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200章

「你覺得依照阮芷得脾氣,會接受這個挑戰嗎?」顧小穗有些懷疑地問道。

「怎麼不可能!別看她平常一副忍辱負重得樣子,真要是動真格的時候,誰也不是她的對手。」

「可是,我不想大家鬧僵!」

「本來公司里,就沒有真友誼,誰還不是利己主義。」

「話是沒錯,但是至少做不了好人,也不能做壞人啊!「顧小穗一直覺得職場上,雖然不應該將七情六慾的,但處處算計他人也不是必要的。

「你的意識是?阮芷會用力過猛。「

「是啊!她一定會為了證明自己,用盡辦法。但是,我相信,她不會去惡意傷害誰。不過,這兩年來,她確實在無意之間,傷害了很多人的利益。「顧小穗其實有些害怕與這樣的人共事,因為知道他們都是無心之失,但總是招招斃命。就算是貓也不禁折騰啊。

「你可別又想去勸她!「蔚然好意提醒道。

「不勸了。到了這個時候,都是自己各安天命,誰也救不了誰了。「顧小穗嘆了一口氣,」這場比賽,如果換做我,我一定會參加。「

「啊?為什麼?「蔚然不敢相通道,」我一直以為你不會追求這些呢?「

「你想到哪裏去了。「我的意思是說,」我一定會比,但是,我會成人之美,讓對方贏。但前提是,至淘汰組長,不能淘汰組員。「

「你的意思是?「蔚然顯然有些明白了。

「其實,這個后爸老闆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裁員,只是為了讓阮芷離開,將那個位置留給自己的人。「其實,這場戲只不過是個過場,最後的結局才是最主要的。

「那該不該提醒阮芷呢?「

「提醒做什麼?「顧小穗有些無奈道,」以阮芷的脾氣,要是知道了還不又生氣又泄氣的。如果,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專心打贏這場仗,那麼,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續坐在自己該有的位置上。就算輸了,至少也是技不如人,倆開得理所應當。這或許,對阮芷是最好的安排了。「

「那為什麼不給咱們也是這個安排呢?」蔚然好奇地問道。

「你真想知道?」

「廢話,當然了。」

「先說我吧!其實,方少言肯定已經跟后爸老闆分析了我們每一個人的特點,其中一個這就是我。他希望最後離開的主動權在我的手上,因為他說不出口,而後爸老闆現在還在樹威信的時候,按兵不動也算是上策了。至於你呢!那就更簡單了,你一定對了她的胃口,並且方少言最想保的人也是你,所以,就呈現了這局面。」

「這麼說來,我一定可以留在這裏了?」蔚然有些不敢相通道。

「只要你想留,后爸老闆一定會不惜餘力地留你在這裏的。」

「可是,我還沒有想好。」

「有的是時間讓你想,不用着急。」顧小穗看着蔚然,覺得這個姑娘成熟了不少。是啊,這短短的兩個星期,讓她的成長速度甚至超過了這兩年,這麼看來,方少言的管理方法確實不適用於這個環境之中。

顯然,第二組與第三組出來的時候,顯然大家情緒很是高漲。顧小穗和蔚然選擇了當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埋頭工作著。倒是阮芷來到了他們倆旁邊:「走,到茶水間喝杯茶!」

顧小穗知道阮芷一定會把會議的內容全部再跟他們倆人複述一遍,已經做好洗耳恭聽的準備了,但是,阮芷真是為他們倆人泡了杯茶,什麼也不說了。

「怎麼?難道不是有話要說嗎?」顧小穗問道。

「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阮芷顯然是被這個會議整暈了。

「那就先想到哪裏說哪裏,我們幫你一起整理。」顧小穗早已為阮芷想好了權宜之計,只不過,還是需要先聽一下她的態度,如果,她選擇放了,這個辦法也就可以直接扔進垃圾桶了。

「我想贏得這場比賽,我想帶着自己得小組留下來。」

「你確定好了?不再變了?」

「是的。我想繼續幹下去!」

「太好了,你總算想通了。」顧小穗開心道,「那我們想想怎麼打贏這場仗吧!」

就這樣,在茶水間里,他們僅有了十五分鐘就幫阮芷設計了一個理想的方案,顧小穗看着這些一起奮鬥過的人,可以繼續留在這個自己滿是愛意的地方,心裏又是一酸。舊人依在,但是那股味道早已換成陌生的新鮮感。這一點,也是顧小穗無法接受的。方少言他們,都是以這個角度看待顧小穗的,他們始終認為她之所以會如此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完全是因為不適合所導致。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合適成為了一個聽上去讓人很不舒服的詞兒,總是讓大家聯想到無能。就連一直自信心異常爆滿的她,也十分討厭這個詞,避而遠之。甚至每次聽到方少言用這次詞去分析她時,都會面紅耳赤地爭辯一番,她渴望去證明自己並不是他們所認為的那個樣子,可是到頭來,也是在做無用功。誰都只會相信自己認為的,誰會真的去關心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晚上,顧小穗去了一家不錯的漢堡店去吃漢堡,她很喜歡店裏免費贈送的辣椒醬,她總會在兩層牛肉之間塗上厚厚的一層,咬上一大口之後,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刺激也不過如此了。她拿手機看了最近一些比較有意思的選秀節目,其中有一起一個演員還提到了易賢沉,說他是一個冥頑不靈的老古董。聽到這裏時,她忍不住自言自語道:「剛發現啊!活該!演他導的戲覺得是你一生中最痛苦的回憶了。」不過,這些演員雖然這麼無情地曝著這些有的沒的,但是,還是會爭着能演上一個他戲里的角色。

曾經易賢沉問過她,為什麼會喜歡彭城俞。那個時候,彭家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了她喜歡彭城俞的這件事。旖齡是反應最大的,她擔心顧小穗會被自己的父親傷害,顯然,這個擔心是多餘的。因為,那個時候,彭聞楷似乎和彭城俞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這個除了本人以外根本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具體的內容。

顧小穗回到公寓裏,新亭正在廚房做着草莓口味的酸奶。當初,和新亭合租這套公寓時,顧小穗還信誓旦旦地說要為對方做酸奶吃了,現在人家都已經自力更生了,連發酵粉都沒買過一袋。這不怪顧小穗,誰曾想過,兩年前住了進來,幾乎沒有一天是晚上十點之前回家的。有時候誇張到一周兩人才能見一次面。

「你最近在忙些什麼?」顧小穗關心地問道。

「我呀!在找新工作呢!」

「怎麼,這個外企不好嗎?「

」還行吧!不過就是工資太低了。「

」你爸爸允許你換工作嗎?「顧小穗擔憂地問道。她記得很清楚,新亭和她說過,當初為了可以進這家公司,他爸爸可是找了好幾次老同學,才把她弄了進去。照這樣看來,要是她換點這份工作,第一關並不是要通過老闆,而是要得到她的父親大人的首肯啊!

「我跟他說了。「

「怎麼,同意了?「

「開始並沒有。「新亭給顧小穗倒了一杯粉紅色的酸奶,繼續說道,」但是,我跟他說我要和男朋友結婚了,他父母希望她找一個進一點兒的工作。「

「這個理由聽上去還蠻有說服力的。「

「是啊!我爸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但事實上卻是……「顧小穗連忙為新亭做好了下一句的鋪墊。

「哈哈哈,真是你最懂我啊!「新亭險些把口中的酸奶噴了出來,」事實上,我男朋友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是一個擋箭牌罷了。「

「那你準備換什麼工作呢?現在可不是換工作的黃金時期啊!」顧小穗也是在這幾天物色新下家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

「我早就看好了,一家不錯的電子通訊公司。而且就在我家附近。這樣就不用在再租房子了。」新亭有些舒心道,「這兩年,加上房租,我的工資都不夠養活我自己的。還別說結婚要孩子了。」

「你已經有結婚要孩子的打算了?」顧小穗看着這個比自己小八歲的女孩兒,心裏一陣嘀咕:看看現在的小姑娘,不但有男朋友,很快就談婚論嫁了。再看看自己,剩女一枚。

「不過,我還真有些捨不得你。」

「哈哈哈,我們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但見面時間還不如你男朋友多呢!」顧小穗玩笑道,「不過啊,我也要搬離這裏,因為很快我也不幹了。」

「你也辭職了?」新亭驚訝道,「我記得你說很喜歡這份工作,還特意為了這個工作才來了這麼遠的地方租房子呢!」

「是啊,不過,我們老闆換了。」顧小穗有些無奈道,「你懂得,公司換了主子,底下得奴才不換一輪,簡直就是養虎為患啊!」

「這倒是。我現在的頂頭上司就是用我換掉了之前德一個特牛的秘書。」新亭又給顧小穗倒了一杯,「怎麼樣,好喝不?」

「不錯啊!真是跟外面賣的那種同種風格啊!」

「這種讚美很受用呢!」新亭開心地笑道,「不過,你送我的手動磨豆機被我弄壞了,不好意思啊!」

「沒事的,那種東西會壞不是件奇怪的事情。」顧小穗見怪不怪道,「需不需要我再替你物色個新的?」

「好啊!回來給你錢.。」

「錢就免了吧!」顧小穗不介意道,「就當我們的臨別禮物吧!」

「說的這麼傷感,就好像我們之後再也不見了一樣。」

「哈哈哈,怎麼會呢!」顧小穗說,「沒準之後,我們工作的地方也不會離得太遠,可以經常聚一聚,估計比住在一塊兒的機會還多呢!」

「這倒是!」新亭忽然神秘地說,「最近公司有兩個男生在追我。」

「啊?難道他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嗎?」

「知道啊!」新亭一臉無辜地說,「我一進公司就說明白了,可是,現在的年輕人哪管這些啊!喜歡就往前沖,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感受。」

「那這次你離職看來也是一件好事情啊!」

「原本,我以為是這樣。」新亭猶豫片刻,繼續說道,「但是,他們說除非我結婚了,否則就會繼續追下去。」

「這還真是狗屁膏藥啊!」

「不過,大家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我這裏,也有問題。」新亭有些難過道。

「你有什麼問題?難道,大罵他們一頓就能解決問題了?「顧小穗寬慰道,」你先離開這家公司,再和你男朋友說一下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得以毒攻毒,乾脆,你和你男朋友約那倆男的吃頓飯,跟他們好好地聊一聊你們的愛請史並且對未來的期許。「

「如果不行呢?「

「不行,就把你們倆家家長都約上,再請他們吃頓飯!「顧小穗這個計劃,其實是為自己準備的,只可惜一直沒有用武之地,這次,不容易派上了用場,還不好好地發揮它的價值。

「那怎麼行!我爸爸還不知道我們倆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呢!」,對啊,剛才新亭剛說要拿假結婚換取新工作的事情,這麼快,自己怎麼就忘了呢。顧小穗繼續解釋道:「沒有關係的。其實,你男朋友和他們吃完這頓飯,一定會解決的,相信我。」

「我怕他們到時候打起來。」

「對,千萬跟他說清楚,一定不能打起來。」要是打起來,就真的輸了。一定是毫不在意,雲淡風輕的那種。「

「好吧!那我試一試。「

「需要我幫什麼忙,直接跟我說。「顧小穗拍了拍新亭的肩膀。

「好的。「新亭應道。

第二天是星期四,顧小穗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平日休息。她該做些什麼呢?打開了求職郵箱,裏面一封回信都沒有,以這種方式開啟新的一天真的不太舒服啊!就在這個時候,彭城俞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我知道你今晚不會有約,因為每人會去約你。所以,晚上在我發給你的地址見面。「沒等顧小穗同意,電話就掛斷了。顧小穗狠狠地咒罵一句:」什麼東西啊!「此時電話鈴再次響起,她不耐煩地問道:」幹嘛?還有什麼沒囑咐的?「「沒有,就是提醒你一句,下次罵我,換一句,別總是東西東西的,聽得耳朵都麻木了。」

顧小穗直接將手機扔進了沙發里,還好,自己氣得還沒有失去理智。這手機已經被她摔得破爛不堪了,就差徹底散架了。現在,整是換工作省錢的關鍵時候,她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討厭至極的傢伙,讓自己的經濟陷入危機呢。

晚上和彭城俞吃飯,這種事情都已經多久沒有做了。對了,去哪裏吃呢?顧小穗連忙翻看手機短訊,地址是:L酒店的西餐廳。靠,吃個飯還得在他老婆的陰影下,這還真是一頓鴻門宴啊!她忽然立在鏡子前面,打量著自己。毛躁又泛油的頭髮是她這兩年的標準髮型。公司里幾乎所有人都是在背後議論紛紛,幾個走得比較近的人,才會直言提醒她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個人形象。可她哪裏管得了這麼多,工作累得回家就像躺在床上直接睡着的主,哪有時間梳妝打扮呢?可是,在幾年前,她可不是這個樣子。每次去見彭城俞還是會穿一件新買的衣服。將頭髮洗得乾乾淨淨。是的,她照鏡子的目的無疑就是再次去認一下自己需要改變的地方,沒錯,洗完頭髮,就去商場每一套新的裙子。平日,商場里的人比周末要少很多,但是近幾年,似乎不上班的人數逐漸在飆升,試穿一件裙子還是需要排隊等候的。顧小穗忽然發現方少言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明天幫阮芷小組組織一下跟單的任務。這個時候,他還能讓她去幫助這些人,也是一種信任吧!她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好的,放心。

這四個字,在他們之間一直穿梭著,就像是一種心理暗示般,毫無實質的作用。但是,看上去,就是會讓她踏實。顧小穗決定暫時先不要繼續再想這些事情了,先把衣服的事情搞定才是最重要。

「小姐,這條裙子還有小一號的嗎?「

「啊!是彭夫人啊!有的,不過,那個小姐正在試穿!「顧小穗抬眼看見了一身黑裙的翟蕾蕾,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她顯得高貴大方:「小穗,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呢!」

「是啊!好久不見!」

「你也喜歡這條裙子?」

「是啊,就是先試試。」

「不過,我覺得你更適合這條。」說着,翟翟蕾蕾就從另一個衣架上條了一件白色連衣裙,「我記得初中時,你穿白色的裙子最好看了。」

「不過,那已經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我現在還是比較喜歡黑色系。」顧小穗並不打算把手中的這條裙子讓給翟蕾蕾,不過顯然是她想多了,翟蕾蕾並沒有打算和她爭這條裙子,這倒可好,反倒閑得她不那麼通情達理了。

「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吧!」翟蕾蕾忽然提議道。這一句話,就像一直興奮劑般,讓顧小穗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顯然,翟蕾蕾是不知道彭城俞約了她的,要是現在告訴她,是不是就會讓她慌了呢?但這樣,又豈能還她背叛自己的事情呢?還是要從長計議為妙。顧小穗微笑着緩緩地答道:『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約了別人,以後再說吧!「

「那我們互留個手機號碼吧!『「翟蕾蕾熱情地說道。

「我一直沒換過。還是那個。「顧小穗有些譏諷地看着一臉愕然的翟蕾蕾,所有的親密都會在事實面前變得不堪一擊。是的,翟蕾蕾沒有了她的手機號碼,那她呢?說來真是好笑,顧小穗就是這麼恨她,還是不爭氣地把她過去的號碼留在了自己的手機里,直至今日。不過,一會兒,她決定還是刪除了比較好一些。

「彭夫人,我們找到一條新的,你要不要試一試。「服務員很有經驗地插入了他們當中,幫翟蕾蕾找了一個不是特別刻意的台階。

「那我就先去試衣服了,回來出來再聊。「這時候,倆人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與」我希望一會兒我試完衣服出來之後,不要看到你還在。「是一樣。

顧小穗看到自己的是試衣間被翟蕾蕾搶先佔用了,只是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衣服還給服務員。因為她知道,就算是不識趣地問了,服務員也會以VVVIP的爛理由解釋。這樣也挺好,不買了,也就省了一筆錢。

出了店門,顧小穗狠下心:什麼打扮!就這樣去了。一個有老婆的男人,有必要自己這麼費勁心思嗎?搞得自己真跟小三似的。

不過,這讓她也再次陷入沉思,曾幾何時,自己還是翟蕾蕾身邊一直守護她的人。

那時候嗎,他們只有四歲。

顧小穗!你這個丑巫婆!快把公主放了!」彭城俞揮舞着手中的木棍,大喊道。

「不放!就是不放!」顧小穗雙手叉腰,瞪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矮上半頭的男生。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士兵們沖啊,打敗丑巫婆,將公主救出來!」四個男生猶如斯巴達勇士般,衝到顧小穗面前一頓亂揍,她的慘叫聲徹底淹沒在士兵們的吶喊聲中。公主獲救了,所有人都開心地離開操場,只剩下滿臉淤青的顧小穗和剛剛被拯救的公主,她叫翟蕾蕾,是這家幼兒園唯一的公主。

「顧小穗,你又沒有保護好我!」翟蕾蕾哭道。

「對不起,蕾蕾,我真的打不過。」顧小穗滿臉歉意,是啊,那時候的她們,還不知道人多才是硬道理。

「那,明天你要再努力一些。」公主伸出手,將坐在地上的她拉了起來,「走,回去吃午飯啦!」兩個小小的身影並排在烈陽之下,漸漸地,直至消失不見。

有時候,明明正義的是王子,可偏偏公主喜歡讓丑巫婆保護,顧小穗覺得自己扮演的丑巫婆實在是個厲害的角色。

「顧小穗,你又和男生打架啦!一點女生樣兒都沒有,你怎麼就不能像蕾蕾一樣呢?」老師很生氣地將她拉到自己面前,「現在去醫務室,上點兒紫藥水去。」

前往醫務室的路,並不是很長,但顧小穗卻思考了兩件事情,第一件:為什麼她保護公主,不但沒有得到表揚,還被這麼多人批評呢?第二件:為什麼,老師希望她成為公主呢,公主明明是翟蕾蕾啊?真是傷腦筋啊!

「老師,我需要上點兒紫藥水。」顧小穗怯怯地說道。

「上點兒,顧小穗,你都把我兩瓶紫藥水用光啦!還別說,今兒看樣子有點兒進步,這臉上的淤青比昨天少了一塊,就青了四處。」醫務老師邊給她上著葯,邊挖苦着。

「老師,你覺得我必須成為公主嗎?我一直是保護公主的人不好嗎?為什麼大家都希望我像蕾蕾一樣呢?」顧小穗將路上思考的問題,一時沒有忍住,就問了出來。

醫務老師一時愣在了那裏,她沒有想到,這個平日打架的女孩兒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老師,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顧小穗,再次追問道。

「嗯,小穗,你是喜歡當公主,還是守護公主的人呢?」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公主我是當不成的,翟蕾蕾才是公主。」顧小穗堅定地回答道。

「那麼就繼續做自己喜歡的人,不用聽別人的。」醫務老師微笑着,鼓勵着她。

「謝謝老師,我明天會繼續守護公主的,那明天見啦!」揮手后,顧小穗以最快地速度向教室跑去。

醫務教師反應了幾秒,沖着早已跑遠的顧小穗喊道:「明天不許來了!不許打架了!」

回到教室后,顧小穗發現自己的碗裏多了一個雞蛋。「我不喜歡吃雞蛋,你替我吃了吧!」翟蕾蕾小聲道。

「嗯,謝謝蕾蕾!」顧小穗開心地一口就吞了半個下去。

午睡的時間,顧小穗都會趁老師們小憩的時候,偷偷溜到操場的滑梯去玩耍。也只有她知道中午被太陽曬得滾燙的滑梯,滑得屁股有多麼火辣。

「我早就發現你中午不睡覺,總是偷溜出來。」滑梯底端坐着一個男生,不太客氣地對顧小穗說道。

「彭城俞,你能不告訴別人這個秘密?「顧小穗可憐地懇求道。

「嗯,好吧!不過,你得告訴我一件事情才可以。」彭城俞向顧小穗談起他早已經準備許久的條件,「翟蕾蕾喜歡什麼玩具,你知道嗎?」

「她喜歡芭比娃娃,我喜歡鐵皮玩具。『顧小穗立刻回答道。

「我又沒問你喜歡什麼,話真多。」彭城俞將小臉貼到顧小穗的面前,「今天我問你的事情不許告訴翟蕾蕾,如果她知道了,我絕對不會客氣的!」

顧小穗眨了眨眼睛,口水吞進了肚子裏,小腦袋不停地點着。她的心跳越來越快,這是怎麼了,難道是中暑了嗎?她拉住彭城俞的手,諾諾地說:「我好像中暑了,你能扶着我回去嗎?」

「真麻煩!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吧!」彭城俞就這樣,將顧小穗扛回了教室里。

躺回床上的顧小穗呼呼地喘著氣,心裏不停地嘀咕著:」怎麼回事?心臟越跳越厲害了,我不會要熱死了吧!「隨着莫名的慌張,她漸漸地進入夢鄉。

「顧小穗,醒醒,起床啦!」翟蕾蕾的呼喚輕輕地飄進她的耳朵里,明明已經聽見,卻只想裝作沒有聽到。

「蕾蕾,你別叫她了,豬是叫不醒的。」彭城俞故意大聲地說道。

顧小穗緊緊地閉着雙眼,這一句話犀利地扎進了她的心裏,扎得她不敢醒來。

「你看,就說她是豬吧!一天到晚就知道睡!「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心裏一遍一遍地辯解著,她多麼希望翟蕾蕾可以替她說一句公道話,哪怕只是「她不是「。等著等著,周圍終於安靜,顧小穗眼角的淚珠滾落下來,她知道大家都離開了,包括公主和守護公主的王子。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流淚,難道是因為豬太笨了嗎?

等她回到教室里的時候,翟蕾蕾正和彭城俞拼着七巧板,相比較而言,她還是更喜歡玩玻璃彈珠,尤其最近特別喜歡一種叫七龍珠的玩法,為了可以和班裏其他小男生一起玩,她還特意將買泡泡糖的錢全部用來買小一號的玻璃彈珠,一顆五毛錢,足足買了一小麻繩兜子。

「季柯,我能和你們一起玩七龍珠嗎?」季柯是全幼兒園最淘氣的男生,依仗媽媽是園長,帶着一幫小男生欺負不喜歡的人。顧小穗總是願意跟他們一起混,至少他們是不欺負她的,而是帶着她一起去欺負別人。

「好啊,小穗你今天又準備輸掉多少彈珠呢?」季柯得意地問道。

「別小瞧人,我今天要全部贏回來!」顧小穗大喊道。

「好啊,你先來。「地面上,被挖出的七個坑猶如天空中的北斗七星,連續彈進直至第七洞,就算勝利,可是,顧小穗最多只能連續進到第五個洞,而季柯卻次次完成七洞。她甚至有些崇拜他,想和最近熱播的動畫片《怪夏客》裏面的波加爾一樣,拜師學藝,早日完成七洞的戰績。可惜的是,這一次,顧小穗又輸給了季柯。

「小穗,你怎麼和男生們玩彈珠呀!」翟蕾蕾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面前,難道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明明是她和彭城俞不跟自己一起玩的,為何還要前來責怪她呢?顧小穗不敢抬頭回應她,而是盯着地面上的彈珠,不斷地重複地數着:「1,2,3,4,5······「。

後來,他們上了小學,顧小穗與翟蕾蕾之間也出現了一些爭吵,甚至絕交了。現在,想來,那一次,如果徹底斷乾淨了,也就不會有後面出現的事情了。

那時,已經是三年的時候了:

翟蕾蕾收到了一封來自本班愛慕者寫的情書,她之所以可以肯定不是來自於外班的同學,只因為在信里準確地描述了她課上的一些不經意間做的小動作。

「那麼,你願意和他在一起嗎?「顧小穗只是出於好奇地問道。

「當然不會了,我又不知道他是誰。」

無獨有偶,課間從廁所回來的顧小穗發現桌子上也有一封情書,裏面的內容大致和翟蕾蕾的一樣,這可讓她羞紅了臉,整整一天心神不寧。不僅僅因為這是她收到的第一次情書,使其坐立不安的莫過於竟然會和翟蕾蕾一樣,也會被別人暗戀着。

「我現在定不下神了。蕾蕾,這會是誰呢?」

「是我啊。驚喜吧!」翟蕾蕾一臉詭計得逞的笑容,而這句話,顧小穗根本不想聽到。她看着這個笑容拉得很長很長,或者說,直至現在回憶起當時的這些細節,都憋屈得難受。她甚是迷惑,翟蕾蕾為什麼要搞一出這樣的惡作劇,明明收到情書的是她,為什麼還要偽造一封假的情書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呢?

遊走在這個猶如夢境的事件一周后,顧小穗就在上學途中遇到翟蕾蕾和彭城俞,是的,他倆終於走在一起了。原本這條馬路就看不到什麼行人,也沒有特別多的車輛,一陣清風,或是一聲鳥鳴都顯得這裏猶如死寂。尤其冬天,冷到空氣都會凍裂。

翟蕾蕾和彭城俞已經先於她踏上台階走進教室,但是,她卻沒有勇氣去推開教室的門。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她才大夢驟醒,衝進教室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這節是數學課,最近,她總是搞不懂解方程的公式,不明白X是誰,Y又是誰?明明之前出現的都是數字,怎麼就變成了英文字母,而這倆字母又到底是幾呢?越想越糊塗的她果斷地將數學課的解方程與翟蕾蕾的決裂事件直接劃上等號,都是無解的。

顧小穗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難得不用一周再做兩次值日,早點兒回家,還可以多看一集《怪夏客》。怪夏客已經陪伴她六年時光,原本以為動畫片很快就會迎來大結局。但最近具可靠消息,這位漫畫作家準備再畫到二十年。對於這個好消息,顧小穗也畫出了屬於自己的遠大目標:成為一名優秀的漫畫家。

「等一會兒!」后桌的彭城俞站起身子伸手拽住她,凶凶地說:「我有事找你,跟我過來!「

顧小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聽話,跟着彭城俞來到四樓的天台。她感覺到彭城俞的目光有些討厭的意味。顧小穗抓着校服褲子的邊角,朝側邊轉過頭去,直直地盯着不遠處的裝滿籃球的鐵筐。她有些局促,不曉得彭城俞為什麼會叫她到天台上來,為什麼他要用那麼不友善的眼光看着自己,她有得罪過他嗎?

「你對蕾蕾做了什麼?」

顧小穗有些不耐煩道:「沒做什麼,信不信由你。「

「蕾蕾說,你不理她了,她很難過。「

「是嗎,我也很難過。「顧小穗真沒有想到,彭城俞會插手這件事情。

「那你為什麼不理她,故意的嗎?「

「不是,就是不想理了。「

「告訴你,別想欺負蕾蕾。「

「好的,有你天天陪着她,我怎麼敢欺負她呢!「

「那就好,看你也不敢!「

「還有事兒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去了!」顧小穗沒等彭城俞的回應,便衝下樓梯跑出學校。她漸漸地放緩腳步,多年來,這條必經之路現在顯得尤為漫長。她熟悉每一間房子,哪一間是去年才重新修整的,哪一間是已經租給外來租戶的,全清楚。她總是幻想着其中有那麼一間未來是屬於自己與他的,不知道為什麼,剛剛被彭城俞警告之後,顧小穗只想在這裏不懷好意一番,她拿起一塊石子,砸向那扇最高的窗戶。她迅速地逃離開,根本不知道玻璃有沒有被打碎。格子巷,這裏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無比親切且溫暖的,但是,當彭城俞把脾氣發在自己頭上時,原先已經想好的種種,現在卻通通被嚇跑,這完全就是一個孩子對於另一個孩子的正常反應。那麼,她該用什麼樣的姿態去迎接未來的一切呢?這一切都像是一個謎團。

從那天夜裏起,顧小穗開始寫日記了。

1995年11月6日星期一天氣晴

彭城俞終於和我單獨聊天了。不對,是單獨警告我不要欺負翟蕾蕾了。當他質問我的時候,我都信以為自己欺負了他的公主,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明明是他的公主寫了封偽情書戲耍我。我很不開心,很不開心。

也許是寫了日記的緣故,她睡得很踏實。一連幾天,顧小穗都沒有在上學的路上碰到過翟蕾蕾和彭城俞。後來,她才知道,彭城俞讓他家的司機開車接送翟蕾蕾一起上下學了。從幼兒園時,大家就瘋傳彭城俞的爸爸是一家大公司的老闆,特別有錢,而媽媽也是大家閨秀,和他爸爸特別恩愛。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回憶到這些后,顧小穗已經走到了L酒店:

L酒店,這還是顧小穗第一次來到這裏。沒想到,彭城俞的品味提高了這麼多,一件件抽象藝術品羅列其中,一位侍應來到她的跟前:「顧小姐,我們總裁有請。「

顧小穗先是一愣,倒是也沒再說些別的。直接跟在侍應的身後上了二十五樓,比她工作的樓層還高,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間,都浪費在電梯里了。

「顧小姐請稍後,彭總一會兒就到。」天啊,約人吃飯,他卻遲到了。顧小穗氣得鼓起了嘴巴,直接叫來服務生:「給我來一杯咖啡!」

「小姐稍等!「

顧小穗翻看着側邊柜子裏的藝術雜誌,無意間看到了一副畫,這副作品很是眼熟。這不就是利顏嘛!利顏,這麼久遠的一個名字。不過,一會兒,這卻能成為他們之間聊天的一個重要話題了。

「怎麼,在看什麼?「彭城俞坐在了顧小穗的對面。

「你遲到了。」

「我知道。」

「你約我吃飯做什麼?」

「想約了。」

「奧?」顧小穗看了一眼彭城俞,果然,這幾年,他峻冷的外表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但這也說明他確實成長了不少。

「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彭城俞忽然變得很主動。

「有啊!你猜,我在來這裏之前,碰到了誰?」

「誰?」彭城俞似乎根本不在意她到底遇到的是誰。

「是您的夫人啊!」顧小穗繼續說,「她去買衣服了,在聊天中,我知道了你並沒有告訴她我們吃飯的事情。」

「是又怎麼樣?」彭城俞打量着眼前一身素衣的顧小穗,「你來和我吃飯,而且還是這麼高級的的地方,你就穿着這身兒來了。要不是我提前派侍應去接你,估計他們都不會讓你上來的。」

「那隻能說明你們公司的員工都是勢利眼。」顧小穗抨擊道。

「這是禮節。」

「不好意思,自從與你們不再聯繫之後,我就經常大而化之地活着,根本不懂這些繁瑣的禮節。」顧小穗不屑道,「不過,剛剛接我的侍應怎麼知道我是他要找的人呢!」

「因為我給了他你的照片,並且特意強調只要有個穿衣不修邊幅的,肯定就是你要找的人。」這話聽起來,還真是想揍人。顧小穗狠狠地瞪了彭城俞一眼。

「怎麼?這麼多年不見,瞪我這習慣還是沒改啊!」

「什麼叫瞪你這毛病啊!」顧小穗不約道,「誰惹我生氣我都瞪得的,好不好。「

「我一直以為,只有我有這個特殊待遇呢!「

「少自作多情了。「顧小穗覺得倆人之間聊得內容有些過於曖昧了,只好轉移到另一個話題,」那天,我真是打錯了電話。「

「知道。「

「那麼晚,打擾你們睡覺了吧!「

「我們?沒有,只有我一個人。「

」蕾蕾不在嗎?「

」我在出差,在酒店裏。「

「奧,那你怎麼可能去接我。「

」我可以派司機去。「彭城俞揮手叫來侍應,」幫我上之前預定的那兩份餐。「

「我不餓。「顧小穗連忙制止道,」我已經很久不吃這些東西了,連刀叉都不知道怎麼用了,你要點了,我怕我直接就上手吃了。「」好啊!那你就上手吃!「呃……顧小穗再也無法拒絕了。

「你知道我剛在在這本雜誌上看到了什麼?「顧小穗故作神秘地問道。

「什麼?「

「一幅利顏的畫像。「

「你想說什麼?「彭城俞問道。

「利顏最後為什麼不和你結婚了?「

「這和你有關係嗎?「

「我就是好奇。「顧小穗有些自討沒趣道,」你要是不想說,你就不說。「

「我直接找的利克陽。」彭城俞笑道,「這些還真得謝謝我那個可愛的姐姐啊!要不是她或許我真的還真得跟她結婚了。」

「這和旖齡姐又有什麼關係呢?」

「關係大了去了。「彭城俞一直深沉地凝視着顧小穗,有些把她看毛了,」你覺得遠哥和我姐分手是因為什麼?「

「因為什麼?「

「因為利克陽啊!「

「啊!「顧小穗恍然大悟道,」我就知道他們有問題。「

「所以,你覺得,如果我姐和利克陽在一起了,那麼利顏跟我的關係是不是就有些複雜了。「彭城俞繼續說,」利克陽根本沒有沒有任何猶豫就結束了我和利顏的婚姻。「

「可是,利克陽很愛利顏的啊!「

「愛又如何?「彭城俞笑道,」如果我們是兩情相悅,利克陽根本不會這麼做,你懂嗎?「

「懂了。「顧小穗點了點頭

「你那天為什麼那麼晚回家?『利克陽忽然又扯回到之前的那個問題上。

「我朋友回來了,所以大家就聚了一下。「顧小穗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看來,這幾年,你認識了不少新的朋友啊!「

「怎麼,難道不可以嗎?「

「為什麼會突然離開?「果然,他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顧小穗早已為這個問題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完全不需要思考地順嘴就說了出來:」我呀!就是忽然收到了公司的錄取通知。當時,時間十分緊,也就一天的時間,根本來不及通知大家。後來,你都不會相信的,我么不能大家工作特別的忙,幾乎每天都十點才到家。別說見你們了,連我爸媽也都是只有春節的時候見過一面。「顧小穗繼續按照之前準備的內容繼續反問道,」對了,你為什麼不聯繫我呢?「

「L酒店剛剛開業,我答應了父親要在近十年,在這座城打造十座這樣的建築。「彭城俞看着眼前的顧小穗,繼續說道,」你是不是經常可以在雜誌上看到我?「

「雜誌?「

「是啊,比如你手裏這本。「

「呵呵,我還真沒注意到呢,只是看到利顏了。「顧小穗實話實說道。

「沒關係,回來我寄給你。「

「算了吧!你還是留着自己看吧。給我幹什麼?」

「填補一下,這幾年你對我的不了解。」

「我覺得你還是給你老婆更合適一些。」

「你和蕾蕾怎麼了?」彭城俞忽然問道了這個問題。

「啊!沒怎麼。」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她和翟蕾蕾徹底鬧翻后,彭城俞可沒有用這麼溫馨的畫面去問她。現在忽然這溫柔又是哪般。

「你真的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不應該!「顧小穗直接堵上了彭城俞的嘴,」所以,你就別問了。不過,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去問你的老婆,我不介意她怎麼說。因為我根本就不會在乎。「

「我聽說你們公司最近大洗牌啊?「彭城俞果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這回顧小穗有些掛不住臉了:」是啊,怎麼,我就要被辭退了,你很開心是不是?」

「是啊!」彭城俞說道,「誰讓你偏偏跑那麼老遠,要不,跟我姐繼續一起做事,就不會有這麼多不必要的麻煩了。」

「對了,旖齡姐沒生我的氣吧!「

「沒生氣?呵呵。就差把我大卸八塊了!「

「為什麼?」

「你覺得喜歡我,真的會很風平浪靜嗎?」果然,這麼久了,他還是很介意被自己暗戀過的這件事情。顧小穗至今還記得那時,大家的反應,除了彭城俞。

「你還記得小時候,不對,應該是初中的時候,我應該就親過你了。」

「啊?怎麼可能!「顧小穗驚呼道,」那時候,你老婆和你什麼時候開始接吻的都告訴我了。可是,就不記得你曾經親過我。「

「還記得學校里得小倉庫嗎?「彭城俞提醒道。

「小倉庫……「顧小穗一邊念叨著,一遍回憶著,忽然就捂住了額頭。

「果然你還記得。「

「你竟然知道!「

「怎麼?很意外嗎?你當時,可是一直捨不得離開我的嘴唇呢。「彭城俞故意地撫過自己的手指,邪魅地朝顧小穗笑着。

那應該也是初一的時候,好像是她與翟蕾蕾和好之後的事情。

那時候,顧小穗忽然就成為翟蕾蕾和彭城俞之間的電燈泡。無論是上學還是放學,無論是午飯還是課間操,就算不在同的班級,只要一有機會他們三個便是形影不離。午休,他們會在舊樓的一個小倉庫里玩耍,這是屬於三個人的秘密基地。偏偏也會有一些意外的小插曲,與顧小穗同班的黎心就突然地闖了進去。

「彭城俞,你在裏面嗎?「聽到黎心的呼喊,彭城俞拉着翟蕾蕾躲進了側邊沙發後面的拐角處,顧小穗也緊隨其後。明明沒有做什麼壞事,可她的心臟卻越跳越快。黑暗中,她可以分辨出黎心的輪廓,但是卻看不清楚她的臉。不過,對方並沒有發現他們。突然,顧小穗感覺到有一股熱氣不斷地摩擦着她的后脖頸,有些瘙癢,再靠近一點,摩擦得更為燥熱。她忍不住好奇地一回頭,腦門便碰觸到一塊柔軟的地方,那是柔軟的唇。舒服,舒服到想一直貼在那裏,而那片嘴唇只是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再沒有挪動。不知過了多久,黎心便有些無趣地離開了。

「她走了嗎?」翟蕾蕾小聲地問道。

「應該走了吧!「顧小穗背對着外面,憑直覺隨口答道。

「那你還不快點出去!「此時,彭城俞冷言道。

顧小穗裝作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對翟蕾蕾說:「啊,我差點忘記了,還要去幫陶怡然買麵包。我先去了啊!」說完,便跑了出去。

「誒呀!那只是個意外。「顧小穗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意外?那你對這個意外印象還是很深刻啊!「

「不就一次嘛!有必要拿出來說嘛!」顧小穗爭辯道。

「那,我們的親密接觸真的只有那麼一次嗎?」彭城俞又像是陷入沉思一般,顧小穗看着這樣的他,又是恨得牙痒痒。這麼多年,不管在外人看來是多麼理性睿智,但在眼裏,還是可惡得很。

「真的沒有了!」

「咱們第一次和我姐跟遠崢哥一起去看電影那一次。你還記得嗎?「

「啊!那次是你故意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那次只是手而已。」

「還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連細節都記得那麼清楚,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啊!」彭城俞忽然笑道。

顧小穗忽然有些鬱悶了,真是對於自己的不打自招徹底服了氣。

那一次,應該是在親額頭事件發生之後,是鄰家的遠崢帶着顧小穗去見他的現任女朋友。

「你是小穗?遠崢鄰居家的小女孩兒。我聽他說,你一放寒暑假就會找他玩。「顧小穗明顯感覺到這個女人不太簡單。

「是啊,我最喜歡遠崢哥哥了。「這個女人聽到她這麼直接地袒露心聲,會不會真的就討厭她吧。

「你弟弟暑假沒有回來嗎?「齊遠崢不想一見面就搞得混亂,忍不住地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回來了,非說去買籃球,一會兒過來找我。「這個女人還有個弟弟,顧小穗心裏難免嘀咕起來。這麼不友善的姐姐,她的弟弟一定也好不到哪裏去。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弟弟竟然是彭城俞。

當彭城俞和顧小穗四目相對的時候,簡直沒有比那場景更糟糕的。還真有這麼不湊巧的,他竟然是齊遠崢女朋友的弟弟,她好想藉著上大號的時候趁機溜走。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為何要落荒而逃,這也太可笑了。如果對方無視她也就算了,偏偏人家就能一本正經地與她打起招呼,甚至還衝她微笑。一看,就是有目的,不可能這麼單純。果然不出她所料,趁着他姐姐和遠崢哥哥去挑選沙拉時,彭城俞立刻板臉警告道:「你要是敢告訴我姐,我和蕾蕾談戀愛的事兒,我就掐死你!「如果是發生在小學的時候,顧小穗也許還會乖乖地點點頭,但是,現在的她,才不怕呢,憑什麼自己要去袒護他們呢?

「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誰該求誰吧?你要是想我一會兒不說漏了,就對我客氣點兒!「

「顧小穗,你什麼時候膽兒變肥了,嘴也開始毒了?「

「不好意思,從幼兒園起,我不就一直是你們口中的丑巫婆,不毒,怎麼對得起你們費盡心力送給我的頭銜呢?「

「趁我們不在,你們聊什麼呢?」齊遠崢將轉滿的沙拉碗放在桌上,打趣地問道。

「我問他漂亮姐姐叫什麼名字呢!「

「小穗,你嘴可真甜,姐姐我叫彭旖齡,以後你叫我旖齡姐就可以。「

「旖齡姐你的名字真好聽。「顧小穗邊說邊朝彭城俞看去。

「你和彭城俞在同一班,他有沒有談戀愛呀?「彭旖齡像是與顧小穗約好一般。

「他呀,並不受女生歡迎的。」

「怎麼可能呀,我弟弟多帥氣啊!「

「哎,我也納悶啊,不過,估計是他脾氣太壞了。」

彭城俞乖乖地什麼都沒有說。算他識相,如果他現在生氣,或者站起來對她大吼,顧小穗就準備理直氣壯地告訴彭旖齡真相。但,彭城俞卻露出一副輕鬆自在的表情,將一塊土豆沙拉叉到了顧小穗的盤子裏淡定地說:「這個很好吃。適合你。」反倒是搞得她不知道該往下說些什麼。

一餐過後,遠崢邀大家一起去看電影。在漆黑的影院裏,顧小穗突感到一隻手正在在撫摸自己的手背,就像在悄悄地印下暗語般,她不敢出聲,因為這件事情讓她感覺到有些難以啟齒。這隻手來自右側,右側除了彭城俞還會有誰?他到底想要幹嘛?顧小穗將頭轉向右側,惡狠狠地瞪着正盯着屏幕的彭城俞。她才不會因為被喜歡的人摸一下手,就深陷其中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呢,不會,絕對不會,她內心奮力地掙扎著,可是手卻沒有移動絲毫。

電影散場后,彭城俞貼在顧小穗的耳邊戲虐道:「剛剛只是一個懲罰,你懂的,不要再過分了。」

她忍住了怒火,沒有再就這件事說下去,她怎麼說得出口啊!

「我們能不能不再說這些了。」顧小穗實在有些受不住了,彭城俞已經知道自己暗戀他,還拿那些陳年舊事說來說去,這是存心讓她難堪啊!

「那你想聊些什麼?『彭城俞問道。

「你們有孩子了嗎?「

「孩子。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

「不應該啊!「

「怎麼就必須要孩子了?「彭城俞冷冷地問道。

「畢竟你們是大家族,香火這種事情還是十分重要的。「

「重要,但不是緊要。「

「當了大老闆了,就是不一樣。說出的話都這麼有氣勢。「顧小穗諷刺道。

「怎麼樣?想不想來我這裏來上班?」

「你饒了我吧!」顧小穗一臉苦笑,」我好不容擺脫了和你總是同班的糟糕時光,現在,再成為你的手下,我這下半輩子是沒法好好過了。「

「這話聽上去怎麼這麼的難聽呢!「彭城俞露出一絲隱約的寵溺眼神,看得顧小穗有些渾身起毛,「你現在這個老闆已經將生意給別人了,你還死守在那裏,你是愛上人家了是嗎?」

「你能不能不要胡說!人家是有老婆的,在我怎麼可能愛上他!」

「怎麼不可能,我還有老婆呢,你不還是照樣愛我!」這話竟然會是彭城俞說出來,顧小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能不能不胡說了!」

「那你就來我這裏工作,這個話題我就打住!」

「你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算是吧!怎麼樣,來,還是不來?「彭城俞根本沒打算給顧小穗反悔的機會。

「我能考慮一個星期嗎?「

」可以,我不逼你。但,只能是一周。』

顧小穗長舒一口氣,總算這個話題可以徹底地離開這頓飯了。忽然,顧小穗的手機響起,一看是蔚然的電話,一定是關於公司的事情,便立刻接聽了。原來,今天阮芷和后爸老闆的人打了起來,因為新人被客戶連續投訴的問題。自己人當然護著自己人,但是,那兩個客戶一直是公司的大單,就這麼被后爸老闆那邊的人攪黃了,也算是將之前那些人的努力抹的乾淨啊。顧小穗先是安慰了一番,又告訴蔚然,千萬要讓阮芷找個機會跟后爸老闆解釋清楚,並且為自己的魯莽道個歉。一個公司,最忌諱的就是天天打架,這舊人打新人,無疑是在扇后爸老闆的耳光啊。如果是顧小穗倒是無所謂,終究是會離開的人,但是,阮芷不一樣,她是想繼續在這裏工作的。現在,她留在這裏的籌碼又變輕了。

「你變了好多。「掛了電話后,彭城俞忽然說道。

「是啊!要是以前,我一定讓他們跟對方打一架,爭個勝負。但是,其實,這些真的都無所謂的。「

「看來你這兩年幹得並不是很開心?「

「這倒沒有,我之前的那個老闆人很好。與他共事雖然總是爭吵,但是,還算比較一致對外的。「

「我記得,你之前一直很謙讓蕾蕾的。」彭城俞忽然又回到了翟蕾蕾的問題上,顧小穗聽到這話確實也無力反駁,那時候,不管對方多麼情緒化,她都盡量去遷就,甚至在做朋友的原則性問題上。

「你知道初中,她有一次為了怕我跟季柯和好后,就不跟她玩兒了,在大街上跟我哭鬧的事情嗎?」

「不知道。」

「估計她也不會告訴你的。」顧小穗悻悻地說,「我一直瞞着季柯,要是他知道了,估計早就炸了!」

不過,那也已經是初中時候的事情了,忽然想到,顧小穗才意識到,有些東西真是從小就帶有的,只是那時候,大家還算單純,沒有做得遊刃有餘罷了。

有一天中午,KFC裏面跟上個月漢堡買一贈一活動時一樣,根本沒有可以坐的地方。一群外校的學生就佔了四張桌子,其中一個看上去還有點兒眼熟。不會吧?是季柯。翟蕾蕾突然耷拉着臉,拉着顧小穗就往外走。還沒等顧小穗反應過來,他們已經來到了外面的行人道上。

「蕾蕾,你怎麼了,我剛才看見季柯了。那是季柯啊!」

「我知道是他。」

「那你怎麼把我拉出來了?快回去跟他打個招呼啊!」顧小穗說着就拉着蕾蕾朝KFC的大門走去。可讓顧小穗沒有想到的是,翟蕾蕾的力氣出奇的大,不但沒有拉動她,自己反而還被拽個跟頭。

「蕾蕾,你幹什麼啊?」顧小穗拍拍屁股上的土,一臉疑惑地問道。

「我不喜歡季柯,特別不喜歡!「

「為什麼啊?他以前沒有欺負過你呀!「明明被季柯欺負的是她,怎麼反倒翟蕾蕾不喜歡起季柯呢?從幼兒園起,季柯也沒有和翟蕾蕾一起玩過,這一點,顧小穗比誰都要清楚。那麼現在,她這是要鬧哪一出啊?

「因為他,我們已經少做了三年半的朋友了!我不想他再來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翟蕾蕾說着說着,眼淚就啪啪地往下掉。

「怎麼會呢!你是我的好朋友,他也是我的好朋友。再說了,那件事,其實和季柯根本沒有任何關係的。「顧小穗明明記得鬧翻的主因是那封偽造的情書啊,怎麼反倒怪在季柯的頭上了。

「那你見了他,就不會和我玩了。」

「不會的。我和他又不是一個學校的,怎麼能夠天天在一起玩啊!」

「真的嗎。那你發誓。」

「好,我發誓,我不會因為季柯,就不跟蕾蕾玩了。「

只可惜,等他們再次回到KFC的時候,季柯他們已經離開了。顧小穗有些委屈,她一心放下成見與翟蕾蕾做朋友,在學校里看着她和自己最喜歡的人在一起,也不敢懷有一丁點兒的嫉妒,甚至剛剛翟蕾蕾這般的無理取鬧,她都要麻木地應允,一個疙瘩結上一個疙瘩,壓得快要窒息了。但這又能責怪誰呢?是啊,不能責怪蕾蕾的利用,不能責怪彭城俞的殘忍,不能責怪黎心的報復,因為這些都是她自願的。

「沒能和季柯打上招呼,你是不是特別失落啊?「翟蕾蕾似乎明知故問道。

「是啊,不過有緣會碰到的。「顧小穗沒有掩飾自己的失落,既然已經答應過翟蕾蕾,就沒有必要繼續遷就什麼了。

「原本,你打算見到他時,想第一句話說什麼呢?「

「我呀,想問他家的電話和住址。「

「你難道沒有他家的電話嗎?」翟蕾蕾很是意外。

「原本有的,估計他是搬家了,再打就是空號了。「顧小穗一說這裏,心裏十分懊惱。

「後來,還好我還是有機會再次碰到季柯的。「顧小穗無奈地說道。

「這算是你說的翟蕾蕾的壞話嗎?「彭城俞問道。

「壞話?這是實話。「顧小穗有些鬱悶地想,什麼是好話?什麼又是壞話呢?說出的,讓別人高興得,聽上去值得開心的就是好話。反過來,就倒成了壞話。什麼時候,實話必須被冠上這麼個形容辭彙了。

「在我印象里,你從來沒有說過蕾蕾的不是。「

「是啊,我這兩年變壞了。怎麼,很失望?沒關係,這又跟你沒什麼關係。「顧小穗根本不介意彭城俞覺得她變得有多麼蛇蠍心腸。

「只是有些不太一樣了。「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並不是我變了,而是你之前從來沒有真正地看清楚過我。「

「你這是在提醒我,應該多關係你嗎?「

「不是,我是想告訴你,之前你丫到底有多眼瞎。「

顧小穗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別人評價自己一番,恨不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的小孩子了。現在,她已經知道,什麼對自己是有用的,什麼是可以不在意的。

「對了,你婚禮的紅包,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呢,等你孩子滿月的時候,我補個大的。「顧小穗又繞回到孩子的問題上。

「你要這麼希望我要個孩子,要不你生。「

顧小穗口裏的咖啡差點兒噴了出來,還好用手及時捂住了。眼睛瞪得極大,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這話要是被翟蕾蕾聽到了,估計自己非得被扒了一層皮不可。

「你是準備讓我當小三是嗎?」顧小穗直接問道。

「怎麼?你有這個打算?」

「呵呵,沒有!」顧小穗忽然笑道。「你覺得你和我聊這些合適嗎?難道,你就不怕我錄個音直接發到報社那裏去嗎?」

「喲!那樣更好,我正好可以離婚了。」

「怎麼?你和蕾蕾不幸福嗎?」說了半天,顧小穗才反應過來。並不是她太遲鈍,實在是之前得種種,根本不會然顧小穗認為彭城俞與翟蕾蕾會不相愛了。

「是啊!幸福,不幸福,該怎麼定義呢?你來替我回答一下怎麼樣?」

「我又不知道你們倆怎麼了。」顧小穗有些不屑道。

「我發現我不愛她了。」

「這可真夠勁爆的。」

「我發現她根本不是我之前認為得那個樣子。」

「想離婚的男人都這麼說。」

「你剛剛說的事情,正好和我現在認為的她很相配。」

「也許只是巧合。」顧小穗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為翟蕾蕾辯護。

「可是,我就是不愛她了。』

「真夠無恥的。你當初愛得她甚至連命都快沒了,現在卻反過頭來嫌棄到這個程度。如果,不是你濫情,還會是什麼呢?「顧小穗生氣道。

「你難道忘了嗎?她是怎麼設計那件事情的。」

「可是你後來選擇原諒她,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與你父親談了一個不知道什麼鬼的條件,才換來了和蕾蕾在一起的機會。怎麼,現在,都可以捨棄了?」

「捨棄?我現在除了後悔,沒有別的了。「

「我也後悔了。「顧小穗說道。

「你也後悔了?「彭城俞不明所以地重複著顧小穗剛剛說的話。

「是啊,我後悔怎麼會出來見你這個負心漢。早知道你會說這些,我壓根兒就不回來。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你們經歷了這麼多,甚至不惜犧牲了我。現在,你卻告訴我,你反悔了。真是個混蛋!「

「對不起。「彭城俞冷冷地說道。

「收起你的這句話,回去和你老婆說去!「顧小穗站起身來,看着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她真是有些不太認識了,」我吃飽了!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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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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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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