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師徒重聚

藍葉谷，落葉紛飛，紛紛揚揚，宛若一朵藍雲，在風中翩翩起舞。

山風輕輕的吹，藍雲飄飛，稀稀落落，覆蓋在那小小的墳墓上，為她添上了一件厚衣。

冬已深，寒更甚，墓中人，漸漸冷。

墓碑前，兩位中年人肅穆而立，臉上掛滿憂傷，心情沉痛，只因這靜靜安睡的小精靈，是他們唯一的女兒。

白髮人送黑髮人，其間痛苦，遠非他人所能體會。

「這裏漫山遍野的藍葉，紛紛揚揚，龍兒選擇將這裏作為瑤兒最後的歸屬，也算有心了。」看看四周的環境，靜謐安詳，藍葉飄飛，就如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在風中舞蹈。

或許，連那個人自己，也不願相信，她已經離開的事實。

「是啊，龍兒對瑤兒的用情太深，只可惜，造化弄人，命運無情，有情人終不得眷屬。」

蒼穹上，驕陽映照，灑下點點光華，草尖上，露珠兒滾動，欲滴未滴，欲落未落，一縷陽光射入，受露珠折射，幻化成七彩顏色，美得無與倫比。

朦朧中，眼前出現了幻覺，見一藍衣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風中，她旋轉着身子，揮舞著雙臂，舞出了世間最美的舞蹈。

那絕美的容顏，那柔軟的身姿，舞姿曼妙，絕世無雙，宛若天界的仙子，一舉一動都透著絕美的神韻。

明媚如秋水的雙眸，如星辰般璀璨，晶瑩剔透，那潔白如玉的肌膚，如出水芙蓉，神秀內蘊，玉骨天成，如仙玉精心雕琢而成，不食人間煙火，似月闕中的仙子。

朦朦朧朧中，少女舒展藕臂，曲臂彈腿，翩翩起舞，舞姿曼妙，誘人心魂。

唐卓雲和柳依依不由看得痴了，淚水，不由自主的爬滿臉龐。

這，不正是他們那英年早逝的女兒么？

驕陽下，月闕仙子，舞動仙風，仙姿曼妙，絕美動人，神韻無盡，不食人間煙火，意欲乘風歸去。

藍裙飄舞，晶瑩點點，泛著玉質澤光，那風中仙子，在神日中舞動，曼妙動人，如九天神女下凡，展現出驚人的舞技，讓人驚嘆，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可愛的小精靈，素手輕點，淡淡銀光，飛射而出，嬌柔身子，迎風而上，輕盈飛去，飛入了那浩瀚無垠的虛空之中。

「瑤兒。」柳依依悲呼一聲，撲了過去，試圖抓住那風中的人兒。

幻影瞬間消散，她，撲了個空，玉手懸浮半空，拂過光華，晶瑩剔透，如絕世仙玉。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柳依依緩緩閉上眼睛，淚落如雨。

忽地，有人伸來了手，將她輕輕地摟着，鼻息間，傳來他熟悉的氣息。

「卓雲，我們的女兒，她，命好苦。」靜靜地伏在唐卓雲胸口，柳依依的心，徹底碎裂。

唐卓雲什麼也沒說，只拍打着她的後背，讓她盡情的哭泣。

蒼天，或許是無情的，不然哪來那麼多悲。

突然，心中一跳，有危險降臨。

唐卓雲大驚失色，這股力量，令現在的他，都有種心悸之感，要知道，修為突破太極真訣第九重，便可立於修真界巔峰，成為一代宗師，天下可去。

而今，對方那股浩瀚無際的力量，和滔天的殺意，卻令他都膽寒。

難道說，是心魔？

可怕的念頭，瞬息間傳遍全身，掌心一簇劍光，徐徐升起，五彩絢麗，繽紛如雲。

就在兩人即將對決的那一剎，一個輕喝聲，阻止了他們。

「住手。」是柳依依。

來人的身影，驟然一停，這熟悉的聲音，依舊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記憶回到了那個**的殿堂，那裏，有他最熟悉的師兄弟、師父師娘，還有那個深深盤繞在心間，永生不忘的藍衣倩影。

那一劍，那一人，那一時，化為了永恆的絕唱，帶給他無盡的傷悲。

唐卓雲也是鬆了口氣，兩大立於修真界巔峰的高手對決，勢必破壞這裏的安寧祥和，打擾了那個小精靈的睡夢。

「龍兒，真是你。」看着這熟悉的輪廓，柳依依眼中滿是不敢相信。

他的氣息，變得好龐大，修為有了質的飛躍；他的鬢角，長發飛揚，隱隱間有一縷白髮，微微飄蕩；他的心境，變得好深沉，讓人難以琢磨。

他，改變了好多好多，變得連她都幾乎不認識了。

眼前這個人，真是她一手帶大的那個孩子嗎？

在柳依依打量着他的時候，吳小龍亦在看着柳依依。

數月不見，師娘仍如過去，一樣的美麗，歲月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痕迹，唯有那眉宇之間，帶着濃濃的憂傷，讓人倍感凄涼。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方才，他正是感應到了外人，才憤怒異常，因為此地是唐雪瑤心靈的最終歸處，是絕對的凈土，除他和夕顏之外，從無人敢踏入這裏半步。

「師娘。」喉嚨輕動，他哽咽道。

聞聲，柳依依嬌軀一顫，似乎回過了魂。

這句稱呼，這個聲音，依舊是那般的熟悉，那般的親切，記憶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眼前人又變成了那個極不安分的小男孩，夥同她最可愛的女兒，惹是生非，胡亂搗蛋，幾乎每次都把乾陽院上上下下弄得雞飛狗跳。

「龍兒。」淚水，又止不住，落了下來。

吳小龍立即跪下，恭恭敬敬道：「弟子吳小龍，拜見師父師娘。」

「好好好，龍兒，你起來。」柳依依喜極而泣，伸手將吳小龍攙扶起來。

唐卓雲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臉上很是欣慰，這個孩子，終究還是心地善良，沒有被仇恨和權勢蒙蔽了心智。

「師娘，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才令師妹死不瞑目，我有罪。」

看着那小小的墓碑，那裏，埋葬着他畢生摯愛，那是他追尋一生的夢。

本來，他該給她一生的幸福，而現在，卻只能給她一座小小的墳墓，和一塊沾滿鮮血的墓碑。

內心深處，無限悲涼，無盡痛楚，瀰漫心田。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也不要太自責了。」柳依依勸道。

其實，她早就看開了，或許，唐雪瑤的死，正好是這段冤孽的結束。

「對了，師父師娘怎麼找到這裏的？」吳小龍好奇的問。

「是夕顏師侄告訴我們的。」這時候，唐卓雲說道。

吳小龍鬆了口氣，他最怕就是別人知道這裏，前來打擾師妹的安寧。

「龍兒，那個姑娘，很不錯，你莫要辜負了人家。」柳依依柔聲道。

吳小龍轉頭，望向那個神聖的地方，那裏，是他成長的地方，是他永遠的家，有他的師兄弟，還有他深深思念的人兒。

白衣如雪，飄飄若仙，她的容顏，她的淺笑，她的話語，都深深鐫刻在了靈魂深處，永生永世都不會忘掉。

若沒有她，他或許早已不存於世，或許早已沉淪，入了魔障，化為了真正的妖魔。

那絕美的人兒，現在的心情，應該也很沉痛吧。

猶記得，那一個如水的夜晚，在玄陰院飛仙瀑，那個他們最初相識的地點，她含着淚，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臂，就如一隻折了翼的鳥兒，苦苦哀求他，要為她報仇雪恨。

那一刻，她絕望而凄楚的眼神，深深刺激着他的心靈，他從未見過，那般脆弱的她。

這才明白，原來，她，也需要他的呵護，需要他的關心，需要他的愛。

她，終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

「我，會的。」他握緊了拳頭，無比堅定的道。

現在，他的肩上，承載了兩個人的心愿和一個人的仇恨，無窮無盡的怒火，已將他整個人焚燒，不除心魔，難以平息。

「小龍，不知仙帝的檄文，你可看到？」這時候，唐卓雲走過來，問。

看着唐卓雲，這個他崇敬一生的恩師，亦是他的殺母仇人，吳小龍心緒複雜。

他們之間的仇恨，早被唐雪瑤以她的性命和鮮血洗刷掉了，剩下的只有永生永世都還不完的恩情，還有那一生一世的虧欠。

「我看到了。」他，淡淡道。

「那麼，你的意思？」

現在，心魔浩劫，禍及蒼生，單憑他們人間正道，或者是仙界，根本無力解決，唯有眾生合力，鼎力合作，拋卻前仇恩怨，方可抵禦此番天地浩劫。

「師父，我知道該怎麼做。」

唐卓雲看他一眼，相信他的話。

「龍兒，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吧，星極宗乾陽院，是你永遠的家。」

望着眼前這個比她高了半個頭的少年，時光飛逝，光陰似箭，曾經那個成天惹是生非、調皮搗蛋的小男孩，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長大成人，成長為一個男子漢，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子。

只可惜，另外一個可愛的小精靈，卻永遠的沉睡在這裏，穿着她最心愛的藍衣，安安靜靜的睡着。

吳小龍抬頭，仰望蒼穹，腦海中記憶翻湧，往事一幕幕，如潮水一般，浮現在眼前。

光陰，最是可怕，時光如水，靜靜地流淌。

曾經逝去了的，再也回不來了。

殘留的記憶，無盡的悔恨，卻又是那般的刻骨銘心。

縱然命運再悲苦，蒼天再無情，人生之路，還得繼續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