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命運背後
第六十五章《命運背後》
聊河市三喜酒廠，坐落在城西，這裏屬於第三代老城區了，拆遷的拆遷，搬走的搬走，還住在這裏的，不是孤寡老人，就是聊河市最原版的，土生土長的老居民，這些老居民，現在也似乎趕上了時髦，學起憤青的長處了。
他們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老子才是聊河人，那些傢伙，不就是有幾個臭錢么？買了新房，住進豪華別墅，哼哼！就算換了身份證，外來戶的身份，想抹去就抹去的嗎？」
這不，許凡的車子開到這裏，在樹蔭下，圍着一個破桌子下象棋、圍觀的人，正激昂地罵得起勁，他們看到熟悉的車子，立即都站起來了，目光里似乎透出些激動……
林霄雲望着車窗外破破爛爛的場景，如果不是許凡說這是城西老城區，他還以為來到城郊垃圾場呢。
「這些人？」林霄雲看到他們奇怪的目光，不由得問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許凡。
「他們都是聊河市老居民。」說着，還嘆口氣，「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人，只是思想跟不上……」忽又低頭沉思了一下，「可不，我現在還局限在教師崗位上的那些思想，骨子裏還是有點鄙視整天鑽錢眼的人，做生意，如果不是具有每天鑽錢眼的習慣，又如何能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
「呵呵。」林霄雲笑道，「那不過是外行人錯誤的認識而已，生意人，並不是說鑽錢眼那麼簡單，他們面臨的不僅有來自外來的壓力，還有內部的壓力，尤其是他們中，大多數都將這當做自己畢生的事業，而為之奮鬥！就如你原來看到教師職業那樣，都是自己追求的目標。」
望望車窗外，林霄雲又問：「奇怪了，他們為何用這種目光看着我們這輛車？你和他們熟悉？」
「不是。」許凡說：「三喜酒廠其實是我家公公的，已經有四十餘年的歷史了，在城西，它算不多的老廠之一，廠里不少老工人，要麼還住在這裏，要麼他們的父親輩住在這裏，這輛車子也有十幾年了，幾乎每天都要從這裏經過，他們不僅熟識，而且懷有另一種感情，似乎看到這車子，就看到他們的親人一樣。」
林霄雲沒有再說話，隨着車子快速地駛過，那些所謂的原生態的居民，還在翹首張望……
他腦海中無由來地浮現魯迅文章中的一句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是的，是這樣的。」林霄雲喃喃自語。
「是什麼？」許凡回頭問。
「哦。」林霄雲說，「我想到了產品文化問題，這也從側面反映出，緣何新包裝上市后，整體市場反而會出現萎縮的現象，這裏排除了員工能動性問題，還有，就是產品本身。」
「說說看。」對這話題，許凡特感興趣。
林霄雲想了想，微笑道，「一個小日本的企業家曾經說過，為何有的商家，產品積壓的擠滿倉庫，為何有的商家，產品卻是供不應求，那是因為後者的產品上，多了一個花環，這個花環就是產品文化，它賦予了產品的生命力。」
看到她聽得津津有味，林霄雲接着說：「三喜酒廠，是個老廠，不論是本市，還是外地市場，對之都有根深蒂固的認識，尤其是一些消費者，就如剛才我們見到的那些人，對之有着深深的感情，可是呢，你們廠子出了新產品就出唄，卻……卻連口味都改了……」
「可惡！」許凡忽然嘀咕一句，這才說；「我聽老公開玩笑說過，女人呢，要越新越好，而酒，卻是越老越好。」
「是啊，」林霄雲介面道：「你們開發新品，從酒廠長遠發展來講，是好事，只是主導方向上錯了，這就猶如我今天展示給你看的領導思維一樣，一旦方向錯了，那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你是說，」許凡低頭想了一會兒，抬起頭，理了一下秀髮，似乎，滿臉閃著光輝，「開發新品，從老處着眼，口味不僅不能改，而且還要更加重它深厚的韻味，年份酒、高檔酒，不都可以算是新品么？
你說的領導思維，我也有點明白了，藉助外力力量，之多能在資金上給予援助，至於酒廠的管理等等，始終還是上不去，我現在不能好高騖遠，而是要翻看老公原來那些決策的文件，以及存檔的一些酒廠資料，從中揣摩，邯鄲學步，從這個角度上講，對於新手，實在是最適合不過了。嗯，我也要盡量抽時間，參加他們的各種會議，和他們討論……」
林霄雲笑笑，差點就說「孺子可教」的話來。不過，他還是提醒許凡，「作為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領導，這些固然重要，還有一點，你千萬千萬不可忘記，領導必須具有全局觀，他不是衝鋒陷陣的戰鬥英雄，而是一個統帥的角色！今天，我之所以能略勝一籌，靠的不僅僅是我曾經練武，對勁道的把握，超於常人，更重要的是，一開始，我就把握了全局……」說着，他腦海中又浮現球場的一幕，那就如一個封閉的球場，十九顆星星，亮閃閃地掛在蒼穹上。
許凡的眼睛越來越明亮，似乎看到了三喜酒廠又恢復了原貌，她不禁舉起大拇指對林霄雲說：「這次要真真的感謝黃明了，他給我們廠挖來一個寶，誰說紙上談兵都是騙人的，這裏也有高下之分！你呀，以後不僅僅是我的私人保鏢，嗯……封你個大官……三喜酒廠的高級顧問！」
「待遇呢？」林霄雲忽然語調怪怪的，還拉得很長。
「噗嗤」一聲，許凡笑起來，「放心吧，兩份工資，如何？」
林霄雲咂咂嘴唇，「這還差不多。」
他們正聊的起勁，司機老張忽然說：「酒廠到了。」
林霄雲、許凡剛下車，廠房裏就湧出很多工人，一窩蜂似地衝上來，圍住他們，七嘴八舌地訴起苦來，更有的，義憤填膺地叫囂着什麼……
在自己家族的林氏酒廠，林霄雲不止一次看到很多工人，可是，他從來沒感受到，沒感受到工人的力量，現在，卻從反面，見識到了這種力量，他除了目瞪口呆，那就是大腦子飛快地轉着，如何應付這些情緒失控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