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陰差陽錯

第216章 陰差陽錯

倏忽間一日過去,張文若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大王卻等不及了,當即叫人安排車駕,準備出宮去,非要見見這個冥頑不靈的武夫不可。

如是聞言愀然變色,她可是深知這兩人的脾氣,一個生性要強,半點兒不饒人,另一個吃軟不吃硬,敬酒不愛愛罰酒,這要是撞上了,演一套全武行都不奇怪,至於最後誰吃虧,那不是明擺着嗎?於是連忙勸道:「公主,何必跟一個鄉野武夫一般見識,他既如此不識時務,叫邊大哥去教訓他便是了。勞動公主大駕,那不是平白抬舉他嗎?」

大王瞥了她一眼,問道:「你以為我此行是去尋他的麻煩是不是?」

如是忙道:「婢子不敢。」

大王早知她所想,嫣然一笑,真是人比花嬌,說道:「那你可把我瞧得小了。你素來知我,本公主雖是女流,可從來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何以這次非要死死的揪著一個張文若不放?」

「奴婢不知。」如是的心突突的直跳,也不知道為什麼。

「人才難得呀。」大王忽地嘆了一句,接着解釋道:「我不是說這個張文若有多麼難得,而是我大明得才不易,至少比我想像的要艱難。

我原本以為,大明割據江南,人口何止億萬,那人才還不是如過江之鯽,可着我們挑嗎?原本也是如此,花團錦簇,不知道迷亂了多少人的眼睛。可是如今人家猛龍過江來,我們才發現連幾個能打的武夫都找不出來,這能叫人才鼎盛嗎?

國家興旺,要靠人才,但人才不是路邊的野草,想薅多少就有多少。你看這金陵,熙熙攘攘,雖有數百萬之眾,裏面有多少是隨波逐流,庸碌無為之輩,真正能脫穎而出,才堪一任的,又有幾個?更別提武穆王這樣的柱國之士,那是幾百年都未必能出一個。

還有那個李昊,他到江南來,整個一喪家之犬,保命都費勁,怎麼這麼好運氣,在本地隨手就拐了一個這麼能打的武夫,還對他死心塌地,這難道不是我大明的恥辱嗎?叫我不由得去想,大明究竟是沒有千里馬,還是沒有伯樂。」

如是笑着奉承道:「公主慧眼識人,自然是伯樂,不過那個張文若,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匹烈馬,脾氣臭得很,動不動就尥蹶子,恐怕辜負了公主的一片好心。」

她這番話原本只是想預先打個埋伏,到時候張文若真衝撞了她也好說項。沒想到大王因此反倒來了精神,興趣盎然道:「烈馬好,我就喜歡降服烈馬。李昊降得,我便降不得嗎?」

她素來心高氣傲,自認巾幗不讓鬚眉,修行文才都要跟男兒爭個高下,是以連趙旺廷這般神州英才不大愛嫁,只因起了爭勝之心,好像嫁過去便是吃虧了一般了。

至於李昊,之前不過是喪家之犬而已,縱然鬧出再大的事來,也不過是多添幾分談資罷了。然而萬萬沒有想到,人家居然在金陵一飛通天,這一下子就衝到所有人前頭去了,把後面的追趕者甩得無邊無影。那趙旺廷再吹到天上去,見了他也得行晚輩後學之禮,修行路上達者為師嘛。至於她大王公主,恐怕壓根就不在人眼裏,如此想來,未免叫人心酸又無奈。

但她生性要強,總是不肯服輸,想來修為上是及不上他了,然而若是能把他的心腹手下拐來,也算是在另一個方面勝過了他。雖然是乘虛而入,未免勝之不武,那也顧不得了,誰讓你跑到我地頭上來耀武揚威的。

這是大王另一番心思,卻不足為外人道也,接着說道:「昨日邊象回報,說是張文若記着當初紅蓮寺中一番酷刑,難以釋懷,是以不願出來效力。知曉了癥結,這倒簡單了,本公主親自上門一趟,向他賠禮道歉,算是給足了他面子。他若是個曉事的,就再沒什麼話說了吧。」

如是面上勉強的一笑,心裏卻實在沒底,那小子的脈誰能摸得准。另一面又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不能叫他和公主衝突起來。

這時大王突然臉色一變,咬着銀牙,恨恨的罵道:「紀綱這王八蛋,他做的好事,反累得本公主親自出馬給他收拾,幸虧他死得早,不然新仇舊怨一塊算,本公主非把他挫骨揚灰了不可。」

忽地想到,那紀綱在李昊手下,不就是這般下場嗎?自己想做的事情,一件一件都着落在別人的身上,而那人又和自己一般的年紀,一般的身份,而且是在金陵這塊風水寶地上聲名鵲起,不得不說是一種奇妙的緣分,偏偏二人緣慳一面,竟無半點兒溝通交流,不免有些失落遺憾。

且說大王公主和如是一道出宮,車駕緩緩而行,過了約兩刻鐘,到了文元堂,李建元和張文靜得了消息,和頓文一起,早早就在堂前迎候。

如是推開車門出來,站在車頭,見堂前情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朗聲問道:「張文若呢,怎麼不出來接駕?」她還以為張文若又在耍脾氣,真連公主的賬都不買。

大王坐在車中,本待要出來,聽到如是的話,又坐可回去,她此來雖有禮賢下士之心,屈尊相交之意,但上下尊卑還是要顧的,哪有這樣到了門口,連出來迎一下都不肯的,忒不知禮數!

李建元連忙解釋道:「請公主殿下恕罪。內弟不知公主駕到,一大早就和謝姜一道出城去了,到此時也未見回還。」

大王在車中隔着青幔聽得真切,心裏一陣氣惱。這小子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等本公主來的時候出去,難道是故意的?心裏雖知道不是如此,但總是不爽利。白瞎了這麼大陣仗,虧她來之前還猶豫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要來一出三顧茅廬的好戲,沒想到竟是這個結果。

更氣人的是,先前如是和邊象兩個人來,輕而易舉就見着了,偏偏到了她這兒就差了一口氣。這一下又勾起前恨,那個李昊,金陵城恐怕販夫走卒,舞女歌妓都見過了,本公主還是沒見着,難道本公主的運氣就那麼差?

大王越想越氣,真想立馬掉頭回宮去,那小子是死是活,參不參加武舉,跟她有什麼關係。

這時如是在外面追問道:「他去了哪裏,什麼時候能回來?」言下之意,是讓人趕快去找。

結果李建元面露難色,猶豫了好半天,才答道:「他走的時候也沒說去哪裏,什麼時候回,只是兩個人都面色凝重,像是要做什麼重要的事情。」

大王心思電轉,腦海中驟然閃過一個念頭,在車中連忙問道:「他們是不是要離開江南,去找李昊?」

張文靜下意識的便回到:「這不可能!」

「哦,有什麼不可能?」

張文靜這才發覺,問話的不是如是,而是車中的大王公主,只覺得她聲如黃鸝,雖是逼問的言語,也是說不出的悅耳動聽,叫人生不出半點兒氣來。能有這般天籟之音,必然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只是隔着帷幔也看不清楚面容。

張文靜這裏胡思亂想,一時便來不及回答她,大王等得不耐,又問了一遍,張文靜這才回過神來,私下裏吐了吐舌頭,頗覺慚愧,怎麼叫一個女的說話便攪亂了心神?連忙答道:「我弟弟要走,至少要提前跟我這個姐姐說一聲啊,而且他們走的時候兩手空空,衣服盤纏什麼的都沒帶,一點兒也不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大王聽了默不作聲,其實已經相信,只是更加的不高興,謝姜既然不在,連借口去看她也不行了,這一回等於是白跑一趟。也不知道這兩個去做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了,反把本公主留在這裏坐蠟,真是大大的不該,心裏頭連帶着把謝姜也責怪進去了。

這時如是在外面高聲道:「既然如此,公主就不留了。等張文若回來,你們叫他一定要在武舉中好好表現,如此才能報答公主的知遇之恩,知道嗎?」

李建元忙道:「是,內弟一定不辜負公主厚愛,竭盡全力,報效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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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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