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欠債還工
這聲音有輕有重，憑直覺翔子料定這是有人將東西丟在了自己宿舍門外發出的聲響。
很快，門外的一段對話也證明了翔子的猜測。
「對了我的煙呢？還沒有抽完呢，你別給我也扔了啊！」
「沒有啦……人家丟的都是垃圾啦，還有那個小跳跳也要買新的了，舊的昨天被你弄壞了，只好丟了！」
「嘻嘻嘻……小跳跳是我弄壞的？是被你吃壞了的吧？嘻嘻嘻……」
「討厭，快送人家下樓吧，呆會起床的同學就多了！」
一男一女，一人兩句，好似交代更似**。翔子還在試圖理解「小跳跳」到底是什麼東西時，門外傳來了高跟鞋的踏地聲響。
像貓，掩飾慌亂的貓！
直到一切聲響再次平靜，翔子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一切，從今天開始結束！」
已經通過天機指知曉了一切，翔子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將垃圾扔自己宿舍門外了。
先前的張翔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欠了很多人的債，無力償還這些債務的他選擇了以其他一切他辦得到的方式來償還。
其中，幫助這幾乎一整層樓內其他宿舍倒垃圾，就是他為了還債而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之一。
不過到今天，這一切都會結束了！
劍眉冷皺中，翔子索性起身向著洗漱台走去。
廉價的香皂，用東西滾過又再次捲起來的牙膏，破舊卻不失清潔的洗臉毛巾，翔子開始真正地熟悉起了新的自己。
一小半的玻璃鏡子中，他看到了自己絕對消瘦但稍帶堅毅的臉，潔白的牙和靈動的眼眸；也知曉了自己雖然消瘦，但實際上的身高卻也不差，足有一米八出頭的個，反而使得自己看上去更加的單薄了一些。
這副身軀總體來說還算不錯，至少身高足夠，也還俊朗……
往回走到床邊換了一身乾淨衣物，翔子嘴角這才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他應該來了吧！」
果然，話語剛落，翔子的宿舍門外便傳來了三聲輕微的敲門聲。
聽到這記憶中的「信號」，翔子上前輕輕將門打開了。
這才開啟，門縫裏立即就擠進來了一個人。
王鵬……
翔子已經知曉這人便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了，或者可以說是死黨！
王鵬和張翔算是同鄉，高中時候更是同桌，所以翔子的筆記本、作業本和試卷幫助這王鵬度過了高中三年內無數次的大小「劫難」。
這樣一次次地幫王鵬「度劫」，張翔也就成為了王鵬最要好的哥們之一。
對於王鵬是「之一」，但對於翔子而言卻是「唯一」。
因為這學院中還願意跟張翔走到一起的人，只有王鵬了！甚至於因為這樣，王鵬在這所學院中的境遇也不是很好了，也沒少受到欺辱和鄙視什麼的。
不過王鵬這黑瘦青年，別看他小眼睛、細眉毛，雜草叢生般的鬍鬚茂密地穿透了瘦削的兩腮，看起來很有做漢奸的本錢，但跟張翔一起進入學院之後一直堅持了自己的友情，算是對張翔很「哥們」了。
甚至於……他每天都會來幫張翔「倒垃圾」。
「喂兄弟，今天外面有不少塑料產品啊，昨天這一層是不是很熱鬧？」
搓着手，王鵬現在有點邪惡地一笑，顯得雙眼更是跟忘記帶出來一般。
聽他話語，翔子雖然還不是很明白其中內涵，直覺卻已經告訴了他王鵬這話里很有「內涵」。
至於什麼內涵，翔子還需要在以後的日子裏多加努力，去了解，去適應，要不然如何混好一世？
見翔子一時無語，王鵬又嘿嘿一笑搓着手說道：「今天周末，我們這就出去吧，啊！別誤了兄弟你發財啊！」
聞言，翔子略顯無奈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王鵬所說的發財是什麼，那就是張翔在每個周末都要出去打工賺錢——早晨，幫市裏一家老鄉開的小餐館洗撿啊、配菜啊什麼的；下午則要幫着一家叫做「康泰日化」的公司到處收集廢油。
做這一切，張翔每個周末可以得到小几十元的報酬，中途還能夠被人管飯，吃幾頓飽的。
當然了，王鵬是不去做這一切的，因為他不稀罕這點小錢。
而且王鵬家在老家那個貧困縣的貧困鄉中可以算是大戶人家了，為了叫他安心讀好大學，他老爺子還在這座城市裏給他買了一輛二手的奧拓。
既然有車了，王鵬就覺得自己應該有房了。所以他曾經邀請翔子跟他到學院外租房子住來着。
後來張翔終究是沒有出去的，王鵬於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會孤獨出個病，就在外面租住的房子裏請來了一位位的姐姐妹妹，聊聊人生長短啊，聊聊理想深淺啊什麼的。
可見，他從不缺錢！
此刻見王鵬已經輕手輕腳地開門向外走去，翔子眉宇間一抹堅毅的決絕之色浮現：「王鵬，從今天開始不許你幫我提門外的垃圾！」
「啊，什麼？」聞言一驚，王鵬一隻已經跨出去的腳立時收了回來，一臉詫異地打量著翔子：「兄弟啊，你可是白紙黑字地欠人家債啊，說好了要倒一學年的垃圾喲，現在可還沒到一學年呢，你難道有錢還債了？」
還債？
翔子現在有個屁的錢去還債！
說句實在話，翔子甚至於還沒有見過真正的錢呢——從他還是翔子開始，直到接管了這具身軀，他就沒有在自己身上見到過一個鋼鏰。
張翔貧窮啊，貧窮就要改變撒！
雖然翔子現在知道自己不能夠操之過急，但要改變那條該死的軌跡，他就要從拒絕以工還債開始——這些債，原本欠得就很草那個蛋，是一個個的威逼和欺詐弄出來的產物。
既然如此，就從這些債開始改變！
然後一步步地，將張翔和翔子的軌跡徹底合二為一，以翔子之步，混完逍遙一生！
心意已定，翔子也不理會王鵬臉上那好似看到了阿凡達一般的吃驚神色，直接率先走了出去。
來到門口，他冷笑着望了望在門口堆積著的一個個垃圾袋，終於狠狠一腳踢出：「滾！」
這一聲怒喝剛毅、不屈，更是隱隱中蘊含了滔天的怒意，隨着翔子大腳開出，第一隻垃圾袋狠狠地撞到了遠處一側的牆壁上才緩緩滑落。
見到這一切，王鵬雙眉微微顫抖起來：「你……你確定？」
「確定！」
只等翔子這「確定」二字出口，王鵬臉上的疑惑之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爆發。
「草啊你***……滾！」
一人一腳，那叫一個歡快啊！
特別是這王鵬，彷彿這一瞬間里他成為了偉大的意大利的左後衛！他繼承了意大利的光榮和傳統！法切蒂，卡布里尼，馬爾蒂尼在這一刻靈魂附體！
在這一刻，他絕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
一個個裝滿了各色垃圾的膠袋，頃刻間在他腳下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