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人生總有哪些不如意【大結局】

第三百零四章:人生總有哪些不如意【大結局】

夜正擎聽了頓時火冒三丈,猛的拍桌起立:「豈有此理,欺負人居然還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也不去問問你是我夜正擎的什麼人,居然敢這樣對你,看來她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真的沒什麼大礙,不信你看——」說着,她連忙展開雙臂,正要轉一圈給他看看,以示自己真的沒什麼事,結果,她剛張開雙臂,手臂上的傷口立馬裂開,痛得她忍不住呲牙咧嘴地悶叫了一聲。

夜正擎見狀嚇得連忙去查看她身上的傷口,半是心疼半是責備的看着她:「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想逞強到什麼時候?」

洛清自認理虧,便默默的不說話。

他說:「清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出這口惡氣的!」

聽到他這話,她心裏莫名其妙地感到也許的不安。他手段毒辣是出了名的,現在她遭人欺負,說不定他會找人報復今天那群打她的女人。

想到這裏,她心裏就更加不安了,連忙問:「正擎,你不會是想……」

「報復她們」這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的一隻手臂突然就伸了過來,將她一把摟進自己的懷裏,寬慰她:「你別管這些,我會處理好的。」

「可是……」

「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出什麼事的。」

洛清聽到他這麼說,知道多說無益,索性安心地躺在他的懷裏,感受着他的溫暖。心裏卻突然想到顧欣也受了傷,卻沒有一個像夜正擎這麼好的男人照顧,心裏便不免感到憂傷。

「正擎,」她突然說:「顧欣是個好女孩,我實在想不明白,祁靳為什麼會變心。」

夜正擎聞言搖了搖頭:「你錯了,他根本就沒有變心,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的。」

洛清不解:「你的意思是說他從來沒有愛過顧欣?」

「很簡單,祁靳是一個很典型的男人,愛情和事業之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事業,所以,如果要是讓她在愛情和事業當中選其一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事業。」

「可是這和顧欣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了。」他說:「陳元元的爸爸是S市新上任的市長,有權有勢,如果他要是能夠娶到陳元元,對他的事業無疑是錦上添花。而顧欣呢,先不說她哥哥顧俊鋃鐺入獄之事,就先說她家道中落吧,單憑這一點,沒有辦法和陳元元相比了。」

洛清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難道祁靳是因為顧欣家境不好所以才離開她的?」

夜正擎身為男人,所以能夠理解祁靳的想法。同時,因為祁靳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好兄弟之間有所矛盾,便解釋道:「怎麼說呢?其實,早在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之前盛世娛樂集團還沒有破產倒閉,祁靳也不可能娶她的,對於這一點,我相信祁靳心裏也是有分寸。只是他一直放不下她,所以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洛清感覺自己越聽越糊塗。

「我還是沒聽懂。既然祁靳從來就沒有把顧欣放在心上,那為什麼還要欺騙她的感情,騙她和他在一起呢?」

「清兒,你太單純了,所以不懂得這些彎彎繞。」

「我也不想懂!」她有些賭氣的咬了咬唇:「反正就是祁靳的不對,他不應該這麼不負責任,枉費顧欣對他一心一意,他實在太令人失望!」

「……」夜正擎到自己說不過她,便再繼續說下去。

洛清見他不說話,心裏多少有些不滿。

「正擎,你為什麼不說話呢?是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夜正擎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扯開嘴角淡淡的笑了下,安慰她:「我知道你很關心顧欣和祁靳之間的事情,不希望看到顧欣受傷,但是,我們只是旁觀者,是沒辦法改變他們的命運的,有些路,還是只能他們自己去走,有些摩擦,也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我們又能做得了什麼?」

其實她並不認可他的話,可又覺得他說的那麼的合情合理,以至於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本想說點什麼的,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想,也許他是對的,有些事情只能由當事人去面對,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取代。

……

過了這一天,第二天一大早的,祁靳就給顧欣打來了電話,兩個人約好在咖啡廳見面。

顧欣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略施粉黛,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的憔悴,然後整理好衣裝,就起身離開家門,準備赴他的約。

祁靳早早的就在他們約好的咖啡廳里等著了。顧欣到之前,他就已經焦慮不已的喝了一整杯咖啡,沒有下糖,也沒有下奶,苦澀的滋味在他的味蕾上縈繞,他卻像是失去了味覺,感受不到任何一絲苦澀。

顧欣一走進咖啡廳,遠遠的就看到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著自己。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他約會的情景,那時候他們也是在咖啡廳見面,當時不怎麼挑剔的他選了一個在咖啡廳的中央位置,她當時不知道是怎麼的,突然就跟他說她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之後不管在哪裏,他永遠會選擇靠窗的位置,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一直記得她的愛好,她不知該感動,還是該感到悲哀。

她正想得出神,祁靳一抬起頭,就看到她愣在門口,連忙朝着她揮了揮手,一面輕聲叫道:「顧欣,這裏!」

這個情景也是似曾相識的,在他們之前的約會當中曾無數次的出現,如今他又揮手叫她了,彷彿他們還是昔日那一對親密無見的情侶。

想到以前種種的美好,顧欣心中不免感到落寞,眼眶一紅,眼淚都差點兒掉出來了。她只好吸了吸鼻子,強自鎮定,然後才抬起腳,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了過去,最後才在他對面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起初他們倆誰也沒有說話,只有服務生上來詢問顧欣喝什麼,然後默默走下去,過一會兒,才端著咖啡重新走了上來,最後又默默地走下去。整個過程里,他們兩個人都默默地低着頭,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人感到無比壓抑的氣氛。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眼見咖啡都喝到底了,祁靳才終於清了清嗓子,有些為難地開口:「顧欣……」

也就只是叫了那麼一聲,別的話什麼也沒有說。

顧欣抬起烏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示意讓他繼續說下去。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問道:「你還好吧?」

他這話問的有些突然,顧欣心裏雖然明明知道他在為什麼,卻還故意問:「什麼還好?」

「昨天下午你被那幾個女人打成那個樣子,有沒有好好處理?」

他這麼問,是在關心她嗎?昨天下午真正傷害她的人明明是他呀!

顧欣感到無比的可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沒什麼大礙,不過點皮外傷罷了,死不了的。」

她的話語多少帶有賭氣的意味,祁靳不是聽不出來。

「顧欣,你別總是這麼勉強自己,哪裏不舒服就去醫院看,別總是拖着,要知道……」

「難道你今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顧欣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是的話,還請你省點口水,沒必要在我這個人身上浪費那麼多的時間。」

他有些生氣了,悶聲叫了她一聲:「顧欣!」

無視他的憤怒,她繼續說:「祁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既然沒有什麼關係,那麼我的死活,也就與你無關。」

她說話的聲調非常的平淡,但她越是如此,他聽了,心裏就越加難受。

「顧欣,你別這麼說好不好?」他近乎哀求的看着她,「我知道是我不對,可是我這麼做是有苦衷的。」

聽到這話,她忍不住冷笑一聲:「苦衷?請問你有什麼苦衷?」

「我……」他心裏明明有萬千番苦痛和無奈想要一一向她說明,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怎麼說出口了。

見他答不上來,顧欣便冷冷地說:「我現在已經給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沒有珍惜這個機會。祁靳,你變了,你再也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祁靳了。」

「不是的!」祁靳慌忙地搖了搖頭,「我從來都沒有變過,我對你的感情,也從來沒有變過……」

「是啊,你從來沒有變過,只是我一直沒有了解你而已。」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在怪我,可是你就不能夠理解我一下嗎?」

顧欣也生氣了,反問道:「一個女人被她心愛的男人狠狠地拋棄,你還要她怎麼去理解?」

「我沒有拋棄過你,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他心裏是真的愛她的,從來都沒有變過,要不然他也不會苦苦掙扎到現在,而是早就甩了她和陳元元結婚生子了。

可是,他的這些話顧欣是再也不會相信了的。

「祁靳,你為什麼到現在還要欺騙我呢?你騙了我一次難道還不夠,還要再騙我一次嗎?昨天在大廈,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牽着你的手,而你卻在我受到別人侮辱的時候漠視我,甚至是同那些人一起侮辱我……」

「我沒有……」

他聽了連忙否認,可是她哪裏肯給他機會解釋?

她猛的拍桌起立,手指指着他怒斥道:「你有!你別再自欺欺人了,我顧欣已經看透你了!你休想再騙我!」

在場所有的人聽到聲響,紛紛抬起頭看向他們倆。

祁靳見狀,連忙勸道:「顧欣,你先冷靜點,我們坐下來好好談好不好?」

顧欣只是冷笑:「怎麼?你怕丟人嗎?」

「……」祁靳微微垂下腦袋,沒有答話。

顧欣又是冷笑一聲:「你祁靳怕丟人,我顧欣可不怕丟人,我光明磊落,不怕被千夫所指,可你祁靳就不一樣了,表裏一套,暗裏一套,虛偽!造假!冷血!無情!」

她越罵越難聽,但她說話很有分寸,罵他的時候聲調很低,只有他一個人聽得到,也聽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別的人是聽不到的。看得出來,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她還是儘力在維護他的尊嚴。

「顧欣,你別這麼說好不好,你這樣子跟我說話,讓我覺得你就像個陌生人一樣,你,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

「難道這句話不應該由我來說嗎?祁靳,應該是我覺得你像個陌生人呀,是你背叛了我,是你愛上了別的女人……」

「你先坐下來好不好?你這樣站着,我沒辦法和你說。」

顧欣別過頭不想看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乖乖的坐了下來,只是仍然不肯看他。

這時,他才說:「本來有些事情我是不想讓你知道,但是不讓你知道吧,你又會誤會我,因為我變了心不愛你了,所以,我想我應該告訴你,那你理解我,知道我的苦衷……」

「別廢話了,你直接說就行了,別說那些花言巧語,對我不管用。」

她的冷漠使他覺得她就像一朵長滿了刺的玫瑰花,只可遠看,不可近玩,要是企圖接近她,擁抱她,最終只會傷了彼此。

暗自神傷了一會兒,祁靳才緩緩抬起頭看着她,她側着頭,因此,他只能看到她的半張臉,嘴巴稍微撅著,那是她每次生氣想哭卻又忍着不哭才有的表情。

「顧欣,我想你應該很了解,」他說:「我一直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人,在我的世界裏,我可以不要任何感情,但就是不能沒了我的事業。元元的父親是S市的市長,如果我要是能夠娶到她,這對我的事業而言,無疑是錦上添花,而且我家和她家是世交,我爸媽和她爸媽也一直有意撮合我和她,而且前幾個月她爸還當着眾人的面上作主張的宣佈了我和她之間的婚事,我就想推也推不了,所以我才下定決心和她在一起。」

聽到這番解釋,顧欣不由得驚呆了,轉過頭愕然的看着他,楞了好久才問:「因為她是市長的女兒,所以你才選擇了她?」

「是……」

「原來我在你心裏,一直只是絆腳石的存在,是嗎?」她傷心不已地問。

「當然不是了,你才不是絆腳石,你是……」

「我是什麼?」

「……」被她這麼一逼問,他又說不上來了。

他必須得承認,在他心裏,儘管他從未把她當成絆腳石來看待,可她的確無法對他的事業和未來起到任何的作用。

雖然他沒有回答,但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她已經知道了,她就是這麼一個不幸的女人,就因為她不是市長的女兒,所以沒辦法愛到自己所愛的人。她真的懂了……

她閉了閉眼睛,好讓眼淚吞回肚子裏去:「祁靳,這就是你的苦衷,我已經了解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你選擇了你的事業,選擇了她,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命運,怪我自己……」

「顧欣,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辜負了你……」

他突然說:「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解決?你想怎麼解決?」

放棄自己的事業,離開那個陳元元回頭來愛她?

難道他真的會這麼做嗎?雖然她懷疑,但他還是忍不住滿懷期望地看着他,期望他說出那麼一句「比起事業來,我還是更想和你在一起」話,或者之類的話來。

她極其期待的注意着他的每一個表情動作,她看到他的眼裏閃過了一絲猶豫,她看到他的嘴巴張開的時候,眼見那幾個字就要從他口中說出來了,她越想就越激動,整個人飄飄欲仙,感覺自己的靈魂就要掙脫身軀的束縛,然後快樂的升上天去,結果隨着從他口裏吐出的那一句「給我兩年的時間,兩年之後,我一定會和你結婚。」

她恍然從夢中醒來,醒來的時候才猛的發現現實是那麼的醜惡不堪。

她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連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一邊怯生生地問:「你剛才說什麼?你,你再說一遍……」

「我想你再給我兩年的時間,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再娶你。到時候我一定說到做到,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我這兩年裏和你是什麼關係?」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朋友?陌生人?還是……還是……」

「情人」這兩個字,她實在沒辦法說出口。

讓她當他的情人?他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

祁靳伸手握住她的手背,他知道她心裏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自個兒心裏又何嘗不難受呢,他也不想讓她受委屈,可是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他真的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顧欣,就兩年而已,你先委屈一下,等我處理好了,我再……」

「等你?」她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說道:「等你和她結了婚,生了孩子,然後和她離婚,再來娶我,是嗎?你是這個意思嗎?」

「顧欣……」

她實在忍無可忍,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沖着他怒吼一聲:「你別這麼叫我!」

「……」他立馬被嚇住了,抬起頭楞楞地看着她。

忍了一天一夜的眼淚,此刻終於如破堤而出的洪水,爭先恐後地從她的眼眶裏流了下來,然後在她的臉上肆無忌憚的縱橫成河。

「祁靳,」她哭道:「你怎麼捨得這樣對我?咱們在一起多少年了,這些年我對你的感情,難道你都沒有看到嗎?你讓我當你的情人,這種話你怎麼說的出口呢?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做有多傷我的心,嗚嗚……」

「顧欣,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之外,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她,他也很想要彌補她,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樣做才能夠彌補她,這一聲對不起雖然蒼白無力,但至少能夠表達出他心中對她滿滿的歉意。

顧欣好像沒有聽到他的道歉一樣,自顧自地埋頭痛哭,她的哭聲特別的低,如果沒有仔細聽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聽出來,只有她那兩個不停抖動的肩膀反映了她心中無限的悲痛。

她哭了好久好久,才徹頭徹悟:對於一段已經逝去了的愛情,即便用眼淚去祭奠,也喚不回變心的人,既然如此,還不如轉身昂首離開,給自己最後的尊嚴。

她就是這麼一個要強的人,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將是如此。

想罷,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把所有因為悲傷而流出鼻子外邊的鼻涕狠狠地吸回去,同時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咬緊牙關,抬起頭,盡量擺出一副淡漠,卻不失堅決的表情來。

她說:「祁靳,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的名字,以後這個名字,將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我不會再這樣叫,我們也不會再見面,生老病死,也絕不互相往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祁靳傷心欲絕的打斷了她的話。

「顧欣,你別對我這麼無情好嗎?我不希望我們之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咱們以前多麼的要好,難道你真的捨得放下嗎?」

顧欣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放不下又能怎樣?你是要走你的陽光大道的人,而我只安於走我的獨木小橋,這就已經註定,以後的我們倆就只能像兩條平行線,不再有任何的交集……」默了默,她又加了一句:「也許,這樣做對你我更好……」

祁靳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不,不是這樣子的,顧欣,我捨不得你,我也沒有辦法放下我們的過去。兩年而已,難道這兩年的時間你都沒辦法等嗎?難道這麼小的一個要求你都不肯答應我嗎?難道你真的一個機會也不肯給我嗎?」

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每個問題都如針那樣,狠狠地刺入她的心。

什麼叫做就兩年而已?什麼叫做小小的要求?又什麼叫做是她不肯給他機會?他怎麼可以這樣問她呢?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錯,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就到此為止吧……」她疲憊不已的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像一個虔誠的教徒,在神靈面前立下一生的誓言。

真是奇怪,當她閉上眼睛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心立馬靜了下來,雖然心還在不停的滴血,但已經沒之前那麼痛了,麻木了的心,失去了知覺,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一絲喜怒哀樂,那都是人間最寶貴的東西,可都一併消失了,不再屬於她了。

「就到此為止吧……」她再一次喃喃念叨。

這句話與其說是同他說的,還不如說是她在自言自語。只是誓言已成,就不容再做修改。生活也是如此,一旦做了抉擇,便再無回頭的可能。

祁靳張了張口,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卻見顧欣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開口。

顧欣睜開了眼睛,視線明明看着前方,目光卻是渙散的,沒有任何焦點,哪怕他就端端正正的坐在她的正前方,也沒能落入她的視線里。她看到的,就只有一片迷茫。

「什麼也不用說了,」她淡淡地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你選擇了她,那我只能選擇尊重你的想法,我不會阻攔你,更不會成為你未來道路上的絆腳石。我願意把你送給她,送給那個你認為最適合的人,我願你們幸福,生活美滿。」

「……」祁靳什麼話也沒有說,默默的垂著腦袋,像一朵蔫了的花兒,無精打採的坐在那裏,等著命運之神的安排。

他心裏想着,她說的沒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他選擇了事業,而她選擇了離開他,那麼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都沉默了起來,彼此之間再也不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玄乎了起來,僵硬當中帶着一絲微妙,彷彿有一層薄薄的紗霧籠罩在他們的四周,壓抑得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們之間不管是誰都想要戳破那一層沉默,偏偏都是有心無力,最後選擇了安之若命,結果可想而知。

沉默了好久好久,顧欣才默默地起身,轉身準備離開。

他仍然垂著腦袋,一聲不吭,直到她走了好幾步,眼見就要走出咖啡廳,永遠消失在她的世界裏了,他的心突然咯噔跳了一下,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他的心就感到莫名其妙的慌亂可怕,可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和她背對着背,說一句:「我的手機號碼永遠也不會換,24小時開機,只要你想我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他根本沒有勇氣轉過頭去看她,沒有勇氣親眼目送她離開。而她沒有停住腳步,也沒有回頭去看看他,但他最後那句話,卻像烙印一樣,永遠地烙在了她的心頭上。

顧欣,是我對不起你……

這些自責的話,她不可能聽得到。

顧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硬著頭皮、跌跌撞撞地走出咖啡廳的,整個人像喝醉了酒似的,走路踉踉蹌蹌,過馬路的時候,也不記得看紅綠燈,就那樣稀里糊塗地在紅燈的情況下穿越斑馬線,兩旁往來如飛的騎車刷地一聲,與她擦身而過,好幾次,她差點兒被車撞飛,幸好那些司機緊急剎車,這才趕在撞到她之前加劇摩擦着地面,使得車子及時停了下來。

那些司機舌頭毒如六月的太陽,沖着她大喊大罵,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尚不覺得過癮,又恨不得把她吊起來狠狠地痛扁一頓,只是礙於眾目睽睽不好行兇的罷。

顧欣始終渾渾噩噩的,兩隻耳朵也像失去了聽力一樣,對外界一切聲音恍若不聞。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害怕孤獨過,她突然像像瘋了一樣,拔腿四處跑,沒有任何的目的,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裏,不知道哪裏才是她的容身之處,又哪裏才能給她帶來慰藉。

跑到累了,她也不敢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心裏那種恐慌就會像水面上的波浪,一層一層的不斷的往外擴張,隨時要將它吞併。沒跑多久,她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雙腿也感到又酸又麻,像兩根棍子,被殘酷的現實削的薄薄的,卻偏偏要支撐着她沉重的上半身,尤其要撐著那顆被傷的體無完膚的心。

難道是她太堅強了嗎?

她現在多麼的痛快「堅強」這兩個字!就是因為表面上的這股堅強,所以才會讓祁靳誤以為她不會受傷,才會讓他無所顧忌的傷害她……

「不,我不要再想到他了……我不要再想他……」她不斷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儘快地將他忘記,所有有關他的記憶通通拖出她的腦海,有多遠扔多遠。

此時此刻,祁靳就像個揮之不去的夢魘,將顧欣整個人——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無不佔據。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瘋了,才離開了他那麼一小陣子,她就已經開始是瘋狂的想念他。現在就已經這樣子了,以後該教她怎麼辦?往後漫長而孤獨的日子裏,她獨自一個人又怎樣才能苦熬過去呢?

「我要忘了他,我要忘了他……」顧欣堅持不懈的、不斷的告誡自己。

也許是她意識到了這一點,才開始反思怎樣才能夠麻木自己,又怎樣才能夠有效地讓自己忘記前塵往事,哪怕是短暫的忘記,都總比沒有的好,最後得到的答案就是——酒精!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只有酒精才能夠麻木她的心靈,也只有酒精才能讓她在喝醉之後暫時的忘記一切痛苦。

洛清她在家裏感到了莫名的不安,心裏懷疑顧欣出了什麼意外,便着急的給顧欣打電話,聽到的卻是對方已經關機了的消息,千里迢迢趕到顧欣家探個究竟,卻也吃了閉門羹,根本就沒有看到顧欣的人影。給祁靳打電話詢問,最終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中,默默地期待顧欣平安無事。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從白天到黑夜,彷彿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轉眼間,夜幕降臨,黑色的天空如墨一般,濃稠得幾乎化不開,酒吧里的燈光本來就很暗淡,此刻更加的漆黑了。

顧欣在吧枱上已經坐了好幾個鐘頭,這幾個鐘頭裏,她接連喝了好幾瓶啤酒,幸好啤酒的含酒精量不怎麼高,加上她酒量一向很好,所以灌了幾瓶之後,她還不算爛醉如泥,至少還能強撐著坐在吧枱邊,繼續一瓶一瓶的灌酒。四周圍滿了看好戲的男女,一個個拍掌叫好,甚至有幾個色眯眯的挨着她坐下來,手裏同樣拿着酒瓶和她對碰,同時嘴裏說着一些下流骯髒的話。

顧欣一門心思想要灌醉自己,根本沒有仔細聽那些臭男人說了什麼話,也沒有仔細觀察他們臉上垂涎欲滴的表情。

這時,其中一個矮矮胖胖、挺著一個大大的啤酒肚、頭部有些禿頂的色男人突然大著膽子把爪子搭在她的胳膊上,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一件黃色襯衫,透過那一層薄布料,那是男人的手心燙得她的胳膊都快要起火了。

其他幾個男的見狀壯膽了不少,紛紛抬起手要去摸她。

顧欣雖然喝得醉醺醺的,但她尚有一絲意識在,雙臂用力一張,就狠狠地甩開了那幾隻噁心的魔爪,怒吼一聲:「別碰我!你們都給我滾遠點!」

她已經是動了真氣,說起話來也是歇斯底里的,然而,由於她喝了太多的酒,酒精灼傷了她的喉嚨,以至於她的聲音沙啞,用力說話時,聲音也是低低,顯得有氣無力。

那幾個色男人看到她這個樣子,不僅沒有知難而退,反而更來了興趣,抖抖滿身的臭毛,再一次貼近她。

其中一個高高瘦瘦、光着上半身、胸口一堆黑毛、臉部很長,憋着眼睛和嘴巴卻都在堆在一起的男人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色眯眯的看着她:「小美女,你怎麼一個人喝這麼多呀,這樣喝酒可不好玩!要不哥哥陪陪你,這樣才有樂趣!」

原先那個矮矮胖胖的禿頂男人聽到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的話,立馬就不滿了,猛地伸手推了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一把,怒斥道:「你這人是怎麼一回事?她可是我先看上的,你憑什麼和我搶?」

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被對方一推,立馬火冒三丈,跳起來往前一撲,伸手順勢也推了那個矮矮胖胖的禿頂男人一把,一邊毫不示弱的罵道:「大胖子,你算老幾?憑什麼你先看上就是你的了,我還說是我的呢!」

那個矮矮胖胖的禿頂男人氣得不得了,掄起拳頭就要打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見對方要和自己干架,立馬應招。於是,兩個人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大打出手,場面頓時變得無比的混。

喝得酩酊大醉的顧欣獃獃地坐在吧枱邊,手肘靠在吧枱上,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像是在看好戲,但她卻什麼也沒有看懂,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兩個男人為了爭搶她一個女人而大打出手。她只是覺得好笑,怎麼也笑不出來,只好拿起酒瓶,繼續大口大口的灌她的酒。

這時,原本在包間里和朋友們商談攝影作品的夜赫突然聽到外面喧鬧的打架聲,忍不住停止和朋友的對話,暗地裏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了起來。

打架這種事情在酒吧里就像家常便飯,那是時有的事情,他一個堂堂君子,本來無需管這些的,只是今天不知道是怎麼的,在他聽到爭吵聲的時候,心裏頭突然湧起了強烈的好奇心以及不安感,使得他坐立不安,就連他自個兒也不理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聲音很雜亂,他根本就沒有辦法聽清楚,只能從那些雜亂的爭吵聲里聽出是幾個男的在毆打,並且還有激烈的爭鬥。

朋友見他突然愣了下來,便笑問:「夜赫,你在發什麼呆呢?剛才不還聊得挺開心的嗎?」

夜赫不好意思地搖了搖,有些敷衍地說道:「沒什麼,只是聽到外面有人在打架,所以有點分心了。我剛才說到哪裏了?」

「說到你近期的打算。」朋友提醒道。

夜赫點了點頭,便繼續之前的話題說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外面爭鬥之事打斷了他原先的思緒,以致於他現在頭腦有些混亂,說起話來,也沒之前那麼的流暢,而且說着說着,就東扯西扯,沒個邏輯,講了老半天,也沒講到重點,甚至有些牛頭不對馬嘴。

也許是朋友感覺出了他的分心,笑了笑,打斷了他的話:「夜赫,我聽你說得亂亂的,看來是心不定啊,是不是因為剛才被外面的爭鬥聲打斷思緒,所以現在說不下去了?」

夜赫尷尬不已地微微垂了下頭,回答是也沒有哦回答不是,而是淡淡地說了句:「真不好意思,現在思緒的確有點兒亂。」

朋友理解的擺了擺手:「沒事兒,我看你好像聽關心外面的事情的,要不出去瞄一眼吧,順便放鬆一下,我們剛才也聊太久了。」

夜赫本來就有此意,現在聽到朋友的話,更是求之不得,連忙同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便隨着朋友一塊兒走出了包間,準備一探究竟,結果,他一走出包間抬頭張望,當視線掃過坐在吧枱前那個無比熟悉的側面時,他立馬驚呆了,忍不住脫口而出:「顧欣?」

朋友聽到他的話,連忙好奇的問:「你認識啊?」

他一時答不上話了,喉結上下滑動,只有口水在他的喉嚨間不斷的吞吐。

他該怎麼回答他朋友的問題呢?他和顧欣相識,又不相識,相識是因為之前多次在各種宴會上見過面,以及之前偷拍洛清時,偶爾看見洛清和顧欣走在一起;不相識則是因為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打過招呼,哪怕面對面,也會像一般的陌生人那樣,擦肩而過。所以,對於他們倆的關係,正確的定義應該是彼此單純地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對方的存在,但卻像陌生人一樣從未有過交集——即,有過多面之緣的陌生人。

朋友見他沒有回答,便也沒再追問下去了,淡淡地問了句:「我看那個女生好像遇到麻煩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夜赫這次想也沒想就搖了搖頭。他和顧欣又沒什麼關係,他犯不着去躺那趟渾水。

「不了,這事跟我又沒關係,我又何必自找麻煩!」

朋友顯然不大理解他的想法,奇怪地問道:「你真的確定嗎?那幾個男的,看起來可不是什麼好貨色,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要是落到他們手上,那可就糟蹋咯!」

夜赫不以為意地回應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憐香惜玉了,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你心裏就只有攝影,又怎麼可能真正的懂我呢?」

夜赫聞言苦笑着搖了搖頭。本來他是想說「你不也一樣沒有真正的懂我」,然而,他張了張嘴,突然覺得此話不妥當,便臨時改口說道:「成了吧,你這德性我還能不了解啊!」

朋友只是笑笑,沒有說話,轉身就往包間里走去。夜赫見朋友走了,也只好抬起腳跟着一塊兒走進去。

然而,他剛轉身準備和朋友進包間,不然就聽到身後傳來的一句:「這個女人是我的了,我今晚就帶回去好好享受,哈哈哈哈……」

夜赫聽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腳下踩着另一個像大一塊豬肉經熱水燙過之後縮成一團的男人,右手則抓着顧欣的手臂,強行把她從椅子上拉下來。

顧欣不從,便一邊尖叫一邊掙扎:「放開我!你這個傢伙,你快放開我!要不然我就跟你不客氣了!」

無奈她身材瘦小,加上力度沒有那個男人大,因此,無論她再怎麼用力掙扎,始終掙不脫那個男人的磨爪。情急之下,她只好低頭狠狠地咬了那男人一口,痛得那個男人立馬呲牙哦咧嘴地哇哇大叫。

「你這個瘋女人,居然敢咬我,看我等會怎麼整死你!」

說着,還不忘口流唾沫,色眯眯地拽緊她的手,像拖行李一樣,一路拖着往外走。

這時,夜赫的朋友回頭看夜赫還愣愣地站在原地,便催促道:「進去啦,不要再看了!」

夜赫沒有聽到朋友的催促似的,獨自一人躊躇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袖手旁觀吧,他的良心會過不去,見義勇為把她從那幾個男人手裏救出來吧,他內心裏又不想趟這趟渾水,免得最後搞得自己一身騷。

猶豫了好一陣子,他始終沒下定決心。顧欣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一個勁的拖着往外走,眼見就要走出酒吧,在他的視線里永遠消失,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堅定,他突然就下定決心上前制止,儘管顧欣和他什麼關係也沒有,他權當做一回好人了。

想罷,他匆匆地對朋友說了句「你先進去吧,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然後就飛跑着沖向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一邊大聲喝道:

「放開她!」

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聽到夜赫的喊叫聲,連忙停下腳步,轉過頭一臉謹慎的看着來者,隨時做好作戰的準備。

「你小子少管閑事!」

夜赫已經快步走到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的跟前了,指著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身下醉得一塌糊塗的顧欣:「趕快放開她!」

他的臉上表情嚴峻,兩排牙齒緊緊地咬着,以致於鼻子兩端微微皺起,滿是怒意和挑釁。

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聽到這話,不但沒有鬆開顧欣,反而將她越抓越緊,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她逃脫了。

「你這傢伙是誰,幹嘛要多管閑事?」

「我是誰,與你無關,放開她就對了,我絕對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這話,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鄙夷的「呸」了一聲,臉上帶着不屑的冷笑:」你以為你是誰呀?剛才那個大胖子的下場你沒看到是嗎?行啊,儘管放馬過來,反正爺剛才還沒打過癮!」

說罷,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便作出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夜赫早就做好了打架的心理準備,此刻也正在挽起襯衫袖子,免得等會打架的時候袖管礙手礙腳的。

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看到他這個樣子,趁他不注意,猛地撲向前來,無影腳一抬,立馬往前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向他的肚子踢去,夜赫眼疾手快,趕在對方的腳快要提下自己的肚子時,腹部連忙往後縮起,原本正在挽袖管的手也連忙放開袖子,手臂輕輕一斜,便及時的擋住了對方的無影腳,然後手順勢一翻轉,便輕輕鬆鬆地抓住了對方的腳腕,這個過程有點像反轉局面,化逆境在優境之意,手法如此嫻熟,又如此迅速,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就像滿天的飛絮,伸手想要去抓住訣竅,卻是撲了個空。

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一楞,剎那間忘記了反應。說時遲,那時快,夜赫抓住對方的腳腕之後,手臂往前一縮,便順勢將對方的腳往後拉。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單腳獨立,加上被夜赫這麼一拉,以至於一時沒有站穩,整個人踉蹌摔倒在地,同時,不得不鬆開了顧欣。夜赫卻憑着那隻腳而懸空掛起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然後來一個漂亮的轉身,整個人往前翻轉一圈,然後在不知不覺中就換了另一隻手,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子,用手皺用力的往前一托,便給了對方狠狠的一肘子,痛得對方呲牙咧嘴的哇哇大叫。夜赫卻還不肯罷休,掄起拳頭,對着對方的臉狠狠的打了好幾下。只是這幾下他並沒有用足力度,手下自有留情,畢竟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兇狠之人,不像他的弟弟夜正擎那樣,有仇必報,而且是絕對的下狠手。今天遇到他夜赫,也算是對方走了狗屎運了。

打了好幾拳之後,夜赫才心滿意足地鬆開手,起身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你現在知道是誰吃不了兜著走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嚇得拚命的點頭,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得罪了對方,從而又招來對方的一頓暴打。

夜赫本來還想要再訓斥幾句的,餘光看到爛醉如泥,歪坐在地上的顧欣,吐到嘴巴便的那些話,便只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換回一句:「快給我滾,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

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聞言連忙艱難的爬起身,然後把拔腿溜走了。

夜赫走上前去,微微彎下身,一臉溫柔的看着顧欣:「顧欣,你還好嗎?」

顧欣緩緩抬起頭看着他,酒精讓她失去了清醒的意識,此刻連她的視線也是模糊的,她抬頭看他的時候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英俊挺括的輪廓,除此之外,她什麼也沒看清,她甚至還以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祁靳,她不由得淚流滿面,上身往前一傾,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夜赫被她的行為猛嚇了一跳,連忙扯開她的手,誰知她的爪子竟然抓得那麼的緊,無論他怎麼用力扯,始終扯不開,無奈之下,他只好放棄了掙扎,任由她緊緊的勾著自己的脖子。

只是,看到她滿面縱橫的淚水,她心裏多少感到有些不忍。

「顧欣,你還好吧?」他再一次問道。

顧欣突然像個小孩子似的嘟著嘴巴,搖了搖頭:「我不好……我不好……祁靳,我一點兒也不好……」

聽到「祁靳」這兩個字,他才明白,原來她是認錯人了。

「你喝醉酒了,你家在哪裏?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顧欣彷彿沒有聽到他這句話一樣,只顧一邊搖頭一邊喃喃地說我不好,似乎她的意識還停留在剛才的對話里。

夜赫現在倒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她一個女孩子的,又喝醉了酒,如果他要是把她撇下不管的,她肯定會出大事的,他想管吧,又有些有心無力,這麼大個人,他又怎麼管得了呢?又何況他和她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

猶豫了好久,他最終才下定決心,對自己說了一句:「算了,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

這話也算是勸服自己吧。

想罷,他直接扛起顧欣,把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扛着什麼物品一樣,大步大步的往前走了,直走到停車場,然後才把顧欣放進車裏,自己累了個半死,坐在駕駛座上累得直氣喘吁吁。

實在看不出來,那麼小個的女人,居然那麼重。

他難免抱怨,但該抱怨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夜赫因為不知道顧欣家在哪裏,又不方便把顧欣一個人留在酒店之類的地方,所以只好把她帶回自己在郊外的別墅,讓她睡一晚,等明晚他清醒了再送她離開。

這便是他的打算。

然而,他剛把顧欣帶進自己的家門,顧欣突然就「哇」的一聲,吐得滿地都是,甚至還吐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穢物又臟又噁心,搞得夜赫他都差點兒吐了,只好拚命的忍住,一邊堅難不已的把她拖到床上,讓她安頓下來之後,夜赫才無比厭惡的抖了抖身子,好將附在自己身上的穢物抖落在地。

他看着抖落滿地的悔悟,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我的天哪,看我在搞什麼,我真是給自己找事干!」

躺在床上的顧欣像個沒事人似的,閉着眼睛,不知道睡得有多安詳。

夜赫實在沒辦法,只好自己一個人灰心喪氣的走進浴室,美美的沖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家裏沒有保姆,平時都是臨時工每星期來家裏打掃一次衛生,所以現在家裏除了他和顧欣之外,便沒有其他人了,吐得滿地都是的穢物,也沒有人可以幫忙打掃。夜赫只好親自動手,彎著腰用拖把拖地。

也不知道這活花費了他多少時間和精力,等他終於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他累得不得了,腰部又酸又痛,他想挺直背部,都有些吃力,眉頭皺得老緊了。

「啊,好酸啊——」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富家子弟,還是頭一回幹家務,現在終於體會到家庭主婦的不容易了。

稍微歇了口氣,他才終於想起了房間里的顧欣。

「也不知道她睡得怎麼樣了,不會又吐了吧?」

這個念頭把他給嚇壞了。他花費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好不容易把家裏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她要是再吐了,那麼他又要遭殃了,洗地,洗被子……光想想就覺得可怕。怕得他忍不住抖腿,連回房間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但他還是憋住氣,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間。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顧欣不僅沒有吐,反而睜開了眼睛,像是醒了的樣子。

人死之前尚有迴光返照,酒醉之人也會在深夜的時候突然短暫的恢復意識。

此時此刻,顧欣正是處於這種狀態之中。

夜赫見她醒了,感到有些吃驚,上前幾步,忙關心地問:「你醒啦?」

顧欣聽到聲音后連忙抬起眸子看着他。眼前的他不是那個他,這多麼的令她失望啊,眼淚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從她的眼眶裏流了下來。

她什麼話也沒有說,眼淚早已經將她吞噬。

夜赫到她現在這個樣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手無足措的看着她,楞了好久才安慰道:「你別哭呀,你喝了那麼多酒,要是再哭,很容易傷風的。」

傷風不傷風,她又怎麼會在乎呢?失去了愛情,連活着也沒有意義,既然如此,她又怎麼可能還會去愛惜自己的身體。

夜赫見自己的話勸不住她,索性任由她哭去了。

他說:「既然你想哭,那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受到他這句話的慫勇還是什麼的,她突然真的忍不住似的嚎啕大哭了起來,聲音凄慘,但經這麼一通大哭,她的心情真的舒服多了,一直壓抑在她心頭上的煩心事,也終於隨着眼淚慢慢的消失了,儘管她的心情還沒有變好,但比起之前,她已經能夠稍微正視生活了。

哭了好久之後,她終於哭累了,閉上嘴巴,停止了哭泣,眼睛一閉上,好像又睡著了的樣子。

夜赫不確定她是不是又睡着,便站在床邊默默的看了一會兒,見她始終沒有動靜,這才確定她是真的睡著了。

轉身正要離去,突然顧欣叫了他一聲:

「你為什麼要幫我?」

她的聲音非常的小,讓人一聽就能清晰地感覺到氣若遊絲的那種感覺。

夜赫連忙回過身,只見她仍然閉着眼睛躺在床上。

難道剛才那句話是她的夢囈?

他不大確定的開口回答道:「也沒為什麼,就是不忍心看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頭受到傷害。」

「只是如此嗎?」她又開口了。

見她重新開口,便確定她並不是在夢裏,他終於安心了些。

夜赫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就只是這樣。」

她又安靜下來了,不再開口問他,眼睛也從未睜開過,讓他再一次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又睡著了。

沒有辦法之下,他只好選擇主動開口詢問她:「顧欣,你是不是睡著了?」

「……」沒有回答。

夜赫感到有些尷尬,要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僵持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睜開了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天花板,盯了好久好久,才問了一句:「你們男人是不是全都只愛江山不愛美人?是不是全都把事業看得比愛情重要?」

「什麼?」她這問題問得實在是太突然了,他難免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她已經問了第一遍,便不再開口說第二遍。

夜赫琢磨了一下,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大確定的搖了搖頭:「也不一定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色,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的確有些人把事業看得比愛情重要,甚至可以為了事業放棄愛情,但也有些人寧可選擇愛情,也不願為了事業而放棄那個人。」

「那你是哪種人呢?」她又問道。

祁靳是那種把事業看得比愛情重要,寧可為了事業放棄愛情的人,而他夜赫呢?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關心夜赫的選擇,她就是想要問一問,看一看他的選擇是不是和祁靳的一樣。

結果,夜赫卻告訴她:「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這個答案很是令她意外。

「嗯嗯。」夜赫點了點頭,「因為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事業和愛情哪一樣對我更重要,所以我現在沒有辦法做出判斷。」

這個回答讓她吃驚得不能再吃驚,以至於她忍不住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說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他不僅出身好,人長得也算英俊,可謂是百里挑一,按道理來說,應該有很多女孩子追求才對,怎麼可能到現在都沒有談過戀愛呢?

顧欣都快忍不住懷疑他的性取向了。畢竟一個稱得上風姿綽約的高富帥30多年來連戀愛為何物也不知道,難免令人費解!

也許是夜赫察覺到了顧欣心中的疑慮,苦笑着搖搖頭:「你別誤會,我對男人沒任何興趣。」

顧欣聽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她才不關心這些呢,反正她的事情跟她又沒什麼關係。

「不過,你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談過戀愛呢?」她忍不住好奇地問。

「這有什麼奇怪的?沒遇到對的人,又或者說遇到,卻不屬於自己,因此只能默默祝福對方,久而久之,不就一直單身下去了么?」

夜赫的回答非常的巧妙,而且又合情合理。

顧欣聽了,忍不住感嘆一聲:「看來你我都是有故事的人。」

夜赫無話可說,默默的微笑着,心裏頭多少有些苦澀。

倆人不由的再次沉默了起來。

夜赫站得久了,兩條腿有些酸麻,在原地上稍微動了動,卻並不能緩解酸痛,想着時間也不早了,便說:「已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說罷,他再次轉身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顧欣再一次叫住了他:

「那個……」

他沒有回身,也沒有看她,手放在門把上,正準備開門。

顧欣猶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氣,問了一句:「我想找個男朋友,你想找個女朋友嗎?」

她的聲音非常的平靜,彷彿在問他,你今天吃飯了沒,顯得格外的順其自然,甚至是理所當然。

可問題是,他並不覺得自己和他之間有什麼關係,也就是不覺得她想找個男朋友,和他是否想找個女朋友兩者之間沒有什麼多大的關聯,甚至是毫無關聯。

這一次,他終於忍不住回過頭看着她,而她此時也正好看着他,兩人四目相對,卻沒有任何火花的迸濺,甚至沒有任何的深情溫柔可眼。

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你,你那是什麼意思?」

顧欣仍舊看着他,卻沒有將他看入眼底,她的整個身心早已被另一個人全部佔據,此刻的她只是一副沒有靈魂的肉軀。

「我說,要不我們交往吧。」

她就像個機械人那樣,因為程序的設定而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話語里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就像是在陳述一句很普通的話語那樣。

奇怪的是,夜赫竟然沒有感到生氣,更重要的是,他的內心沒有一絲波瀾,像死海那般,風平浪靜得讓人有些害怕。

他幾乎連想都沒想,便問:「為什麼呢?」

「……」這下子,她終於答不上來了。

她之所以會提出要和他交往的請求,也只是一時衝動,沒有任何的原因。

見她沉默了,他反倒痛快地答應:「我覺得你這個建議也挺不錯的,那咱們倆就試試看吧。」

如此神聖而偉大的一件事情,就被他們倆如此草率的決定了,這個時刻里,誰都沒有想到未來,似乎未來對他們兩來說還很遙遠。

顧欣微微垂下眸子,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夜赫淡淡的笑了笑,說了句「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說完,便拉開門走了。偌大的房間里頓時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又有了愛情,可她卻覺得自己仍然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從來沒有被溫暖過。

「也許……」

也許什麼,她不敢去想。在愛情面前,她只是一個輸了的人,早就沒有了任何資本談情說愛。如今,她只是糊糊塗塗地去和另一個陌生人相識,也許以後不一定相愛,但是,這也算是愛情呀……

她閉上眼睛,再一次沉沉的睡去,第二天一早醒來,想起昨天半夜不知廉恥的和他提起交往的事情,就悔得腸子都青了,懊惱自己昨天半夜喝醉了酒,既然稀里糊塗的就說出了那些話,甚至還主動提出要和他交往的要求來,想想就覺得丟臉。

她越想越覺得不妥,猛的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不行,我得跟他解釋清楚才行!」

她和他又不是什麼老相識,用陌生人來形容都不為過,就因為昨天喝醉了酒犯的傻,然後就傻傻的和他交往?那也太莫名其妙了吧!雖然她剛剛失戀,還不至於走到這個地步,更何況她對夜赫一點意思也沒有。

她不斷的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和他說清楚,免得以後大家不好見面。」雖然以後想見的機會不大……

她一邊對自己說一邊匆匆忙忙的下床,連牙也沒刷,臉也沒洗,就匆匆忙忙的跑出房間,走到客廳一看,客廳啥影子也沒有,跑到其他房間看,也是空無一人。

她正在納悶,突然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了她一聲:

「你醒啦!」

是他的聲音!她的聽力一向很好,雖然昨天只聽過一次,但她這一輩子也都不會忘的。

顧欣回過身看着他,卻發現他身上穿着圍裙,手裏拿着鏟子,人倚在廚房門口,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個……」

她剛說了兩個字,夜赫便急匆匆的說了句「我的東西快煮焦了」,便又急匆匆地跑進廚房。

顧欣有些反應遲鈍的站在原地上,默默的看着他跑進廚房,想要叫住他,張了張口,卻叫不出聲來。

過了一小會兒,他才從廚房裏大聲的對她說了一句:「顧欣,我在做早餐,你自己先逛逛,等會做好了我再叫你。」

顧欣淡漠地「哦」了一聲,百無聊賴,只好四處走走,這間房間看看,那間房間看看的,左右也是無聊。直到她推門走進了夜赫的工作室,看到滿牆的照片時,她才整個人愣住了。

牆上那些照片除了風景之外,大多都是洛清的人物像,既有洛清在海邊散步的照片,也有洛清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的角落裏的照片,更有洛清一個人蹲在地上抹淚的照片……

那麼多的照片,她看得眼花繚亂,怎麼看都看不過來,不過很明顯的是,這些照片都是從某個不為人知的角度拍攝下來的,也就是說,當事人並不知道。

想到這裏,她恍然明白了這些照片的含義。

就在這個時候,夜赫已經做好早餐,上樓尋她來了,一進工作室,就看到她對着牆上的照片發獃。

「你是第一個闖到這裏來的人。」

他的話里用了個「闖」字,但是語調平平,並沒有表達出任何憤怒的意味,事實上,他也並沒有為此感到生氣。

「對不起,我不知道……」

夜赫擺了擺手,眼睛卻盯着牆上的照片,沒有吭聲。

顧欣問:」說句實話,其實你很早之前就喜歡她了是嗎?」

夜赫也不含糊,直接點了點頭,然後很快的他又搖了搖頭。

顧欣看得一頭霧水。

他卻笑了,笑容里夾帶着一絲苦澀:「其實我也不大清楚,我就只是覺得她像個夢一樣,很美好很美好,可那畢竟只是個夢啊!」

「……」顧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默默地看着他,許久沒有說話。

大概是後來兩個人沉默得太久,顧欣才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知道嗎?」

夜赫聞言低頭看着她,用眼神問她:「你指的是什麼?」

顧欣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問,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洛清是不知道的。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

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又問:「既然你喜歡她,為什麼不告訴她呢?」

夜赫搖了搖頭,眼睛仍然盯着牆上的人兒:「沒有這個必要,有些夢留在自己腦海里就好了,並非夢想成真才是最好的。」

她聽了忍不住喃喃自語:「有些夢留在自己腦海里就好了,並非夢想成真才是最好的……」

他說的多麼的有道理啊,最好的夢就是留在自己的腦海里,這樣,才能夠真正地保留這份單純的美好。

顧欣恍然大悟:我愛你,但不一定非要得到你,你幸福,便是我的所有。

夜赫見她呆住了,便笑問:「你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好像有話同我講,是吧?」

是的,她原本是要想告訴他她後悔了,不想和他交往了,但是現在,她又改變了主意。

她扯開嘴角,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麼,只是覺得認識你很好。」

夜赫也報以淡淡的微笑,兩人均不再說話。

……

夜啟明辦公室。

夏娜兒剛彙報完調查結果,夜啟明就呆了,那一句「七年前,洛清和夜總曾有過一夜情,後來,洛清秘密生下一對雙胞胎,也就是現在的洛昊和洛夢」在他的耳邊不斷地縈繞。

洛昊和洛夢竟然是他的親孫子孫女?

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他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夜啟明忍不住問:「娜兒,你沒調查錯吧?」

他是怕自己高興得太快,結果卻會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可就太傷人心了。

夏娜兒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舉起手發誓:「夜董,您放心好了,這次的調查結果,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有了這句話做保證,夜啟明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開懷大笑了。

「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猜到,昊昊那孩子就是我孫子,他那麼像我小時候,怎麼可能會有假呢!唉——」說着,他又唉嘆一聲:「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正擎雖然早在七年前就和那個戲子在一起了,而且還有了兩個孩子,瞞着我,到現在也不告訴我,要是早點讓我知道這件事情,不就什麼事都完結了嗎!」

「這事也不能怪夜總。」

「為什麼不能怪他?」

「因為夜總也不知道洛清現在的兩個小孩子其實就是他的親骨肉。」

夜啟明大吃一驚:「就連他也不知道?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他的確不知道。七年前,夜總在一次晚宴上認識了洛清,並且救了她,估計那個時候,洛清只是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情,因而與他發生了一夜情,後來,洛清便消失了,直到前幾年被盛世娛樂集團的總裁顧俊捧為大明星,才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也就是在一年前,夜總才和她有了聯繫的,但是卻一直不知道那兩個孩子的真實身份。」

「那她為什麼不告訴正擎呢?」

夏娜兒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呢,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洛清對夜總的愛到時一點兒也不假。」

夜啟明聞言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你怎麼就能確定她是真心的了?說不定她就是看上了我夜家的財產!」

「夜總,如果你還記得七年前的洛氏集團的話,你就會相信,她的確是真心實意的。」

夜啟明聽了這話,連忙開始回想七年前發生的事情,想了好久,才恍然想起了洛氏集團的破產倒閉。

猛的已經,夜啟明問:「難不成她就是洛老的女兒?」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說,她並不是為了錢才和夜總在一起的,否則當年她的父母死亡的時候,她大可以拿那筆賠償金,可是當時她並沒有拿,反而捐了出去,這就足以證明,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洛清居然會和洛氏集團扯上關係,更沒有想到,七年後的現在,我們夜家居然還會和洛家有聯繫,更難以想像的是,洛家的女兒居然和我們夜家有了共同的後代,唉!」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哀嘆一聲。

夏娜兒聽了這話,便問:「夜董,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夜啟明仰起頭看了看天花板,半響沒有說話。

夏娜兒見他沒有回答,不便繼續問下去,便學着他的樣子,微微抬起頭看着天花板。

七年前那件事情,現在除了他們夜家之外,恐怕再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夜啟明才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道:「還有一點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既然她為我們夜家添了兩個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還瞞得嚴嚴實實的,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夏娜兒沒有回答。

本身這個問題就不是向她提問的,她自然沒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

「娜兒,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呢?昊昊是我的親孫子,我怎麼可以任由他流浪在外?」

夏娜兒聞言笑了笑:「既然夜董你那麼喜愛那孩子,那就把他帶回來,帶到家裏好好疼愛,這不就結了嗎?」

「可是……」夜啟明猶豫了。

他又何嘗不想把洛昊帶回自己的家裏好好疼愛呢?問題是,洛清名義上並不是他們夜家的兒媳婦,自然而然的,洛昊和洛夢在名義上也不算是他們夜家的孫子,更重要的是,他之前一直竭力反對夜正擎娶洛清,現在,想要把兩個孫子帶回家,又談何容易?

也許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夏娜兒告訴他:「夜董,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您是覺得您自己之前一直大力反對夜總和洛清在一起,如果現在貿然把兩個孩子帶回家,勢必會引起眾人的反對。」

夜啟明如實的點了點頭:「我的確就是擔心這些,唉,都怪我之前沒有調查清楚,要不然的話,也就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夜董,你又何必杞人憂天呢?既然洛清給夜家生了兩個寶貝孩子,而且夜總又堅持要和她在一起,甚至不惜與您反目成仇,搞得父子倆關係僵硬,您倒不如趁這個機會順水推舟,成全了他們倆,說不定以後他們還會感激您呢!」

夏娜兒這番話講得非常的有道理,夜啟明聽了,不停的點頭表示同意。

「娜兒,你說得對,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那我也只能將就了。」說罷,他又連忙吩咐夏娜兒:「娜兒,你趕緊去趟電視台,撤掉前幾天的那條新聞……不不不,這樣還不夠,你再想辦法登條新聞澄清事情,盡量恢復她的名譽。」

「好的,我這就去辦!」

夏娜兒點頭轉身離開辦公室,急沖沖地趕去電視台了。

新的消息一出來,整個S市都震驚了,眾人奔跑相告,就連洛清以前的助理也忙不迭地放下手頭上的工作,急忙來到了洛清家了里。

洛清開門的時候看到助理現在門口,心就忍不住撲通撲通直跳,感到了莫名的不安。

以前助理每次登門,總是來傳達各種噩耗,久而久之,她便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某種意識,致使她現在看到助理,就像看到烏鴉一樣,總認為即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洛清忍不住皺緊眉頭,一臉謹慎的看着助理:「你突然來找我,該不會是又出了什麼壞事兒嗎?」

助理聽到「壞事」這兩個字,又看到洛清一臉陰雲密佈的模樣,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止住了笑,然後才告訴洛清:「洛清,你誤會我了,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說什麼壞消息的,相反的,我是給你帶來好消息的!」

洛清似乎並不怎麼相信助理的話,問道:「什麼好消息!」

「之前夜啟明不是在媒體上說你的壞話嗎?今天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經燒壞了,突然就撤掉了之前的那些新聞,而且還發聲明澄清了上次的事情,並且主動承認是他的錯誤。我就奇了個怪,所以才來問你的,不過,看你現在一臉蒙逼的樣子,估計你也還不知道,對吧?」

洛清豈止是不知道,簡直是一頭霧水。

這件事情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洛清簡直無法反應過來。

「你,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他……他真的把所有的新聞都撤掉了,而且還主動承認了錯誤?不是吧?」

助理點頭如搗蒜:「我說的可全都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看新聞去!」

洛清聽了助理這話,連忙掏出手機開始看新聞。助理果然沒有騙她,之前那些不好的新聞果然已經撤掉了,而今天的頭版頭條,居然是夜啟明對她的道歉聲明……

她都快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現問題了,連忙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低頭看時,仍然是那個消息,沒有一絲改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洛清忍不住自問。

然而,她還沒想到答案,門外突然想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夜正擎今天早上去公司上班的時候忘記了帶鑰匙,在公司上班上到一半,突然看到了重大新聞,便帶着不解給他的父親打了個電話,得知真相的他又急匆匆的開車回來了。

洛清聽到敲門聲,連忙起身走去開門。門一打開,她便看到了一臉急色的夜正擎。

「正擎……」

她才說了兩個字,突然就被他抱住了。

「清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問。

「啊?」洛清被他抱得緊緊的,腦袋有些空白,不知道該對他這個問題如何做思考。

夜正擎半是責備,半是心疼地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有本事一個人隱瞞的滴水不漏呢?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呀?早點告訴我,讓我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難道不好嗎?」

洛清越聽越糊塗,趕緊問他:「正擎,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一句也沒有聽懂呢?」

「清兒,你不要再騙我!」他說:「昊昊和夢夢其實是我的親骨肉,對不對?」

這話一出,洛清立馬驚呆了。

「什麼?」

七年的時間過去了,前幾年,她一個人承擔了多少痛苦,多少不幸?一個女人未婚生子,這個過程有多麼的艱辛,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永遠也無法深刻的體會到。生下孩子之後,獨立將兩個孩子撫養長大,更是一段血與淚的歷史,那些日子苦熬過去了,但心中的痛永遠也無法磨滅,她會一輩子的記得,記得那些年裏所經歷的一切。

只是,她以為這一切不會有人知道,以至於現在從他的口中聽到這些的時候,她才會感到無比的吃驚。不是她不想告訴他,只是她之前的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後來又覺得沒必要告訴他。當然了,她也曾想過,等他們倆結婚以後,她再將洛昊和洛夢的真實身世告訴他,只是現在……

果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見洛清愣愣的不說話,夜正擎便繼續說:「清兒,我應該早就想到的,昊昊和夢夢那麼的像我,無疑是我的孩子,只是,只是我一直不敢去這麼想,更重要的是,我這個人實在是糊塗,糊塗到居然會把七年前那一夜給忘記了……」

他越說越懊悔,心想,假如他並沒有忘記七年前那一夜的話,他可能早就猜到洛昊和洛夢的身世了,只可惜,他之前一直沒有記起來。現在還來得及嗎?

洛清早就吃驚的連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呆若木雞的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這件事情,她保密了這麼長時間,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就已經被他先知道了。

「正擎,你……你是怎麼知道的?」猶豫了很長時間,她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

「是我爸告訴我的,我今天在公司看到了新聞,就給家裏打了個電話,然後他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

「叔叔又是怎麼知道的?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聽說是他派他的秘書調查出來的,估計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吧。」

「原來如此啊!」她恍然明白。

「清兒,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你為什麼一直瞞着我,不告訴我呢?你要是早點告訴我那該有多好呀,我辜負了你這麼多年,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我心裏真的很不好受,每次想到那些年裏你一個人受盡了委屈和苦難,我的心就絞痛得厲害。清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洛清微笑着搖了搖頭。她從來就沒有怪過他,她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只是,雖然她從來都沒有怪過他,從來沒有埋怨過他,但是,他的心裏仍然有個疙瘩,因為在他的心中,也一直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從未告訴過她。他之前甚至想過,一輩子也不告訴她,不讓她知道,然而,由於事情出了意外,以至於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把多年來的秘密告訴她,不論後果如何。

想罷,他才抬起頭一臉認真地看着她:「清兒,其實我自己也有個秘密沒有告訴過你。」

洛清聽了感到無比的意外,連滿好奇的問道:」什麼秘密?」

「在告訴你之前,你能否答應我,不管你接下來聽到什麼,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她沒敢回答。

夜正擎見她沒有回答自己,立馬着急了,雙手摁住她的肩頭,非常激動地問:「清兒,你為什麼不答應我呢?答應我好不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離開我,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不要讓我再失去你,我真的沒辦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就答應我,永遠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由於他的過度激動,導致他在無意之中加大了力度,使得她的肩頭被抓得生痛。

洛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正擎,疼……」

夜正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了手,關心的看着她:「清兒,你沒事吧?」

洛清勉強地笑着搖了搖頭:「我還好,不用擔心。」

聽到他這麼說,他多少放心了些。

這時,洛清才說:「正擎,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和我說什麼,所以我也沒有辦法百分百的向你保證,但我可以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盡量和你一起去面對的。」

他知道她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為了讓他安心下來,只可惜,她的這顆定心丸並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

夜正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被現實折服了。咬了咬嘴唇,過了老半天才鼓起了巨大的勇氣。

「清兒,你還記得七年前洛氏集團破產倒閉的事情嗎?」他問。

「嗯嗯。」洛清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過去了足足七年的時間,但是,對於當年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當年就是因為洛氏集團破產倒閉,才會讓她的父母走上了絕路,而她也因為他父母的死亡成為孤兒,並且差點了遭到了壞人的迫害,幸好當時夜正擎及時的出現,這才讓她免遭一頓,並且溫暖了她當時的寒心,給她帶來了無限的幸福,也正因為如此,那一夜美好的記憶支撐着她走到現在。

只是她搞不懂,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情來,莫非這件事情和他剛才所說的秘密有關?

洛清忍不住關着脖子猜想。

夜正擎繼續說道:「七年前,我剛剛當上暗夜國際集團的總裁,那時候沒什麼經驗,競爭壓力又比較大,公司所有的人都等著看我的笑話,還有我媽,她巴不得把我從總裁一位上把我擠兌下來,為了不讓他們稱心如意,我只能加倍努力,做出業績。」

「嗯嗯。」洛清點了點頭,認真的聽他繼續說下去。

這個時候,她還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說這番話的用意。直到他說了一句「那時候,洛氏集團和暗夜國際集團一直在暗中對抗,為了擴大暗夜國際集團的力量,我曾多次派人潛入洛氏集團,收集情報」,她才隱約感到不安,一股不祥之感迅速的從她的心頭上劃過,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果然,就在她聽得心驚膽戰之時,他終於說出了那個秘密:「後來,我成功打敗了洛氏集團,並且私下利用各種關係暗中收購了洛氏集團,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洛氏集團的董事長以及董事長夫人,也就是你的爸爸媽媽,居然會因為集團的破產倒閉而走上不歸路……」

「……」洛清驚呆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一張小小的嘴巴張得大大的,足以塞進一個雞蛋。她心中的震撼以及恐懼,完全沒有辦法用語言來描述。

她一直以為,當年自己父母的死亡只是一場意外,結果沒有想到,她的父母的死亡竟然是夜正擎——這個心心念念、愛了整整七年的男人所造成的。這叫她該怎麼接受,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她甚至忍不住懷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一定是我聽錯了……一定是我聽錯了……」她嘴裏機械的說着。

她該怎麼辦?

她再也忍不住似的,大顆大顆如豆一般的淚珠終於從她的眼眶裏爭先恐後的流了出來,她在窒息當中隱隱約約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人緊緊地抱住,冰冷的液體砸落在她的臉上,緊接着,她感覺到自己的兩片嘴唇被什麼東西含住,她幾乎絕望到了極點,雙手向前猛地一推,就將夜正擎推倒在地。

她的視線早已經被淚水模糊了,透過那一層淚水,她看到夜正擎往後跌坐在地,伴隨着巨大的一聲「啪」,像什麼東西重重的砸向地面,她甚至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夜正擎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心裏便痛得不得了,屁股下的冰冷,透過每一條神經線,直直傳達到他的大腦,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除了心絞痛萬番之外,其他部位像死肉,早已沒了任何的知覺。

他雙手撐着地板,想要站起來,掙扎了一番,才發現一切都是枉然。剛才那一跌,已經損傷到了他的骨頭,現在只要稍微動彈一下,都難如上青天,但他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兩條腿像折斷了的木棍子,搖搖擺擺的支立着,難保什麼時候撐不住會再一次鄭重的摔落在地,所以他只好伸手去抱一抱她,只要她願意抱一抱他,他就可以一瞬間獲得繼續支撐下去的力量,可是,當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她無情地往後閃躲。他撲了個空,一時沒站穩,再一次踉蹌摔倒在地。這一次,他完全折了骨頭,再也站不起來了。

洛清並無意想要傷害他,只是現在這個時候,由於她心痛到了極點,實在沒辦法接受他,更不願意讓他碰自己。

她努力忍住眼淚,可卻怎麼也忍不住,那些眼淚就像關不緊水龍頭的水,拚命的往下流。

她再也忍不住了,拔起腿衝出門外,完全不顧身後他的吶喊。她發誓,此生再也不想看到他!

可是,天大地大,又有哪裏是她的容身之處呢?無奈之下,她又只好找劉一凡的事幫助。

劉一凡聽她敘述完整個過程后,什麼話也沒說,低着頭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問了一句:「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洛清早已哭得不成人,但她還是哽咽著回答道:「我爸媽是因他而死的,我永遠也沒辦法原諒他,我也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我決定離開他,離開這個傷心地。」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他確認道。

洛清斬釘截鐵的點了下頭。

雖然她曾經深深的愛夜正擎,可是,正所謂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既然她沒有辦法替自己的父母報仇,那就只能遠離夜正擎,這麼做也算是對彼此的懲罰。

劉一凡見她態度堅決,便不再懷疑,只是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去哪裏,兩個孩子怎麼辦。

洛清告訴他,只要能夠永遠的離開夜正擎,去哪裏都無所謂,至於兩個孩子,她自己一個人也有辦法養大他們。

劉一凡心裏雖然不放心,但還是答應了幫她偷偷離開夜正擎,並且還答應幫忙偷偷把洛昊和洛夢帶出來,送他們母子三人離開S市,到一個夜正擎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洛清感激不已,卻無以為報。

劉一凡沒有多說,叫她不要放在心上。當天夜裏,他便偷偷一個人潛入洛宅,趁夜黑風高、夜正擎酒醉不省人事找到了洛昊和洛夢,把事情簡單說明之後,便把兩個小孩子帶出洛宅,緊接着,洛清又帶着兩個孩子急匆匆的上了飛機,離開S市,經過多次轉折,終於去到了劉一凡提前給他們找好的地方。

等到第二天天亮,夜正擎才發現洛清帶着孩子遠走高飛了。

他頓時悔恨交加,責備自己昨晚沒有好好看着他們,竟然讓他們趁著自己不注意離開了,更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把單元的事情告訴洛清,如果他要是沒有把那件事情告訴洛清的話,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清兒,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難道你就真的不能原諒我嗎……」他無能為力的跪坐在地,心痛萬分。

他的秘書為他奔上奔下,四處打聽洛清的下落,卻始終沒有任何的消息,洛清和孩子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每一次回來彙報,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樣子,秘書心裏也難受得不得了。

「夜總,」秘書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決定安慰他:「您先別太擔心,洛清小姐只是一時意氣用事,說不定等過幾天,她就會回來了。」

這一番話,根本就安慰不了他受傷的心靈。他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不,她不會回來了……」

沒有人比他還了解她,既然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他,就絕對不會輕易的回來。

難道,他真的註定永遠的失去她了……

悲痛隨着這個可怕的念頭再次狠狠地吸來。他根本沒辦法接受現實!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給我找到他們母子仨的下落,我要他們平平安安的回來,聽到了沒有?」

秘書聞言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夜總,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赴全力的!」

說完,秘書便立馬退了下去。

光赴全力是沒有用的,她既然決心離開他,就絕對不會讓他輕易的找到。

「清兒呀,」他傷心欲絕,眼淚拚命地往下掉:「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你怎麼捨得離開我……你怎麼就捨得離開我……嗚嗚……」

沒有人回答他,那個總是笑語盈盈的人兒早已遠去,如今,折磨他的,偏偏是往昔的那些幸福美景。

但他是絕對不會就此放棄,他在此發誓,只要一天沒有找到她,他便會永遠的找下去,直到找到她為止。

「清兒,我說過的,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找回來,絕不讓你離開我……」

……

洛清失蹤的消息立馬傳遍了整個S市,汪菲不僅知道了洛清失蹤的事情,還知道了夜啟明已經同夜正擎和好一事,並且從集團的一些老員工那裏聽到了一些傳言,說什麼夜啟明有意把整個暗夜國際集團全部交給夜正擎打理。

這無疑讓汪菲大吃一驚,生怕自己到口的肥肉就這麼飛走,連忙趕回家找夜赫商談。

「夜赫,大事不好了!」汪菲人還沒出現,就先傳來了她驚恐萬分的聲音。

夜赫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突然聽到他母親的大聲叫嚷,嚇得連忙起身朝門口看去,只見汪菲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連鞋也來不及脫,就快步跑到他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臉驚恐和憤怒。

夜赫着實被他的母親嚇了一大跳,連忙問:「媽,你怎麼慌慌張張的,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出大事了!夜正擎那個烏龜王八蛋也不知道下了什麼蠱術,居然把你爸迷得團團轉,現在你爸居然打算把集團所有的事物都交給他來管理,看樣子,我們母子倆這下沒戲了!」

瞧他母親說的那麼嚴重的樣子,他原本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總算鬆了口氣,安慰他母親:「原來是這檔事兒呀,我還以為怎麼了呢,也沒什麼的嘛,我看你也不要那麼的大驚小怪,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雲淡風輕的口氣立馬引起了她的不滿。汪菲橫眉冷對,做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來:「夜赫,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夜正擎都要把你踩到腳底下了,你居然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難道你忘了嗎,這麼些年來,咱們母子倆是怎麼受盡人家的白眼和欺負走過來的,難道你全都不記得了嗎?」

汪菲這番話說的實在太過於嚴重,甚至是言過其實。夜赫是夜家的長子,雖然他的父親從小偏愛夜正擎,可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被別人欺負過,相反的,他一直覺得自己過的挺好的,所有的人都很疼愛他,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受盡白眼和欺負,只是他之前不想頂撞他的母親,所以才沒有辯駁而已。

現在,他實在忍受不了。

「媽,我覺得是你想多了,我們在這個家裏沒什麼不好的,雖然爸平時比較偏袒正擎,但爸對我也是很好的,你是一家之母,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你剛才說的什麼受盡白眼和欺負之類的,根本就不存在。」

汪菲越聽越生氣:「所以你是覺得,哪怕你爸把暗夜國際集團以及家裏所有的財產都交給那個私生子也無所謂了嗎?」

夜赫的注意力立馬放在了「私生子」這三個字上面,其他的恍若無聞。

他心裏一驚,連忙問道:「什麼私生子?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汪菲冷笑一聲,終於把多年隱藏的秘密說了出來:「夜赫,夜正擎根本不是你的親弟弟,他是你爸夜啟明和艾梅所生的,當年你爸暗戀艾梅,並且趁其不意,令艾梅懷了孩子,之後又生下了夜正擎,你爸怕事情暴露,便偷偷地把孩子抱回家養,而艾梅則騙她的丈夫顧連申說孩子夭折,以此瞞天過海。這些年,我一直忍氣吞聲,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好好的報復他們,眼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結果卻出了這檔事,我恨,恨他們的無情,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他們的……」

汪菲後面究竟說了什麼,夜赫已經聽不清楚了,他的耳朵嗡嗡嗡叫個不停。所有的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他根本就沒辦法反應過來。

汪菲還在繼續說着,說什麼他一定要把夜正擎打倒,還要揭露當年的真相,好讓他們沒有面目活在這個世界上。

夜赫心裏哪裏肯聽她的,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算是敷衍了事。

回到房間后,他的耳朵還是嗡嗡嗡直叫個不停,直到顧欣打電話給他,說她的父母親從國外旅遊回來了,想要見他一面,他才恍然從夢中驚醒。

過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走到顧家的。

顧連申和艾梅看到自己女兒的心上人的面貌之後,大為喜愛,就是艾梅得知夜赫是夜啟明的兒子后,心中大為吃驚,猛的一怔,手裏拿着的杯子差點兒從她手裏滑落,幸好夜赫眼疾手快,及時伸手拿住了。

夜赫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艾梅一眼,微微笑問道:「阿姨,您沒事吧?」

此時此刻,他們兩個彼此心照不宣。

艾梅似乎已經從夜赫的眼裏看出了什麼端倪,但是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畢竟現在家裏有這麼多不知情的人在,當年的糗事實在羞以啟齒。

「艾梅,你也真是的!」顧連申看着他的妻子,責備道:「拿個杯子都拿不穩,幸好有夜赫在,要不然這個杯子就該摔碎了。」

顧連申說話的時候笑嘻嘻的,沒有聽出責備的意味來。

艾梅抱歉地連連點頭,臉上掛着若有若無的苦笑,看得出來,他們夫妻倆感情很好。

顧欣送夜赫離開的時候,夜赫還有意無意地提起了艾梅和顧連申之間的感情來。

「叔叔阿姨感情好像挺不錯的樣子,看起來挺羨慕呢。」

「嗯嗯。」顧欣點了點頭,「我爸媽感情一向很好,打我記事開始,我就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爭吵過。」

她並沒有意識到夜赫提起這件事情的背後目的。

夜赫沒有再說下去,這件事情就此為止,然而,這種酒只是他個人的想法,事實上,夜赫離開顧家后,艾梅便趁著顧連申不注意,便自己一個人偷偷的來到了夜家,本來她是想找夜啟明談夜赫和顧欣之間的事情的,誰知道夜啟明不在家裏,反而碰到了一直對自己懷恨在心的汪菲。

兩人多年未見,如今再見面,更是怒意盛頭起,尤其是汪菲。

汪菲冷嘲熱諷的看着站在眼前的艾梅:「喲,這不是顧太太嗎?多年不見,你可過得滋潤呀?」

艾梅不是聽不出汪菲話里的挑釁,只是她今天不想和對方交鋒,匆匆地說了句:「我過得挺好的,希望您也一樣。」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

汪菲哪裏肯答應,今天的抓住對方的手不放。

「艾梅,來都來了,幹嘛這麼急着走呢,難不成還怕我吃了你嗎?哈哈——」說罷,汪菲竟然得意地仰頭大笑了起來。

之前還裝模作樣地稱艾梅為「顧太太」,現在索性直呼大名,狐狸尾巴立馬露了出來。

艾梅羞愧難當,只能掙扎,一邊苦苦哀求:「菲菲姐,求求您放過我!」

汪菲聞言冷哼一聲:「放過你?你要我怎麼放過你呀?」

「……」艾梅不知如何應對,只好苦着臉,低頭不語。

這時,汪菲又說:「艾梅,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一定以為當年的事情早已經煙消雲散了,是吧?可是我要告訴你,當年的事情可沒那麼容易結束,我曾經發過誓,此生一定要找機會報復你們,要讓你們知道,得罪我汪菲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艾梅聽着這話,嚇得連忙抬起頭看着汪菲:「菲菲姐,那件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為什麼您到現在還不肯放下呢?」

「放下?我為什麼要放下?做錯事的人是你們,不是我!」

「菲菲姐,算我求求您了,不要再和我過不去,放了我吧,當年的事情我也不想的,我也算是受害人之一呀!」

「狗屁的受害人!」汪菲一怒之下,猛的甩開了艾梅的手,「我才是真正的受害人,你們這對狗男女,傷透了我的心,我要是不好好報復你們,我心裏這口惡氣怎能咽下!」

「我知道,當年那件事情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是,我又何曾希望如此呢?當年一時糊塗,又被啟明哥欺騙,才犯下了那樣的錯,這些年裏,我無時無刻不受到良心的譴責,我也想要好好報答您,好讓您早日消了這口惡氣,只可惜,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不知該怎麼辦?」汪菲又冷哼一聲,一臉不以為意地瞪着艾梅,「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就去死吧,反正像你這種賤人,死不足惜!」

「啊——」艾梅被汪菲這句話給嚇壞了。她從來沒有想到,汪菲竟然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艾梅忍不住喃喃自語:「是啊,像我這種人,的確是死不足惜……」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汪菲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惡語會給艾梅如此重大的影響。

艾梅不再說話了,她的心已經死了。

其實她比誰都清楚,當年她就應該去死的,苟延殘喘到現在,她早就活夠了,如果要是能以死回報汪菲,那也沒什麼不可的。不過一條命而已,她根本不在乎。

「艾梅,你給我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反正以後我一定會用自己的能力像你們所有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腳底下的,到時候我一定要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艾梅聽了這番惡語,本來是想要勸汪菲早點放下心中的怨恨,轉念一想,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艾梅抱歉的躬了躬腰,便轉身走了,帶着落寞而孤獨的身影,永遠的離去了。

只是汪菲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面竟然成了永別。等次日看電視看到看到了艾梅跳樓自殺的新聞時,汪菲才恍然大悟:原來早在那個時候,艾梅這已經做好了自殺的心理準備了……

怨恨了這麼多年的人終於死了,按道理來說,她應該感到無比高興才對,然而,她卻感覺不到一絲得意,反而感到了莫名其妙的空虛感,壓抑得她快喘不過氣。

夜赫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人已經死了,你就讓這件事情這麼結束了吧,不要再製造悲劇了,這種只會傷人又傷己。」

汪菲聞言轉過頭默然的看的他一眼,便又回過頭愣愣地看着前方。

二三十年的仇恨,就這樣結束了……

艾梅的死給顧家帶來了巨大的悲痛,但是,當年夜啟明和艾梅私通的事情卻並沒有因此而曝光,艾梅的死成了不解之謎。汪菲也已經不再怨恨艾梅,並且參加了艾梅的葬禮,只是,她永遠也不會接受夜啟明和夜正擎,草率地和夜啟明半了離婚協議,便獨自一人出國了,臨走之前,只說等夜赫結婚了,她再回來,只是,天知道夜赫什麼時候和顧欣結婚,這場沒有愛情的愛情,何時有盡頭,又有誰知道?

汪菲以及顧家那邊雖然已經告了一段終,但夜正擎那邊,還沒有結束。

這幾天裏,夜赫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夜正擎的真實身份告訴夜正擎,不告訴他吧,對他不公平,告訴他吧,又怕他心煩意亂,畢竟,洛清離開的事情已經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了,作為他的哥哥,夜赫不希望再給他帶來沉重的一擊,因此,夜赫這幾天才會如此猶豫不決,晚上睡都睡不好,後來實在忍不住了,才掀開被子起床下樓。

夜赫本來只是下樓找水喝的,結果在客廳里看到了正在獨自一人喝酒的夜正擎。

自從洛清離開以後,夜正擎常常喝酒,起初的時候,喝得更加厲害,成天成夜的醉,後來才慢慢地減少了酒量。

夜正擎喝酒喝到一半,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走了過來,聽腳步聲,立馬就聽出是夜赫的了。

夜正擎頭也不回,淡淡地說了一句:「要來一杯嗎?」

夜赫想,反正也是渴,喝杯酒解解渴,倒也是不錯。

於是,夜赫走過去坐了下來,隨手拿了一瓶,沒有杯子,只好對着瓶口喝。咕咚的喝了一大口,冰冰涼涼的,灌進肚子裏,整個人都清醒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夜赫完全是出於關心。

夜正擎沒有回答,自顧自的喝自己的酒。

夜赫見他沒回答,也不便勉強他,只是告訴他:「酒固然能夠幫你暫時的忘記煩惱,但喝多了也不好,少喝點,總是有益的。」

夜正擎聞言只是無聲地笑了笑,你就什麼話也沒有說。

夜赫倒是沒了什麼耐心,心想,本來就沒有想到要見他,現在居然會和他在這裏相見,竟然如此有緣,那索性把真相告訴他好了。

想罷,夜赫便說:「正擎,有件事情我已經猶豫了很長時間了,想了想,我還是覺得你有權利知道。」

除了洛清的事情之外,他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

揮了揮手,他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不是和清兒有關的,那你就不用說了。」

夜赫聽了很是生氣,叫了一聲:「夜正擎!」

不過,夜赫的氣一向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的,夜赫的心情變回復了平靜。夜正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夜赫怎麼可能會不理解呢?

「正擎,我要說的事情雖然和她沒有關係,但卻與你有關。」儘管夜正擎表示不想知道,夜赫還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夜赫說:「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跟你說那樣的事情,對你來說還不公平,說實在話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太過痛苦,所以我這幾天才會那麼的猶豫,但我現在還是決定告訴你,至於你聽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決定,那就是你自個的事情了。」

夜赫說了一大堆廢話,結果也沒有說到重點。

夜正擎聽得不耐煩了,叫道:「你到底想說什麼,直接說不就完了!」

「其實你並不是媽的親生兒子,你是……」

夜赫話說到一半,就立馬被夜正擎給打斷了。

夜正擎說:「如果你要是想說我是私生子,那也不用說了。」

夜赫猛的吃了一驚,忙問:「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夜正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事情到底如何,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她從小就一直懷疑自己和汪菲之間的關係,只是苦於一直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後來,他雖然沒有一直找下去,但他已經明白,他和汪菲一定不是真正的母子,而對於自己到底是誰,他就沒辦法猜到了。

夜赫見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只覺一頭霧水:「正擎,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有一個母親會偏心到不擇手段的對付她的親生兒子,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懷疑自己的真實身份了,所以我早就派人去調查過了,這是一直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不敢輕易下定論,所以現在聽到你這麼說,我並不感到意外。」

夜赫恍然大悟,又問:「那你知道你的生母嗎?」

夜正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他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平淡,但話里那種毫不在乎的意味卻不可忽視。

夜赫不解,問他:「這麼重大的事情,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夜正擎閉上眼睛,沒有回答。

倘若這要是換在以前的話,他肯定會很想知道,可是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什麼身世,什麼家庭財產……早已經不重要了,他的整個身心早已經被洛清和他的兩個孩子填滿。

夜赫見他如此,不便繼續說下去,心想,也許這樣對他才是最好,看開一切,了無牽掛,才能以平靜心看待這個世界。

夜赫放下手裏的酒瓶,起身走向樓梯,剛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來,連忙轉過身看着夜正擎,只見夜正擎早已經睜開了眼睛,手裏拿着酒瓶,又繼續拚命的灌酒,巴不得讓酒精麻醉自己。

夜正擎心裏該多麼的難受呀,才會如此的自我折磨。夜赫心一痛,感到無比的不忍。

「正擎。」夜赫喃喃叫了一聲。

夜正擎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也沒有回頭來看夜赫。

夜赫猶豫了一下,才淡淡地說了一句:「如果你想找到她的話,可以先去找劉一凡,上次她失蹤的時候,就是劉一凡收留的她。」

說完,轉過頭,三步並作兩步地快步走上了樓梯。

夜正擎回過頭看的時候,夜赫早已經不見蹤影了。

夜正擎心裏咯噔一跳,幫忙扔掉手裏的酒瓶,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去找劉一凡,誰知道他剛站起來,兩條腿立馬軟得跌坐在沙發上,他掙扎了好久,才勉強的撐著沙發站了起來,緊接着踉踉蹌蹌的走出家門。

屋外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光明,可他心裏早已經點燃起了希望,哪怕是忽明忽滅,被風一群即將熄滅,他也要好好的守住這一點希望,只要守住這一點希望,他就能夠找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哪怕要他付出生的代價,他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新年即將到來,為了籌備年關,各種活動隨之而來,讓人忙得暈頭轉向,好在今天的工作做完,就要放年假了。

洛清離開S市后,改名換姓,以「洛念」的名字在A城在了一份普普通通的文員工作,公司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她悲傷的過去,在大家的眼裏,她就只是個漂亮、年輕而善良的單親媽媽,更沒有人知道,所謂」洛念」是代表她對夜正擎無限思念之意。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斯情已往,不再重來。

也許是因為最後一天工作了,手頭上的活兒比往常多了些,一忙起來,就昏天暗地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直到忙完最後一個活兒,抬頭一看掛在牆壁上的鐘,才發現已經是中午十一點鐘了。公司里其他人早就做好工作過年假去了,只有一個叫許艷的女同事還在整理資料。

在這間公司呆了幾個月後,兩人也熟了,平時有什麼就聊什麼,很少有顧忌,當然了,主要還是許艷懂得分寸,不愛挖掘別人的私事,因此洛清和許艷相處起來,才會覺得格外的舒服。

洛清早已飢腸轆轆,忍不住皺着眉頭叫道:

「許艷,你忙完了嗎?要不要一起去飯堂吃飯?」

許艷揉揉額角,轉頭過來微笑地看着洛清:「好。」

平時這個時候,食堂是開着的,有時候還會開到中午12點半,結果今天竟然提早關了門,好在宿舍離得近,兩人手牽着手就回宿捨去了。

冬日蕭索,一路是光禿禿的、被白雪覆蓋的枝條,在空中伸展開來,湛藍的天空和白雪皚皚的大地互相交映,顯得非常好看。但是,明明年關將近,卻沒有半點喜氣。

兩人房間毗鄰,洛清的房間在左側,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進去后暖氣撲面而來。家裏現在空無一人,兩個小孩子也不知道跑哪裏玩去了。

洛清正在抱怨,突然聽到許艷敲門進來的聲音。

洛清頭也沒回,指著沙發,隨口說道:「隨便坐。」

然後,她一邊脫下大衣準備走進廚房,一邊說:「我打算隨便煮點水餃,你覺得怎麼樣?」

許艷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你愛吃啥就做啥,反正我是來蹭吃蹭喝的。」

洛清笑了笑,大步走進了廚房。

許艷閑着沒事幹,隨便在沙發上一坐,困意就浮上來,生怕自己這麼坐着坐着就給睡著了,便坐好來,隨手翻弄桌面上的東西,突然看到了夾在台曆里的一封紙條。許艷一驚,連忙起身跑向廚房。

許艷進廚房的時候,看到蘇措正在往鍋里放餃子,鍋里的水撲通撲通直往上冒泡,像一個個頑皮的小精靈,歡快得很。洛清煮餃子很有一套,加上手腳麻利也極其熟練,一下子就把那些餃子放進鍋里了。然後把枱子旁邊的一碟已經切好了的番茄倒進鍋里,接着,拿起一個生雞蛋,把雞蛋放在鐵鍋上一敲,蛋就掉在油鍋里,「吧啦」一聲,沉入鍋底。

洛清聽到聲音,以為許艷是想進來幫忙,忙笑呵呵的叫道:「不用了,煮個水餃而已,又不費什麼勁,而且我也快煮好了,你好生坐着就好了。」說着,咕噥了一句:「也不知道昊昊和夢夢他們兄妹倆跑哪瘋去了。」

許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手裏顫抖着手,把手裏的紙條遞到洛清面前,說道:「洛念,這紙條是我在桌上看到的,好像是給你的呢!」

洛清沒聽清楚,低頭看了一眼,這一眼,立馬不得了了,她臉上燦爛的笑容立馬消失不見,好不容易放下了的心緒在一起襲上心頭,伴隨而來的還有深刻的悲痛和害怕。

這幾個月里,她日思夜想,好不容易把那個名字忘記了,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名字還要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許艷見洛清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連忙關心地問:「你還好吧?」

洛清搖了搖頭,忍着悲痛說了句:「我沒事。」然後便從許艷手裏拿回那張紙條。

許艷見洛清不對勁,便主動說:「洛念,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先去坐會吧,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也好,那就麻煩你了。」洛清偏偏頭,對許艷抱歉的一笑,然後就拿着紙條走出了廚房。坐下來,攤開手裏的那張紙條,一字一字地閱讀了起來:

清兒,我很想你,快回來吧,我和孩子都在家裏等着你!夜正擎

無限的悲哀,該叫她怎麼對抗?

她默念一句:「終究是逃不過的……」

無可奈何,只能收拾行李回S市了。

許艷出來的時候看到洛清正在收拾行李,雖然感到驚訝,但什麼也沒問,只是簡單問她要去拿,然後就幫她定飛機票。

洛清回到S市的時候,已經第二天清晨了,天氣很不好,天空烏雲密佈,一副要漫天飛雪的模樣,但等了很久很久,始終沒有等來期待已久的皚皚白雪。

夜正擎從早上五點多鐘起就一直守在飛機場,直到洛清那消瘦的身影出現在人群當中,他才緩步走了過去。

那一刻,誰會曉得他的心情有多麼的激動,他巴不得立馬飛奔過去一把抱住她,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

「清兒,你還好嗎?」

見面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他曾經設想過各種見面時的情景,什麼一見到彼此就淚流滿面、抱頭痛哭,什麼洛清因為責備他的不是而不由分說地狠狠地打他一巴掌……結果,什麼都沒有,彼此冷靜得出乎常情。

洛清輕輕地點了下頭,也問了一句:「你過得好嗎?」

他毫不客氣,劈面回答道:「不好,一點兒也不好……」

說着,他就哽咽住了,伸手想要去抱她。

當她看到他眼裏閃著的淚花的時候,她曾有一瞬間動心了,想要放下一切成見,好好地抱抱他,可是,很快的,她的心立馬硬了。伸手輕輕地擋開。

她淡漠地說了一句:「給我一點時間吧。」

他心裏是說不出的沮喪和失望,但他知道,想要她立馬放下心中的怨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她回來了,就好了,只要不再分開,他什麼都可以無所謂。

「好,」他喃喃念叨道:「我給你時間……」

「……」洛清沒有說話,隨着他一塊兒朝着他們原本一起的家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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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后媽咪總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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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人生總有哪些不如意【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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