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慶忠定計

劍浦城牆，廂軍士兵已經集結完畢，三列弓箭手，神臂弓蓄勢待發，城中僅有的五張床弩也盡數搬了上來。

這一支廂軍和其他的廂軍不同，氣質上的不同。

縱然城下敵軍人山人海，旌旗蔽日，他們的眼中卻也見不得絲毫畏懼，甚至不少人還帶着絲絲笑意。

不是玩笑，而是視敵人如玩笑。

敵軍一騎飛馬而來，到得城下不遠處止步，望着城上朗聲喝道：「城上諸君，且聽一言。宋無道，我軍秉天命反宋，均富貴……」

「哈哈哈……」面對勸降的話，城上的士兵們忍不住訕笑了起來。

這種場面還是第一次遇到，那勸降的人也有些摸不清楚，城上的廂軍難道是腦袋呆傻了不成？按照這一路過來的經驗，不該是話說完城上就已經亂了嗎？為何卻笑了起來？

「傻叉，當俺們是甚了？」一個小隊長忍不住笑聲笑罵道。

「要不讓俺射死他？」士兵瞄準其人，向著小隊長笑道：「主君讓俺們在這裏守着，他卻讓俺們投降，這耳朵聽着不舒服！」

「他傻你也傻？」小隊長笑道：「沒有命令，你射了他不犯軍紀了嗎？到時候誰替你說項？」

「好好好，且讓他先活着！」

城下那人再度說話，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副將打斷。

「賊軍，侵我境界便是辱我！劍浦城中雄兵數萬，斬爾等如屠豬狗！但請攻來，看爺爺如何教你們殺人！」

那人大怒，轉馬便向著軍陣過去。

「進攻！」

戰鼓擂，敵軍攻城部隊動了起來，三列弓箭手同時將神臂弓抬起，動作整齊如一。

虎臣拔出腰間的劍，高舉起來：「放箭！」

一聲喝令，城上黑雨激射而下，使得前排敵軍如麥秸般倒下一排。

士兵們再度張開神臂弓，其後兩列弓箭手也快速趕到，在三列神臂弓裝填之時補射。

箭如雨，廂軍佔了神臂弓和床弩的優勢，迫使敵軍放棄了箭雨壓制，只能選擇用盾牌上前掩護。之時在神臂弓和床弩的作用下，盾牌也顯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城上這一撥士兵訓練有素，縱然敵軍已經迫近城牆，依舊不急不緩的點射敵軍。縱有羽箭逼來，也不過是側身躲過，沒有絲毫慌亂。

若不是石寶知道這些人是從梅山來的，只怕還會懷疑是不是大宋精銳西軍了？

終於，敵軍到得城下，飛梯搭上了城牆。

無需石寶和虎臣下令，士兵中的小隊長們已經下達了其他指令，一時間城上熱油檑木其下，城下更是哀嚎一片。

好不容易上得城牆，迎接他們的卻是那冷厲的刀鋒。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更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石寶都不忍心看下去了，這就是敵軍的精銳前鋒？在這梅山五百人面前卻是那般不堪一擊！

只是敵軍將領卻沒有意識到城牆上的慘狀，只見了自己的人馬上了城牆，更是想要一戰而下，不斷呵斥左右上城送死。

城上的賊軍哪裏經得起這訓練有素的梅山軍殺？在見識了敵軍的兇悍之後，一個個更是順着飛梯慌忙逃下城去。

只是有人上有人下，一時間卻讓前軍堵住了，城上騰出手的梅山軍更是大喜不已，一個個不斷用檑木砲石招呼起來。

初戰，最終還是以李靜楠大軍留下數百具屍首黯然收場。

城上的梅山軍與敵軍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作為在梅山接受最嚴格訓練和最嚴格紀律的軍隊，可能比大宋西軍還有些距離，可對付這烏合之眾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就這般，原本打算一戰而下的李靜楠不得不在城下紮營。

兩日過去，偶有小戰，直到李慶忠的大隊人馬趕到之後，戰局的氣氛才開始緊張起來。

且說劍浦城外小山上，李慶忠正帶着一隊副將勘察地形。

「劍浦城四面環水易守難攻，說得是別人，在我面前也不過爾爾！」

山頭上，李慶忠打量著河對面的大城信心滿滿，在他眼中劍浦城似乎比起其他城池更好攻下。而那山下，大軍已經安營紮寨時刻候着他的命令。

「劍浦城四面環水，確實不好攻！」身旁副將道：「不過主君如此說，自有妙計了？」

「那是自然！」李慶忠此刻正在興頭上，當即便向著身後的副將團隊指點江山起來，或許他也是希望這些身邊的心腹有朝一日能夠獨當一面吧？

「我曾官至浙江兵馬副總管，對於這兵道不說精通但也是略知一二。古來兵書不敢說融會貫通，但也讀過幾本！這兵者，詭道也！但凡用計講三，天時地利人和！」李慶忠手比劃了一個三，向著幾人笑道：

「咱們且言這天時，而今我大軍橫掃福建，劍浦孤懸於外不得諸州援軍，此為天時！再言地利，劍浦四面環水此為地利！我諸軍自起兵以來勢如破竹，而今士氣正盛，此為人和！」

「主君，劍浦四面環水為何對我們卻是地利了？」一副將不明道。

「這劍浦城雖說是四面環水，但實則是三面環水，西面是後來修建的護城河。兩溪自南北兩面於東面匯流成閩江，所以咱們只需要截斷閩江，使得上游漲水淹了劍浦城便可。」李慶忠笑道。

「主君小題大做了！」一個副將笑道：「咱們此行只有三萬人，截斷閩江非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一路過來，險城無數，哪個是我等一合之敵啊？我以為，劍浦雖有四水之險，也不過朝夕可下！但請主君與我五百人，末將必登城奪門，迎主君入城！」

「話雖如此！」李慶忠也是笑道：「這劍浦城的險，我比你更清楚！葉楓可以將福州拱手送給我，但這劍浦城卻是塊難啃的骨頭！非截流不可下！」

「截流就截流，我也想看看二弟的計策奏不奏效！」李靜楠緩步過來，放眼遠處的劍浦城，道：「葉楓將所有拿得出手的人都留在了這裏，我覺得葉楓本人也可能在這裏。如果拿下了葉楓，咱們也有資本來說招安的事情了。」

「招安？」李慶忠眉宇間殺意漸顯，瞪了李靜楠一眼，轉身領着隊列向著山下過去，只甩下一句話：「大哥，人做事兒得往前看！今兒我當沒聽見，切記，敢言招安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