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容器

拉斐爾沒有說什麼，還有幾具屍體需要他處理。曾經被當做惡魔容器的屍體被拉斐爾點燃了。利衛旦吞食神明本體及靈魂增強自己的本事的確令拉斐爾很驚訝。這樣的話，利衛旦不是很快就會比路西法還要強大了？

房子裏面恢復了原樣，之前由無數靈魂組成的黑潮全部不見了。楚盟小心地檢查每一個房間，以確保那些惡魔真的走了。檢查過所有房間后，整幢房子內的燈都被楚盟打開了，楚盟也感到十分疲倦了。仍然沒有安全感，她坐在大廳內的沙發上，想要小憩一會兒，卻發現那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她想不清楚，阿布諾巴和巴克為她而被利衛旦毀滅是否值得。

一陣冷風吹進屋裏，拉斐爾開門走進大廳，直接來到壁爐的前面，彎腰拾起幾根上好的木柴扔進壁爐裏面，將它們點燃。壁爐裏面的火光頓時照亮拉斐爾的臉。

「我能理解你現在的感受，親眼看到強大的守護神死在自己的面前，你的心中一定充滿了恐懼感和無力感。換句話說，你被利衛旦嚇壞了。」

一直將頭深埋在陰影之中的楚盟動動肩膀，抬起白皙的臉龐茫然望向拉斐爾。她看到拉斐爾站在壁爐前面，不高的身材在旁邊的石頭牆壁上留下了高大的身影，一個帶翅膀的身影。

「我被利衛旦嚇壞了……」楚盟感到溫暖。

「我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我覺得你確實被利衛旦嚇壞了。」

拉斐爾走向楚盟，將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有我在這裏，請你不要害怕。」拉斐爾語氣堅定。

楚盟眨着眼睛，看着拉斐爾的臉，實際上，那是阿爾平的臉。她產生了說話者就是阿爾平的錯覺。楚盟終於露出笑容。

「很好，我喜歡看到你快樂的樣子。」拉斐爾坐到楚盟旁邊的一組沙發上。

當楚盟清醒地意識到坐在自己身邊的是一位天使長后，她就開始感到拘束。她的雙腿緊緊併攏，十指絞纏在一起，後背僵硬地靠在沙發上。

「你看起來很緊張。」拉斐爾說。

「是的。我很緊張。」楚盟不知道該怎樣在一個天使面前掩飾自己，「阿爾平還好嗎？」

「阿爾平？」拉斐爾好像突然想起阿爾平是誰一樣，「嗯……阿爾平很好。他的身體在戰鬥時受到的傷害全都被我醫好了。」

「那樣很好，」楚盟仍然感到拘謹，但她綻放一個微笑。「你不會介意我與阿爾平聊一會兒吧？」

拉斐爾似乎沒想到有人會以這種方式趕他走，但他仍舊錶情平靜，「當然不介意，那麼，我先出去了。你們聊吧。」

楚盟有些害怕她的話語會引發拉斐爾的雷霆之怒，但是一切都很平靜，拉斐爾則更平靜。拉斐爾看了楚盟一眼，閉上眼睛，腦袋歪向一邊。時間不長，阿爾平的眼睛睜開了。楚盟臉上立刻露出關切的神色。

「阿爾平，你還好吧？感覺怎麼樣？」楚盟這才感覺到坐在身邊的是一個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人。

阿爾平似乎因長時間疏於對自己身體的控制，而有些木然。他抬起兩條胳膊，張開自己的手指，看着曾經熟悉的它們。那雙手在不久之前還握着火焰劍與被稱為「毀滅」的阿巴頓激烈戰鬥。這次戰鬥不同於拉斐爾與阿斯塔羅斯的那一次戰鬥。那次戰鬥，拉斐爾使用的是他的本體；這一次，可以說是拉斐爾與阿爾平在並肩戰鬥。阿爾平機械地扭動他的脖子，將他的臉面向楚盟。

「請原諒，我有點習慣於他人來控制我的身體了。」阿爾平抱歉地說。

楚盟有些擔心，「長時間這樣下去，拉斐爾對你身體的長久控制會對你造成行動障礙嗎？」

聽到楚盟的話，阿爾平的臉上浮出思考的神色。「我不知道，」

阿爾平嘆了口氣，「就算我知道，我能夠做些什麼呢？我已經答應將身體作為『容器』提供給拉斐爾使用，而他也確實治好我的病。」

「可是，」楚盟覺得有些不對勁，「如果拉斐爾破壞性地使用你的身體，你就有權反抗他。」

阿爾平一笑，「反抗誰？拉斐爾，那個天使長？你在開玩笑吧？」

「再說，我作為一個凡人，你要我怎麼反抗拉斐爾？用我身上的驅魔法陣？」阿爾平指著自己身上的驅魔法陣說。

「那個法陣只對惡魔有效。對付天使需要更強力的辦法。」

「不不不！我不想聽你說的更強力的方法。如果拉斐爾知道我們在他背後陰謀反抗他，他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阿爾平，看着我的眼睛。」楚盟伸手扳過阿爾平的肩膀，迫使阿爾平看着她的臉。「聽我說，阿爾平，即使拉斐爾治癒了你的不治之症，他也沒有權利隨意利用你。」

楚盟不知道，拉斐爾並沒有走遠，他的本體靜靜地停留在大廳吊頂的一角，將她與阿爾平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浮在大廳的上角，俯瞰大廳內一切景物的拉斐爾，面無表情地看着紅色頭髮隨肩膀晃來晃去的楚盟。拉斐爾搖搖頭，沒有過多的感覺。作為神，很多時候，都是拉斐爾在對渺小的人類造成某種感覺。無論如何，人類是無法對偉大聖潔的天使長拉斐爾造成感覺的。如果說拉斐爾曾對某一位凡人產生了可以忽略不計的感覺，那麼那個人也只能坐在沙發上的那位生著一頭金紅頭髮的年輕女人。

「好吧，好吧，就算你說的都對，可是我們要怎樣抵制這位強大的天使呢？」阿爾平的語氣總算有點改變。

「坦言相告，你要爭奪你的權利。不然多年之後，當拉斐爾不再用你作為他的容器，你可能會成為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楚盟盯着阿爾平的深色眼睛認真地說。

「謝謝你，我沒有你那麼勇敢。」阿爾平的臉微微泛紅。

「其實，當我與拉斐爾在一起時，我也會感到不自在。他與我們相差得太多了。不說那些了，總之，當你與拉斐爾對話時，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爭取到自己的權利。一會兒我去密室檢查那道地獄之門是否已經被開啟，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當然，我可不想一直坐在這裏。我要適當活動活動我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