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很久以後(二)

35 很久以後(二)

「我剛剛好像聽到,蝴蝶君這幅打扮是因為他們欠了笑蓬萊樓主的人情,他才不得已這副樣子的。」風莫忘*地笑起來,懶懶地搖著摺扇。

「本來樓主是屬意公孫月的,但蝴蝶君那個醋夫,不願意看到自己心愛的阿月仔拋頭露面吸引色狼豬頭,所以自動請纓,男扮女裝頂替公孫月……啊,真是令人感動的小蝴蝶!」白梅雙手緊握,一副嚮往的模樣眼望藍天……

「呵呵……」風莫忘輕輕搖扇,只是笑,不答話。

白梅偷偷地瞟了瞟風莫忘,見他不為所動,再接再厲:「蝴蝶君是長得不錯啦,但比起你,差遠了!」

「呵呵!容貌是天生的,父母給的。」風莫忘淡淡道,笑得那叫一個雲淡風輕,反正他就不順着白梅的話頭走。

這幾年,要說還有什麼大事發生,那就是風莫忘與他那老鬼父親關係變好了點……雖不至於一見面就『我兒』『爹親』的父子情深,但起碼,風莫忘也不再一見到鬼醫,就變臉然後讓人滾,也不再排斥自己與那老鬼父親一樣的天仙般容顏,算是默認了那人是自己父親……

「是啊,你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天仙般的臉讓我見一次驚嘆一次……要是你穿上蝴蝶君那身行頭,一定比他好看一百倍、一千倍,能把這全天下的男人都迷暈了!」白梅一臉嚮往,心中幻想着風莫忘穿上華麗的女裝,會是何等姿容……

「呵呵,我是男人又不是蝴蝶君那種小媳婦臉,怎麼可能穿女裝呢?再說……」風莫忘陡然靠近白梅,低頭在她耳後吹了口氣:「長久以來,我一直都只想迷暈白梅你一個人啊!」

「……」微微的熱氣耳旁呼過,白梅耳根一熱,猛的往旁邊一跳,那是她的敏感處:「大廳廣眾之下,別耍流氓哦!」

隨即,白梅見到公孫月帶着點點嘲弄的表情看着她,她立刻不服氣了,她就不信了,今天不能忽悠到風莫忘穿上漂亮的裙裝……

「我看笑蓬萊真是熱鬧非凡,客來客往,絡繹不絕,而且來這的都是些有錢人,小蝴蝶跳一場能賺不少吧?估計比你做一次殺手生意賺得多了去了!」

「那當然,要不是這樣子太有損我陰川蝴蝶君的男兒氣概,這麼賺錢又輕鬆的機會,本蝴蝶肯定不放過……」

蝴蝶君話沒說完,就被風莫忘涼涼的話語打斷:「看來你很喜歡這般模樣嘛,聽聽,還尖著嗓子說女聲了,我看你乾脆改當女人算了!」

「我……」鳳飄飄的聲音陡然從女生變回男聲,有點氣急敗壞:「風莫忘你少說風涼話,我這叫為愛犧牲,付出無悔,有本事,你也來試試?」

好,說得好!白梅、阿岳暗暗地向鳳飄飄豎起大拇指。

鳳飄飄一句話,說出了她們倆真正的想法……

阿岳馬上笑着附和鳳飄飄的話:「哎呀!早就聽梅子說他家男人是個大美人,比我家這隻笨蝴蝶好看多了,就是一直沒有機會見識……」

「嘿嘿嘿!」白梅捂著嘴笑得得意:「風莫忘的模樣,請你參考鬼醫!不過,他是有過之無不及哦!畢竟,年輕就是資本嘛!要是風莫忘穿上小蝴蝶這身,我說小蝴蝶,到時你就只能當風莫忘的陪襯了!」

「不可能!」鳳飄飄猛地竄到風莫忘面前,盯着他上看下看仔細打量。

蝴蝶君一直認為,自己的長相帥得天下無人比,就是扮女人,也比那些個真女人還要亮麗三分。雖說殺手不靠臉吃飯,但他認為,像自己這麼英俊帥氣的殺手,才是天下殺手的典範……

「我認識他這麼多年,看他不是一個鐵面具,就是這張死人臉,就他這病癆子模樣,能比本蝴蝶帥氣?」繞着風莫忘轉了兩圈,鳳飄飄對風莫忘那副常年沒有血色的清秀面容嗤之以鼻,也就身材不錯而已:「雖說人靠衣裝,但還是要底子厚的,風莫忘要是穿女裝,除非他也用紗巾遮住臉,只露出眼睛在外面……你全身上下,也就眼睛能跟本蝴蝶比一比!」

「蝴蝶君……」風莫忘臉色一沉,周圍溫度瞬間降到零點,鬼氣殺氣紛紛散發出來……

奈何在場幾人,都是不怕他這一套的,再多的鬼氣,對他們都沒用!

「風莫忘——」白梅拖着長長的尾音,帶着明顯渴望的眼神看向他,不再掩飾她的企圖:「你就試試嘛,我好想看看啊!反正這裏是人界,你的真容別人也不知道,你不說,我們不說,沒人會知道是你的!這不丟臉,真的!」

「別想!」風莫忘的臉黑得堪比鍋底,語氣無比強硬。

「風莫忘——!」

「白梅,別胡鬧了!」風莫忘冷著臉無視白梅閃著星星的黑眸。

蝴蝶君本來對自己這幅丟臉模樣被風莫忘看到還被他嗤笑,覺得心裏特別不爽,現在有一個報復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

哼哼哼,我丟臉,我將你拉下水,讓你跟着一起丟臉,那我就不覺得丟臉了!

本着這點心思,蝴蝶君極盡挑釁之能事!

「什麼呀,風莫忘,你是不敢吧!還說什麼可以為了你家白梅做任何事呢!不就是男扮女裝一下嗎?又不是要你的命,這你都不肯,還敢大言不慚的說愛她,我呸呸呸!虛偽!」

一轉身,鳳飄飄又對白梅道:「白梅,我看啊,你還是不要跟這個悶騷好啦,我說……」

「蝴蝶君!」風莫忘的話冰涼涼的從牙縫裏漏出來,聲音比剛才高了一點,帶着一股明顯的威脅意味:「你說夠了沒有!」

伴隨着話音,一道掌風將鳳飄飄掃開,讓她離白梅遠遠的!

鳳飄飄順着這道掌風,『嬌嬌弱弱』的倒進阿岳懷中,假惺惺地擦眼淚:「阿月仔,你看,風莫忘居然打我,打得我心口好痛啊,你替我揉揉……」

阿岳一把將人推開:「放心,死不了!你這張媳婦臉離我遠點!」

「阿月仔啊……」鳳飄飄不死心的又撲向阿岳,反正都穿了女裝,還登台跳舞賣笑了,媳婦臉就媳婦臉……

「……」白梅笑盈盈地看着盛裝打扮的蝴蝶君千嬌百媚地往阿岳身上撲,兩人『郎才女貌』,真是相配。

她又低頭打量下自己,一身樸素的黑色衣裙,頭上只有一根翠玉簪子,實在是寒酸得很……

這幾年,她天南海北到處跑,到沒怎麼注意過自己的打扮,風莫忘也沒有說過什麼,反而為了配合她,換下華貴的服飾,一改以往華麗詭異的風格,一直以一個清秀書生形象陪着她到處跑……

「想什麼?」風莫忘的聲音陡然在白梅耳旁響起,將她飄遠的神志拉回來。

白梅輕笑一聲:「我在想……真是委屈你了,好好的魔界軍師不做,陪着我到處亂跑;好好的鬼族之王不當,卻跟在我身後任勞任怨……」

「你……」風莫忘微微皺眉,藍眼深沉,他以為,白梅又多想了:「胡說什麼,陪着你我一點也沒有委屈,魔界軍師、鬼族之王這些,都只是虛名而已,哪有我往後幾千年的幸福重要?」

「那……風莫忘,你現在感到幸福嗎?」白梅微微轉頭,對上風莫忘幽深的雙眼。

「你看我是那種會委屈自己的人嗎?」風莫忘不答反問,他唇角微微上揚,眼中帶着一抹暖色,豪不躲避的與白梅對視,讓白梅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情意!

相視良久,白梅差點溺斃在風莫忘幽深如泉水的藍眸中,半晌過後,她才微微垂下眼瞼,輕輕地開口:「其實……後來蒼絳墨有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聽到這句話,風莫忘沒有一絲意外,他只是微微挑挑眉,嘴角笑容更深了一分:「所以?」

「所以,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也不必用那種贖罪的心態對待我,更不用這麼委屈自己,因為,你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們之間,那些……只不過是一個該死的錯過而已,是我無法接受自己受過那麼多罪,竟然是拜一個烏龍所賜!」

風莫忘沉默凝視白梅良久,直勾勾的眼神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吞噬進去,讓白梅有點摸不清楚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她被盯得別開頭去,視線放到遠處的屋檐上,數着屋頂上的瓦片……

呵呵的笑聲從風莫忘口中溢出,不知什麼時候擁上來的雙手摟着白梅的腰,他的笑聲帶動胸腔的震動,這震動帶着一股酥麻,順着兩人貼緊的身體,從白梅的脊背一路蔓延,一直傳到她的心裏,她知道,這是風莫忘愉悅的表現……

「我早知道了,如果我當時存了害你的心,我也沒有臉要求你回頭!」風莫忘說完這句話,又是一陣輕柔的笑:「呵呵呵,白梅,這幾年,你不會一直在糾結這個吧!」

「呃……」白梅語結。

「呵呵!白梅啊白梅,原來你是個死腦筋啊!」風莫忘帶着寵溺地伸手在白梅額頭上點了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白梅臉上一陣臊熱,不服氣地回頭瞪風莫忘,粗著嗓子吼他:「怎……怎麼,死腦筋不行啊!我就這樣,你愛要不要,不要拉倒!」

白梅一說完,就臉色更紅了,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幼稚啊,居然說出這種話……

果然,風莫忘居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一手緊摟着白梅的腰,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朗聲說道:「要要要,我當然要,這樣才是我的白梅,我愛的就是你這點!」

白梅一呆,這幾年,風莫忘在她面前,一向是柔和的。

從不與她爭吵,也從不給她臉色看,從不高聲與她說話,好似怕惹到她一樣。在她面前,他總保持着三分微笑,從前的那種邪魅狂妄感全無,就好像一個沒有脾氣的軟柿子,隨她怎麼捏。若說,這不是風莫忘的刻意討好,那他不至於對別人與對她完全像兩個人,真正的風莫忘,不是這種沒脾氣的人……

他會笑,但幾乎不曾像現在這麼笑得沒有負擔、這麼心情愉悅,這麼放聲大笑;他會說甜言蜜語,但他幾乎不曾將『愛』這個字掛在嘴邊,更不曾這麼直白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示愛!

「喂喂喂!那邊那兩個,你們也差不多一點,居然表現得比我與阿月仔還甜蜜,是不是故意氣我啊!」鳳飄飄連着被阿岳推開幾次,又被戲耍了兩次,心裏正不舒服呢,那邊風莫忘那悶騷居然明騷了一把,將他的風頭全搶走不說,還把阿月仔的注意力都勾走了,真是氣壞蝴蝶!

「呵呵!」風莫忘又將白梅摟着往自己身上帶了帶,搖著扇子笑,不咸不淡地對鳳飄飄道:「你我不同,我與白梅是名副其實的夫妻,而你……呵呵呵!」

風莫忘重重的看了眼鳳飄飄,然後掉開頭,最後還笑着直搖頭輕嘆了聲。

感覺自己被人看扁了,風莫忘剛剛那一眼,重重刺傷了鳳飄飄『脆弱的心靈』,口氣很不好的衝風莫忘:「怎樣?」

「這還用我明說嘛?」

「你只管明說!」

「呵呵,我怕你受不了這刺激!」

「我承受能力強大得很!讓你說就快說,別唧唧歪歪的,你是不是想打架啊!」

「這麼多年了,還沒名沒分的,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風莫忘的嘴有時候也是非常毒的,就如這會,他看着跳腳的鳳飄飄還不忘涼涼地補上最後一句:「算起來,你們也做了幾十年的『野鴛鴦』了吧!」

「風莫忘……你……你你你!!!」鳳飄飄氣得招出了蝴蝶殺陣,手握著蝴蝶斬就要朝着風莫忘衝過來……

「我也好久沒有活動身手了,不過……」風莫忘淡淡地掃視了四周一眼:「你確定要在這裏動手?我怕你毀了笑蓬萊的房子,欠樓主更多人情,今後很長一段時間,你都只能以這幅尊榮窩在這煙花之地跳舞賣笑了!」

白梅扯扯風莫忘的衣袖,示意他別再說了,一語中的,一下子戳中蝴蝶君的死穴,怎能叫他不炸毛?

「阿月仔!」打又不能打,鳳飄飄只好改投向阿岳尋求安慰:「你給我個名分吧……」

阿岳拍著鳳飄飄的背安撫他,臉卻轉向風莫忘,不懷好意地一笑,然後她沖白梅道:「梅子,你不會被人轉移了話題就忘了初衷吧!」

「怎麼可能!」白梅心虛的回答,還真忘了。還信誓旦旦的要糊弄風莫忘,反被他忽悠得忘了,她又拉拉風莫忘的衣袖:「風莫忘——」

「……」風莫忘的臉色一僵

「風莫忘,你低下頭來,我跟你說件事!」白梅眼珠子一轉,想起一件本應該早點告訴風莫忘卻刻意被她隱瞞的事,她笑着朝風莫忘招手。

預感不妙,但風莫忘依然微微彎下身,左耳湊到白梅嘴邊!

白梅一手攬下風莫忘脖子,在他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就只見風莫忘身子一僵,臉色大變……

整個人石化了半晌,風莫忘才一臉喜色的看向白梅,摟着她纖腰的手掌撫向她的肚子,摸了又摸,一摸再摸,最後,他抖著聲音問白梅:「這是真的?」

「騙你幹嘛?」白梅白了他一眼。

「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風莫忘一連說了幾遍,輕輕地扶著白梅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來,我扶你坐下,懷孕的人不能久站着!」

白梅翻了個白眼,得,他馬上就擺出一副准爸爸的模樣來了!

風莫忘簡直是如臨大敵,魔界的女人,懷孕不易,有時候,幾十年,都沒有一個新生兒,若不是魔界之人壽命長,有的是時間努力,只怕魔界遲早滅絕!現在,白梅說她有了,他是又高興又擔憂,魔,都是吸收母體的生氣直至出生,他怕孩子會傷到白梅……

「唉?風莫忘,你知道,孕婦要保持良好的心態……」

「?」風莫忘皺着眉頭笑。

「你有沒有聽過綵衣娛親啊!」白梅朝阿岳眨了下眼,她不信風莫忘不乖乖換上女裝給她看。

風莫忘的臉唰的一下就垮下去了,他神情奇怪地看了白梅良久,才帶着懷疑問道:「白梅,你應該不會為了看我男扮女裝的樣子,而故意……」

下面的話,風莫忘沒有說,白梅也明白,她眼一瞪:「我會開這種玩笑嗎?你看蝴蝶君都可以做到,你試一下又不會少塊肉,還可以讓你兒子高興,何樂而不為?」

「我兒子?」

白梅拍拍自己的肚子:「這裏了!難倒你不想認他?」

「……」風莫忘的眉頭又是一皺,他盯着白梅的肚子看了半晌,然後才說了句:「我希望是個女兒!」

白梅嘴角抽了抽,隨即,她揮揮手:「行,你說是女兒就女兒,別轉移話題,你到底扮不扮?我的男人怎能比不上那隻愛錢又媳婦臉的笨蝴蝶?首先,你就要在美貌上將他比下去,把他笑蓬萊當家台柱的名號搶過來……哼哼哼!」

風莫忘的臉色變了又變,眼中充滿了掙扎,老婆孩子與顏面,孰輕孰重?

思量良久,風莫忘如壯士斷腕般地重重一點頭:「就此一次!」

白梅咧開嘴笑,不斷拍著風莫忘的肩膀點頭:「行行行,就這一次!」

開玩笑,泥人還有三分性子,這種事,一次已經是風莫忘的極限,她才不會再往底線上踩!

看着風莫忘如吃了蒼蠅一樣不自然的神情,白梅笑得眼都彎了,偷偷朝阿岳比了一股成功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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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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