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難以忘卻的

蘇慕慕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她從那種莫名的情緒里掙脫出來，窒息感卻仍似盤旋一般，絲毫無法消散。

心好似都要揪作一團。

無數回憶爭先恐的湧上來，將人淹沒。

這一刻，蘇慕慕為自己的心情感到無比的——無比的苦痛。

她甚至也找不到一個好的辦法來讓自己開心一些。

自我安慰在此刻都好像變成了奢侈。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面充滿迷茫，盈著的淚水幾乎不自覺的往下滑。

蘇慕慕不自覺的看向沙發。

隱約之間，她好像看到他們擠在一起，女兒抱着薯片，倚在她的懷裏，兒子坐在身側，表情寡淡，外面淅淅瀝瀝的下雨，不停歇，細微的雨絲敲擊聲消逝在電影音效之中，時間都好像凝固在了這一刻，變得安寧而緩慢。

然後是餐廳。

她曾跟蘇萌萌與蘇澤昊在這裏，吃了很多頓飯。

蘇慕慕一直都很忙，回國之前是這樣，回國之後也是這樣。

因為回家的時間都是不確定的，所以她其實很少能夠跟雙胞胎一起吃飯。

但只要她允諾今晚會一起，他們就永遠會等着她回來。

明明只是幾個月前的事情。

現在看來，卻好像過去了太久太久，滄海桑田，世事變遷。

那張桌子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塵。

蘇慕慕幾乎不自覺的走近了些。

她用手指抹上去的時候，白皙的指尖上沾染一抹灰色的陰霾。

就像他們之間的關係。

早已從五彩斑斕，變成一片陰暗。

幾乎不自覺的。

蘇慕慕的心臟絞痛，一陣一陣，喉頭有熱意翻湧。

按住喉口，她的睫毛不自覺的劇烈顫抖了兩下，像是蝴蝶掀動的羽翅。

她像是落荒而逃的轉身，快步向著卧室的方向走去。

可隨着她逃難一般走進了蘇萌萌的房間，情況卻並沒有變好。

她就不該踏進這所公寓。

這裏的每一處都是她依依不捨卻又必須割捨的東西。

宛如鈍刀割肉。

還是很痛苦。

非常痛苦。

要死了一樣的痛苦。

蘇慕慕的目光劃過女兒的床鋪，書桌，心裏的懷念幾乎無法剋制。

每一個晚上。

她都坐在床頭，陪着蘇萌萌一起入睡。

蘇萌萌常常睡不着覺，她是很容易失眠的類型。

每到這種時候，她就會央求蘇慕慕給她講睡前童話故事，哄她入睡。

最開始只是偶爾。

但是到了後來，便習慣成自然，成為了蘇萌萌睡前的必經環節。

蘇慕慕會為她準備一杯安眠的牛奶，翻開不同的童話書，用很輕的聲音為她講述那些天馬行空的故事。

女兒就這樣隨着她的聲音進入夢鄉。

她會低下頭，吻在對方的額角，跟她說「晚安」。

可是現在，她好像已經再也沒有機會，跟她說一句晚安了。

蘇慕慕有些哽咽，緩緩從床上拿起了一隻褐色的玩具熊。

她仍然記得很清楚，這是她送給蘇萌萌賠罪的生日禮物。

這其實算不上什麼太過貴重的物品，但對於她還有蘇萌萌而言，卻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那還是在M國的事了。

蘇慕慕生日那天，蘇慕慕因為秀場行程突然拉長，又因為航班延誤，沒來得及在當天趕回家。

焦頭爛額卻又毫無辦法的她，只能用電話跟蘇萌萌賠了罪。

她沒法趕回去，便說要用禮物補償女兒。

可是蘇萌萌對此卻十分的不滿意。

期待了好幾天的生日被蘇慕慕放了鴿子，儘管知道母親是有苦衷，但蘇萌萌還是很難過。

尤其是看着她跟哥哥為蘇慕慕精心準備好的驚喜派對，還有用三天時間佈置妝點的客廳，蘇萌萌就越發難過了。

她很生氣，甚至難得在電話里對蘇慕慕惡言相對。

蘇慕慕真的很抱歉。

她也很理解女兒的心情。

畢竟女兒有多麼期待，她也並非不知道。

她答應了要三個人一起度過，卻失約了，無論是由於什麼理由，到底是她不對。

這個生日草草在異國他鄉解決。

蘇慕慕因為遷歉疚，買了許多禮物拿回去哄蘇萌萌跟蘇澤昊開心。

這隻小熊便是蘇萌萌之前一直想要的玩具。

因為是限定款，所以M國暫時買不到。

當蘇慕慕急急忙忙的趕回家的時候，真的可以說是風塵僕僕。

身為壽星本人，她看起來相當疲倦。

長時間的航班飛行，讓她眼眶都發着紅，臉色也有些白。

但蘇慕慕似乎對自己的狀態渾不在意。

她嘆了口氣，蹲下身來，從行李箱裏取出那隻熊，放在了蘇萌萌面前。

那一刻，蘇萌萌看着她，所有囂張氣焰跟莫名的委屈，都突然消失的一乾二淨。

她張了張嘴，幾乎說不出話來。

半晌，蘇萌萌接過了那隻小熊，撲進了蘇慕慕的懷裏。

被女兒扎紮實實的抱住，蘇慕慕有些受寵若驚。

蘇萌萌的聲音悶悶的，就在耳邊。

「我錯了。」

她說：

「媽咪，我不該任性的——明知道你是因為工作原因才回不來，你也很辛苦，卻還是朝你發了脾氣……」

明明，過生日的人是她呀。

蘇慕慕卻沒想那麼多。

她溫柔的摸著女兒的長發，溫柔道：

「怎麼能說是你的錯？」

蘇慕慕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跟蘇澤昊為了我的生日準備了很久，沒有準時回來，是我該道歉的。」

於是他們就這麼光速的和好了。

而那些禮物，蘇萌萌與蘇澤昊大部分也沒有收下。

蘇萌萌唯一留下的，就是這隻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