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重入煙花地(2)
()那劉恆還在途中，自然是不可能那麼快就趕到長安，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先潛入芙蓉閣中。電視上那些劇情已是看得滾瓜爛熟，都會背了，凌子清守在芙蓉閣旁邊的巷子許久，終於見着一個老鴇模樣的女人扭著腰肢從裏邊走出。
凌子清抓住機會，蓮步移至老鴇跟前，然後……暈厥過去。
為了這個出場，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特地選了件樸素卻又不掩其姿色的衣服，可就花了不少時間。再加上她還得在這邊躲個半天，選個合適的時間暈倒，更是費盡心思。
待「醒」來之時，她已經被老鴇「好心」帶回了芙蓉閣，一番噓寒問暖過後，終於切入正題。
「姑娘是何許人氏？怎麼會落得如此田地？」老鴇一臉笑意，眼角的皺紋都能夾死幾隻蚊子。明明就是想騙清白姑娘進來，還一副無害表情。不過她凌子清就是沖着這個來的，也無所謂了。
「我……忘了……」往被子裏縮了縮，硬是裝出幾分可憐，一雙靈氣的眼睛似是蒙上一層霧氣般水潤。好吧……凌子清在心裏將自己狠狠批判了一通，騙人不好，這要是放在現代也許可以拿金馬獎了。
只見那老鴇笑意愈深，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慈愛模樣，她輕拍了拍凌子清柔弱無骨的玉手，「既是如此，那就留下來吧，想來姑娘也是沒地方去了。我們這一行的，說難聽點是千人騎萬人睡的女人，但好歹也能謀生。」瞧瞧，這話說的，煙花女子到了她口中就變成了謀生的正當行業了。
凌子清也不考慮那麼多，只裝出幾分楚楚可憐，蹙了柳眉，然後低頭，算是默許。其實就算她不答應也會被強逼，為了完成任務，也顧不得了。
老鴇甚是歡喜，將凌子清上下打量一番，不住地點頭，「身材是差了點，但樣貌還過得去，稍加打扮，必能迷死那幫臭男人。」她一邊說一邊媚笑，看得凌子清起了身雞皮疙瘩。這個女人，似乎比上次的那個老鴇還要媚啊。
什麼身材是差了點？凌子清低頭看了看，不就比她差那麼一點嗎？
算算日子，這劉恆三天後應該就到了，夏竹那天會趕過來，辨認那劉恆。畢竟夏竹是在宮中長大，自然是見過劉恆，而凌子清連劉恆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那老鴇倒是天天張羅著凌子清的開苞夜，一套衣服可都替她給準備好了，一邊還念叨著芙蓉閣的姑娘都是十六歲賣的身，她這個年齡也不知客人會否喜歡。凌子清只說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叫那老鴇再給她幾天時間。
開什麼玩笑？又開苞？她可是受不了這折騰了，只盼著劉恆能快點趕到，讓她早早完成任務，好脫離這個鬼地方。照着這裏的規矩，姑娘若是還沒賣出去，必是不能讓人看見容貌的，於是凌子清面上也蒙了淡紫面紗，充作端茶送水的丫頭。
凌子清天天被那面紗憋得慌，幾次想取下卻遭到老鴇反對。
「你懂什麼？現在矇著面紗，那些客人必定會對你的容貌感到好奇，這樣才能賣個好價錢。你若是現在揭了，客人看久了也就失了興趣了，聽媽媽的，准沒錯。」老鴇媚笑着拍拍凌子清光滑的手背，又忙活着招呼客人了。
怪不得這芙蓉閣的生意比那紅鶯樓要好，敢情都在琢磨這戰術。這樣一個古人就懂得以保持神秘感來引起別人的興趣，高啊。凌子清在原地嘖嘖嘆道，看着又一個紈絝公子摟着一個姑娘從面前經過，大庭廣眾之下還不忘親熱，她越發厭惡。這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
就在感嘆之時，一聲輕輕的嘆息落入她耳中。她回過頭，見着角落裏站着個少年，玄青色袍子泛著清冷的光，薄唇輕抿，雖身處這污穢之地，可那雙眸子還是清亮得很。剛才那聲嘆息就是他發出的。不過這人怎麼越看越覺得熟悉？
凌子清努力回想着，卻怎麼也想不起，忽見得一個着緊身黑衣的男子到他的旁邊說了幾句話。
這個情景怎麼那麼熟悉……是他！凌子清眼中一亮，沒想到啊，半年後居然又是在這種地方碰見他。不過半年而已，當初的少年如今又成熟了幾分，身高也似乎是蹭蹭往上竄，嗯，骨骼也發育完全了，現在的他較之初見時更像個男人了。
凌子清往邊上縮了縮，她可不想讓他認出來。雖說現在是戴着面紗，可還是躲遠點比較保險。
就在這時，一個滿面須髯的漢子從她身旁經過，似乎並未看到她，便不小心撞上了。凌子清正想發火，卻嗅到一股熟悉的少女體香，定睛一看，哪裏是什麼漢子，分明就是夏竹那鬼丫頭。恍惚失神間，一張字條已經塞進自己的手心。
此時那滿面須髯的漢子已經離開了芙蓉閣。凌子清緊緊攥著字條，手心已經開始出汗，劉恆終於出現了嗎？尋了個光線稍暗的角落，展開字條，只見上邊只有寥寥數語：大門左邊的柱子旁，玄青色袍子。
大門左邊的柱子……玄青色袍子……凌子清暗念著這兩句，往大門左邊的柱子看去，眼睛驀地睜大。不會吧？劉恆是他？
字條上所提的劉恆，正是當初在紅鶯樓替她贖身的少年。她扶了扶額頭，看樣子有些棘手啊，怎麼感覺眼皮老跳呢？不會的，一定是巧合，她又掃了一眼四周，整個人頓時蔫了下去，整個芙蓉閣，也只有他穿玄青色袍子了。
再尋找他的身影時，發覺他已摟着個窯姐往包廂去了。而那着緊身黑衣的男子也不知去了哪裏。
凌子清心裏有些酸澀，半年，可以改變很多。才半年，他就成這樣了。想是當時不懂男女之事，便也不屑，現在的他，竟也是這般風流了。才半年，他就變成了未來的漢文帝，劉恆。她苦笑一聲，也罷，這樣也許任務會更容易完成。
深吸了口氣，凌子清悄悄跟在他們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