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V239落日之殤

第239章 V239落日之殤

殷解憂覺得自己有點不太適應這樣的目光,明明表情嬌憨看着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卻偏生做出一副慈母樣,被那目光看的有點頭皮發麻,不甚自在的清了清喉嚨,「呃……娘……」

月盈笑了起來,漂亮的眼睛像是兩隻月牙一樣,「嗯,乖,過來坐吧。」

殷解憂一陣無語。

正要過去坐,月盈卻忽然又表情嚴肅起來,「等等!」

殷解憂僵住步子,「怎麼……了?」

「你既是我和宸哥哥的女兒,就不要在喚宸哥哥師傅了。」月盈說的一本正經,若說清醒之後最高興的事情,莫過於此,她很喜歡眼前這個少女,而更重要的是,如此一來,她和諸葛宸之間就有了無法隔斷的牽連。

殷解憂吶了吶,頓了許久,就在月盈漂亮的眉毛皺起,忍不住要起身的時候,殷解憂終是在心底一嘆,頗有些無奈的道:「爹,娘,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月盈眉開眼笑,竟然比殷解憂喚自己是娘的時候還高興,親昵的拉着她的手坐到了桌邊上,「我昨日就沒吃飯,如今可餓了,快來吧。」

說到此時,似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百里玉一樣,眸光掃落,閃過驚詫,百里玉卻只是對她客氣的頷首,而視線是一直落在殷解憂的身上,溫柔無比,月盈霎時頓悟,笑意越發燦爛漂亮起來,「乖女兒,你的眼光很不錯。」

在經歷了前面的事情之後,殷解憂已經可以鎮定自若的應對月盈忽然改變的歡脫的性格,淡淡點了點頭,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道:「吃飯。」

月盈卻皺起了眉頭,眸色別樣的掃了諸葛宸一樣,「女兒不是在京都長大的嗎?為何這脾性居然跟你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這淡然的模樣,可真是很像。

殷解憂哭笑不得。

倒是諸葛宸神態自若,道:「先吃飯吧。」

月盈輕哼一聲,「就知道岔開話題。」卻也沒追問,埋頭用飯,那眼角眉梢之間,竟和小川十分相像,殷解憂這下算是有些了解,看來小川那脾性,卻是像了月盈了。

月盈似乎也是不喜歡這裏的,飯後不久,幾人便一起下了山,對於沿路破陣之事,月盈神態如常,顯然以前也是見慣了諸葛宸做這種事情的,但是見百里玉居然本事也是不俗,心中越發暢快起來,只是她膩著諸葛宸慣了,一路都不願分開,等到城鎮客棧之後,諸葛宸勉強哄了她睡下,才有些許空閑時間。

此時以入夜,諸葛宸知殷解憂二人必然疑竇萬千,便尋了過來,殷解憂慢慢的放下了茶杯,眸色一掃這一日的平靜安逸,有些擔憂:「她的狀況到底如何?」被月盈強迫着喚了一整日的娘,如今再喚前輩卻是沒法出口,只是娘這個字,也有點難開口。

諸葛宸道:「除了丟失了十數年的記憶,其餘一切如常。」

殷解憂眉微皺:「怎麼會?」

「我已探查過,那銀針之上淬的,是星星草和龍舌蘭附以其他毒物調配而出,一旦中招,必死無疑,星星草和龍舌蘭本身就是能產生幻覺的藥草,用量多少都會對人體神經有不同程度的麻痹,是以在中招死亡之前,都會出現心中最想見到的幻覺,在極致的愉悅之中丟掉性命,也是這種葯的可怖之處,月盈前輩因為有墨玉八卦擋去一半,中毒不深,但星星草和龍舌蘭的藥性還是入了體……」

百里玉停住不語。

殷解憂卻是聽明白了,在藥物入體的那時候,月盈產生了幻覺,而她與諸葛宸曾經的美好歲月,便是她心底深處最為緬懷和想念的,所以她清醒之後,忘記了這孤寂而痛苦的十六年,忘記了看到月闕和諸葛宸種種親密,只記得自己和諸葛宸在一起開心的時候。

諸葛宸沉默未語,顯然是早已知曉這個情況。

「那……要如何醫治?」殷解憂頓了頓,問道,這應該是需要醫治的……吧?她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百里玉道:「若是中毒較深,可以相應的解毒藥材輔助醫治,但如今這種情況,只是月盈前輩心念所致,並非藥石可以有所改變的。」

殷解憂啞然,她想着,若是就此,也並沒什麼不好的,但丟失的那十六年,月盈當真就不會懷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屋中靜怡。

許久之後,諸葛宸道:「龍舌蘭和星星草,終究還是有些毒素需要去除的,只是需要些時日罷了。」

此事便暫時告一段落,殷解憂頓了頓,道:「還有件事……」

「月闕?」

「嗯……」殷解憂也不意外,只是眉心卻爬上些許煩憂,「昨日下午我去看的時候還一切都好,早起之時,不但是月闕,連同冰室之中的烈國公都消失不見了。」

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她竟然不覺得意外,或許是她也不知道拿下了月闕到底要如何處置吧?畢竟,那人即便冷漠無情,依然與自己有血緣關係。

「我已傳令樓中各處時刻注意,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殷解憂道。

諸葛宸默了默,「她想去的,無非也就是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

殷解憂眉心一動,莫非是……京城嗎?

月盈素來淺眠,醒了不見諸葛宸,便尋了來,幾人的談話就此作罷。

諸葛宸月盈二人回了房,月盈便拉着他上了床榻,嘟著嘴,道:「你去和女兒女婿說什麼秘密的事情,要背着我?」

諸葛宸看着握住自己手臂的這隻素手,視線,慢慢由手落到了她的臉上,十六年過去,這張臉居然還和當年沒什麼區別,即便是此時掛上少女嬌憨無邪的神情,亦沒有半點違和感,歲月待這個女人,真是不薄。

「說呀!」見他看着自己眸色深邃卻不言語,月盈臉色微紅,別過去,卻沒忘記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諸葛宸收回視線,淡道:「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哦……」月盈無意識的拉扯著諸葛宸身上的灰衣,「我還是喜歡看你穿月華色衣服的樣子。」說罷,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紅衣,皺着眉道:「我不喜歡紅色。」

諸葛宸微微一笑,道:「你喜歡月華,明日便帶你去置辦一些。」

「好。」月盈眸子瞬間亮了,愛嬌的蹭了蹭他的肩頭,隔了會兒,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你想去哪?」

「唔……榆次的梅林我已經看過了,想想好像好久沒回家了,也沒見過然之,不如我們回家吧。」

「好。」諸葛宸輕應了一聲,拉過被子蓋住二人,道:「睡吧。」

「嗯。」

月盈趟了下來,後知後覺的看着身邊的諸葛宸,忽然臉色有些紅,「你……要留下陪我嗎?」

印象中,諸葛宸素來是克己復禮的翩翩君子,清華自斂,高風亮節,別說是和他同床共枕,便是能靠近幾許,都覺得會玷污了他身邊的氣息一般,往日裏她纏着他,總也有親密的時候,只是多是她主動些,他多被動接受,為此她一直十分沮喪不安。

諸葛宸頓了頓,「你不喜歡?」他一直以為她是喜歡的。作勢便要起身。

月盈卻忽然扯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說將腦袋埋進了他懷中,悶聲道:「都這麼晚了……不是說……沒房間了嗎……」她有些語無倫次。

諸葛宸怔了一下,眸心發出暖暖笑意,看來,她的確是喜歡的,總算有一次摸對了她的心思,他忽然發現也許洞悉她的心思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能知道。

她的眼睛,真的像是會說話一樣。

第二日,沒有耽擱,幾人便往明月山莊的方向走去。

殷解憂和百里玉不時收到京城傳信,京都之中,雖然看似平靜安穩,卻是暗潮洶湧,蓄勢待發。

殷解憂忽然覺得這些訊息像是離自己很近,又離自己很遠,她微微抬首,看着前面諸葛宸和月盈的背影,如此和諧而美好,視線,慢慢落到了身邊俊逸頎長的百里玉身上,眸心一暖,忽然覺得,其實這樣的生活沒什麼不好,竟讓她產生了幾許期待眷戀,開始不想回到那喧囂複雜的京都之中去。

百里玉深知她心,是時握住了她的手,道:「只待一切塵埃落定。」

殷解憂回頭,看了他一眼,露出會心笑容,「好。」她有些頓悟,無論是朝陽谷還是落日崖,亦或者是喧囂複雜的京都,只要是有這個人在的地方,她便會覺得是極好的。

千山素女湖離明月山莊路程不遠也不近,一路上幾人遊山玩水,好不瀟灑,到得明月山莊的時候,居然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

天氣漸漸轉寒,已經入冬。

明月山莊靠近南部,四季如春,即便是到了冬天亦沒有什麼特別的差異,庭院之中草木旺盛,花兒奼紫嫣紅。

月清看到月盈的剎那,愣了許久,才不確定的道:「小姐……?」

月盈笑着上前,想要拉着清伯的手臂說話,忽然意識到自己如今的年歲,硬生生止住腳步,道:「清伯,我回來了,然之呢?」她左右看着。

月清越發怔愣著,不知如何回答。

殷解憂淡淡道:「舅舅在京城。」

月盈皺了皺眉,「去京城做什麼?」

「我請了他前去。」當下,幾人到了花廳,殷解憂便將事情簡單說了一番,月盈這才明白,若非月然之入京,這個女兒如今還喚別人是娘,原本的那些不高興頓時煙消雲散,看着殷解憂,道:「既然事情已經了了,他為何沒回來?」她與月然之雖然只是堂兄妹,但關係卻是極好的。

「京中情況有些複雜。」關於這點,殷解憂覺得對目前的月盈,沒有深入去說的必要,便就此止住話語,諸葛宸也適時將話茬接了過去,月盈的心思很快被諸葛宸牽引過去,自然沒有過多追問,只是囑咐殷解憂,等事情差不多了,送月然之回來,或者她前去京城也可,竟下意識便覺得這個女兒是有這個本事的,連考慮都沒有。

月盈雖然不在月家居住已經好多年了,但她的房間依舊被保存的完好如初,每日專人打掃,因此再次入住,亦覺得理所當然,只是月清卻愁眉緊鎖,不見半點喜色,待月盈入睡之後,親自來見了諸葛宸。

諸葛宸於他的到來,並不見意外,顯然早已知曉他會來,亦明白他來此的意思。

「恕我直言,先生就是當年那個男人,是不是?」月清的話語有些冷,他在月家數十年,幾位少爺小姐也是由他看着長大的,尤其是月盈,自出生日起,便被月如梅託付與他,心底深處,他一直將月盈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當年那件事情之後,月盈始終不肯說出那男人的姓名來,只是將自己鎖進了洛水之濱,他也十數年不間斷的想要查探當年那個男人,但卻始終沒有半點頭緒。

今日,他發覺了月盈的異常,但也從月盈對待諸葛宸的態度之中意識到,這個男人,便是當年那個,傷了月盈甚深之人。

「是。」諸葛宸沉默了一下,坦然道。

月清眸色忽冷,「你——」他想說些什麼,但看着諸葛宸淡然超脫,凝定深邃的眸色,卻忽然無法對眼前這個人說出任何嚴重的話來,僵了許久,月清才道:「你與小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如今已不想知道,但十幾年過去了,你應當給小姐一個安定才是。」

府中開始披紅挂彩,僕役進出忙碌不覺,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當大紅的嫁衣送到月盈面前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如此忙碌,竟然是為了她和諸葛宸的婚事。

她微微愕然,看着眼前的那一片紅,不知作何反應,頗有些茫然的將視線落到了諸葛宸的身上,下意識的握住了他的手。

諸葛宸亦看着那襲火紅的嫁衣,這,就是那夜清伯找他談話的最終目的,他其實覺得,此時並不是最好的時間,但老人的堅持,以及他心中那點點期待像是燎原之火一樣,從零星的火點瘋長了起來,眨眼便佔滿整個胸懷……他看向月盈,輕聲問道:「你不願意嗎?」

「我……」月盈愣了愣,她當然願意,願意極了!只是幸福來的太快,她完全不知所措。

諸葛宸默默垂眸,「若是不願……」

「我願意的。」月盈忽然低喊了一聲,話落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色瞬間赤紅,咕噥道:「誰說我不願意了?人家……人家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是啊,以前的月盈,的確從不敢相信自己和諸葛宸會有成親的這一日,一點也不敢想。

「即便……」諸葛宸頓住,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做過的事情便終是做過,他無法漠視那些事情,他也不想在月盈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哄騙她成為她的妻。

「即便什麼?」月盈微微蹙著眉,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你……你不喜歡我是不是……」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過去十六年的事情嗎?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分開?哪怕是在有了女兒的情況下……依然要分開,還要將女兒送於別人撫養?」

「為什麼?」月盈的神色有些慌亂,這些時日,她也有努力的想過,但卻始終沒有半點頭緒,可有一瞬間,她又覺得那些事情並不是最重要的。

諸葛宸看着她微微蒼白的容顏,只覺得心中劇痛,卻還是強迫自己鎮定,道:「分開的那十六年,你曾恨我入骨。」

「怎麼會……我想,即便我們分開了許多年,我對你的心意一直都不會變,恨的入骨,必然也是因為喜歡到了極致……」諸葛宸,這個男人已經佔滿了她的胸懷,主宰了她的所有情緒……她頓了一下,鼓足勇氣,握住了諸葛宸的大手,手心卻已經開始緊張冒汗,美麗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宸哥哥,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做夢都想做你的妻子,但是……」話音一頓,她有些艱澀的苦笑,「如果你對我無心,我……我……」

有些話,想想容易,真正說出口,卻是如此難,若諸葛宸真的無心,該當如何?

良久,諸葛宸嘆了口氣,「若是無心,豈會有解憂。」

「那是因為迷情……」

興奮過後,月盈已然下意識的道。

「迷情之惑,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若我對你無心,不會有解憂。」

月盈有些茫然的看着他,顯然這樣的話還是不足以讓她安心。

諸葛宸越發深沉的嘆了口氣,秀雅的大手卻抬起,輕輕撫上月盈稍顯慌亂而不安的眼尾,「十六年裏,我每日每夜都想見着你臉上的笑容,我卻不敢去找你,我怕你見到我,傷心更甚,我更怕再見你時,看到的是你臉上決絕的表情……心中的那些喜歡,沒有因為年深日久變得清淡,反而越發的深沉濃厚……」

月盈臉上漸漸掛上喜色,淡漠如風似諸葛宸,能說出這些,她已經滿足了,她緊緊環住了諸葛宸的腰,蹭着他早已換上的月華衫,低聲咕噥道:「那還等什麼?」

良久,諸葛宸輕輕將手放在了同樣著著月華衫的月盈身上,輕輕的撫觸,「若這是你想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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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王溺寵公主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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