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好經營我的日子
半個小時后，我們終於見面了。
李雯胖了一大圈，穿一件寬鬆的孕婦裙，一點叱吒職壇的女強人影子都沒有。
她一坐下，便大聲呼累，把腿放在椅子上，不斷揉捏，原來小腿已經水腫。
我趕緊端茶倒水在一旁小心伺候。
她笑嘻嘻說：「不用緊張！」
「你可是高齡產婦，不小心怎麼行？」我在一旁揶揄她。
「別小看我，雖然我是嚴重超齡，卻完全正常，只不過略為貧血。心理上稍見悸懼，背部有點痛，腿部在晚上會痙攣，還有，上衛生間方便時稍為困難，偶而會頭痛，胃熱，消化不良，皮膚髮癢，噁心，嘔吐，水腫，失眠，牙齦出血……」
「啊？如此多反應？太誇張了吧？」我瞪圓雙眼。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所有孕婦都有上訴癥狀！我連去醫院檢查都一個人！」她輕描淡寫。
她就是有這樣的能耐，天大的事情在她眼裏彷彿都是理所當然。
此人特別善於苦中作樂！
「你老公不陪着你嗎？」我驚異地看着她。
李雯微笑，「我先生外出狩獵未歸，需要養活全家婦孺！」
「算了吧？你自己完全可以養活自己，你並不是他的負擔！」我知道李雯頗有積蓄。」
「可是現代婦女，凡事都得自己動手！」她笑起來，頗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嘆氣：「為什麼我們要做那麼多？」
李雯很鎮靜地回答：「因為我們貪婪，我們什麼都想擁有。」
我一下怔住，被說中要害，頓時噤聲。
貪心，當然要吃苦：想要獨立自主，就要努力工作、賺取薪酬、支付帳單，不甘心做普通人，要爭取名利，出人頭地，揚眉吐氣，就得上戰場肉搏，與人拼個你死我活，血肉模糊。
有了事業沒有婚姻，又覺美中不足，於是設法兼顧，直忙亂得頭頂冒煙。
稍微時髦些的女性動輒愛說，「我是完美主義者。」
更加苦不堪言！
一切都是自找！
我嚇出一身冷汗，終於看清自己真面目。
並非男人不濟，是女人自己逞強！
我趕緊轉移話題：「想要女兒還是兒子？」
「當然是女兒！」李雯一臉陶醉：「畢竟做女人有心得。方便傳授女兒一招半式，好讓她少吃苦頭！」
「放心好了，你女兒一定是美女！」
「不！美媽才生美女，我只是中人之姿，孩子健康快樂才是真！」她淡淡說。
「你那麼有生活智慧，女兒一定聰明過人！」我真心贊她。
「不過是久病成良醫！」她謙虛地說。
但，我知，這一句是大實話！
整個下午，都和李雯閑聊，感覺特別神清起爽。
原本還後悔辭職一事，可是和她一聊，覺得不過如此。
我甚至不準備告訴她我要辭職了！
工作丟了可以再找，不一定要高職位、高薪水，只要能有機會施展才華，是玫瑰始終能開花！
人生不一定要太過強求細節，把握好大方向才是真。
原來細節只能決定好壞，方向才能決定成敗！
把李雯送回家，紹敏便約我晚餐。
我們到川大旁邊的韓江吃韓國料理。
這是一家裝修、格調都馬馬虎虎的料理店，但勝在物美價廉，味道還是很地道的。
有很多年輕時髦的女孩牽了男友來品嘗。
我和紹敏坐在裏面顯得有些突兀。
但並不是年齡問題，而是我們的穿作、談吐、舉止都遠遠勝過她們。
我們是經得起推敲的品味，她們尚停留於粗淺的流行。
我們兩個年過三十的女人，居然在一大群年輕女孩中越坐越自信。
才坐下沒多久，紹敏的電話便響起。
她走到門口接電話。
然後她坐回位置上：「是王維峰！說是要回家吃晚飯！」
「你怎麼跟他說的？」我好奇地問她。
「我說和一個朋友在吃韓國料理！」
「那他怎麼說？」
「他先問我能不能回家和他一起吃飯，我說不能！他便說吃完后，他來接我回家！」紹敏笑得有些得意。
「哇，也太緊張你了！」我開玩笑：「害怕老婆被人搶了！」
「以前，也沒見他這樣緊張。恐怕被情人甩了，然後知道老婆的好！」紹敏居然分析得一針見血。
我知道，劉韻芝肯定已經在疏遠王維峰了，或者乾脆已經離開他了。
飯還沒吃完，王維峰便已經到了。
看來這次是心急地想挽回老婆了。
他急吼吼地走進來，神情慌亂，怕是以為老婆跟別人跑了。
待看見我，長長鬆了一口氣，自顧自坐下來：「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以芳啊！這幾天都是你們倆在一起吧？」
我看見老友微微頷首，趕緊點頭承認！又不甘心地說：「得把你老婆看緊，這幾天，我發現她有新追求者了！」
王維峰剛鬆弛下來的神經又繃緊了：「是嗎？是誰？」
紹敏瞪了我一眼：「別聽她胡說，沒有的事！」
我曖昧地沖紹敏笑了笑：「是是是，都是我胡編亂造的！」
王維峰更緊張了，但是見紹敏一本正經的否定，又不好繼續追問。
但看得出來，心裏像打翻了的螞蟻窩，亂成一團。
看來，以後他也沒有多的心思出去尋閑花，覓野草了。
還是把老婆看緊點是上策。
看，女人只要找回了自己，便可以有持無恐。
你不能總圍着男人轉，把他當作整個世界，你世界的中心必須是你自己，他才會把你當作他的中心。
王維峰一直殷勤地在旁邊伺候，間中感激地看我兩眼。
我知道他是感謝我沒有把他和劉韻芝的事情說給紹敏聽。
其實，對於紹敏來說，知不知道那個第三者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清了自己丈夫是怎麼樣一個人，並且願意包容他，和他繼續生活。
他們倆的生活又回到了固有的軌跡。
只是，她已經不可能像從前那般愛他，她會從曾經給他的愛當中，撥出最大的那一份來愛自己。
她不會再迷失自己！
晚上回家，收到趙起超發過來的短訊，通知我明早一定要去上班。
我回復說：好！
明天一定回去，不過是去交辭職報告！
我已經下定決心，若我和趙起超還同時存在公司，將會永遠成為緋聞的男女主角。
不枉趙起超欣賞我一場，我必須離開，讓他過得不那麼窘迫。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睡慣懶覺，我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走進熟悉的辦公室，我開始有些捨不得，竟然有離別的愁緒。
總覺得以後再也找不到這樣舒心的工作了。
奇怪，之前，我可對這個地方痛恨不已。
開始明白為什麼有人要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趙起超還沒有來，我靜下來打辭職報告！
說什麼好呢？
辭職總得有個理由。
我的事業正蒸蒸日上，總不能說是為了「爭風吃醋」吧！
想想都覺得好笑。
有同事過來和我打招呼，大家都很友好，個別看我的眼光還充滿同情。
我抬起頭，發現趙起超還是沒有來。
已經過了上班時間10分鐘。
我有些驚訝，他可是從來不會遲到的。
「趙總怎麼沒來？」我忍不住問劉韻芝。
劉韻芝看着我，一臉詫異：「怎麼？你不知道嗎？趙起超辭職了！」
「啊？為什麼啊？」我好想聽到天方夜談。
「他辭職報告上說，因為私人感情，單方面喜歡上女同事，給女同事造成非常不良的影響，所以引咎辭職。」劉韻芝安慰我：「現在好了，他不會再糾纏你了，你大可以放心地來上班！」
難怪大家都用同情眼光看我，原來把我當作被上司騷擾的小職員。
而且，每個人都相信我是受害者。
我忽然很想笑。
原來，我和趙起超都想着自己辭職，好讓對方解脫。
但我沒想到的是，趙起超居然肯把什麼事情都一力承擔，雖然感情的事情是他一廂情願，可是從頭至尾他沒有騷擾過我，他給我的是欣賞和鼓勵。
他沒有腳踏兩船，他追求我之前，先恢復自由之身，給我足夠尊重。
他的辭職，打翻了我心中的五味瓶。
我突然覺得心中有一點暖意逐步擴大。
但又覺得有些愧疚，若不是我執意要辭職，他也不用用辭職來挽留我，保護我。
可是，不用辭職還是讓我鬆了一大口氣。
生活終於又穩定下來。
我也不必從底層作起。
一切又回到最圓滿的狀態。
就連有時候想起李銘泊，我也迅速甩頭，將他拋之腦後。
我存心忘記前程往事，從頭做人。
他已經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我也必須好好經營我的日子。
過了幾日，總公司派了新的老總來。
新老總年紀略大，平易近人，對下屬尤其親切。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一抬頭，看見對面辦公室里的陌生人，我還是會覺得茫然若失，覺得十分十分不習慣。
會突然想起，另一張嚴肅的、冷漠的臉。
主動加班到很晚，對牢電腦一整日，眼睛脹得都快掉出來了，太陽穴一跳一跳，痛得厲害。
看東西都有些模糊了。
走出公司，在空調房間呆太久，覺得戶外的空氣簡直清新到極至。
乾脆散步回家。
忽然想到，以前李銘泊也是這樣，總愛在我加班以後來接我，然後走路送我回家。
夜風透着涼意，一切彷彿都是以前的樣子。
我還特地到路邊的小賣部，買了一元錢一瓶的汽水喝。
可惜，再沒有人和我分享，這只是一瓶最普通的可樂，所有甜蜜的滋味都不復存在。
走在我們常常走的林蔭道上，樹影婆娑，還是舊時樣。
非常巧，旁邊有一對熱戀的情侶，緊緊擁抱在一起，不知疲倦地接吻、接吻、再接吻。
這一次，我從當事人變成了旁觀者，彷彿更能體會我們擁抱在一起時候的熱情和怎麼也消耗不盡的愛意。
忽然很感激李銘泊給我一段如此甜蜜的回憶，當我老了，看見路邊擁抱接吻的年輕人，我想，我的心還是會回到那些夏日，變得年輕起來……
彷彿鼻端還是那些夏日的味道……
終於，一切都可以坦然地放下！
該是調整自己，迎接一段新戀情的時候了！
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有風從窗帘縫隙吹進來。
微微有些熏人。
我閉上眼睛——以後，會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同我一起享受這些熏人的微風呢？
其實，到了我這個年紀，已經沒有靠男人獲得幸福的天真了。
一個女人可以託付終身的，不外自己的健康和才幹。
結婚，不過是想有個人在身邊陪伴而已。
再堅強能幹的女人都會孤單、會寂寞、會渴望一個懷抱……
以後，陪伴在我身邊的人會是什麼樣子呢？
——腦海中竟然浮現出趙起超的樣子，而且越來越清晰。
我忽然自床上跳起來——
他辭職也有些時日了，可是竟從來沒有與我聯繫過。
他其實並沒有虧欠我任何，卻為了我把工作辭掉了。
想他也是付出許多，才換來今天的職位，可就這樣輕易放棄了。
愧疚之心頓時升起。
我忽然又想到，他說過他不會放棄我的。
可沒想到就這樣不再和我聯繫了！
心裏不免又有點失落……
就這樣，整個腦子裏都是他的影子……
原來不知不覺，這個人已經進入我的心裏，悄悄佔據了一份我的感情。
我驚異自己的後知後覺。
我暗自心驚，為這暗自悄然增長的情愫。
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他——他為了我辭職，怎麼也該道聲謝吧。
我按下電話號碼，手有點抖，奇怪，連喉頭都有點發乾。
電話響了一聲便被接起，彷彿他正好在查看電話。
「喂？趙起超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是我！你是以芳嗎？」
忽然聽到趙起超熟悉的聲音我竟然有點激動，原本想好的台詞全都忘記了。
「你終於打電話給我了！」他彷彿鬆了一大口氣。
「怎麼？你在等我電話？」我有些詫異。
趙起超的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得意：「我就知道你會打電話給我！但沒想到你會如此沉得住氣，過了這些天，才想到我！」
「你憑什麼認定我會打電話給你？」這個人臉皮也太厚了點。
「你肯定覺得我辭職了，你難辭其糾，以你的性格，一定會打電話來向我道謝的！」他居然猜中，看來不是普通的了解我。
「我猜對了嗎？」他追問。
「好吧，我承認！」不知道，為何，我突然心情大好，決定不在他面前逞強。
原本以為他已經把我忘記了，卻原來他是在等我主動打電話給他！
是，他為我辭職，肯定不能主動致電給我邀功，當然只有等我主動聯繫他！
若我把他忘記，他所作的一切都白費！
不是沒有風險的！
「好吧！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微笑着說：「就這樣吧，多保重！」
我作勢要掛電話！
「喂，周以芳，別掛電話！」他在電話那頭吼起來！
「還有什麼事情嗎？」我故意逗他，我知道他一定還有話說。
「我為你把工作都辭了，你就不能當報答我，請一個失業的人出來喝杯咖啡嗎？」我甚至可以看見電話那頭他大大的笑臉。
「可是時間太晚——」我看看錶，已經10點半了！
「不晚，剛好喝杯咖啡提神！」他有些着急。
「可是我不喝咖啡！」我故意猶豫。
「放心，我不會讓你悶得想睡覺！」他聲音里透著迫切。
我沉默了三秒鐘：「好吧！」
「太好了，30分鐘后，我到你樓下等你！」他聲音里是絲毫都沒有掩飾的興奮。
是真情流露吧。
一定一直守着電話，不然不會只響一聲便接起來。
微笑不由自主擴大！
掛了電話。
我自己都忍不住有些興奮！
好久沒有這樣，為了一個約會激動。
而這個約會還如此晚！
簡直有些瘋狂！
年紀大后，一切事情包括約會都有條不紊，按照一定模式進行……
漸漸，失去激情！
我從床上跳起來——迅速化妝、打扮，直恨自己的睫毛不夠長、不夠翹……
然後又找了一條非常非常女性、非常非常貼身的淺玫瑰色紗裙穿上。
突然想到，打扮這樣精細，會不會被趙起超嘲笑？
他一貫可惡！
又把長裙脫下，換上體恤、牛仔褲。
但為了選一條能把腿顯得特別修長的褲子，我幾乎把所有牛仔褲都翻了出來。
唉……連隨意都是刻意偽裝出來的！
一切都為了有個最好效果！
心底深處，隱隱有一種渴盼？
我盼望什麼？
我不知道！
也不想想得太仔細，一切太多清楚明白，反而失去了曖昧的、不明朗的喜悅。
下了樓，夜風將我包裹起來。
是夏日特有的溫潤、潮濕、帶着生機，還夾雜着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玫瑰花香。
忽然想起，大學時代也曾這樣，穿戴整齊，半夜由宿舍偷跑出來，赴初戀男友的約會！
這情景太過熟悉！
微笑不由自主擴大，嘴角上揚。
這是年輕的感覺吧！
我竟又一次感覺到！
趙起超已經等在樓下。
他專門下車，為我打開車門。
那樣正式，讓我有些心虛：「紳士風度不是裝出來的！」我故意掩飾。
「我可是自然流露！」他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牙齒。
真想問他母親，自小用什麼牌子的牙膏替他刷牙。
路上，他專門揀輕鬆的話題與我閑聊。
我很快也放鬆下來。
他選了一家很溫馨的咖啡館，裝修得似美國某個普通家庭。
他點了一大馬克杯的藍山：「這裏的藍山很地道！」
單聞味道，已經香氣逼人，濃郁到一塌糊塗，我終於抵擋不住誘惑，也要了一杯！
我笑說：「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覺了！」
「哪我陪你坐到天亮好了！」他望着我。
我避開他的眼睛：「你不用上班嗎？」
「小姐，我現在是失業人員！」
「你那樣有才華，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我笑嘻嘻看向他，但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太過深邃，彷彿已經不是單一的黑白可以形容。
哪瞳孔彷彿有一種魔力，你只要看一眼便會被吸卷進去，陷入黑洞深處……
「小姐，現在工作不好找！」他喝一口咖啡。
「你當度過一個悠長假期好了！」我故意避重就輕，免得他提更非分要求。
可是——「木村拓哉過悠長假期的時候，可是找到了女朋友的！」他忽然伸手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
他的手大而寬厚，掌心微微有些濕潤——難道他緊張？
我想把手抽出，但是卻被他握得更緊。
一陣酥麻的電流自他的掌心傳遞到我的心臟……
「是嗎？你也可以利用這個悠長假期找名女友啊！」我故意裝笨，一顆心卻已經漏跳了好幾拍。
「我已經找到了啊！就在這裏！」他看着我。
「是嗎？在那裏！」我故意東張西望。
「以芳，別裝了。你答應我吧！我一定是名合格男友！我保證不會讓你流眼淚！」他忽然非常非常嚴肅地對我說。
我用力抽回我的手。
我看見笑容，僵在他的臉上，一點一點逐漸隱沒，目光逐寸黯淡。
我聽見自己的心，輕輕對自己說：周以芳，他很有誠意。
請勿再考驗他！
也許這是你最後的一次機會，錯過了，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的人選。
周以芳，你的心已經空出來，是時候搬進其他人了！
再猶豫，恐怕他不會再等你！
然後，我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吧！答應你！」
趙起超的眸子一下亮起來，整個人恢復生機。
「別高興太早——」我悠悠地說：「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他急切地問。
「有一個月試用查看期！就像當初你讓我留職查看一樣！若你通過試用期，便正式成為我的男友，否則……」我對他擠擠眼睛。
「周以芳，你存心報復我……」他差點跳起來。
「噓！要處變不驚，穩重點！」我指指他的手腕：「不然我會再給你添個牙印！」
他眼眶忽然有一點紅，他迅速將臉埋到我掌心，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睫毛的顫輕觸我手心的柔軟。
過了好幾秒，他抬起臉。然後他吻了吻我掌心：「以芳，我相信你就是能給我幸福的女人！」
我有些感動，但是不便表露，輕輕把咖啡推到他面前：「哪要看你能不能度過考察期！」
他笑起來，又恢復玩世不恭的笑容：「我肯定沒問題！」
結果，整個晚上，我們把從第天一相識開始，所經歷的每一個細節一起回憶了一遍。
此時再回頭細看，發現很多感情其實早就開始滋生，而他也一早開始追求我，只是我遲鈍，沒有及時發現。
咖啡店打烊的時候，趙起超才肯放我回家。
送我到樓下的時候，他忽然把手遞到我面前：「留個牙印，讓我帶回家，好讓我知道一切不是夢！」
這個傻瓜！
我老實不客氣地用力咬下去！
他痛得叫起來：「周以芳，你真用力咬啊？」
「當然。讓你帶着這個超級用力的吻回家，痛的時候，好隨時提醒你想我！」我沖他眨眨眼睛！
「笨以芳，你上當了！若明天你想反悔，我會拖你去核對牙印，你在我手腕蓋了私章，不能抵賴了！」他完全不肯服輸。
我知道，以後我的生活會很熱鬧！
回到家，躺在床上，真覺得彷彿做夢一般！
我竟然又開始戀愛！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但這一次，我的愛正大光明、理直氣壯……
喝太多咖啡，完全沒有睡意，整個人興奮異常，好像全身所有細胞都又活過來了……
閉上眼睛，眼前全是趙起超、趙起超、趙起超、趙起超……
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醒來，嘴角還誇張地上揚著，居然沒有僵硬！
眼睛還沒睜開，手機短訊響了，打開一看：「以芳，睡得好嗎？希望今天你的心情和天氣一樣，萬里無雲！」
我笑起來，瞌睡和倦意立即被拋到一邊。
我回復他：「心情大好！準備開工！」
然後，我跳起來，梳洗打扮。
儘管昨晚睡得很晚，但是，鏡子裏的我未施粉黛便已經神采飛揚了。
是眼睛裏掩飾不住的喜氣吧！
整個人彷彿被一層柔和朦朧的光暈籠罩。
愛情真是女人的美容聖品！
任何面膜都抵擋不上。
我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