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你好，再見

這世界上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無論或喜或悲，時間都會一如既往用那巨大而又無形的鐵輪碾壓過一切。就算昨天發生了多麼令人悲痛或者是多麼令人欣喜的事情，張掖到今天也只不過會被打上上一個名為「過去」的標籤，並且再也無法更改。

盯着窗外兀自思索了半晌，聽着樓下那逐漸響起來了生活氣息所卷雜的聲響，輕輕地拍了拍面頰，夏若曦知道接下來自己要做的還有很多。

「早若曦，昨晚休息的怎麼樣？」

抬腳邁進隔壁病房的時候，有些意外地發現連雨辰夫婦居然一早就已經坐在了病房裏，桌上正放着幾碗還氤氳著熱氣的早餐，連雨辰見她推門進來，連忙擺手示意自己到桌邊坐下。

「快過來一起吃早飯，我也剛打算去叫你的，沒想到你起得這麼早。」

自己是習慣了早起的，本來還覺得年輕人可能會比較貪睡，斜眼看了一眼那病床上依舊睡得呼呼的兒子，連雨辰心想果然女孩子還是不一樣。

「阿姨早」

欠了欠身子坐到桌邊，在這張不大的原木椅子上，自己手邊蹲坐在那裏的柯謹辰見自己進來也從報紙里抬起眼朝自己笑了笑。

這是明明是病房的房間里，夏若曦猛然間險些恍惚以為自己是闖入了別家的生活小景，可偏偏自己身前的這一對夫婦只對自己親切得讓人感受不到半點隔閡。

有些呆呼呼地握著連雨辰寄到自己手中的勺子，夏若曦心中突然一股熱流涌過，這種感覺自己也曾在和司灝深相處時也有過，只不過兩者之間又多有不同，卻一樣都讓人覺得美好到有些不太真實。

「是起的太早還沒睡醒嗎？謹辰，要不咱們還是別今天就動身了，明天再走也不遲。」

見夏若曦拿了勺子卻呆坐在那裏，像是沉思着什麼的樣子，頗有些擔憂地開口說道。

「嗯？原來咱們今天就要走嗎？」

被連雨辰這溫和的嗓音給拽回了思緒，夏若曦實在是有些意外，昨天自己想要離開的決定下得過於突然，也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一天居然來得這麼快。

「嗯，說起來也是因為我的原因，家裏那邊最近還有些事情，所以可能走的就有些匆忙了些。」

連雨辰故意掩蓋了真實情況其實是不打算繼續留下來，以免碰到一些老熟人，而且今早丈夫別和她說了，不知道為什麼，昨晚找了自己女兒整整一晚上的那群人馬只道今天早晨似乎還沒有放棄的意思，而且不知為何，參與調查的人又多了一些昨晚說沒見到過的生面孔。

自己和丈夫畢竟是紮根於國外很少回來，要不是因為來帶兒子回去，自己可能這輩子都已經篤定了不願意再回到這個國度。

雖然自己也同樣擁有一雙和夏若曦一樣點漆般的雙眸和一頭稍帶一點棕栗的發色，血液里流淌的也的確是這片土地的血脈，可偏偏，這塊熟悉的故土上卻有太多我都不願意再去觸碰的過往。

「沒錯，要是可以的話就定了今天的機票了，可能會有些突然，若曦你看可行嗎？」

有注意到柯謹辰在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分寸拿捏得極好，讓人覺得倍感舒適，本來自己也就是佔了很大的便宜，能承蒙他們一家人這樣的照顧，夏若曦在有些驚訝於這行程過於突然的同時，也知道自己沒什麼好說的。

「嗯，我沒有問題。不過柯紀現在的身體能吃得消嗎？」

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邊昨天才剛下手術台的傢伙，夏若曦但是覺得自己現如今去哪裏都好，只是有些擔憂他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嗯，我也想到這一點了，所以這次訂的是包機，路上的問題應該不大。」

對夏若曦這般細心柯謹辰當然也沒有異議，有留意到夏若曦年底又閃露出一絲驚訝，他這邊倒是沒有再去深入解釋的打算。

自己其實還有一部分消息怕她擔心沒有和妻子詳細說，今天早上自己已經有留意到夏子江似乎一大早就和司灝深見了面。

這兩個人說起來其實都和夏若曦有着千絲萬縷密不可分的關係，只不過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裏的，如果當他們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後，可能再想不聲不響地帶着若曦離開國內就是一件難度極大的事情了。

「嗯，一切都聽您兩位的安排。」

自己剛剛聽到柯謹辰說訂機票還以為只是簡單地從飛機回去而已，可沒想到他說的原來是直接包機這樣的打算，看着眼前的早餐，夏若曦輕輕笑了笑，也沒有什麼別這樣說的。

「哎，若曦你怎麼現在還跟我們這麼客氣？別叫叔叔阿姨這麼生分的稱呼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話，直接叫我乾媽都行。」

一邊溫柔地笑着，連雨辰其實心裏是更希望能夠早點把那個干字去掉的。只不過上天能夠讓女兒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她也不該過於貪心操之過急。

彎了彎眉角，夏若曦對於連雨辰的這話只覺得整顆心都熱了起來。不過還沒等她琢磨清楚到底該如何回答，那邊病床上可能都已經睡得誤了早飯的傢伙才正好悠悠轉醒，一聲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媽您什麼時候給我填了個姐姐呀。」

這故意揶揄又打趣的話讓夏若曦一下子紅了臉，不過反觀過來，如果真的有柯紀這麼一個活力滿滿的弟弟，自己未來的生活想必也會極其有趣了。

「你可算是起來了，想吃什麼？」

相對於母親的溫柔，那邊柯謹辰明顯扮演的就是一個嚴父形象了，將手中的報紙折起來放到了桌邊，開口說的就是正經事。

「柯紀，我和你母親決定今天就回過去，怎麼樣？你的身體能吃得消嗎？」

其實剛剛半夢半醒間就已經把他們的對話都聽了個大概，柯紀聽到這話揮了揮自己右半邊完好無損的胳膊，聲音中氣滿滿。

「絕對沒問題，說起來我也有點想家了。」

其實本來是想說有父母和若曦在的地方，就是家的所在，但總覺得這話也有自己這麼一個大老爺們說出口來有些過於文縐縐了，這過於肉麻的話一向都不是自己的風格，還是不說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