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莫測
「並不是。」寧氏就搖頭，「我就是突然感慨，咱們女子的命運。」
「別人感慨也就罷了。偏是你，可沒什麼好感慨的。沒錯，咱們這樣的出身，很多事情不能自主。可有些時候，也並不是這樣。」陸夫人就說。
比如褚素馨，如果不是一直對向嶸懷着非分之想，也就不會那麼容易被六皇子和賢妃算計了。
「就算她沒有非分之想，賢妃他們，是不是還是會算計她，因為她是褚少儒的孫女。」阮玉珠就說了一句。
「她家把她從城外莊子上接回來，如果不是心存妄想，當時就選個人家嫁了，哪裏還有後來的事。」陸夫人不贊同地道，她還說阮玉珠，「玉珠，你就是心太軟了。」
「玉珠丫頭性子，頗為正直。」寧氏就說。
「我挑的兒媳婦，人品自然不差。」陸夫人高興地點頭。
其實，阮玉珠是向嶸自己挑的。但陸夫人這麼說了，寧氏和周氏都沒有反駁。只是寧氏似乎微微翻了個白眼。
「這種時候不能求情，也不僅僅是你大伯娘說的那個緣故。」回到尚書府，陸夫人低聲地指點阮玉珠。「劉脈雖然被貶為庶民。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做皇子親王這麼多年，僅僅是春闈一案，可斬不盡他的勢力。這個時候去說情，可不是自求思路。」
就有人傳言，劉脈被貶離開京城的時候，很是放誕。
所以褚家大太太的所謂偷偷去見寧氏求情，或許還是有心人暗中縱容，甚至是安排的吧。
阮玉珠不由得心中一凜。
「……還說他日必要捲土重來？他是不是不服氣，臨走的時候還有這句話？」御書房，隆帝憤怒地踱來踱去，一張略有些浮腫的臉都漲紅了。
「聖上龍體重要，請聖上保重。」向文淵忙就勸道。
「我還怎麼保重。我自己親生的兒子，我赫赫的親王，買官賣官，賣考題掙銀子。我的臉都讓他丟盡了。他……竟然還有不臣之心。」
「這樣的話，臣當時也送了四皇子出京，並沒有聽到。」向文淵謹慎地說，「這，人心勢力，牆倒眾人推也或許是有的。」
隆帝聽了，果然放緩了腳步，臉色也好看多了，似乎是心情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人心難測，朝堂紛亂，這都是隆帝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不能接受的是兒子的不成器和背叛。
「你說的也是。」隆帝慢慢地在御書案後面坐了下來，「春闈案雖然結了，你們還要給我留心。」
「是。」向文淵幾個忙行禮回答。
……
「……父皇懷疑是有人包藏禍心，故意唆使六哥這麼做的。六哥平素貪念是有的，但是父皇都把這樣的差事交給他了，說句大不敬的話，這天下以後都是他的，他只要安安穩穩把差事辦好了就行。這麼弄鬼，還偏偏在那些讀書人最看重的事情上，他這膽子太大，做的太蠢了。」劉豚一邊喝茶，一邊低低的聲音說道。
這是在三省齋的上房，向嶸下朝，劉豚就跟了來，先是看了染染，然後就坐着跟阮玉珠和向嶸說話。
「我不懂朝堂上的事。不過以我的見識，九爺說的沒錯。誰會偷自己穀倉里的骨子，自己錢匣子裏的錢，那不過是從左手到右手，倒個手的事，卻名不正言不順，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阮玉珠笑着說。
「玉珠這話說的透徹。」劉豚讚許地點頭。「六哥不傻，攛掇他的人也不傻，只是太壞了。」
這就是懷疑春闈案背後還有暗中推手。
但是隆帝卻並沒有讓人繼續查下去。
「喝了茶你就回去吧。」向嶸有點煩劉豚了。
「我歇歇怎麼了。這幾天跑腿，可把我給累壞了。」劉豚不以為然。
「你要歇，回你自己府里怎麼歇都成。」向嶸就說。
「不，我偏不。我還要等小七，一會去你們東府里找國公爺說話。從你這裏過去近便。」
「你現在過去也成。」向嶸又說。
「我更樂意在你這多待一會。」劉豚笑嘻嘻地。
「你們都幾歲了！」阮玉珠打斷他們沒有絲毫營養的拌嘴。「對了，我還忘記問了。九爺怎麼這些天總來找國公爺？」
「你沒跟玉珠說？」劉豚扭頭問向嶸。
「有什麼好說的。阿珠又沒問。」向嶸懶得理他。
「我說你！你個小石頭！」劉豚想拿扇子扔向嶸，最終沒捨得。也不知是捨不得手裏的扇子，還是捨不得向嶸。「玉珠，我告訴你。是那天我進宮請安，父皇也不知道是哪裏氣不順，說看我太閑了，可我又擔不起什麼差事，就讓我跟着國公爺，給國公爺跑跑腿什麼的。」
現在襄國公管的是春闈的事，那麼就是說，劉豚也參與到裏面了。
這應該是讓劉豚跟着襄國公學習，同時也多接觸這一屆的士子吧。
「前天碰見四哥，還叫住我問了半天。我說我就喝喝茶，跑跑腿，我能知道什麼。四哥還想還不大樂意似的，哎。」劉豚又嘆氣。
「那小七跟着你辦這個差事？」阮玉珠又問。
「雖然說是跑腿，可春闈多大的事啊。是父皇調的親衛的人。我要了小七跟着我。國公爺那邊也有。」劉豚又說。
這麼說着話，周湘就到了。劉豚也就沒再耽擱，帶着周湘往國公府去了。
「親衛中的人……」
阮玉珠沉吟。
「詠楓跟着大伯父。」向嶸就說。
……
陸夫人喜歡染染，阮玉珠得閑了，就會帶着染染到陸夫人上房陪着陸夫人。
陸夫人逗弄染染，阮玉珠在一邊做針線，婆媳兩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些家常。阮玉珠說了劉豚的事。
「做父母的，為兒女計計之長遠。」陸夫人就說道。
阮玉珠看了看染染。雖然染染才那麼大，但是阮玉珠此刻卻很理解陸夫人的話。
但是，陸夫人這句話卻並不是因為染染而發的。
「聖上要慢慢地安排點差事給九殿下。這樣，將來大行，九殿下的日子總不會難過。」陸夫人慢慢地說，「對於六殿下，聖上何嘗不是這樣。」
「將六殿下貶為庶民，打發去守陵，是保護六殿下？」阮玉珠輕聲問。
陸夫人點頭。
阮玉珠恍然大悟。
「那麼咱們現在……」
「聖上對向家一直榮寵不衰。咱們如今卻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上了。為君效命，也是責無旁貸了。」陸夫人就說。
「我懂了。」阮玉珠鄭重道。
……
「雍親王府阮側妃產下皇孫。」
春闈案的血雨腥風剛剛落下帷幕，就傳來了阮玉翠的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