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孤注一擲也沒殺死他

這時候，城外的大軍已經趕到，將整個皇宮包圍的水泄不通，別說是人，就算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了。

每一次轉身的時候，都覺得身後冷嗖嗖的，所幸到處是侍衛，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他看到奔來的段雪梅，她面色慘白，身上的鳳冠霞帔也難掩憔悴。

「陛下……您可無恙？」

「朕沒事……火勢已經逐漸得到控制了……」

段雪梅看看四周聚集起來的最精銳御林軍，大大地鬆一口氣。這些人，已經把四周包裹得固若金湯。

夏原吉呢？

沒有夏原吉。

也沒有傳說中的任何姦細。

「抓住姦細沒有？」

顧惜朝沒有立即回答，眼神顯得有些高深莫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道：「還沒有。不過，姦細一定還在皇宮裏，他鐵定逃不出去。」

段雪梅呼一口氣，如釋重負，卻又心有餘悸：「難怪道長老說狐妖之氣發作會了不得……」

「狐妖之氣？哈，也許是。這一把火居然查不出原因……也許是狐狸精神通廣大，揮一揮手，便縱火無數……」

正在這時，御林軍總管和十幾名侍衛一起壓着一個人走過來。

「陛下，姦細已經抓到。」

眾人一聽這話，立即圍上來。

火光里，但見一個全身黃金鎧甲的男子，高大威猛，臉上滿是怒色：「顧惜朝，你這廝背信棄義，不仁不義，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顧惜朝哈哈大笑：「夏三？是你？你替你家主子報仇？」

「呸，你這廝背信棄義，殘害我家盟主，我夏三做鬼也饒不了你。」

「哈哈哈，那就送你去陪夏原吉，到了九泉之下，別忘了替朕問候他一聲。」

夏三兀自喋喋不休的咒罵，顧惜朝一揮手，御林軍總管立即把夏三帶下去了。

眾人見兇徒已經被抓住，都大大地鬆一口氣。皇宮裏慢慢地平靜下來，火勢小了，呼叫聲也停止了，忽然變得很安靜，彷彿已經雨過天晴了一般。

段雪梅強笑一聲：「陛下也累了，先去歇歇吧。」

「朕並不累。」

段雪梅好生意外。

他大力揮手：「今晚是你我的好日子，現在姦細已經掃除，我們可以狂歡了。把各宮娘娘都請來。」

他尚未忘記今日是什麼日子。

徑直去了儲秀宮。

其他妃嬪也都聞訊趕來。

早有宮女擺上了精緻的夜宵，溫一壺美酒。

顧惜朝口乾舌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段雪梅盈盈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鬆了一口氣，半晌，幽幽的：「臣妾路過乾清宮的時候，本是想去叫皇后的……」

「你叫她幹什麼？」

「宮中起火，她身為皇后，居然睡得心安理得……而且，這麼大的動靜，她怎麼可能睡得着？臣妾是想……臣妾是想……」

「你是想，她這樣一個女人，不如早早廢黜的好，對吧？」

「！」

「或者說，這樣的一個女人就是狐妖，馬上把她捉拿歸案就對了。是不是？」

顧惜朝笑，不知是真心假意，還是諷刺嘲笑。

段雪梅居然分辨不出來。

昔日，她本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女人，此時此刻，卻覺得顧惜朝變得完全不可捉摸。

有御膳房送上來烤全羊。

門口的守衛一層層的檢查，從羊肚子到送菜的宮女太監，每一個人都被嚴格搜身，確信無疑了，才把烤全羊送上來。

顧惜朝談笑風生：「吃，愛妃們，統統都來喝一杯……」

妃嬪們都端起了酒杯。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悶雷炸想。

妃嬪們受驚，手一抖，酒杯都潑翻在地。

顧惜朝面色一變，大步便走了出去。

儲秀宮外，殺聲四起。

火光里，一個人走出來，每走幾步扔幾顆霹靂彈。侍衛們一個個地倒下去。來了，終於來了！

該來的都來了！

他走，侍衛們退卻。

可是，這些人不是吃素的，數量是他的成千上萬倍數，而他，只得一人。

無論多麼強大的火力也有用罄的時候；

從檔案的宮殿到現在，他的屬下幾乎已經死盡了；

火器也用光了。

那些御林軍也看出了這一點，再一次包抄上去。

在強弓硬弩之下，他已經用光了所有的霹靂彈，只剩下手裏的一把鬼頭大刀。

如山的侍衛已經將他包圍。

顧惜朝這時才大步走出來，哈哈大笑：「夏盟主，久違了！」

火光里，拿着鬼頭大刀的人，可不正是夏原吉！

他絕非夏三那樣招搖的一身黃金鎧甲。他穿一身便服，縱然提了一把鬼頭大刀，看起來，也面色清俊，毫無狼狽不堪之氣。

他隔着三丈的距離，看着顧惜朝。

顧惜朝也看着他。

要一直殺到儲秀宮，可是大大的不容易。也多虧了他那麼多的霹靂彈，可是，不用光，他也根本就進不到儲秀宮。

此時，顧惜朝才從容不迫地走出去，居高臨下，神色極其傲慢：「哈哈哈哈，夏盟主，真是別來無恙乎？今日來，你是想飲酒作樂，還是投親訪友？」

夏原吉站在原地，被圍成粽子一般。

他看着高處的顧惜朝。

四目相對。

他手裏只剩下一把鬼頭大刀。隔着三丈遠的距離，要殺掉他，已經不太可能了。再一次的功敗垂成？

四周十分寂靜，夏原吉並不做聲，空氣里，有一種極其可怕的聲音，呼呼呼呼，彷彿是魔鬼的喘息，眾人非常惶恐，待得聽真切了，卻發現原來不過是彼此的心跳聲而已。

這心跳更加重了大家的惶恐。

誰也不知道黑暗之中的一雙眼睛。

沐雲玔倚靠在儲秀宮的假山外面。她費勁小心才來到這裏。因為是面對，她只能看到夏原吉的背影，而正對的是顧惜朝的笑臉。

因為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顧惜朝的真實表情，但是，能體會出他那種居高臨下的洋洋得意。

此時，他和夏原吉的關係，形如老鼠和貓。就如他們的較量，一直是這樣的關係。但是，她忽然覺得不那麼簡單。

夏原吉千辛萬苦的殺進來，怎會恰恰在這個時候，把霹靂彈用光了？

四周那麼安靜，她的呼吸顯得極其突兀。她儘力屏住呼吸，內心一再地提醒自己，該走了，必須馬上走，再不走就沒機會了。可是，那股強烈的好奇之心完全壓住了理智。她的腳步十分沉重，居然邁不動步子。

夏原吉，琅邪大帝——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此時，她知道，務必會死去一人。

死的到底會是誰？

是夏原吉嗎？一定是他吧。

原來，顧惜朝一直在跟他玩捉迷藏，等在儲秀宮裏，便是算準了他會來——所以，他大張旗鼓，以逸待勞。明明知道，他要闖過儲秀宮的重重關卡，必定把最後的霹靂彈全部用完了。

夏原吉到後來，僅僅是憑藉鬼王大刀闖過來了，這可以以他身上的鮮血為證。

更何況，縱然夏原吉身上就算是僥倖還有一顆霹靂彈，但是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那個時代的火器，威力和精度都不夠，他扔出去也不可能砸著顧惜朝。

寂靜中，只聽得琅邪大帝的聲音：「夏原吉，你陰魂不散，朕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許久許久了……來人，拿下這個逆賊……」

御林軍衝上去。

夏原吉此時已經只能孤注一擲。

他迎著御林軍的方向。

這是沐雲玔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輕功」——但見夏原吉飛身掠起，踩着那些侍衛的肩膀，幾乎跟人梯一樣，已經飛速地往儲秀宮而去。

如此密集的人群，反而成為了他最好的掩護和工具，眾人投鼠忌器，被他踩在身上，簡直就像是無數的階梯，自動地搭好了，他飛身掠過，大家一時竟然呆住了。

顧惜朝也怔住了片刻。

但是，他總算是經慣了大風大浪，但見情勢如此危急，不由得大喝一聲：「豎兵刃……」

嘩啦一聲，所有的兵器都樹起來。

立即，夏原吉所踩踏的那一片地方立即成了一片明晃晃的刀山火海。但是，已經太遲了，他已經攀附着儲秀宮的大樹，一掠而過。

「轟隆」一聲。

腳下的土地似乎在震顫，就連沐雲玔也感覺身子抖了一抖。而儲秀宮的妃嬪們更是花容失色，大呼小叫，附近，御林軍一片一片地倒下去。

顧惜朝也手忙腳亂，所幸他見機得早，整個人身子一晃，便撲倒在地。而那些反映遲了的則沒那麼幸運了，一時之間，血肉橫飛。

再一聲嘩啦啦的聲音，所有人東倒西歪。

底層的欄桿頓時四分五裂，那些花容失色的妃嬪們幾乎都癱軟在地。一股巨大的煙霧瀰漫，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

夏原吉哈哈大笑：「顧惜朝，你出來受死吧，縮頭烏龜一般藏着幹什麼？」

濃烈的硫磺氣味里，但見一個人衝出來，他頭上金冠高聳，冷笑聲聲：「拿下叛逆夏原吉，他已經彈盡糧絕，不足為患。」

御林軍們一股腦兒地衝出來。

就是此時，再一顆霹靂彈轟隆一聲丟出去。

夏原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是往儲秀宮的樓上扔去的。

那麼近的距離，他已經瞄準了顧惜朝。

可是，這最後一擲，也不知怎地，顧惜朝就地一滾，還是給他逃得了先機。

「夏原吉，你的招數已經徹徹底底用完了……哈哈哈，你還有什麼辦法？」

此時此刻，夏原吉的衣服也早已四分五裂，風吹來，昔日那麼俊朗的公子哥兒，早已經消失了自己的風采，他就如一個乞丐，破衣爛衫，渾身上下，再也沒有隱匿任何東西的能力。

此時，他的四周已經堆滿了詐死的御林軍的屍體。就連他的腳上也踩着一個人。可是，他的四周是更多圍上來的御林軍。

狡兔三窟，他卻再也沒法前進一步了。

他的法寶已經出完了。

這一次，是決計沒有任何霹靂彈了。

孤注一擲，也沒有殺死顧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