁暖心再次端起茶杯,仔細品嘗了一下,眼中騰起驚奇,「真的,有淡淡的甘甜呢。」

「品茶是需要有耐性的,慢慢學自然會懂得其中的道理。」安娜.溫斯萊特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將茶杯放下后又補了一句:「這就如正做生意一樣,磨練意志和耐性很重要。」

郁暖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婆婆和奶奶喜歡茶藝和品酒不是因為炫耀自身的高雅,修身養性很重要,尤其是在紛雜的商場上,處事不驚、沉穩的個性更是重要至極,想到這裏,她才覺得有些慚愧,想比婆婆來講,她要學的還有很多,一時間,她竟然有些敬佩這個女人了。「謝謝媽,我懂了。」

安娜.溫斯萊特沒有再說什麼。

室內的氣氛一時陷入安靜之中。

「媽,那個,」郁暖心打破了沉靜,看着她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吧,沒必要吞吞吐吐的。」安娜.溫斯萊特一邊品茶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風景,並沒有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郁暖心下意識地舔了舔唇,清了清嗓子道:「媽,我看到花園的工人了,他們說要在那裏種上瓊花。」

「吵到你了?進程快的話,這一兩天就會全部栽種上。」安娜.溫斯萊特淡聲說道,「我會叮囑管家,讓他們放輕動作。」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郁暖心心中泛起淡淡動容,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安娜.溫斯萊特對她的一種關心表達。

「媽,我聽管家說,瓊花樹是您吩咐栽種的,花園中的花全部都要換上瓊花?」

安娜.溫斯萊特聞言后輕輕一挑眉,看向她,「怎麼?你不是只喜歡瓊花嗎?你還喜歡什麼花,讓管家直接去購苗就可以了。」

「不是啊,媽,其實您沒有必要將花園中所有的花都換成瓊花,管家說,那片瑪格麗特是您最喜歡的花,既然是您喜歡的,怎麼能換成其他的花呢?」

安娜.溫斯萊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栽種瓊花是天擎的意思,難得他這麼疼你,我這個做母親的還要反對嗎?」

郁暖心一愣,獃獃地看了安娜.溫斯萊特良久,心不斷地沉落。這個天擎,雖然栽種瓊花的心意會令她很感動,但這樣一來豈不是將婆媳關係弄得更僵?女人天生就是小心眼的,尤其是婆媳之間,芝麻大點的小事都會擴大化的。「媽,您不要聽天擎的,我、我並不是很喜歡瓊花,花園現在很好啊,我看還是保持原樣吧?」

「你在教我做事?」安娜.溫斯萊特的聲音揚起不滿。

「媽,您誤會了,我只是,只是聽管家說,那片瑪格麗特是公公活着的時候栽種的,您很喜歡,我是晚輩,怎麼可以這麼自私?」郁暖心真是摸不透婆婆的脾氣,有時候覺得她還是有點關心自己的,有時候就會突然變得很討厭自己,也許,她關心她的原因也僅僅是因為孫兒?

安娜.溫斯萊特冷聲:「你錯了,真正喜歡瑪格麗特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公公。」

「啊?」郁暖心愣了一下,許久沒明白她話中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近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才輕喃地說了句:「那……更應該留着啊。」

她的話音剛落,就不難看到婆婆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甚至眉宇間都透著不耐煩,心中頓時一驚。

「我現在還活着,不用你在這裏指手畫腳的,你現在的任務只管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為霍家生下健康的寶寶就行了。」果不其然,安娜.溫斯萊特的語氣揚起不悅,一貫平淡地音量雖然沒有提高,卻嚴苛了不少。

郁暖心死死地咬住唇,眼中漸漸凝聚淡淡的淚霧,但還是強忍着沒有掉下來,良久后,她終於將眼中的淚霧驅散后,抬頭輕聲道:「我知道了,媽,我。我不打擾您了。」說完話后,她站起身準備走出茶室。

其實一開始郁暖心就知道這場婆媳關係很難處理,如果是普通家庭,也許還好辦些,但豪門之家似乎有太多的規矩,令她一時間真的無法適從。手指剛剛搭上門把手,卻聽到安娜.溫斯萊特悠悠的聲音揚起,「其實。那裏既是幸福地,也是傷心地。人生就是這樣,有多麼幸福就一定會承擔相等的痛苦,所以,有時候迴避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的聲音近乎輕喃,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郁暖心聽。

「媽。」郁暖心震驚了,在原地呆怔了好久后,又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她從來沒見過婆婆這副神情,雖然沒有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光是背影卻能看出那麼的落寞和傷痛,她只是說了短短一句話,郁暖心卻不難聽出婆婆對公公的愛很深很深。

愛一個人之所以幸福,是因為他們彼此相愛着;愛一個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他們其中一人不愛了,甚至從未愛過;那麼,婆婆是屬於哪種呢?還是,她已經知道了公公與凌辰母親的事情?這恐怕是唯一能解釋她過於落寞的痛苦的原因吧?想到這裏,郁暖心有些可憐眼前這位老婦人了,沒錯,她有着光鮮亮麗的外表,有着尊貴無上的權力,有着別人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但是,她卻失去了最愛的男人。這樣的女人,算是幸福呢還是不幸?

安娜.溫斯萊特靜靜地注視着窗外,高貴的臉上波瀾不驚,只是眸間有些脆弱神情流露,她的身姿雖然是一貫的倨傲,卻不難看出她的單薄來。「你的公公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但也是個多情的男人,那片瑪格麗特的確是他親手栽種的,也是為我親手栽種的,當他栽種完那片瑪格麗特送給我時他說了句,這是他最喜歡的花,從今天以後就送給我,從此,他要試着來愛我,心裏不再有別人。」

郁暖心的手一抖,下意識碰到了茶杯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怎麼?很奇怪是吧?」安娜.溫斯萊特轉過身看着她,一貫緊抿的唇角竟然泛起一絲苦笑,

「其實,我和天擎的父親是商業聯姻,結婚之前只見過兩次面,一次是在酒會上,一次就是在訂婚宴上。」

「啊?」郁暖心此時此刻只能用驚訝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真的很難想像兩個陌生的男女結為夫妻是什麼感覺,想來豪門生活真的很可怕,無論男女,壓根就沒有選擇婚姻自由的權利。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其實,我很愛他。」安娜.溫斯萊特的聲音開始有了少敘的波動,絲毫不掩藏心中所想,輕聲道:「我說過,天擎的爸爸是個很出色的男人,高大英俊,溫柔多情,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了他。」

「很小的時候就愛上了公公?」郁暖心震驚地看着婆婆,咽了一下口水。

「沒錯。」安娜.溫斯萊特苦笑,「有着王室血統的女孩子很小的時候就會失去自由,因為我們從小就要學習各種禮儀,在滿十六歲之後才能擁有自由。在我六歲那年,有一次無意間看到了一份商業雜誌,正好做有一期關於霍氏集團的專題,上面除了有公公外,還有一個英俊十足的少年,這個少年如同從城堡中走出的王子一樣,第一眼就令我深深着迷了。」她說着,淡漠的臉上泛著淺淺的幸福,那是對她過往戀愛心情的回憶,就連眼神都泛着絲絲的懷念,悠遠而嚮往。

郁暖心看着婆婆,一時間心中泛起複雜。沒想到她竟然在六歲的時候就愛上了天擎的爸爸,雖然她沒有見過公公的樣子,但從婆婆的描述中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他有着溫柔多情的笑容,縱使什麼話都不說,也會令女人為之瘋狂,看到天擎就知道了。此時此刻,她的婆婆完全就像是陷入戀愛中的女人一樣,即使只是回憶,也夠她回味一生了,不是嗎?

「媽,原來您愛了公公那麼久,公公他,知道嗎?」郁暖心輕聲問道。

安娜.溫斯萊特輕輕一搖頭。「他怎麼可能知道呢?在他面前,我還是不可避免地要保持僅剩下的一點驕傲。當我六歲那年僅憑一張照片就愛上了他后,我就開始瘋狂地搜集有關他的信息,雖然很少但也足以令我幸福的了。我上了他上過的名校,甚至開始和他一樣學着經營生意,我看着他一步步坐上霍氏總裁的位置,看着他越來越成功越來越出色,每多一天的關注,我就更加愛着他,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郁暖心心中動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愛情呢?只是憑着一張照片就愛上了一個男人,可想而知,這個男人的確太過優秀了。

「知道嗎,我嫁入霍家的時候,也是你這個年齡。」

「媽,您是……」

「天擎的爸爸比我大十歲。」安娜.溫斯萊特的嗓音透著淡淡的幸福,說完走到一個抽屜前,從中拿出一個相框來,「這就是你的公公。」

郁暖心接過相框,心頭砰然一動。

相框中的男人的確如婆婆所說的,英俊異常,高大結實的身軀任女人看到都為之傾心,看到這張照片,郁暖心有一種熟悉感,因為,天擎長得實在太像他的父親了。剛毅輪廓,身形都刻畫着相同的影子,不過不同的是,照片上的男人眼神溫柔多情,想來也是愛笑的,好看的唇邊勾起蠱惑人心的笑容。天擎則不同,他的眸子過於冷靜甚至有時候會顯得狂狷,天擎不愛笑,但笑起來也一樣地好看。

「我想公公知道媽愛了他這麼多年,一定會感動的,否則怎麼會親手為您栽種瑪格麗特呢?」郁暖心將照片輕放下。想來真的很浪漫,可以想像得到,一個英俊的男人在花園中親手栽種花草的樣子,只是想想就會覺得很幸福,何況婆婆是當事人呢。

誰知,安娜.溫斯萊特在聞言郁暖心的話后眸間突然多了一份蒼涼,臉上的神情很明顯起了變化,她搖頭,「我說過,我和你公公是商業聯姻,他怎麼可能會愛上我呢?他栽種了瑪格麗特,實際是對我的愧疚,在他的心中就只有她……」說到這裏突然止住了聲音,原本含着淡淡幸福的眸子倏然變得冷淡和楚痛。

郁暖心大驚,心中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難道她真的知道天擎父親的事情?「媽,您是說,公公他愛着其他女人?那個女人,是誰啊?」她雖然很着急,但語氣上還是小心翼翼。

「一個下賤女人。」安娜.溫斯萊特倏然攥緊了拳頭,眼神頓時變得異常犀利。

郁暖心嚇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婆婆一向是溫文爾雅,她雖然很是嚴肅高貴的樣子,但縱使生氣也沒見她的情緒有太大的波動,這次提到這個女人,卻令她異常的激動,應該不單單是搶走她丈夫的原因吧。想到這裏心中警鐘大作,難道婆婆知道他們的事情,並且也知道他們生下了孩子?不過,這也不對啊,如果婆婆真的知道凌辰就是天擎父親與凌辰媽媽所生的孩子,為什麼還對他那麼好?她可以看得出,婆婆對凌辰的喜愛程度是很深的。

「媽,那,」她真的很想問問有關凌辰媽媽的事情。

「暖心,你現在已經是霍家的長媳,今後要做的事情很多,今天聽到的事情也就作罷了。」安娜.溫斯萊特打斷了她的話,看樣子已經沒有說下去的念頭了。

「媽……」

「你現在懷有身孕,什麼事情都不能做,趁著這個時候,我建議你多到天擎的書房看看,了解他的商業處事風格和霍氏整體的運營情況,必要時多看看商業方面的書籍,你都是霍太太了,不要整天老想着去拍戲。」安娜.溫斯萊特沉聲說道。

郁暖心臉色有些勉強,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你有話要說?」安娜.溫斯萊特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尊貴的臉上看不出她剛剛的激動神情,一絲不留。

郁暖心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看向安娜.溫斯萊特,「媽,這段時間我可以按照您說的去做,但寶寶出生后,我不想只做單純的家庭主婦。」

「你的意思是,還要去拍戲?」安娜.溫斯萊特目光不悅地看着她。

「媽,這個問題其實我們以前就爭執過,我真的很喜歡這行,我想趁著年輕,我——」

「你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是不是就應該盡職盡責地履行一個母親的責任?相比我和你的奶奶來講,你已經很幸福了,有天擎疼愛你和照顧你,這些還不滿足?在你沒嫁入霍家之前我就說過,做豪門太太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你不跟上天擎的步伐,要如何才能協助他?如何照顧他?還想着去拍戲?這麼低賤的工作不要也罷。」安娜.溫斯萊特的語氣已經很不好了。

「媽,拍戲也是正當的職業啊?怎麼能叫低賤呢?」郁暖心震驚了,她實在很不理解婆婆的想法,未免有些太過極端了吧?

「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你是霍家長媳,今後要做的事情不單單是相夫教子,還有很清楚霍氏的情況,如果我當年也像你這麼任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話,天擎怎麼可能被我培養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現在的姓氏前面是要加上霍字的,如果婚後你還想着戲子生活,那麼就將寶寶留下,你離開霍家。」安娜.溫斯萊特聲音極度冷淡,想來是郁暖心太過直接的性格令她很不爽。

「媽……」

「行了,不要再說了。不要讓我對你再多一份失望。」安娜.溫斯萊特說完這句話,臉色冷淡的走出了茶室。

郁暖心怔愣了好久,最後將身子依靠在沙發背上,一臉憂色地重嘆了口氣。

消失的伊菲斯

「想什麼呢,老婆大人?」身後,一雙結實的手臂將郁暖心圈住,嚇了她一條,回頭,對上霍天擎笑盈盈的黑眸。這一瞬,令她突然想到了照片上的那個男人。

「哦,沒什麼。」郁暖心體貼地替他脫下外套,還故意在他的身上嗅了嗅,笑着轉身掛好衣服。

霍天擎好笑地看着她,一邊解下袖扣一邊道:「怎麼了?一副查勤的樣子?我的身上沒有其他女人香。」

「臭美哦,誰關心這個了,你今天很乖,身上沒有酒氣。」郁暖心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上前替他鬆開領帶。

霍天擎一挑眉,「自從結婚後我什麼時候帶着酒氣回來了?簡直是誣陷。」

「想你應酬多嘛,怎麼可能不喝酒。」

霍天擎眼中閃過笑謔,摟過她,「著名的霍太太懷有身孕,誰不知道,他們怎麼敢讓我喝酒來影響寶寶呢?」

「油嘴滑舌的。」郁暖心嘴上雖然嗔怪著,心中卻是甜絲絲的。

「給你買的。」霍天擎將幾袋新鮮的梅子拿出來,遞給郁暖心,「你這個糊塗的丫頭,梅子吃沒了,是不是都不知道了?」

「啊……」郁暖心這才想起來,拿過梅子,眼神泛起感動,「你又跑那麼遠的地方去買的嗎?」

霍天擎輕捏了一下她的小臉,愛戀地說道:「我這個老婆小嘴這麼挑,只吃一家的梅子,而且還要新鮮的,多買存放着都不行。」

「可是,你工作那麼忙,可以讓別人去買啊,或者,我自己去買也可以的。」郁暖心想到他還要開車朝着別墅的相反方向走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心疼不已。

霍天擎輕輕一笑,「別人買我怎麼放心,萬一挑到不新鮮的怎麼辦?你現在就像大熊貓一樣,我更不捨得讓你跑去那麼遠的地方了。」

「你才大熊貓呢。」郁暖心輕錘了一下他,幸福地窩在他的懷中。

「今天怎麼過的?有沒有感到無聊?」霍天擎溫柔地摟着她,輕吻她的頭頂。

「今天啊……」郁暖心抬頭凝着他,笑着說了句:「跟媽聊天。」

霍天擎聞言驚奇地一挑眉,「你們能聊到一起去?」

「當然。」郁暖心笑靨如花,下一刻又變得很嚴肅,「天擎,花園要栽種瓊花的事情我聽說了,那片瑪格麗特要留給媽,不準動哦。」

「母親並不喜歡那些花。」霍天擎聳聳肩,「是她同意要剷除的。」

「哎呀,總之我說留下就留下嘛,那麼啰嗦做什麼?」郁暖心打了他一下。

「好好,留下。」霍天擎連忙應允道,看着她,表情怪異地說道:「看樣子你們今天真的聊了不少。」

郁暖心沉默了,良久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輕聲說了句:「天擎啊,我總覺得媽媽似乎對演藝圈的人有很大的成見,按理說,出身豪門的人的確對藝人有偏見,但媽媽態度似乎到了很強硬的階段,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原因?」

霍天擎聞言后,面色快速閃過一抹沉默,淺淺的笑漾在了唇邊,「傻丫頭,你太敏感了。」

「不是啊,天擎。」郁暖心摟住霍天擎的手臂,神情認真地說道:「以前我並沒有察覺到,今天媽在提到演藝圈的時候,簡直是義憤填膺的,我真的覺得一定是有原因的。」

霍天擎攬過她的肩膀,「要我說呢,你就是典型的孕婦敏感症。」

「說什麼呢?你真是,」郁暖心揚起小拳頭,卻在見到光光的中指后,頓時一愣。

「怎麼了?」霍天擎驚異於她的表情變化,還沒等說第二句話時,便看到郁暖心臉色一變,轉身開始在房間里慌忙翻找,似乎什麼東西不見了。

「暖,什麼東西不見了?」看着她慌張失措的樣子,霍天擎關心地問道。

「戒指不見啦。」郁暖心乾脆將整個首飾盒一倒,數不清的奢華首飾全都鋪撒在梳妝台上,大大小小的首飾盒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她要找的東西。

「戒指?」霍天擎拉起她的手,終於發現她光溜溜的中指后,明白了她口中的那枚戒指。

「天擎,」郁暖心拉過霍天擎的手,看着他中指上仍舊戴着的那枚戒指,水晶燈下,閃爍著熠熠的光芒,奇怪的形狀雖說與無名指上的婚戒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但看上去還是有點搭。「我的這隻伊菲斯丟了,完了。」

霍天擎笑了笑,安慰她道:「不就是一個戒指嗎?明天我再買一隻回來給你,好了別找了。」

「不是這樣的。」郁暖心眼圈都紅了,「你還記得這兩隻戒指我們是在那個很怪很怪的老婆婆手中買到的吧?」

霍天擎點頭。

「當時她說這戒指是獨一無二的,無論是材質和形狀都不會再找到另外一對,再說,就算真的能夠找到,也不是原來的那隻了。」郁暖心的聲音開始哽咽了。

「傻丫頭,就算買不到,我再找人做一隻一模一樣的呢,這樣還不行嗎?」霍天擎好笑地看着她,輕聲說道。

郁暖心搖頭,小臉變得有些蒼白。

「天擎,我覺得心好慌,那個老婆婆說,這一對戒指叫伊菲斯,是幸福情侶的意思,你說,我把戒指弄丟了,這是不是一種不祥的預兆啊?」

「不準胡說。」霍天擎將她圈在懷中,一同抱坐在座椅上,「暖,那只是一枚戒指,不要多想了,或者你可以冷靜下來想想放在什麼地方了?」他明白有時候女人喜歡小題大做,尤其是孕婦,再加上這枚戒指的確被賦予了這種理念的灌輸,所以她才會如此緊張兮兮,在這方面,男人會和女人不同,就比如他吧,之所以會將這枚戒指一直戴在手上,不是因為它的意義,而是因為郁暖心曾經的要求。

「放在什麼地方了?」郁暖心似乎真的很慌張,眉心緊緊地蹙在一起,想了半天,「我真的記不起來了,好像不見了好多天,天擎啊……」她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慌亂地看着霍天擎道:「我會不會把它丟在小島上了,或者是潛水的時候弄丟的?」

「怎麼會呢?如果是落在小島別墅中還有可能,但潛水過程中你都是戴着手套的,怎麼可能會丟掉戒指呢?」霍天擎冷靜地替她分析著。

郁暖心咬着唇點點頭,但立刻又搖頭,「不是,我記得當時要從珊瑚礁拿出首飾盒的嘛,我怕傷害到那些生物,就將手套摘下來了,天哪,戒指一定就是在那個時候脫掉的。」

「暖,你聽我說。」霍天擎將她扶住,神情認真地看着她,「你先不要這麼緊張,戒指沒了就沒了,我和你的感情怎麼可能因為一枚戒指的不見就會受到影響呢?不要瞎想了,好不好?」

郁暖心淚汪汪地看着他,良久后,抽了抽鼻子道:「天擎,我、我是不是變得敏感了?」這兩天一丁點的事情也會令她愛哭,情緒有時候也會波動很大,難道懷孕的女人都這樣?

霍天擎心疼地親吻了一下她的小嘴,輕笑着說道:「你是很敏感。」見她小臉一變,他又補上了一句:「不過這是孕婦的正常反應,不要擔心。」

「那你會不會嫌我煩呢?我會不會患上什麼孕前恐懼症呢?」郁暖心看着光光的中指,心中總是惶惶的。

「我怎麼可能嫌你煩呢?」霍天擎笑着摟緊她,「我還怕你不粘着我呢,放心吧,我怎麼也算是半個孕養專家了,不要這麼緊張。」

「天擎。」郁暖心像只黏人的小動物似的緊緊窩在他的懷中,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心中的不安和慌亂也稍許減輕了很多。

霍天擎溫柔地摟着她,自從蜜月回來,她的確在情緒上開始發生了變化,其實他也注意到了,但經過諮詢才知道這是孕婦的正常反應,說實在的,他反倒是挺喜歡這樣的郁暖心,因為此時此刻,她才像個真正的小女人這樣,依賴着他,令他有一種無法言語的自豪感和成就感。

是巧合

御墅偌大的花園終於栽種上瓊花,因為暫時過了花期,所以只是一片一片的鬱鬱蔥蔥,不過,在花園的另一角仍舊是保留着瑪格麗特的位置,這是郁暖心特別要求的。日子,在平靜的時間中慢慢遊走,郁暖心開始顯懷了,小腹明顯地微微隆起,隨之而來的,她情緒的波動也隨之越來越大,有時候甚至在花園中看到一隻死掉的螞蟻都會流眼淚。

這一夜,郁暖心再次從噩夢中驚醒,她驚叫着從床上坐起,齊長的青絲隨着她起身的動作瞬間滑落肩頭,將她的身子輕輕纏繞。落地窗外,一道電閃雷鳴襲過,將她如月光般皎潔的臉映得格外蒼白。

她呆愣了好久,才從噩夢的氛圍中清醒過來,伸手拭去額頭上的冷汗,這才發現,頸部的髮絲都被汗水浸濕了。將目光轉到窗外,外面一副風起雲湧的樣子,就連天際也都是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偌大的卧室只有她一人,霍天擎飛到國外主持會議沒有回來,瞬間,她覺得周圍都是空蕩蕩的。這段時間她總是在噩夢中驚醒,每一夜幾乎都不能完整地睡到天明,也不知是怎麼了。昏黃的壁燈多少驅散了她心中的不安,卻令她泛起思念,在這樣一個陰沉的夜晚,她很想窩在霍天擎的懷中。正想着,床頭邊的手機開始震動了,一下又一下。

郁暖心的手指微顫了一下,拿過手機。

「暖。」手機另一端揚起男人熟悉低沉的聲音,溫柔得像水一樣,在這樣一個夜晚充滿了淡淡的蠱惑味道。

「天擎?」郁暖心欣喜若狂,將手機緊緊貼在耳朵上,心中的不安倏然消失。

「吵醒你了?」霍天擎的聲音很輕,但仔細聽上去還略顯有些疲倦,想必他的睡眠時間很少,令郁暖心聽上去倍感心疼。

「沒有。」郁暖心輕聲。

手機一端揚起霍天擎低低的笑,「知道今晚會有暴雨,怕你被雷聲驚醒后害怕,所以打電話問問。」

「天擎。」郁暖心一陣窩心,他的公事那麼繁忙,竟然還會想到這一點,她有想哭了。

「想我了,所以睡不着?」霍天擎低聲問道。

「嗯。」郁暖心點頭,毫不掩飾心中對他的思念,「今晚我夢到你離開我了,我哭得傷心死了。」

「傻丫頭,我怎麼會離開你,明天我就回國了,乖乖地在家等我,交待完相關事宜我陪你去醫院。」霍天擎低沈地笑着,富有磁性的嗓音透著對她的安撫和關心。

郁暖心一愣,「去醫院?」這段時間都是私人醫生上門為她服務的。

「暖,你已經三個半月的身孕了,相關的孕檢也自然要增加,我已經在私家醫院安排好一切,明天我陪你去做檢查。」霍天擎體貼入微地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郁暖心心生感動,內心深處更是逸出滿滿的情愫,「天擎,謝謝你。」至始至終,她都沒有認為愛上霍天擎是個錯誤,霍天擎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寵溺令她覺得幸福極了,有時候甚至會覺得這種幸福就像水一樣流出來,反倒令她患得患失的。

話筒另一端再度揚起霍天擎的低笑,帶着對她的寵溺,「我是你老公,這麼做是天經地義的,乖乖地睡覺吧,不要多想,明天就會見到我了。」

「嗯,你也不要太累了。」郁暖心幸福地笑了,「晚安。」

「等等,」

「嗯?」

「說句愛我。」男人低語命令。

郁暖心笑靨如花,溫柔撒嬌地說了句:「我愛你。」兩人結束了通話后,她還拿着手機傻傻地笑着。

而電話另一端的霍天擎,在掛斷電話后,原本含笑的眸漸漸泛起了凝重。怎麼又做噩夢了?這種頻繁程度令他不得不擔憂。

郁暖心徹底失了眠,雖說霍天擎的電話令她很感動,卻仍舊無法幫助她順利地完成睡眠。像抹遊魂似的飄到了霍天擎的書房中,這幾日她閑着沒事的時候也開始翻開這裏的書籍,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下自己老公集團究竟底子有多厚,今晚,看樣子她也要在書房中度過了。

偌大的書房被柔和的水晶燈光點亮,三面書牆幾乎佔據了房間的大部分空間,這裏是管家專門負責打理的,由於書籍太多,欣喜的管家將所有的書籍都分門別類放開,甚至連擺放的位置都是精心設計的。

九成的書籍都是超級專業,有關金融、房產、股市等,光是經濟數據就令郁暖心有些頭疼,不由得佩服起婆婆來,竟然能夠做到這些,想必是太愛公公了,不過,她也完全可以為了天擎,熟悉這些難懂的資料的。

走到書牆的一處拐角,這裏都是有關霍氏創業到現在的雜誌專訪,郁暖心笑了,她真的很好奇霍氏的發家史。

支起身子夠下幾本雜誌,當她正準備拿第四本雜誌的時候,窗外,一道閃電幾乎將整個夜空映亮,緊接着,近乎是可以劈開山脈的雷聲打響,郁暖心嚇得手一抖,一本雜誌陡然掉在了地上。

真是大驚小怪的,竟然被雷聲嚇了一跳。郁暖心不由得暗自嘲諷著自己,彎身拾起雜誌,正準備放回去,卻在掃到封面后,眼神一怔。

雜誌封面上面,一位男子風度翩翩,健碩頎長的身姿,英俊十足的臉頰,溫柔多情地微笑着,這個男人不是。公公嗎?

說實話,天擎真的和公公長得太像了,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她一定會誤認為是天擎呢,不過天擎還有一點跟公公不同,天擎他不愛拍照。視線不經意掃過封面上面的小字,霍家全家福。

郁暖心一動心,將其他雜誌放回書牆之中,拿過這本坐在了真皮椅上,翻到了專題的那一版。這顯示是公公年輕時的照片,而且應該是剛剛接管霍氏沒多久的專訪,很顯然,當時公公在接管公司時所造成的影響很大,媒體不但密切關注霍氏產業的運營狀況,而且還曝光了霍家的照片。

最能夠引起郁暖心關注的就是這張全家福了,她將視線落在上面,說是全家福,說白了,只有三個人。

霍奶奶很年輕,也很漂亮,含笑的臉頰不難看出她的雷厲風行來,想必正如婆婆所說的,同樣失去丈夫的奶奶也接管了霍氏一段時間,否則她現在怎麼可能再霍氏的股東心中仍舊是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呢?另一個就是公公了,他似乎真的很愛笑,永遠是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最後一個,是個女孩子,她笑得更甜,相比公公的高大身材,她算是小鳥依人,長長的秀髮溫順地披在肩頭,精緻的五官活脫脫是霍老太太的影子,難道,她就是,凌辰的母親?既然被稱為全家福,那麼就八九不離十了。

郁暖心怔怔地看着雜誌上的女孩子,與她帶笑的眸子相對,她與公公站在一起挨着他很近,甚至還將頭調皮地搭在公公的肩膀上。如果不是因為她聽說了他們兩人的事情,看到這張照片后,郁暖心一定認為這對兄妹倆的感情很好很好,但如今看到這一幕,她反倒會覺得是一種諷刺。

這就是凌辰的媽媽,年輕的她顯得那麼得美麗,僅僅只是站在那裏,都會流露出一種大家閨秀的優雅,只不過,郁暖心看着看着,似乎越來越覺得有些眼熟,這個女孩子似乎在哪裏見過?

一些若有若無的記憶在腦海中不斷閃爍著,郁暖心閉上眼睛,仔細回想着,此時此刻,她感到雖然事情看上去有些千頭萬緒的,但有一個關鍵點似乎馬上就會被翻出,她用力地回憶著,努力去抓住那一點點的記憶碎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郁暖心眉頭緊蹙,苦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窗外又一道電閃雷鳴,這次,巨大的聲響並沒有將她嚇到,反倒是令她陡然靈光一閃。

對了,就是她!

郁暖心二話沒說,快速地打開了桌上的電腦,瑩瑩的藍色光芒將她急於想要獲知真相的小臉映得慘白。她打開了搜尋引擎,快速地敲了幾個字上去后,一番搜索,一張女孩子的圖片顯示在她面前。

郁暖心無力依靠在椅背上,眼神震驚地看着圖片周圍的介紹資料——

Angle。

又名:沈兒,中文原名:沈鳶

華裔女藝人,因拍攝影片《少女》一炮而紅,清純與性感集一身,成為眾多男人的夢中情人,由此,被稱作是東方的天使。

電腦上,有關她的資料很少,相比收錄郁暖心的資料,她算是少得可憐了,想必也是當年只是突然躥紅的小明星,星途也像是流星一樣,瞬間閃亮而後沉落。

這種女藝人在演藝圈中比比皆是,真正能夠大紅大紫走多年的人卻屈指可數,郁暖心之所以會對這個女藝人有點印象,正是因為她看過《少女》這部影片,無論是演員的演技、故事情節還是拍攝手法都值得後來人學習。

雖然她沒有記住女演員的名字,但她清楚地記得當時在看到這部片子時,多麼震驚於女主角的演技和形象。她的確有着令男人瘋狂迷戀的身材,同時那張過於純真清澈的長相也會令女人嫉妒萬分。這就是沈兒,一個像流星一樣閃爍過的女藝人。

郁暖心又將雜誌拿過來,目光重新落在了雜誌上笑靨如花的女孩子身上。沒錯,之所以覺得她眼熟,就是因為這個沈兒,她倆怎麼長得這麼像?難道是一個人?

她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了一大跳,連忙看了一眼文章,文中介紹說,她的名字叫,霍佳懿,從名字上看,霍佳懿與沈鳶應該是兩個人。又仔細對比了兩人的照片,經過一番對比后這才發現,原來只能說是長相相似,細心看去不難發現兩人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比如說,沈鳶最明顯的標誌就是額間的那顆美人痣,也正是美人痣的存在,才令沈鳶看上去顯得更加清純得性感,她的下巴是尖尖的,典型的美人臉。

將雜誌放在一邊后,郁暖心怔怔地看着電腦屏幕,其實,如果觀察不那麼仔細的話,這兩個女孩子還真挺像的,這種相似不是在長相上,而是在氣質上,過於相似的氣質難免會令郁暖心也搞混了。

「霍佳懿。Angle。」郁暖心輕輕呢喃著,眉心蹙起,「你們兩人真的沒什麼聯繫嗎?姑姑真正的死因又是什麼呢?」

經過資料顯示,Angle並沒有被標註上死亡日期,這就代表着有兩種結果,其一,她沒有死,還活着;其二,她已經死了,但由於不再受到關注,資料也擱淺了。

郁暖心抬起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繼而又開始在電腦中搜索霍佳懿的相關資料,卻絕望發現,壓根就沒有。她轉身又到書牆,幾乎翻遍了所有有關霍家專訪的雜誌,也毫無收穫。重重嘆了口氣,斜倚在沙發上,懷着身孕的她有些氣喘噓噓了。

一個霍佳懿,一個沈鳶。

突然,郁暖心猛地站起身來,倏然瞪大了眼睛。腦中不經意閃過的一個念頭,卻將兩個原本看上起不相干的人聯繫在一起。

……

「戲子就是戲子,能有什麼真感情?」

「你已經是要嫁入霍家的人了,難道還想着要在演藝圈拋頭露面?我們霍家丟不起這人。」

「一個小小的演員,有什麼資格嫁入霍家?」

「難道你生完孩子后,還想着去拍戲?」

「我很愛他,從六歲那年就愛上了他。」

……

對了,就是這樣。

郁暖心死死盯着沈鳶的照片,她差點就忽略了沈鳶的一個重要身份:演員。說白了,就是戲子。

婆婆對藝人的反感程度絕對不像是普通人的反應,如此言辭激烈,只能說明一點,就是她最在意的人或者最在乎的人與女藝人有關係。很明顯,她的成見不是一兩天就形成的,這就排除了是霍天擎的可能,所謂的「恨屋及烏」想必就是用在了她的身上,當婆婆知道她是藝人身份時,情緒顯然起了很大的波動。

那麼,這個令婆婆最在乎的人就是公公了,也就是說,公公與女藝人有關係。想到這裏,郁暖心只覺得頭皮猛然炸開,她再次盯着沈鳶的照片,眉頭蹙得更緊。但是,與公公有關的這個女藝人能是沈鳶嗎?

腦中似乎又亂成了一團,就像一大團麻繩攪合在一起,萬般的可能性逐一被她拎出來。

想到這裏,郁暖心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這個推測。兩人有可能會認錯人,尤其是在大晚上,兩人的長相又很相似,但凌辰不會聽錯自己母親的聲音吧,再者,他們還提到了另外一個人名,也就是凌辰父親的名字,如果是沈鳶,怎麼可能知道這個名字?

郁暖心一個頭兩個大,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太亂了,這種假設似乎沒什麼道理。

如果不是因為婆婆對藝人的異常反應,在郁暖心眼中,這就是一個很典型的兄妹亂倫事件,但通過婆婆的反應,又不難猜出是與藝人有關的,當初她還以為凌辰的媽媽會是演員,但通過資料上看也不是。

事情似乎進入了一個怪圈,分析透這邊,那邊又講不通,就好像是咬着尾巴的蛇一樣,始終是一個圈,怎麼分析都能找出破綻來。

「事情究竟是怎樣的?這個多出來的沈鳶究竟是不是關鍵人物?我該怎麼做才能知道真相呢。」郁暖心將身子徹底依靠在沙發背上,蹙著眉頭,自言自語地輕喃著。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暗自苦笑着,想來一入豪門深似海,所謂的深,並不是指水深火熱,而是指永遠矇著一層紗的秘密,揭開了一層卻發現還包裹着千層,霍家究竟有多少秘密,想必連霍天擎都不知曉吧。

試探

早餐很豐富,郁暖心在下人的陪同下從電梯中走出來的時候,早餐的香味早已經刺激了她的味蕾。

這段時間她的妊娠反應還是很重。

餐桌上,擺設漂亮的鬆餅散發着濃郁的香味,精心調製的鮮果西米露看上去就很誘人,米乳配合著甜酒釀雞蛋,再加上新鮮出爐的烤署球,她的那份還多了一杯麥片牛奶。

「少奶奶,不知今天的早餐是否符合您的胃口。」管家將她攙扶坐下后,輕聲問道。

「很豐盛啊,謝謝。」

管家微微一笑,「近日的早餐單子都是夫人親手安排的呢。」

郁暖心一愣,看向坐在對面的婆婆,連忙說了句:「謝謝媽。」

安娜.溫斯萊特優雅地叉起一小塊雞蛋,淡淡地說了句:「不用謝我,這些都是天擎吩咐的。」

郁暖心咬了咬唇,其實經過這一陣子,她不難看出婆婆還是有些關心她的,只不過她實在是個不願意表達情感的女人,縱使做了一些事情也會拿天擎做擋箭牌。

「孫媳婦啊,那杯牛奶可是我親手給你煮的呢,麥片也是我精心挑選的啊。」霍奶奶一副不示弱的樣子,像個孩子似的連忙炫耀說道。

郁暖心忍不住笑了,「奶奶,您這樣會讓我折壽的。」

「說什麼傻話呢,什麼折壽啊?這是我喜歡做的。」霍奶奶今早上顯然還特意卷了一下頭髮,頭上的卷更多了,顯得她格外的精神氣爽。

「謝謝奶奶。」郁暖心覺得心中暖暖的。

霍奶奶高興地吃下一大口烤薯球。

「媽,您不能這麼大口吃東西的,否則胃又受不了了。」安娜.溫斯萊特見狀勸說。

「我看你是想虐待我,不給我飯吃。」霍奶奶大聲嚷道。

緊接着,餐桌上又開始了每天一次的「爭吵」大戰,霍奶奶的胃不好,所以安娜.溫斯萊特總是限制她吃太多的東西,兩人的矛盾也就產生了,但最後也總會在安娜.溫斯萊特的一句「再不聽話,就送你去醫院。」徹底熄火。

今天也是如此,當安娜.溫斯萊特說完這句話后,霍奶奶氣得將薯球扔到了一邊。

「把奶奶那份薯球撤掉。」安娜.溫斯萊特對着管家說道,「以後這種老婦人無法消化的食物不要再上了。」

「是,夫人。」管家連忙示意下人端走。

霍奶奶氣呼呼地盯着安娜.溫斯萊特,看着她優雅地品嘗著米乳后說了句:「真是惡毒的女人,不讓我吃薯球,為什麼還要讓廚師做?」

安娜.溫斯萊特放下手中的餐具,不慍不火地說道:「是因為薯球里的營養適合暖心的身體吸收,她吃這個比較適合。」

霍奶奶不再說話了,瞪了她一眼,既然是為了孫媳婦好她也無話可說了,雖然她很討厭那種別人吃着自己只能看着的情形。

「暖心,你今天該去醫院做詳細孕檢了吧?」安娜.溫斯萊特不看霍奶奶不滿的眼神,抬頭看向郁暖心,平淡地問了句。

郁暖心點點頭。

安娜.溫斯萊特看向管家,「今天的茶會推掉吧,一會兒命司機備好車子。」

「是,夫人。」

郁暖心明白婆婆想要陪着她去醫院的想法后心中一暖,原本想要告訴她,天擎會陪着去的但還是把話咽了下去,動容地說了句:「謝謝媽。」

「我只是擔心我的孫子罷了。」安娜.溫斯萊特聽到她的道謝后,眸底雖然閃過一抹悅意,但還是保持着一貫的平淡說了句,「天擎也真是的,不知道自己的老婆今天要去孕檢嗎?選在這個時候出差。」

「媽,他今天就會回來的。」郁暖心連忙說。

安娜.溫斯萊特冷哼了一聲,「他現在要學着如何去做一個父親了。」

郁暖心想要笑,卻忍住了。

霍奶奶在一旁急了,「我也要陪着去。」

「媽,您身體不好就留在家裏吧,再說,您不是一向很討厭去醫院嗎?」安娜.溫斯萊特出聲制止道。

「我陪着孫媳婦,這種情況我怎麼可能還留在家裏?」霍奶奶不高興地嚷嚷,頭上的捲髮也是一蹦一蹦的,「你不會只顧着你未來的孫子,就不想管我這個老太婆了吧?」

「媽,您說什麼呢?」安娜.溫斯萊特被她吵得頭大了,「好好,那您就跟着去吧。」

霍奶奶笑了,轉頭卻看向管家,「把剛剛的薯球拿過來。」

「媽……」

「奶奶,您不能吃這個。」

「反正一會兒是要去醫院了,如果我真有事,直接讓醫生看就行嘍。」霍奶奶一臉得逞的笑。

安娜.溫斯萊特無奈地搖搖頭。

郁暖心也被奶奶逗笑了,又不經意打了個哈欠。

「孫媳婦,你昨晚沒睡好嗎?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想天擎了?」

「奶奶。」郁暖心的小臉一紅。

「看你臉紅的樣子,還不承認?」霍奶奶笑得很是開懷的樣子。

郁暖心輕輕地笑着,長長的睫毛將她眼底的那抹心思遮掩,抬眸看向奶奶,「昨夜雷聲大作,的確將我吵醒了,睡不着,所以看電影看到很晚。」

「看電影?」霍奶奶奇驚奇地問道:「你看哪部電影看得這麼入迷了?連覺都不想睡了。」

郁暖心試探地說了句,「哦,一部老片子了,叫,《少女》。」

「鐺——」餐具輕撞盤子的聲音揚起,不是霍奶奶,而是在一邊原本安靜吃早餐的安娜.溫斯萊特。

郁暖心敏感地看向安娜.溫斯萊特,眼中泛起絲絲疑惑,見她又是一副優雅用餐的樣子,不由得泛起嘀咕,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少女》?這部電影的名字挺有意思的,講的是什麼內容啊?」這一邊的霍奶奶倒是興緻盎然的樣子,從她一如平常的表情中一點都發現不了任何異樣。

郁暖心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還是笑了笑對着奶奶說道:「影片講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女演員實在太漂亮了。」

霍奶奶好奇:「是嗎?我就不相信還有比你漂亮的女演員呢。」

郁暖心輕輕一笑,「那個女演員當時好像挺紅的呢,叫Angle,哦,確切地說,叫她,沈鳶才對。」

「沈鳶?」霍奶奶眼中好奇的成分多於疑惑。

郁暖心仔細打量着她的神情,末了問了句:「奶奶沒聽過這麼名字?」

霍奶奶搖頭,「沒有,所以說啊她肯定不如你現在這麼紅,否則我怎麼沒聽說過呢。」

郁暖心微微一怔,隨即看向安娜.溫斯萊特,見她似乎在漫不經心地吃着早餐,故意問了句:「媽,您聽說過沈鳶這個女藝人嗎?」

安娜.溫斯萊特放下餐具,臉色雖平靜但語氣聽出一絲不悅,「我怎麼會聽說過這種小藝人的名字?」

「可是我聽一些前輩說她當時很紅的,就連Angle這個名字也是影迷們封的,說她有天使般的容貌,魔鬼般的身材。」郁暖心看着安娜.溫斯萊特,故意流露出讚歎的口吻。

「這種女人一看就是只喜歡勾引男人,什麼Angle,這種人配叫這個名字嗎?」安娜.溫斯萊特眉心很明顯地一蹙,口吻也儘是不屑。

「哎呀,人家喜歡叫Angle關別人什麼事,暖丫頭啊,你怎麼說得她好像比你還漂亮呢?她有你漂亮嗎?」霍奶奶好奇心一向很重,很顯然這個話題引起了她的關注。

郁暖心一笑,「如果奶奶好奇的話,可以看看這部片子啊,讓您自己比較一下。」

「好好,有時間我一定要看看,我就不相信還有比我的暖丫頭還漂亮的女藝人,兒媳婦啊,有時間我們一起看。」

「我不會看這個片子的。」沒想到,安娜.溫斯萊特聞言后,聲音顯得很鋒利,拒絕的態度也起了明顯的變化。

霍奶奶許是沒料到她會是這種態度,明顯地一愣。郁暖心則冷靜地看着安娜.溫斯萊特,婆婆反常的態度足已經令她產生懷疑了。

「我的意思是說……」安娜.溫斯萊特也察覺到自己的態度有些波動,淡淡地補了句:「我向來對這種電影不敢興趣,而且我也沒有時間看電影。」

霍奶奶搖搖頭,「你呀,真是越來越沒有情趣了,沒事暖丫頭,有時間奶奶一定會看的,你喜歡的片子想必一定很精彩。」

郁暖心輕輕一點頭,眼中的疑惑卻揮之不散。

「暖心,你現在懷有身孕,睡眠是很重要的,不要為了看電影而影響休息,知道嗎?」安娜.溫斯萊特不悅地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媽。」郁暖心輕輕一點頭,應聲道,又繼續低下頭吃早餐。長長的睫毛遮住眸底的疑惑,很明顯,奶奶似乎對沈鳶這個名字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婆婆似乎很反感這個名字,甚至是在剛一開始提到沈鳶的影片時,婆婆異常的舉動。

難道說,她們兩人,奶奶是不知情的,而婆婆是知道沈鳶的?與剛開始設想的有些不同,但至少從婆婆的反應中不難證實到一點,公公也許真的與這個沈鳶有關係。看來,婆婆就是她將要鎖定的目標了。

孕檢驚喜

「霍太太,您不要緊張,躺好,深呼吸。」高級主任醫師輕聲對郁暖心說道。

她是孕嬰方面的權威,也是這次專門負責郁暖心孕檢工作的主任醫生,她將全程監護郁暖心整個懷孕期間的安全和健康。檢查室內,除了檢查護士,高級主任醫師,還有安娜.溫斯萊特和霍奶奶。

「醫生,我的兒媳在早孕期間有輕微的流產預兆,不知現在怎樣了?」安娜.溫斯萊特平淡的口吻帶着一絲關心。

醫生微微一笑,「霍夫人,您先不要擔心,我們現在來看看胎兒的發育情況就知道了,剛剛做過簡單的孕檢,應該沒有大礙的,想必平時你們也很注意。」

安娜.溫斯萊特輕輕一點頭。

檢查護士開始了為郁暖心孕檢工作,B超的屏幕上開始有了畫面。「霍太太,目前妊娠反應還嚴重嗎?」

郁暖心點點頭。

主任醫生一笑,「這是很正常的,因為只有三個月大,所以目前您還是處於早孕反應,這個時候就算再辛苦也要堅持。」

「我會的。」郁暖心不知為何,心臟跳動很厲害。

「主任,您看一下這胎兒。」小護士突然說了句。

主任醫師看向屏幕上的畫面。

郁暖心的心突然「咯噔」一聲,二話沒說,連忙坐起,B超畫面突然震動了一下。「醫生,我的寶寶。怎麼了?」

安娜.溫斯萊特和霍奶奶也被小護士的表情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

主任醫生連忙令郁暖心重新躺下,目光帶笑,看向慌張的三個人輕聲問道:「在這之前,霍太太沒有接受過B超檢查吧?」

郁暖心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她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安娜.溫斯萊特連忙說道:「沒有,因為怕對寶寶不好,而且我兒媳還有輕微的流產現象,不敢隨便接受B超的檢查。」

「那就難怪了,你們不知道也很正常。」主任醫生點點頭。

「醫生,我的寶寶沒事吧?」郁暖心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心臟跳動得更快速了。

醫生連忙說:「沒事沒事,你們不要這麼激動,寶寶很健康,而且——」

「而且什麼?」郁暖心焦急問道。不但是她,就連安娜.溫斯萊特和霍奶奶也是一臉的焦急狀。

「嗯,這樣,你們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主任醫師命護士將屏幕畫面轉向郁暖心的方向,指著一處說道:「看到沒有,它們就是寶寶。」

三個人同時朝屏幕看去。郁暖心敏感地反應過來,「醫生,你剛剛說,它們?」

安娜.溫斯萊特和霍奶奶也反應了過來,巨大的驚喜瞬間泛在眸底。

「沒錯,恭喜霍太太,您懷上的是雙胞胎。」主任醫師笑着宣佈道。

頓時,驚喜聲和歡呼聲揚了起來,尤其是霍奶奶的聲音最大。郁暖心掩住唇,眼中不知是激動還是什麼,竟然泛起了淚水,她還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醫生,顫抖著聲音問道:「醫生,我、我的寶寶真的是雙胞胎?」這個消息簡直是太震驚了,如果天擎知道的話,一定會高興壞的。

「當然了,畫面上很清楚,霍太太,您看一下,」醫生指著畫面上兩處明顯位置,「你們看,這就是兩個寶寶,一般懷孕了三個月的胎兒,發育速度都很快的,每天的長度要增加幾毫米之多,你們也可以看到他們的輪廓有些分明了,吶,這裏是手指、腳趾、耳朵,還有快要成型的眼睛和小臉。」

三個人認真地看着畫面,尤其是郁暖心,激動地淚水都要流出來了,沒錯,她的確看到了兩個小寶寶,欣喜的櫻唇都在顫抖著。「醫生,寶寶怎麼看上去有些怪呢?」她高興之餘還有些擔憂。

「你真是個傻丫頭啊。」霍奶奶笑道,就連安娜.溫斯萊特也忍不住笑了笑。

「怎麼?」郁暖心不解。

主任醫生微微一笑,耐心解釋道:「霍太太,您現在覺得寶寶有些怪,是因為現在胎兒的皮膚還是透明的,所以從外觀上可以看到皮下血管和內臟,這是正常現象。您看,這兩個小傢伙以後一定會是高高的身材呢。」

「呃?這也能看出嗎?」郁暖心驚奇地問道。

醫生笑着回答:「一般三個月的胎兒,身長一般是在7厘米,再長一些就是9裏面,吶,您的兩個寶寶數據是9.5裏面,這就說明寶寶不但發育得好,而且個頭也會比同齡人高一些。」

「對嘛對嘛,我們天擎小時候就是這樣,爸爸身材魁梧,寶寶當然要隨爸爸了。」霍奶奶極度驕傲地說道。

郁暖心傻傻地笑着,看着上面的畫面,久久無法移開眼睛。

「醫生啊,我們現在能知道胎兒是男還是女嗎?」霍奶奶急切地問道。

醫生一笑,「那霍老夫人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我要說啊,最好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霍奶奶很貪心。

「奶奶。」郁暖心不好意思地笑了。

「奶奶說的沒錯,畢竟霍家家大業大,一定要有男孩子來繼承的,女孩子貼心,自然也少不了。」安娜.溫斯萊特也贊成霍奶奶的說辭。

「那就是龍鳳胎嘍。」醫生笑了笑,聳聳肩,「不過因為胎兒太小,辨別性別只能靠外形,等到孩子近五個月左右才能準確辨別出是男是女,所以諸位不要心急,再等等了。」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歡。」郁暖心簡直快要高興地跳起來了,恨不得立刻就將消息告訴天擎。

經過一番醫生的叮囑后,郁暖心一行人才離開了醫院,剛剛坐回到車子裏,管家的電話也緊跟着打來。安娜.溫斯萊特聽完電話后對郁暖心說了句:「天擎剛剛回來,想必是打到家裏見我們都不在,有些擔心。」

郁暖心笑靨如花:「媽,奶奶,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去霍氏。」

「想見天擎我打個電話就行了,何必要親自去?」安娜.溫斯萊特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哎呀兒媳婦,你真是不解風情,她是要給天擎一個驚喜嘛。」霍奶奶精明地笑着,「去吧去吧,讓司機先把你送到霍氏。」

「謝謝媽,謝謝奶奶。」郁暖心恨不得立刻長出兩隻翅膀了。

霍氏忙碌依舊,每一個部分似乎都像是在打仗一樣,電話聲此起彼伏。郁暖心了解霍天擎的習慣,每當他回國后都會先安排好公司的相關事宜,因此為了不打擾他的公事,她並沒有提前通報,即使這樣秘書處還是通報了總裁秘書。

「霍太太,霍先生剛剛下飛機,他正在會議室,不過,總裁似乎很着急離開呢。」總裁秘書笑得很燦爛,看着郁暖心笑中帶着一絲揶揄。

由於郁暖心親切和善的緣故,她與總裁秘書Candy一來二去也成了要好的關係,再加上Candy雖然在公事上幹練嚴肅,但在年齡上也僅僅只比郁暖心大出幾歲,所以私下兩人很談得來。

郁暖心輕輕一笑,「他一定很累,我在這裏等他就行了,不要驚動他。」

「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哦。」Candy一臉的羨慕,「霍先生為了今天能夠趕回來,已經縮短了會議流程了,想必這幾天他也只是睡幾個時辰而已。」

郁暖心眼底泛起心疼,小手下意識覆上小腹的位置,想必是為了陪她去醫院吧。兩人正說着,突然一陣喧嘩聲揚起,緊接着,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喂,你是什麼人?怎麼擅自闖進來了,啊……」Candy的聲音剛剛揚起,還沒等郁暖心看清來人,便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一雙男人大手死死箍住,緊接着,Candy驚呼聲在她耳邊響起,集團的警衛們紛紛上前。

郁暖心一陣頭暈目眩,嚇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這才看清眼前將自己緊緊箍住的男人。是個中年男子,一臉的絡腮鬍子,猩紅的眼睛顯得他更加的憔悴不堪,普通的着裝看上去並不是很富有,甚至還帶着落魄的樣子。

郁暖心胃部一陣抽搐,陣陣乾嘔的慾望襲來。

「放開霍太太,否則我們會你不客氣。」警衛們也嚇了一跳,見他挾持了郁暖心頓時慌了手腳,集團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霍太太懷有身孕,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就算死也難補救了。

Candy平時再鎮靜也慌了神,「你到底什麼人?放開霍太太,有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緊接着看向一名警衛,「趕緊通知霍先生。」

「我不會傷害你的。」絡腮鬍子男人對其他人的話置若罔聞,死死盯着郁暖心蒼白的小臉,雙手的力量倏然又加重了,「我知道你是霍天擎的老婆,是霍家大少奶奶,求求你,求求你替我在霍先生面前求個情,求他高抬貴手放過我一馬,否則、否則我只有死路一條了。」

郁暖心驚悚地看着他,他激動的動作令她的雙肩更是疼痛不堪。「你、你在說什麼?你先放開我好不好?」天哪,這個野蠻的男人,她真的怕會傷害到寶寶。

「不!你不答應替我求情的話我就不會放過你。霍太太,你大人有大量,就幫我這一次。」男人的情緒真的很激動,聲音急促而粗魯,由於着急他更是加大了手勁。

「你放開霍太太。」Candy急了,她看到郁暖心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上也泛起了汗水。

情況混亂一片,耳邊也儘是嘈雜聲。郁暖心又驚又怕,美眸瞪得大大地盯着眼前這個男人,呼吸越來越急促,下一刻眩暈襲來,男人的臉越來月模糊,眼前一黑,身子在這個時候猛然晃動了一下,緊接着,跌入了溫暖熟悉的胸膛之中,什麼都不知道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傾灑了進來,病床上的女人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

「醒了?」耳畔,男人低沉的嗓音溫柔揚起,熟悉的龍誕香將她籠罩。

如霧的水眸對上男人關切的黑眸,似乎還有一些不清醒,良久后郁暖心才略微低啞地說了句:「天擎,你回來了。」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霍天擎連忙將病床調高一些,溫柔的嗓音透著顯而易見的內疚。

「我在哪?」郁暖心環顧了一下四周,宮廷黃的設計,雪白的床單,還有散發着淡淡清香的鮮花。

「在醫院,你剛剛昏倒了。」霍天擎心疼地輕撫了她的額頭。

「昏倒了?」郁暖心仔細回憶著,腦海中突然又閃過在霍氏的一幕,那張男人憔悴猙獰的臉在她眼前一晃,她倏然瞪大了眼睛,小手連忙覆在小腹上。

「寶寶沒事,不用擔心。」霍天擎看穿她的心思,笑着拉過她的小手,輕吻了一下她蔥白的手指,「醫生說你只是受了些驚嚇,醒來后就沒事了。」

郁暖心重重地嘆了口氣,心中的巨石轟然落地。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在你身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郁暖心伸出雙臂繞在了他的頸部,小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天擎,是我太心急了想見你,不怪你。」

「傻丫頭。」霍天擎聞言后,心中暖暖的,就像一股涓涓細流在心間流淌似的,這個女人,令他疼進心坎之中。

「謝謝你。」他輕啄了一下她的小臉,黑眸如天籟間的星子閃爍。

郁暖心抬眼,疑惑地看着他。霍天擎一笑,揚了揚手中的一張報告,眸底的喜悅不言而喻,「謝謝你為我懷了雙胞胎。」

天知道,當他從郁暖心包包中發現B超單時,看到寶寶的樣子以及醫生鑒定時,他激動得無法言語,這種喜悅和深深的震驚所帶來的滿足感是前所未有的,甚至超出他在商場上的成就。他竟然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了,不但如此,這兩個寶寶長得還是一模一樣,簡直是太奇妙了。

郁暖心凝脂般的臉頰泛起芙色,她嬌嗔了一句:「你翻看我的包包,太過分了,人家還想給你個驚喜呢。」

「你已經給了我很大的驚喜了。」霍天擎摟着她眼底儘是深情,看着報告上的圖片,手指輕輕摩挲,「看看,我們的寶寶有多麼漂亮。」

郁暖心「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天擎你太誇張了,寶寶這麼小,連皮膚都還是透明的呢,你就能看出他們漂亮?」

「他們可是我霍天擎的孩子,當然是人中龍鳳了。」霍天擎低沉的聲音中透著驕傲和自豪。

「自大狂,但願以後寶寶長大了不要像你一樣。」郁暖心心中甜滋滋的,嘴上卻故意數落着他。看着他看向寶寶照片的眼神,那是一種充滿了父愛憧憬的神情,也是他以前沒有過的神情,令她更加心悸不已。

霍天擎眸間帶着盈盈笑意,「我的孩子當然要像我了。」

郁暖心笑了。「天擎,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們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她依偎在他懷中,貪婪地呼吸著屬於他的氣息,柔軟的身子懶洋洋地任由他結實的手臂圈住。

「男孩女孩有什麼關係,我都喜歡。」霍天擎伸出一隻大手,輕覆在她的小腹上,「想想看,這裏竟然孕育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他們的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液,這是多麼神奇的事情。」

郁暖心看着他的側臉,溫柔的神情如水般靜靜流淌,誰說只有女人在有了寶寶之後會發生變化,就連男人也是一樣,這樣一個霍天擎,她完全可以想像的出來,他與寶寶們嬉戲玩耍的樣子,說實在的,她越來越盼望這幅美好畫面的到來。

「天擎,其實我很希望會生個兒子,奶奶說得對,霍家的家業是要有人繼承的,如果是女兒的話,就會要我們操心很多。」郁暖心將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溫柔體貼地說道。

霍天擎眼底動容,吻上她飽滿的額頭,輕聲說了句:「暖。」

病房中,幸福在蔓延。

「天擎,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良久后,窩在男人懷中的郁暖心輕輕仰頭,看着他溫柔的臉龐,言辭猶豫。其實,她很不想打破這份幸福的氛圍。

男人修長的手指將她的小臉微微執起,「怎麼了?好像有些嚴肅的樣子?」他溫潤的眸含着笑意,和那如海浪般的深情融合在一起,靜靜地漾進她的內心深處。

男人指間上淡淡的龍誕香在她的呼吸間蔓延開來,令她更感一陣窩心。

「今天在公司鬧事的男人是誰?他為什麼會這樣?」郁暖心總是揮之不去那個男人絕望瘋狂的樣子,甚至還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說,他會被逼死的,請求她為他向天擎求情。

霍天擎眸底淡淡的笑蔓延至唇邊,「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人,怎麼會問起他了?」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真的好像是走投無路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霍天擎稍稍沉默了一下,「哦,其實這都是商場上的事情,他經營不善,公司倒閉,又欠下霍氏的外資銀行數千萬,所以霍氏自然要沒收他一切的固定資產抵債了。」

「只是這樣?」郁暖心微微蹙眉.

「當然是這樣了。」霍天擎笑着看向她,「你又多想了。」

「可是,他似乎真的很絕望。」

「暖。」霍天擎溫柔地摟着她,「你要知道,商場上本來就是瞬息萬化的,像今天這種事情,像今天這樣的人可以說是比比皆是,他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但是,如果我要同情每一個像他這種處境的人,那麼霍氏的外資銀行還要如何運作呢?」

郁暖心輕輕一點頭,她自然明白霍天擎話中的道理,商場本來就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爾虞我詐,弱肉強食本來就是競爭環境所帶來的規矩,能者勝敗者寇,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可是……「天擎,那個男人會不會真的尋求短見呢?」

他的唇邊泛起冷意,「這種人留在世上也是禍害,竟然敢打你的主意。」

「天擎。」郁暖心從他眸間又看到那抹熟悉的殘忍,心一驚,「他也是為求自保,再說他並沒有想要傷害我的意思。」

小臉被輕捏了一下,「真將你老公想像成殺人狂了?」

「哪有,是你剛剛的表情很嚇人呢。」

「放心吧,這種人就算不對他做什麼,他也沒有能力生存下去。」霍天擎笑了笑,說了句難解的話。

郁暖心微微一愣。

「我是說,他如果是個男人的話,就靠自己的雙手再重新站起來,如果只是一味地懇求施捨,他還算是男人嗎?」霍天擎見她眼中的疑惑后,不疾不徐地又解釋了一句。

她眸間的疑惑如潮水般漸漸消退,卻又泛著一絲憂慮。「說不定他也是有妻有兒呢,否則會那麼緊張嗎。」深嘆了一口氣,「他,後來怎麼樣了?」

「我會考慮為他延期幾天的。」霍天擎眸底閃過躍過一抹複雜和不為人知的深諳,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連忙道:「不要再為這種人求情了,我沒告他恐嚇你,已經算是仁慈了。」

「你呀,有時候做事也不要太絕了,要為寶寶積德,知道嗎?」郁暖心仰著小臉,一副教訓的口吻。

「好,為了你和寶寶,我試試看。」霍天擎看上去心情超好,「不過,老婆大人,你是不是應該將心思放在自己的老公身上呢?」

「唔。」郁暖心笑了笑,美眸調皮地轉了轉,一抹狡猾之意泛起。「要我完全放在你身上,現在可不行,因為我還有件事不了解。」

「還有事情?」霍天擎驚奇地看着她,「什麼時候變成了好奇寶寶了?真將我當成是十萬個為什麼了?」

「那你是回答呢,還是不想回答?」郁暖心挑釁地看着他,美眸閃過詭異的光芒。

「老婆大人的話,我這個做夫婿的怎敢不回答呢,說吧。」霍天擎一臉的寵溺。

郁暖心想了想,「當初,奶奶只生下姑媽一個女兒嗎?」其實事後她想了想,霍佳懿與沈鳶長得那麼相似,是親生姐妹也說不定呢。

霍天擎一愣,「當然。」

「你怎麼這麼肯定?」

霍天擎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郁暖心,「你不會無緣無故問出這句話的。」

「還是你了解我。」郁暖心圈住他的脖子,眼睛轉了轉,「這兩天,我的確發現了一件事,也許是你不知道,也或許你早就知道故意隱瞞我的。」

「什麼事這麼神秘?」霍天擎笑問。

郁暖心一嗤鼻,「世間再神秘的事情,我看都比不上霍家呢。」

霍天擎一挑眉,「據我所知,奶奶她的確只生下姑姑一個女兒,這沒什麼神秘的。」

郁暖心輕輕一搖頭,「我在你的書房見到了姑姑的照片,你知道嗎,她長得很像另外一個女人,如果仔細看的話,壓根就會以為是同一個人呢。」

「長得像另外一個女人?是誰?」霍天擎眸底泛著不解。

郁暖心盯着他的神情,一字一句:「就是當時紅極一時的影星,沈鳶。」

「沈鳶?」霍天擎重複了這個名字一遍,微微一蹙眉,「沈鳶是誰?」

「你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為什麼要聽說?」

郁暖心看着他良久,末了說了句:「天擎,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你不應該瞞我呢?是你答應我不會再騙我的。」

「暖,我真的不知道沈鳶是誰,而且,你說的什麼姑姑很像一個人,就跟她很像?這似乎是天方夜譚。」霍天擎的神情看上去真的很無辜,令郁暖心不得不相信他的確是不知情。

「其實我今天到你公司,還有個原因就是這個,哦,對了,你不是看過我的包包嗎?裏面有照片的,沒看到?」

霍天擎替她拿過包包,「我只注意報告單了,沒看到什麼照片。」

「眼裏只有寶寶。」郁暖心取笑地說了句,從包中拿出兩張照片遞給他,「吶,你看。」

兩張照片,身着不同服飾的女人,卻有着一張極為相似的臉。

霍天擎顯然愣了一下,又仔細對比了一下,這才將其中一張照片揚起,「這張是姑媽。另外這張,她的臉上有一顆美人痣,在我印象中,姑媽是沒有的。不過這兩人長得真的很像。」

「問題就出在這了,這兩人怎麼長得這麼相似呢?」郁暖心的眉心蹙起,疑惑不解。

「所以你才問我剛剛的問題。」霍天擎一笑,將照片放下,「人有相似是很正常的,這不足為奇。」

「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天擎,你還記得我問過你一個問題嗎?」郁暖心看着他,「我曾經問過你,媽對藝人的反感程度很深是為什麼,其實你是知道答案的,對不對?」

霍天擎沉默了一下,隨即無奈地一笑,「還真是瞞不過你這個丫頭了,好吧,我可以告訴你。」

他調整了一下位置,「其實之所以當時不說,是因為我並不能肯定事實是否就是我想的那樣。有一點是你不知道的,姑媽她很喜歡唱歌,也很羨慕做歌手的人,但她是霍家千金怎麼可能拋頭露面在外面做歌手,於是她就瞞着家裏人偷偷出演了一些影片,飾演的角色無非就是歌手了,姑媽這個人雖然很任性但做事也有分寸,她只選擇小角色來演,而觀眾往往不會去關注小角色的真正身份,但是後來這件事被霍家知道了,也就阻止了姑媽這種看上去無法無天的行為。你也知道,我的父親和姑媽有着那種關係,許是母親知道了姑媽以前的行為,對藝人反感也是正常的。」

郁暖心怔愣了半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姑媽也出演過影片啊。」

「這不奇怪,女人嘛,都喜歡受到更多人的關注。」

郁暖心瞪了他一眼,「誰說的,難道在你眼裏藝人就真的那麼虛榮?討厭。」

「是我說錯話。」霍天擎連忙舉手作投降狀,這個時候,他可不敢有半點招惹這個小祖宗。

「這還差不多。」郁暖心不跟他計較,「話說回來,這也只是你的猜測而已,天擎你說,有沒有可能……」她欲言又止,大膽假設的言語令她無法一下子說出口。

霍天擎輕輕一笑,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疑問,「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第一,你在懷疑沈鳶和姑媽有着血緣關係,第二,如果她們兩人沒有血緣關係,那麼,我的父親會不會是和沈鳶有關係。」

「對啊,你簡直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呢。」郁暖心摟住他,有這麼了解她的老公真好,話都省得多說了。

「那你說,這兩種可能性,哪種能成立呢?」

霍天擎微微沉思,笑了笑,「要我說,哪種都有不成立的破綻。」

「為什麼?」

「你可以想想看,假設奶奶真的還有一個女兒,那麼沒理由會流落在外,這個沈鳶看上去和姑媽的年齡相仿,那就是一個年代的人,奶奶是嫁入霍家之後生下姑媽的,又不是沒有經濟基礎,怎麼可能養不起另外一個女兒呢?再者,奶奶似乎看上去也不像是失去一個女兒的樣子,如果那個沈鳶真的是奶奶的女兒,那麼奶奶應該很關注才對,至少應該知道這個被拋棄的子女下落吧,你問過奶奶關於沈鳶的問題嗎?」

郁暖心點點頭,「奶奶的確不知道誰是沈鳶,如果只是隱瞞的話,我只能說是奶奶的演技太好。」

這點霍天擎分析得的確在理,如果沈鳶是奶奶的親生女兒,那麼奶奶應該這些年都很關注她才對,就算她改名換姓,奶奶也應該知道吧,天底下不可能有那麼狠心的母親,十月懷胎的辛苦只有女人才曉得,但是早上她從奶奶的神情分析,她的確不知道沈鳶是誰。

「那第二個可能性呢?」她不甘心地問道。

霍天擎搖頭,「第二個可能性看上起似乎更荒謬,難道你認為我和凌辰會認錯人?就算我會認錯,凌辰也不可能連自己母親的聲音都聽不出來的,那天晚上,我和凌辰不但聽到的是姑媽的聲音,而且還是親眼看到的這一幕,絕對不會有錯的。」

郁暖心的眉頭都快要擰在一起了,看得霍天擎直想笑,伸手將她緊蹙的眉心撫平后輕聲說道:「我看你呀,真是職業敏感了,現實其實有時候很簡單的。」

對上他盈盈的笑眼,郁暖心微微一側頭,「其實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這才算簡單呢,你們認定的事實才叫複雜。」

「你認為我和凌辰會認錯人?」霍天擎輕嘆一聲,眼底是化不開的暗沉楚痛。

郁暖心明白霍天擎的心情,「但是,我始終認為凌辰的身世有些難以接受。」

「事實如此,難以接受也一樣發生了。」霍天擎語氣之中帶着沉沉的複雜。

「那,你真的認為是凌辰殺了公公?」郁暖心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老話重提,但她必須要弄清楚霍天擎的心思。

霍天擎面色變得稍微凝重,「最起碼,他沒有給我可以摒棄嫌疑的解釋。」

郁暖心凝着他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意外發現

夜半,月光只剩下一抹微弱的光芒。

「不要。不要。啊,」郁暖心猛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后早已經是大汗淋漓了。

「暖,怎麼了?」她汗津津的身子下一刻被男人輕柔摟住,帶着淡淡龍誕香的大手輕撫在她的額頭上。

郁暖心怔愣了好久后才回到現實,身子無力地依靠在霍天擎的胸膛上氣若遊絲地說了句:「沒事,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身子被男人輕輕扳過,霍天擎溫柔地拭去她額上的汗,將她秀長的青絲撫到了一邊,關切地問道:「又做噩夢了?」他發現最近她做噩夢的次數似乎加重了,以前只是隔幾天才會發生法這種現象,但現在,她幾乎是每晚都要從噩夢中驚醒。看着壁燈淺淺的光暈將她的小臉映得更是蒼白,霍天擎心疼不已。

郁暖心點點頭,「天擎,這幾晚的噩夢實在太逼真了,我好怕。」

「夢到什麼了?」霍天擎溫柔地輕撫着她,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了的小動物一樣,耐性十足。

郁暖心貪婪地享受着他的體溫,「我夢到你離開我了。還是那個夢,還有,夢中全都是血,好可怕。我到處找你卻找不到。」她的臉上流露出無助彷徨的神情,就像一隻在森林中迷了路的小鹿一樣,連同如霧的眼神都充滿了令人忍不住憐惜的衝動。

「傻丫頭。」霍天擎將她摟緊,溫柔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髮絲,「只是做夢而已,不要這麼緊張。」

郁暖心揚起看上去蒼白的小臉,眼神之中的擔憂不言而喻,「這些夢好真實,我真的怕。」

霍天擎輕聲安慰:「負責你的醫師不是也說了嗎,你之所以會做噩夢,是代表你的心情很緊張,所以你要放鬆,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壓力,這樣才不會做噩夢。」

其實針對郁暖心頻頻做惡夢的現象,醫生鑒定出的結果的確就是這樣,孕婦在懷孕過程中,情緒和心情都會變得敏感,有的甚至會沒有安全感,睡眠質量不高也是可能出現的問題,雖說霍天擎真的很擔心她這種狀況,但似乎這個時候除了不斷安撫她,陪伴她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他甚至請來了專門針對孕婦做心理治療的心理醫生,但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改進。

郁暖心似乎對於霍天擎安慰的理由不大讚同,美麗的黛眉緊緊地蹙著,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良久后,才終於恍然大悟道:「天擎,我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什麼原因?」

「是我將伊菲斯弄丟了,所以才會這樣。」郁暖心顯得神情很慌張,甚至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霍天擎無奈地一搖頭,輕輕拉住她的小手道:「暖,你怎麼會這麼想?」

「天擎,真的是這樣,自從我丟了那枚戒指后就開始頻頻做噩夢,」郁暖心慌亂地對上霍天擎關切的眼睛,「伊菲斯就是幸福的意思,如今我把幸福弄丟了。」

「不要瞎想。」

「不,一定就是這樣。」郁暖心的手指微微顫抖著,「這對戒指很靈驗的,而我卻將戒指弄丟了。」

霍天擎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安撫的口吻中帶着異常的執著,「暖,我不會離開你的,相信我,好嗎。」

夜,微涼,泛著點盈盈浮動的月光,在窗外靜靜蔓延開來。

霍氏,總裁辦公室

敲門聲過後,一身深色西裝的驍走了進來,「霍先生。」

霍天擎將簽好的文件交給秘書後,看向驍,「事情辦得如何?」

驍微微斂下眼瞼,一貫自信的神情竟然有一瞬的尷尬,上前,從衣兜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推到了霍天擎面前,「霍先生,對不起。」

霍天擎微怔一下,打開盒子。精緻的首飾盒中,一枚形狀怪異的戒指在透過陽光輝芒的光線下散發着熠熠之光,是伊菲斯,他挑眉看了一眼驍。

驍意外地嘆了口氣,表情不自然地說道:「霍先生,我已經問過不少首飾設計大師,甚至連打造工匠都問過,他們都表示看不出這枚戒指的材料是什麼。」

霍天擎將盒中那枚戒指拿出來,這款戒指是一直戴在他的手上,看着郁暖心每天晚上從噩夢中驚醒,又在丟失了戒指的恐慌中度過,於心不忍,只能命驍帶着自己的這枚戒指找到合適的設計師或者工匠重新打造一枚。

其實,他並不相信這是伊菲斯所致,他壓根就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他深知郁暖心在這個時候是敏感的,再加上這枚戒指無論是從材質還是形狀上都可以算是獨一無二的了,配合賦予幸福的含義,所以一旦丟了,她必然會浮想聯翩。

說一千道一萬這都是心理原因造成,不過解鈴還須繫鈴人,霍天擎相信,只要讓郁暖心重新見到那枚丟掉的伊菲斯,心理這道關一定就能過得去。只是小島那邊的別墅他已經命人問過了,壓根就沒見到丟掉的那枚戒指,所以,他也只好命驍想辦法再去重新製作一枚。

沒想到……

「難道不可以換成其他材質的?只要形狀相同就可以了。」霍天擎自認為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照目前的打造水準來看,什麼樣的戒指能難道世界頂尖級的設計師?

驍輕輕一搖頭,「我後來也是這麼交待的,但是許多設計師和打造師在看過設計圖樣后,卻無法找出可以打造這種形狀的材質,就連世界頂尖珠寶大師也似乎沒有辦法,他說這種材質很特殊,也許正是因為這種特殊材質的本質,才會形成戒指的本身形狀。」

霍天擎重新審視着手中的戒指,微微一怔,「這麼說,這枚戒指的形狀是自然形成的,並非人工打造?」

「是的,霍先生,這就是設計師們無法實現的地方。」

「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沒有?」霍天擎這時候才發覺真是小瞧了這枚戒指,沒想打一個小小攤位買到的東西,竟然能難倒世界級別的大師。

驍輕輕一搖頭,「除非再到戒指出處詢問是否有存貨外,再無其他辦法。」

霍天擎眉宇漸漸攏起,精銳的眼神透著捉摸不透的光。

「霍先生,是否要屬下去戒指的出處再詢問一下?」驍雖然很不明白,為什麼霍天擎會對一枚這麼怪異的戒指感興趣,不過出於他對霍天擎的了解,如果是他這麼關注的東西,就一定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

霍天擎將戒指重新戴回手上,淡淡地說了句:「我親自去。」

其實說這出這句話后,他也着實有些心裏沒底,因為他很清楚地記得那個奇怪店主說過的話,她說這一對伊菲斯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既然是獨一無二的,怎麼還會有存貨?這種想法在霍天擎的腦海中閃過之後,他又不由得自嘲了一下,這種說辭一向是那種小商小販故用的伎倆,否則怎麼會賣貨呢?想必這種世上獨一無二的說辭也只是她兜售貨物的手段罷了,這種戒指怎麼可能會買不到?

驍聞微微點頭,「霍先生,請問還有何吩咐?」

霍天擎略微思考了一下,不苟言笑的俊臉帶着一絲嚴肅,將一張照片放在了桌面上,「去給我查一下這個人的所有背景資料。」

驍上前拿過照片,一貫漠然的臉上隨即泛起疑惑。「霍先生,這不是……」

「她不是我的姑媽。」霍天擎看穿驍眼底的疑惑,淡淡地說了句:「她的名字叫沈鳶,是早些年紅極一時的女藝人。」

驍跟他身邊很多年了,自然對霍家上下的人都很熟悉,縱使沒見過本人,也見過相關的照片,這是作為貼身保鏢必備的條件,不過,就連驍都會認錯人,想來事情也的確有些不簡單。果不其然,驍的眼神明顯有了一絲驚愕,仔仔細細看了一下照片上的女人後,才恍然大悟,「真的太像了。」

「驍,查出這個女人是否還活着,還有——」霍天擎一貫冷靜的口吻變得有一瞬的停滯,停頓了一下后又補上了一句:「給我查一下沈鳶與姑媽的關係。」

「霍先生?」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但還是被稍許震驚了。

「記住。」霍天擎沒有任何解釋的意圖,低沉地命令道:「這件事,不準讓霍家任何一人知道。」

「我明白了,霍先生。」驍立刻應允,微欠了一下身後,退出了總裁室。

霍天擎偉岸的身子依靠在椅背上,英俊的眉間緩緩蹙起凝重之色。

郁暖心每天起床,要做的事情就是探望一下奶奶,順便也去給婆婆請個安。

自從她懷孕以來,也從來沒有一天安生過,想來她是在奪得影后之位沒多久就嫁入豪門繼而懷孕,那麼媒體記者們只要一有時間就想法設法地挖一些有關她的消息出來,甚至會偷偷摸摸跑到御墅這邊,試圖想找些像樣的話題出來。奈何,她一向是被霍天擎保護得嚴嚴實實的,出門也是直接坐在車子裏,有保鏢開路的,所有在很多時候,記者們也只好望塵莫及了。最後,只能逼着那些八卦記者們,從霍家下人扔出來的垃圾里查找一些自認為有用的情報出來,令郁暖心哭笑不得。

小宇也有事沒事地打通電話,出於朋友間的詢問外加工作上的業務要求,因為縱使郁暖心懷孕了行情還是一向看好,有太多人無法忘記她在熒屏上的樣子,一些通告還是如期邀請。

這一天上午,郁暖心結束了與小宇的通話后,準備走樓梯下樓,就當散步了,當然,這種行為千萬不能被奶奶知道,否則她又該大驚小怪了。走過安娜.溫斯萊特的卧室,郁暖心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猶豫着要不要敲門進去問候一下,卻發現,一貫緊閉的卧室房門此刻卻微微掩住。

婆婆的主卧郁暖心曾經進去過,與她和天擎的卧室結構,面積差不多,也都是套間的格局,因此如果人在內室之中,就算是外面的房門大開,也不會聽清內室里的人在說些什麼。

但此時此刻,就在郁暖心猶豫的空當卻聽到了安娜.溫斯萊特的聲音,她似乎在講電話,從隱約可見的聲音不難判斷出,她並不在內室,而是在卧室的外廳。這也能理解為什麼房門是虛掩的了,有可能是婆婆想要出門,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電話。

原本這個時候郁暖心應該識相離開,畢竟偷聽別人講電話是不禮貌的行為,但是,婆婆異常的聲音以及那句「你到底想怎樣」的話,令她終於決定一聽究竟了。房間內,安娜.溫斯萊特的聲音聽上去很焦急,也很壓抑,似乎有一種情緒在隱隱浮動着,慢慢地滲透到郁暖心的耳朵里。

「你夠了吧?一次又一次?這麼多年你有完沒完?」又是憤怒的一聲逸出房間。

門口處的郁暖心一愣,心頭泛起不安的預感。在外界人眼中,婆婆一向是穩重威嚴的女人,情緒掌控收放自如是平常之事,縱使遇上再憤怒的事情,都能強行壓抑,做到面色不改,但今天,怎麼會對着電話這般動怒呢?而且,婆婆真的似乎遇上了什麼問題,這麼多年?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郁暖心正在納悶不已,便聽到婆婆很是憤怒地掛斷電話,她心中一驚,連忙閃身躲在了一邊的拐角處,緊接着,便聽到屬於婆婆急促的高跟鞋聲音,回蕩在樓梯上。「命司機備好車子,十分鐘后我要出門。」安娜.溫斯萊特平淡的聲音不難聽出有些許的慍怒,想必還是與剛剛的那通電話有關。

「是,夫人。」是管家的聲音,郁暖心甚至還聽到管家打電話給司機備車的叮囑。她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下意識拿出手機,悄悄地打了一通叫車電話。

車子一路顛簸地行使在馬路上,許是道路的緣故,就連前面的車子也開得很慢,正因如此,郁暖心才會跟得這麼順利,否則單憑着計程車,怎麼可能跟得上安娜.溫斯萊特的專車?只不過,令郁暖心感到越來越困惑的是,婆婆怎麼會來這種地方?難道,與那通電話有關?

一路走來,馬路越來越崎嶇,周圍的車子也明顯少了很多,就連計程車司機都開始埋怨起這個鬼地方了。郁暖心下意識地關注了一下車窗外的樣子,顯然,這是一處遠離市區的地方,也不是豪宅扎群的地帶,看着車窗外近乎荒蕪的景色,這裏應該很少人居住。

婆婆怎麼會來這裏?正想着,便聽到司機驚叫了一聲,「小姐,前面的車子放慢速度了。」

郁暖心看去,一驚,「司機,麻煩你將車子拐彎停下,不要被發現了。」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停了下來,郁暖心待在計程車裏沒有立刻下車,反倒是等著霍家司機意外地將車子開走後,下了車,付了錢。

四周的荒涼之氣令郁暖心一陣陣心驚,還好,這裏的空氣極為新鮮,甚至有一種久違的了大自然的味道,只不過,太少人煙的地方令她無暇欣賞美麗的空氣,反倒是有些不好的預感產生。婆婆為什麼會到這裏?甚至遣走了私人司機?郁暖心越想越感到奇怪,當她見到婆婆的身影消失在一處高牆后時,立刻緊緊跟了上去。

安娜.溫斯萊特的步伐很小心翼翼,這是一條沒有經過人工修葺的道路,對於走慣了的人來講不算什麼,但對於安娜.溫斯萊特這種出身豪門,又特別注重形象的女企業家來講,走這種路就要時刻關注是否有灰塵粘在鞋子和褲子上。

郁暖心在後面輕手輕腳地跟着,這條路很窄,也很小,所幸的是七拐八拐有很多轉彎的地方,縱使前面的人有所察覺回頭的話,她也可以很容易找到避身的方向。坑坑窪窪的小路終於在一處白色的房子前失去了方向。

安娜.溫斯萊特在白房子前停住了腳步,似乎沒有進去的打算。郁暖心連忙閃到一邊,恰到好處的拐角令她很清晰地看到不遠處安娜.溫斯萊特的表情,在她威嚴的臉上泛起的是絲絲複雜神情,像是一種壓抑的不滿和慍怒,又像是無法不去妥協的無奈。

趁此空當,她打量了一下那幢白房子,說是白房子,倒不如說是有設計感的兩層獨家小樓,四周都種滿了鬱鬱蔥蔥的櫻花樹,不難想像每到櫻花盛開的季節,這裏應該很美很美。不過,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麼人這麼有格調,雖說這裏荒涼不經,不過這處房子還道是雅緻清新,婆婆似乎對這裏不陌生,一路走來並沒有看什麼地圖,很明顯她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

婆婆來這裏要見什麼人?郁暖心眉心深深地蹙起。

陽光映在白色房子的屋頂上,泛著道道耀眼的光芒,一時間竟然令郁暖心想到中國蒲松齡筆下的妖魔鬼怪,在荒郊處一幢看上去漂亮無比的房子,卻是建立在亂墳上迷惑人眼的假象。想到這裏,郁暖心沒由來地打了個寒顫,縱使在陽光明媚的時節,她仍舊是感到一陣陣寒冷從脊樑升騰出來。

安娜.溫斯萊特在外面等了沒多久,卻見到白色房子的庭院大門緩緩打開了。郁暖心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漸漸敞開的大門,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

庭院大門出現了一個人,一個男人,在見到安娜.溫斯萊特后,停住了腳步,站在了她的面前。郁暖心看不到男人的長相,不過從婆婆的表情不難看出她內心的激動,一貫平靜的情緒出現了一些波動。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加上距離的緣故,郁暖心壓根就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她只看到婆婆從包中拿出一個信封,信封很薄,沒有貼郵票。

這個年代應該沒人寫信了吧,直接發E-mail就可以了,或許信封裏面裝的不是信,而是其他什麼東西呢?正想着,她便見到男人打開沒有封印的信封,從中拿出一張紙樣的東西,看了一眼后,貌似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要走,卻被婆婆一把扯住了,

郁暖心一驚,信封裝着的的確不是信,而是,支票。由於角度的關係,她看不到太多詳細的情況,但支票什麼樣子一看就知道了。為什麼婆婆會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就是為了來送一張支票?這張支票又是給誰的?

不遠處,婆婆似乎與男人爭執了起來,男人似乎想走,婆婆卻緊緊地扯着他不放,兩人由於爭執,終於發生了位置上的變化,一直躲在拐角處的郁暖心在見到男人的長相后,一雙美眸倏然瞪得大大的!

白房子門口前的這個男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粗狂的樣子,長了一臉的絡腮鬍子。郁暖心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臉色也陡然變得難看。這個男人不就是到天擎公司鬧事的那個人嗎?當時還將她當成是救星似的。

怎麼會是他?他就是這個房子的主人?婆婆怎麼會見這個人?還有,為什麼要給這個人支票?

難道……婆婆知道這個男人曾經去過天擎公司鬧事?不過這樣也說不通啊,就算知道的話,憑着婆婆的性格一定會通知警方的,一路顛簸來到這裏,專門為他送支票,事情應該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簡單吧?郁暖心徹底迷惑不解了,這其中還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嗎?

不遠處的那個男人似乎一臉的不耐煩,而婆婆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不知說了一句什麼話,那男人似乎被激怒了,臉色變得鐵青。就在郁暖心擔心他會不會傷害婆婆的時候,只見這個男人一把將婆婆的手甩開,二話沒說轉身走進了庭院,大門「咣當」一聲關上了。

她見婆婆一愣,急忙上前拚命砸門,卻不再有人出來。足足有半小時的時間,安娜.溫斯萊特都沒有離開,直到手都敲紅了,才死心地停住了動作。她的臉色看上去極其不悅和蒼白,就像渡上了一層蠟似的,良久后,她才慢慢地抬開步子,朝着來時的方向一步步走遠。

郁暖心愣愣地看着漸漸遠去的安娜.溫斯萊特,她的身影看上去很孤寂,也很落寞,一向高貴的她此時此刻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步伐也充滿了顯而易見的沉重。拐角處,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又重新將目光落回到白色房子上,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月光下,露天游泳池

粼粼的水波帶着月色的光華,偌大的泳池周圍候着幾名下人,再遠處一些,便隱約可見數十名保鏢。泳池的周圍是柔和的地燈,與天上的月色交相輝映,倍是好看。水中,男人過於健碩的身材清晰可見,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性感,令異性怦然心動。

沒多會兒,水面倒影出郁暖心絕美的身影,隆起的肚子藏在舒適的孕婦服下,長長的秀髮簡單地披散在肩頭,如果不看肚子的話,她清純得如同一個在校學生一樣。

大多數孕婦在懷孕期間,皮膚都會發生明顯變化,但許是天生麗質的緣故,郁暖心的皮膚非但變得粗糙起斑,相反卻變得更加滑潤白嫩,就好像是沁泡過牛奶般的寧潤,緊緻的肌膚更加有彈性。

下人們見她走近后,連忙彎下身子,恭敬地說道:「少奶奶。」

「嗯,把毛巾給我吧。」郁暖心輕聲說道,眼神溫柔地看向泳池中矯健的男人。

下人們將毛巾遞上后,識相地紛紛退後。

霍天擎敏感地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從水中出來,甩了甩頭髮。

月光下,他只穿了一件泳褲,高大的身體在水珠的晃動中閃動着晶瑩的光芒,水珠從他的短髮上滑落下來,延着他健碩的胸膛滑落至修長有力的雙腿之上,偉岸的身姿每一處亢長的肌理都彰顯著結實健美的力量。

他毫不避諱地朝郁暖心走過來,有力的步伐每邁前一步,都令她感到面紅耳赤。雖然婚前就已經同居,現在又結了婚,甚至懷了他的孩子,但每每見他這般毫不遮掩的身材及眼神,仍舊是令她會心跳不已。

踮起腳,將寬大舒適的毛巾披在他的身上后,男人溫熱的氣息如數地將她包裹起來。

「怎麼到現在還臉紅?」霍天擎低低地笑着,俯首戲謔地看着她韻紅的小臉,美不勝收,情不自禁地說道:「我的身體,你哪一處沒有看過?」

一句話,說得郁暖心更是臉紅心跳了,嬌嗔地捶打一下他結實的胸膛后,撒嬌地說了句:「你的嘴巴越來越討厭了,沒個正經。」

霍天擎一挑眉,「跟自己老婆還需要正經什麼?」壞壞的漣漪漾在唇邊,一勾,「醫生說了,孕婦適當地做些運動對寶寶有利。」

「你、你要做什麼?」郁暖心一驚,看着他眼底壞壞的笑意,臉更加紅了,就像煮熟的雞蛋一樣。

霍天擎哈哈大笑,「當然是陪你做孕婦游泳動作了,你想成什麼了?」眼中的笑謔更加濃烈了。

「你太討厭了。不理你了。」郁暖心羞得轉身要走,卻被霍天擎一把抱起,一同坐在寬大的座椅上。

「天擎……」

「不要動,否則我真的會浮想聯翩。」抱着她的男人身體似乎變得有些緊繃,嚇得她一動也不敢再動了。

霍天擎打了個響指,不遠處的下人們,甚至是保鏢都紛紛退去了。

「幹嘛遣走保鏢?這不像是你一貫謹慎的作風。」郁暖心柔柔地看着他,過於剛毅的五官輪廓透著一股子強勢氣質。

「因為他們的眼睛會隨着你而轉動,我不想偷香的時候被人分享。」霍天擎霸道地說道,將俊臉埋在她的秀髮之中,深深吸了一下屬於她身上的清香,低啞地說了句:「暖,你越來越迷人了。」

「別這樣。」郁暖心感到自己的心被掀動得好快好快,他的聲音就像漾在空氣中的美酒似的,令她不忍陶醉。

霍天擎低低地笑着,大手卻熟練地鑽進她的衣衫之中,滾燙的大手貼合在她凝華的肌理上,顯得莫名熨帖。

「天擎……」她的聲音低喃著,試圖抵制體內久違的敏感,對上他黑亮的眸,「你別這樣,我有一件正事要同你說呢。」

霍天擎笑着坐正了身子,「好吧,什麼事?」

郁暖心的臉部表情開始恢復了嚴肅和凝重,深吸了一口氣后將跟蹤婆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末了,有些不自然地說了句:「天擎,我知道跟蹤婆婆是不好的行為,但當時我見婆婆那麼着急,真的很擔心。」

霍天擎剛剛帶笑的神情早已經在她敘說的過程中轉為深思,英俊的臉部輪廓透著一股子琢磨,眉心間有着微微的蹙動。

「天擎?」郁暖心見他不語,擔憂地碰了碰他。

霍天擎明潤的黑眸對上她擔憂的神情,良久后問了句:「你確定看到的男人就是在公司鬧事的男人?」

郁暖心點頭,「天擎,難道你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什麼事嗎?我以為是你一直在隱瞞我。」

「怎麼會?」霍天擎摟住她,溫柔說道:「我說過,我不會再欺騙你任何事。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母親認識這個男人。」

「那究竟是為什麼呢?」郁暖心也百思不得其解,擔憂地說道:「而且,看樣子婆婆好像是很無奈的樣子。」

霍天擎的眉頭蹙得更深了,良久后拿過一邊的手機,拔下一串數字,「驍,給我立刻去查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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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擎天(上、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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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與君成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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