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後來

第四十五章 後來

「後來呢?」眼皮已經架不住了,可我還是問出了口。

聽故事的人總喜歡問後來。

後來,後來,因為故事沒有結束,所以在人內心深處好奇心的驅使下,潛意識中故事沒有達成想像中的樣子,自然會去追尋「後來呢?」

後來……

溫向昭娶了曹婉琴,暗度陳倉救了陳隨生;然而未料到的卻是,陳隨生依舊免不了那一場牢獄之災。

後來……

巧茹真的如溫向昭所說,她得到了婚姻上的自由,可以尋這天下所有的好男兒,可是她的眼裏卻再也容不下一個。

後來……

諾瀾才明白,愛情沒有先來後到,只有不斷的錯過和悔恨。她和曾子佩是這樣,和陳隨生也是這樣。

安城警署。有人在嘲諷,有人在惋惜。

黑暗壓抑的牢房外,有細細微微的聲音。

只聽一個人聲音蒼老卻不缺渾勁:「金局長,這是小小的心意,給兄弟們買些酒喝吧!」金局長眼神銳利,掂了掂手中的物件,而後瞥了一眼中年男子身後一個細長清瘦的身影。那人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下,寬大的帽子將面目遮擋。

金局長朝中年男子彎了彎腰,語氣間帶了恭敬:「陳老爺,這……我不好幫啊!您也知道這害的可是三條人命。這陳少啊,已是重犯,進的是我們的重刑房,是不允許人探望的。」

陳老爺語氣凝重:「我知道,所以我找的是金局長你,而不是別人。我們好歹有過往交情,只希望金局長看在我陳某人誠心懇求的份上,讓我見見我兒子。」

金局長左右為難,看着面前誠懇的臉,他拍了拍陳老爺的肩,語氣似下了很大的勇氣:「好,陳老爺,您的面子我給!只是時間不久,只有十分鐘。」

陳老爺喜上心頭:「多謝金局長!」

金局長轉過身,往側腰間鑰匙摸去,幾聲清脆擾了安靜的牢房。他隨即吩咐著最近一個人道:「帶他們進去。」

陳老爺輕輕一瞥那襲黑色身影,黑影趕緊跟上前去。

身後有人在疑惑:「局長,那是何人?」他指著離去的黑色身影,修長苗條。這…分明是個女子!

「哪那麼多事?」金局長銳利的眸剜了一眼身旁的人,語氣急緩,「快去通知上將!」

「是!」一溜煙的功夫,人已跑得老遠。

悠長狹窄的道,兩側皆是分隔開來的門房,冰冷的鐵柱圍住的是一個個人性。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已無從說起,也判斷不了。

幾人走到盡頭,那帶領的頭頭往牆上的明燈一按,無路的左側突然發出一絲聲響,一道狹窄的偏門露了出來。那頭頭作出一個「請」的動作,陳老爺眉頭微皺,臉上的皺紋都顯現了出來,他望前一走,俯下身子,又似乎進了一個更大的地方。後面黑色斗篷的人也匆匆跟上前去。

「隨生!」陳老爺子的聲音響起。那個負手而立,仰望牆上一縷微光的直立男子正是陳隨生。聽到熟悉的聲音,他立馬轉過身來,「爹,你怎麼來了?」

兩手交握,陳老爺子眸色淡淡斜睨。方才的頭頭躬身一屈:「陳老爺,我們局長說只有十分鐘的探監時間,您長話短說,我稍後來領你們出去。」說罷,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陳老爺子才眉目慈祥地望着自家的兒子,雙手疊在陳隨生的手上:「隨兒,你放心,就算喪盡我們陳家所有的家產,爹也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說完已是老淚縱橫。

「爹,你不必為我擔心。他們要的只怕不是錢,而是要我陳隨生身敗名裂。上次是子虛烏有,這次害我之人是下足了狠厲,真的傷了人的性命。爹,我更擔心的是我們醬香廠的工人被人利用了!你出去后便讓淮書去調查」陳隨生語氣中一片驚涼,陳老爺亦是如此。

「誒,樹大易招風!我會回去仔細盤查!」

「爹,這三條性命不說是陷害,但確確實實發生在我們陳家。若是逃不過,我會承擔,只是……」陳隨生的眸里充滿堅定又帶着對家人的愧疚。

「說什麼話,你是要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嗎?」陳老爺子言辭略重,「你只管在這獃著,我會找到辦法!」突然想到什麼,他眼神驚喜地瞥向兒子,「我們時間不多,你看,誰來了?」

陳老爺子退開來,那道黑色身影慢慢轉過身,一襲黑斗篷旋開一個優美的圓弧。其實在同父親說話的那會兒,他早已注意到此人,不!應該是此女子。

素手纖纖,拉下頭頂的帽子時,恬靜溫婉的容貌映在陳隨生幽深的眸子裏。

「隨生!」她喊他的時候總是帶着一股依賴的味道,清清甜甜的,如溪水撞石,清脆好聽。

下一刻,卻聽陳隨生語氣凌厲:「你一個女子怎麼來這裏!」不顧諾瀾微紅的眼圈,他無故責罵。

陳老爺子在身後及時開口:「你別凶她。諾瀾也是擔心你,同我說了好多遍,我才答應將她一同帶來的。我先出去,給你們夫妻多點時間說話,等會兒我再接諾瀾回去。」

見陳老爺子離去,諾瀾上前,雙手攀上那冰涼的鐵柱,指尖才覺微涼,手已教裏面的男子抓在手心裏。

他看她的神情似乎要融化,也似冒着烈火,怒氣就要勃發。

諾瀾眉心漸漸皺起,她盯着男子的眸一片澄清。手任由他緊緊拽著,甚至力道越來越足。他沒有任何動作,她也可以。

良久,「是不是只要我問說一句很疼,你才會放開!」那明眸恢復一片晶亮,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的唇輕啟,只是一個字,清晰置地:「是!」

眼裏一層薄霧輕蘊,但諾瀾還是能將面前她需要微抬頭仰視的男子五官看得無比清晰。

「疼,我疼,真的很疼。」平平淡淡,不帶一絲感情。疼的不止是這被他快捏碎的手,還有心。

「我知道你很疼,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總是在等你向我討饒,向我靠攏,可是……」陳隨生清冷如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他輕輕揚起唇角,「你從來都沒有!」

他的笑太刺眼,帶着審判和不屑。

……

我氣結欲心,胸悶氣短,抓狂暴跳。

媽媽看着我揪著胸前的衣裳在床上打滾,她一臉驚色地望我:「你在幹什麼?」

我用力踹了踹牆,喊道:「媽媽,他們到底有沒有時間概念啊,這麼寶貴的幾分鐘竟然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實在氣憤。同時我也感受到心經相連,方才用了七層的功力,把腳給踢痛了,心也在痛。

媽媽無奈嘆息:「你懂什麼!」

「對了,媽媽。」我冷靜下來,想起一個問題,「外婆手上不是帶着一串淺藍手鏈嗎?」

媽媽今日描了眉,淡淡的,蹙成青黛,隱進鬢角,格外清麗而不失優雅。她挑眉望我,雖沒有回應,卻是肯定的意思。

「你不是說它被外公給丟了嗎,這故事都快結束了,它還在啊!」我也蹙起我的濃眉,雖遺憾沒有繼承到媽媽的細眉娥黛,但繼承了爸爸的濃眉大眼也是不錯的。

媽媽走到我面前,過來撫平我的眉心:「是啊,所以你外公在你擔心的這幾分種時間裏就把你外婆的手鏈給扯下來丟了呀!」

我的口型定在一半,目光獃滯,將眉扭成麻花狀:「這麼簡單?!」

「嗯!」媽媽抿唇清楚地回應我,「就這麼簡單。」

我不相信:「那丟哪了?」

「額……」媽媽竟然在深思,「可能隨手一丟,丟到窗外去了。」

「窗…外…你是說那個牢房牆上有個四方格的窗…外…」我震驚得拖長了尾音。

……

茶香裊裊蘊了一室,小小的綠尖,起伏在雲煙滾滾的熱流中,初浸的苦澀幽幽暈染開來,飽滿豐盈了杯子。待苦香散盡,茶也變涼了,只留滿室茶汁清香。月色眠,風沁散;三兩羅室起滿堂,籠煙焙茶涼。

諾瀾手裏端著一杯花茶,帶着玫瑰清香。

「爹。」她款款走近,換了陳老爺桌前涼了的半盞茶。小鞠機靈地走上前去,將茶退下。

「諾瀾,你怎麼來了?」陳老爺彷彿在這一夜裏蒼老加速,聲音嘶啞疲憊。

「我擔心您的身子。」

「諾瀾啊,若是隨兒……」陳老爺忽然凝眸看向諾瀾,語重心長。

「爹。」諾瀾淺淺一字便打斷了陳老爺的話,「會有辦法的。」

說罷她朝着自己的公公微微一欠身:「爹早點休息,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諾瀾才不會不安心。」

看着那個遠離的身影,陳老爺一陣嘆息。

諾瀾前腳剛走,一個模樣清秀的男子一身霜色西服跨步而進。他微微頷首道:「老爺!查出來了。」

「是誰?」陳老爺激動得直立而起,手不經意中打翻了桌上的玫瑰花茶,清香裊裊,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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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世界這麼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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