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欠收拾
看着明溪鐵冷的神色，加上這冰冷的質問，小魚兒心中不由一顫。
再也坐不住，他從床側站起來屈膝跪倒在明溪面前，惶然搖頭道：「不是的娘親，孩兒沒有想過要拋棄你們……」
「你若真動了這個念頭，我和你爹爹就當真是白養你了。」
明溪氣不打一處來，重重戳了下小魚兒的腦門。
小魚兒晃了晃身子，重新跪穩，臉上儘是苦澀，「孩兒怎敢如此不孝，爹娘含辛茹苦養我一場，孩兒還未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又豈敢做讓爹娘傷心的事情。只是，傾城是我真心所愛，我知道我如今的身份不適合和她在一起，娘親從小就教導孩兒，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既選定了她，就不適合再在太子之位繼續待下去，好在爹娘不止我一個兒子……娘親，您放心，將來孩兒會好好輔佐瓊兒上位登基的……」
他話音未落，就被明溪揚手一個耳光打斷了，重重一巴掌打得臉一歪，差點跌倒。
明溪收回手來，不顧掌心火辣辣的痛，板着臉訓斥兒子，「你以為東宮之位是過家家嗎，你想讓就讓，你不想當就可以不當？」
小魚兒渾身戰慄，他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吃娘親的耳光，疼痛之餘，驚懼是真的。
他膝行後退兩步，兩手交疊在身前，跪伏下去，頭重重磕在地面上，發出「咚」的一聲，聽得明溪心疼不已。
她是真的來了脾氣，「你這是在跟我慪氣呢！」
「孩兒不敢，娘親息怒。」
小魚兒惶然仰起頭來，眼圈紅得跟兔子似的，額頭也磕得紅了一片，淚眼汪汪地看着明溪，那怯懦的模樣真叫人心疼。
對上明溪威嚴又犀利的眼神，他又將頭低了下去，聲音發顫，哽咽道：「娘，孩兒不是忤逆，也不是跟您慪氣，我知道，從小到大您和爹爹在我身上付諸了許多心血，盼着我有一天能夠獨當一面，從爹爹手中接過這大曆江山。孩兒並非沒有志氣，我也想像爹爹那樣，做一個明君，讓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在這亂世開闢出一個政-治清明的國度，可我……也是真心喜歡傾城。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見不到她我就渾身難受，見到她我就說不出的歡喜高興，我盼著能夠和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我希望能夠娶她，與她生兒育女，就像您和爹爹那樣。我若是一介凡夫俗子，尚有支配婚姻的權利，可我若是太子，就無法任性地選擇太子妃，爹爹是不會同意讓傾城成為我的妻子的，而我這一生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除了傾城，我誰都不想要，誰都不想娶！」
最後兩句話，他說的格外堅定，格外硬氣。
明溪聽着兒子的話，看着他的小臉，托著下巴嘖嘖稱讚，「我兒子是真的長大了啊，有出息了，知道要給自己討媳婦了。」
辨不清明溪這番話的意思，小魚兒一臉懵地看着她，娘親這是在嘲笑他嗎？
明溪繼續感慨，「你爹當年要是能像你一樣，當着他娘的面這麼霸氣，我何苦還會跟他分開四年之久。」
小魚兒：「……」
這話鋒轉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行了，過來我瞧瞧，頭磕壞了沒。」明溪突然化身慈母，一臉和煦地朝小魚兒招了招手。
小魚兒看着娘親秒變的嘴臉，還有些懵，卻也對娘親的喜怒無常表示習慣了，順着明溪的手提着袍擺膝行着往前蹭了兩步，跪在明溪膝前，明溪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蹙眉道：「果然腫了，幸好沒磕破皮。我說兒子，這是你的頭，不是石頭，你拿它當木魚敲呢。」
小魚兒抿了抿唇，不敢說話，暗暗腹誹：還不是被您給嚇的。
「你啊你，就是欠收拾。」
明溪一邊給小魚兒上藥，一邊數落他，「你對傾城是個什麼樣的感情，我還能不知道？這些年別說我，大家都看得真真切切的，別以為你爹是瞎子，他什麼都知道，可他不是也沒說什麼么，你又如何知道他一定會反對？倒是你，一早就下了定論，還跟我扯什麼不當太子。」
小魚兒聞言，猛地一抬頭，「嗯？」
「嗯什麼嗯？別動，老實待着。」
明溪拍了下他的腦袋，語氣緩和了幾分，繼續數落兒子，「我和你爹的愛情之路也不順暢，這一路不知道遭到了多少人反對，你爹深受其害，又怎麼會讓你重蹈覆轍呢？我氣的，不是你對傾城的心，是你壓根就沒有信任過我們，你連問都沒正式問過我們，就打定了主意要為了愛情割捨親情，放棄你的太子之位了，該不該打？要是你爹知道你存了這個心，別說賞你耳光，直接給你打斷腿我跟你說！」
小魚兒瞳孔微縮，聽明白了明溪的言下之意，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娘親，您的意思是，你和爹爹，都不反對我和傾城在一起？」
明溪撇了撇嘴，「你爹沒有明確反對，但也談不上多支持，不過……我支持啊。」
「真的？」小魚兒眼睛一亮。
明溪綻開笑顏，「當然是真的，你想啊，傾城這麼漂亮，將來我孫子孫女得多好看呢，一口一個『奶奶』，簡直不要太幸福哦。」
「……」小魚兒滿臉黑線，他沒想到娘親的重點在這裏。
不過這都不重要。
「那我回京后，能跟爹爹說我和傾城的事嗎？」
小魚兒滿臉期待地看着明溪，期待中又透着緊張，忐忑得很。
「我建議你先把你媳婦搞定了再說。」
明溪心道小子還是太着急啊，媳婦還八字沒一撇呢，就想着談婚論嫁這檔子事了。
「阿城那邊沒問題，只要您和爹爹不反對，我倆肯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小魚兒自信得很。
明溪糗他一句，「你小子別說大話，先把媳婦看緊了吧，到時候不小心跑了，你可別跑到我跟前哭。」
「放心吧，怎麼可能跑……」
小魚兒嘿嘿說着，突然覺得哪兒不對勁，看着明溪上揚的眉峰，心不由一咯噔，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