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再見故人
「如果在奴奴身邊的是他們就好了。」小溫暖總在心裏這樣祈禱著。
可將她拉回現實的卻是生冷的刺痛。
小小的身子端正的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血流了多久，終見得混在水中的鮮紅變幻了模樣。
它在水裏打着璇兒，好似受到什麼指引一樣，往更深幽的海底而去。
夜母頓時雙眼放光，她一把撈起小溫暖，像提小雞仔一樣提在手裏，激動的說道。
「在這裏，主們就在這裏！」
說罷便跟隨那血指的方向而去。
司錦萱緊隨其後。
等那血停下來的時候，她們才發現眼前是一處縱橫千米的溝壑。
海底溝壑，幽黑一片，極強的壓力叫人喘不過氣來，溝壑兩岸，還是密密麻麻的牢洞，只是現在那些牢籠已經打開。
「這裏……」司錦萱記起來了，她在下界受輪迴之苦的時候，曾經轉世成為乾雅，那個愛她愛到死心塌地的便宜攝政王權拓曾經和她關在這裏過。
「竟是這裏！」她望着黑森森的溝壑，「碧海藍天，無極壑！」
夜母掃了她一眼，「你來過？」
司錦萱也不跟她多做解釋，指著無極壑說到，「這裏曾是四海最兇殘的惡人關押地，那宮殿裏面，住的是條魚，我們的主會在這裏？」
「賤奴的血是不會撒謊的。」夜母話落，就見那股血涌到了宮殿門口。
「咚！咚！咚！」瞬間，只聽得裏面傳來沉沉的鼓聲。
一記一記好似敲在了人的骨頭上。
「主啊，是您在裏面嗎？我不負你望，終於帶得主神血脈來了！」夜母跪在了宮殿門口，虔誠的像個佛教徒。
小溫暖手腕上的血還在汩汩流着，她也扭過了小腦袋，朝那宮殿裏望去。
黑沉沉的宮殿，沒有門，像一口巨大的棺材一樣被封的死死的。
只在最前面的地方有一個圓形孔。
那沉悶的鼓聲從裏面傳來，又回蕩在整個無極壑里，着實嚇人。
「主，您聽見我的召喚了嗎？」夜母將小溫暖扔在一旁，她張開雙臂，還在用力呼喊著。
司錦萱都覺得她像個神經病。
在夜母喚了數聲之後，聽得「咔」一聲，那石孔門竟忽然開了。
「吼！」緊接着，一聲聲獸嘯排山倒海而來。
強大的氣浪席捲而出，伴隨着唾沫星子往外飛。
甩了夜母滿身都是，司錦萱更是被那氣浪震的倒飛了數十米遠。
這些年來，為了隱匿蹤跡，她和夜母都全然將自身力量壓制住，不敢輕易泄露半分，就怕被鳳雲棲那賤人找上門來。
好在那賤人對親情似乎淡漠無比，這麼多年過去竟壓根兒就沒來找過這小孽種。
恐怕早就忘了她還有這麼個女兒在世上吧。
鳳雲棲是什麼人？畢竟冷血狠心到連曾經的徒弟，丈夫，都能趕盡殺絕！
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心，忘了這個女兒，怕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那一刻，她甚至都不想再隱匿自身的力量。
然而還未待她穩住身子，便見得一隻只猛獸從那炸開的宮門裏魚貫而出。
「吼！」
「嗚！」
一陣陣獸嘯排山倒海而來，頃刻之間就將她們淹沒其中。
夜母眯了眯眼，一手拎起小溫暖，迅速後退，直退到海壁上一處結實的牢洞處才停了下來。
她的雙眼卻是放着精光，感覺到了，是主的氣息，不會錯的！
小溫暖被獸嘯聲震的頭昏眼花，失血過多，她神暈目眩，恍惚之中卻是瞧見了一片湛藍撲面而來。
還有一條巨大的藍色魚尾！
下一刻，那密密麻麻的凶獸們便將她們團團圍了起來。
夜母卻也不慌，哪怕身旁的凶獸口水都要滴在她身上了，她的雙眼依舊放着光，只是在看見那條美麗的人魚時，愣了一下。
他身形巨大，容貌華美，白眉白睫，湛藍的眼眸里，平靜無波。
「你就是這宮殿的主人？」她問到。
藍琛瞥了她一眼，華麗的魚尾微動，他道，「你們身上，有吾主的氣息。」
夜母的眼睛刷的一下就要射光了。
她當即就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虔誠道，「主啊，真的是主啊，我苦苦找尋了這麼多年，終於……終於！」
司錦萱也意外極了，暗族是什麼，可是差點滅了無上之界神族的存在，竟然真的流落到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族海域裏了？
只是不知為什麼，那隻鮫人讓她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跟我來罷。」藍琛說道，便轉過身去，又朝那漆黑的宮殿裏游去。
他的身上早已沒有海母石的枷鎖，在那個叫溫枯的少女來過之後，這枷鎖便除去了。
人間九千餘年過去，他卻從未再離開東海，為的就是另一道使命。
當初主留下的一個空間。
虛諦空間。
與主的曾經的一縷神魂一起，滯在碧海藍天裏。
主的神魂雖然和溫枯離開了，那虛諦空間卻依舊留在這裏，這些年來，他守着無盡的孤獨，守着主的命令，守着虛諦空間，終於，有人來了。
九千餘年，當真是漫長啊，漫長到他都已經快忘了溫闌婼，忘了他那個可愛的女兒了。
可他不能出去，為了主的命令。
看來今天，他的這個守護任務終於是要完成了。
這之後，他會離開東海，去尋找溫闌婼母女，彌補對她們的虧欠。
那溫闌婼只是個凡人……或許早已輪迴多世，也罷，即便是只能找到她的轉世，終究也能了了他的心愿。
至於他的女兒，她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自然能活的長久。
藍琛在想這些的時候，餘光往後掃了掃，落在了小溫暖的身上。
小小女孩兒瘦瘦巴巴的，一張小臉毫無血色，脆弱的彷彿個瓷娃娃，一捏就要碎掉。
即便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卻依然無法掩蓋她驚人的美貌。
是的，美貌。
他竟然會將這樣一個詞用在看起來只有三歲的小女孩兒身上。
而此刻，小溫暖彷彿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她費力的抬着頭，沖着藍琛扯了扯嘴角，那從黑暗和絕望里擠出來的笑容。
瞬間就要將藍琛的心臟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