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華曼珠從哭泣的睡夢中驚醒過來，一陣一陣地哽咽著。努力地回憶著夢中令人傷悲的情景，卻聽到黑暗中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

開燈的那一刻，沙發上睡着的人同時動了一直，起身過來看她,「曼珠，怎麼了，哪裏疼。」

華曼珠一翻身，想甩開他搭在肩上的手，卻因牽動傷口而發出慘痛的叫聲，卻還是冷冷地發出沙啞的聲音，「別碰我！」

許致東一愣，卻也馬上反應過來，她是在生他的氣，生命中在意過的兩個女人全都因為自己的風流債命懸一線，聽到電話的那一刻他確實也是極度的憤怒。買了機票日夜兼程地趕回來，她生氣，他是意料到，卻隱隱覺得兩人好不容易恢復的美好時光似乎要因為此次事件而提前告終。

「曼珠，對不起！」許致東真心地心疼。

「你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昌瑩，你知道嗎，她的孩子沒有了，她因為你在手術室里好幾個小時出不來，差點就沒命，都怪我，都怪我，那個女人是要找我的，我哪怕多留個心眼，她就傷害不到昌瑩了。」華曼珠想起自己大出血早產的時候，就后怕，背對着他的肩膀無論如何不肯轉身面對他。

「我知道，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曼珠，你別這樣，是我處理得不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這次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希望你在家多住一段時間，所以才沒有告訴你艾菲受傷的事情。」

「你當然希望我什麼都不知道，在你心裏，你把我當什麼？」

「我只是不想讓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影響了我們的感情。」

「無關緊要，一個女人沒有了事業，只有家庭，如果連家庭的事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那她還有什麼？」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門外的護士聽到房間里的說話聲，推門走了進來，「怎麼了，哪裏不舒服？」看了看她的腳，對着許致東說：「先生，病人身上有很多傷，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會使人很難受，最好不要刺激她，別讓她情緒太激動。」

華曼珠傷得不重，但是從樓梯上滾下來，並且電梯的台階比普通的樓梯要高，階梯上的金屬咯得她身上都是淤青，右腳在摔下去的那一刻也崴了，腫得走不了路，雖然沒有看到很大的傷口，卻全身都是小傷。她從下午醒過來後為了等待袁昌瑩的消息，一直撐著沒有睡，後來睡過去也是睡得不安穩，加上剛才與許致東的幾句爭執，幾乎耗去了她的全身精力，她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指責他，但卻虛弱得再也發不出一個字。

許致東神情凄苦，卻也怕她激動，不忍心再說出話來，只能看着她慢慢地閉上眼睛，此時似乎連伸手過去蓋被子也不敢。離上次見面還不到幾天時間，轉眼兩人竟如此生分成這樣。

從華曼珠的話語間，他聽出了她的怨言，她不但怪他，還怨他，從一開始不讓她工作的事起就怪他了，覺得自己做錯的事情還很多。

許致東生命中在意過的兩個女人，除了華曼珠，還有袁昌瑩。

袁昌海比許致東大一天，袁昌瑩比許致東大三歲。

家屬樓里一起玩鬧的孩子們當中，還有一個袁昌瑩。如果說許致敏是個人見人愛的公主，那麼袁昌瑩就是個美麗清高的公主，她是所有孩子中最大的，也喜歡弟妹們都聽她的。

許致東和她也沒有發生過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只是童年時代的好感，他們是孩子群中年齡最大的，在調皮搗蛋時也是比較有主見的，自然而然大家覺得他們會是一對，時日久了，他們自己也覺得以後應該會這麼發展的，畢竟兩家也交好。

但袁昌瑩畢竟大一些，上初中后就不跟他們那些人一起鬧了。再過兩年，許致東就被家裏送出國去了。

在英國的第三年，十五歲時，他才再一次回到國內，孩子們還是以他為老大一般圍在他身旁，聽他講國外的生活。只是袁昌瑩卻有了她自己的生活。

「你姐還好嗎？」所有的夥伴散去后，只有袁昌海和許致敏在他身邊時，他才問道。

「我姐被罰在家裏呢，最近有幾個高年級的男孩子老圍着她轉，我媽不准她出去。」袁昌海在國內的初中也畢業了，十五歲的年齡，和許致東一樣，身材不魁梧，但卻也是高個子，看上去玉樹臨風，加上他的嘴皮子，以住的信件中得知他都換了好幾個女朋友了。

許致東最終沒有見到袁昌瑩，她沒有來找他，他也沒有去找她。他從許媽媽那裏得知，袁昌瑩正在談戀愛，快高考了，把她關在家裏複習。

回到英國后，許致東病了一場，這是他在國外第一次生病也是最後一次生病，後來，他就很少回國。

他們的故事僅止於此，他學成畢業的時候，袁昌瑩已經選擇了別人，他們像是有故事，又像是沒有故事。只是他們在有機會發生愛情的時候，還來不及發生感情就分開了。許致東感慨世事，所以無論是在國外幾年，還是學成回國后都沒有戀情，也算是對那一段感情的追憶。

袁昌瑩心裏也不是完全沒有許致東的，只是升上初中后，她心裏很明白，她比許致東大好幾歲，離開家屬樓的世界另有不同。許致東出國后她就更加地認清事實，毅然追求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對於許致東，那份從童年維繫到成年後的感情，誰也沒有說開始，誰也沒有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