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武尊
秦劍看向老者，道：「你三魂之中，命魂被鎖，生死已不由自己掌控。」
「而你——」說完，秦劍又看向女子，道，「你的三魂，倒是完整，可七魄都不在了，也無法進入輪迴。」
聞言，老者和女子相視一眼，皆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他們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本質。
過了片刻，老者恢復了平靜，將龍頭拐杖重重地拄在身前，道：「呵，被你看穿了。但是，這又如何？只要有我二人在此，你就別想踏上四層！」
他言語波瀾不驚，但身形巍然不動，氣勢十分沉穩。整個人立在通往四層的階梯口，護體之氣自然的釋放開來，隱約在其身後匯成一隻怒目圓睜的白虎。
呼——
那白虎昂首向天，無聲嘶吼，以老者身體為中心，一股旋風驟然生成，其高速內旋產生的強大吸力，將地面散佈的零散碎片全部吸進了其中。
霎時，能量激蕩，碎片相互碰撞，振聾發聵。
旋風之中，老者的目光陡然一盛，如有精光閃耀。
「武尊麾下，四戰神，吾乃——白虎！」
話音未落，他雙手在胸前迅速的結了一個印記。
一道法陣盪出，周圍碎石頓時化作一道內旋的漩渦，被法陣吸入其中。
只在須臾間，碎石匯作一個巨大的球體，半丈方圓，緩慢的旋轉着。
每旋轉一周，其速度便加快一倍。
眼望這駭人的石球，秦劍戰意磅礴。
他將熾鳳劍插在腳下，沉腰立馬，喝道：「來吧！」
「年輕人，你可是要硬接老夫這一招？不要小瞧吾四戰神的實力。」
老者的聲音穿透勁風，清晰的傳了出來。
他雙手握住拐杖，龍頭在石球上重重一點。
嗖！
半丈石球急速向秦劍射來，速度之快，直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秦劍亦是向前射出，將速度提升至極限，右拳緊握，迎上了石球。
轟！
兩股巨大的能量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那石球崩碎，秦劍直衝破碎片而出，右手化拳為掌，向老者射去。
方才，在強悍的能量震蕩中，高速迸射的碎片將他的手臂劃得鮮血淋漓，滴滴深紅的血珠落下，剛一落地，立刻化作血霧升騰了起來。
這揮灑而下的鮮血，在方才的震蕩波中，已經沸騰。
老者眼見秦劍射來，面不改色，龍頭拐杖在身前輕描淡寫的一揮。
霎時，又是一個法陣盪出。
此法陣呈純白之色，內部能量層層波動，密不透風的擋在了老者的身前。
「白虎守陣——不動如山！」
「鎮魂！」
嗡！
秦劍手掌印在法陣之中，只覺手臂如同陷入了沼澤一般，速度一滯，每前進一寸，速度便緩慢一分。
最終，秦劍竟完全停了下來，無法再進入分毫。
「無知的年輕人啊，當年老夫跟隨武尊，與魔尊爭奪天下的時候，你還在六道里輪迴呢。」
老者持着拐杖，在地面上一擊，那法陣驟然光芒大盛。
嘭！
霎時間，秦劍被法陣遠遠彈開，砸進了數十丈外的牆壁中。
那牆壁被巨力一壓，頓時紋裂開來，碎石紛紛落下。
秦劍雙手在牆面一撐，立直了身體。
他右臂鮮血淋漓，衣衫支離破碎，可一雙眼睛，卻始終綻放着興奮而熾熱的光芒。
對了！
這就對了！
這樣的戰鬥，正是我秦劍期待的啊！
「哈哈哈……」
他心中暢快淋漓，仰天大笑。
待笑聲止歇，他猛然望向老者，眼中再無一絲波瀾。
沒有畏懼，再無興奮，甚至看不出任何感**彩。
這一刻，他所有的氣勢內斂，整個人如同無風的湖面一般，萬分平靜。
老者一驚。
「白虎，這……這是？」
女子望向秦劍，也是大為驚駭。
「武尊啊……」
老者怔怔的望着秦劍，身體竟開始微微顫抖，其身前的防禦法陣微微一顫，只在半息間，就消散於無形。
而他卻好像沒有察覺一般，顫抖著向前邁了一步。
女子立刻喝道：「白虎，武尊大人已經死了！他只是在氣勢上與武尊大人有些相似而已。」
聞言，老者幡然醒悟。
他垂下頭，一聲嘆息。
旋即，他抬起頭，望向秦劍，衣衫驟然飄動起來，道：「是啊，武尊大人已經死了，這個世界，再沒人能讓老夫的心，產生半點波動。」
言罷，他拐杖在胸口一劃，凝出一道法陣。
法陣中，純白色的能量激蕩，隱約傳出陣陣虎嘯。
忽然，一隻白虎衝破法陣而出，低吼一聲，向秦劍衝來。
秦劍祭出猛虎嘯山圖，畫中，那盤踞在山下的斑斕猛虎仰天發出一聲怒吼，躍出圖來，迎上了白虎。
轟！
兩隻猛虎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一撞即分，相隔數丈，互相對視着、咆哮著，各自著醞釀下一次攻擊。
望着懸浮在秦劍頭頂的猛虎嘯山圖，老者與女子再一次驚呆了。
「武尊大人的法寶！」
「竟然是武尊大人的猛虎嘯山圖！」
……
秦劍眉頭微皺，心中暗想：這武尊，究竟是什麼人？
毫無疑問的，眼前的老者和女子都是強者。
他們全是鬼體，在沒有肉身依附的情況下，都強悍若此，若是擁有一副強大的肉身，將強悍到何種程度？
可是，在提及武尊之名時，他們眉宇之間，全是恭敬。
這武尊，比他們還強？
沒想到，自己竟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武尊的法寶。
秦劍輕輕揮了揮手，斑斕猛虎咆哮一聲，返回了秦劍的身邊，立在他的腿側，遙望白虎，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那白虎卻也不追，身形一動，忽而化回法陣，流轉着融進了龍頭拐杖之中。
秦劍道：「這猛虎嘯山圖，乃是所謂的血巫大神所賜，被我所得，也算是一種巧合。怎麼，它原本屬於武尊嗎？」
「這……」老者喃喃的說，「讓老夫再一次見到武尊大人的法寶，這難道是天意嗎？」
女子款款走到老者身側，輕聲道：「或者，是一種傳承。」
……
二人望着秦劍，良久，整個三層大廳內，再無一絲聲響。
秦劍伸指一勾，熾鳳劍劃過一道火紅的軌跡，自動歸鞘。
然後，他倚在牆邊，自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壺酒，猛灌了一口。
辛辣的燒酒混合嘴角的鮮血，順着喉嚨，一路進入腹中，所過一處，陣陣火辣，如同火燎一般。
體內的熱氣蒸發了體表的汗珠，一時間，秦劍身體周圍霧氣升騰。
在老者與女子看來，秦劍喝酒的舉動，十分的不合時宜。
可是，又太過時宜。
老者緩緩說道：「朱雀，我想起了武尊大人。當年，他憑一己之力，破都天十二魔煞大陣，斬殺荒石林夢、玄、精三**王。結束之後，他便是腳踏三個強者的屍體，倚在石柱邊，喝下了一口血酒。」
女子一聲輕嘆，道：「當年，武尊大人穩居神州北部，無人能夠匹敵，即便是各大正道宗門，也是望風而降。你我四戰神，何等風光。可自從大人與魔尊一戰，被魔尊與紫青山劍聖聯手暗算以後，我等便落魄成了此間的雕像。青龍與玄武二位哥哥更是被斬破了元嬰，打入輪迴。」
秦劍又猛灌了一口烈酒。
待一壺酒喝盡，秦劍朗聲道：「二位本不屬於這裏，怎麼還為那血巫老祖保駕護航？何不離開此地，再看一看那神州浩淼。」
老者與女子相望一眼，皆默然不語。
許久，老者轉首看向身側的女子，問道：「朱雀，我們是不是苟活得太久了？」
「是啊。」女子款款一笑，「自從武尊大人戰敗，我們被魔尊那奸佞小人封印在此，已經有幾萬年了吧。是太久了，真是……太久了。」
幾萬年！
秦劍一驚。
蜀山三峰，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最多可追溯到一萬三千年前。對於更古老的歷史，無從查證，也無法記載。
對那更古老的歷史，蜀山藏書，只有寥寥數字的介紹。
只道億萬年前，盤古開天，他不滿天地狹窄，空間混沌，便腳踏黃土，頭頂蒼天，每日長高一丈，使得天每日增高一丈，土地每日加厚一丈。過了一萬八千年，天地終於定型。
盤古眼見天地之間一片荒蕪，便化身山川與河流，又過千萬年，神州之上，終於孕育出無數生靈。
那生靈之中，凶獸有、神獸亦有，整個世界弱肉強食，一片混亂，史稱洪荒時代。
洪荒時代悠久漫長，橫跨千萬年，直到巫、妖兩族混戰，毀滅洪荒，人類才安居下來，逐漸繁衍生息。
而幾萬年前，正是洪荒時代的末期。
那時候，十二巫祖、三大妖王剛剛隕落，凶獸與神獸二族剛剛銷聲匿跡。人族之中，群雄剛起。
這武尊，就是那個時候的高手嗎？
魔尊，就是那血巫老祖？
這二人，本是武尊的手下，可現在，卻在為他們口中的仇人魔尊守衛三層，定是心有苦衷。
想到此，秦劍緩緩向前走去，與二人相隔十丈而望，問道：「兩位前輩，你們被封印在此，為那血巫老祖守衛三層，是否有什麼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