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第506章

他幾乎已經能夠感覺,那舊傷的血,溫熱染上最裏面的裏衣,不消多久,這外衣也要看的明顯。

「這些日子,我也想過要打探你的消息,除了知道你在桃園,其他一概不知。我知道你很氣,這一把火,你等了幾年了,如果不好好燒一回,往後你不會開懷。所以我不曾讓任何人來打攪你的安寧,當然,我知道你最不想見的人是我,所以我沒來。」

南烈羲沉靜地說出這一番話,心中無聲喟嘆。

可惜,她如今用背影面對他。

「但小皇帝派飛信來告訴我,說你想見我一面……」

所以他才來?

琥珀皺了皺眉頭,清冷嗓音毫無情緒,依舊不依不饒。「只是殿下的小把戲而已,如今知道我並不想見你,你還不走?」

「你對我的怨恨,還沒放下嗎?那一劍,還不夠消除的話,不如一次全部宣洩出來,免得憋在心裏生氣。」

南烈羲猝然走到她的面前,從腰際拔出一把長劍給她,塞入她的手邊,彼此指尖不得已相觸碰的時候,微妙的火花,卻讓琥珀的心裏,升騰起莫名的情緒。

他說的認真,不像是玩笑話。

「你以為我不敢嗎?」琥珀微微咬唇,猝然拔劍出鞘,將劍刃逼上他的脖頸,冰冷的寒鐵光耀,閃過她的眼眸。

「小姐,都是一家人,何必動刀動槍啊——」樂兒疾呼一聲,整個人都嚇壞了,急忙跑向琥珀的面前,將那把劍生生奪了下來。

「誰跟他是一家人?」

琥珀又氣又急,眼底突地湧上一層水霧,她憤恨地瞪了南烈羲一眼,卻猝然發覺他胸口的華服上,已然盛開了鮮血的花。

她驀地哽住了。

三月不上朝。

他方才口中的鮮血。

如今身上滲出的血花。

這一切,都不像是作假。

她原本很清楚的決定,卻在此刻模糊了,琥珀只能一言不發,疾步走向前去,離開了庭院。

「她的氣一分未減啊……」

南烈羲望向憤而離開的琥珀身影,扯唇一笑,似乎並不覺得惱怒。

「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嗎?不過呀,小姐如今情緒正大,你這個時候來,也是碰個釘子。」

樂兒搖搖頭,將長劍送還給南烈羲,低聲呢喃。

「她身體還好吧。」

南烈羲又追問了一句,他跟琥珀的芥蒂,是決不能有外人知曉的,只能等待他們彼此互相淡忘諒解,這一點,他很清楚。

「我看是你的身體比較糟糕吧,你等著,今兒個算你運氣好,冷大夫在廚房吃飯還未走呢,我去幫你叫來給你看看吧。」樂兒見這個男人惹得小姐生氣,自然也不能跟往常一般笑面迎人,她這麼抱怨,疾步離開去請冷大夫過來。

也就是默認讓南烈羲先留下來了。

小姐根本就是把劍架在他肩膀上做做樣子罷了,怎麼會胸口一個血洞來着?樂兒帶着這樣的遺憾,腳步加快,請來了冷大夫。

到了廂房之內,解開衣裳,南烈羲胸口的那個傷痕,果真很嚴重。冷大夫瞧了一眼,皺了皺眉,不冷不熱地丟下一句。

「皇宮那些領俸祿的太醫們,都是吃乾飯的?路邊隨便一個江湖郎中的手藝都要好——」

南烈羲紋絲不動,也不曾回答。

那一夜開始之後的頭三個月,只是簡單收拾了傷口之後,他就不再見任何太醫。

他鐵了心接受這樣的懲罰。

畢竟他承受的,也只不過是皮肉之苦,哪裏能夠跟琥珀的那種屈辱心酸感同身受?

那或許是他南烈羲人生最為灰暗,最為頹廢的時候。

「你的命還真是硬——」冷大夫這麼說着,一邊給他塗上止血傷葯。

南烈羲淡淡一笑,卻又不以為然。

是啊,他熬了這麼久,還是撐過來了。

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漬,拳心收得更緊,像他終於下定的決心。

琥珀不曾再傷他,自然說明,他們之間還有希望。

畢竟他對她的傷害是不可磨滅,但他們走過更久更長的日子,可四年多了,更值得她記憶的,並不是最初那一天。

「你武藝高強,居然還沒辦法阻止仇人上門?身邊的太醫沒用,身邊的大內侍衛也是廢物?」

冷大夫說着風涼話。

「不是仇人,要是仇人的話,傷不了我。即使傷了我,也要賠命。」

南烈羲緩緩開口,這般解釋。他心甘情願給琥珀泄恨。

「不是仇人刺客啊?那還傷的這麼嚴重?總不是愛人吧,你想說愛之深,責之切?所以這一劍幾乎給你穿個窟窿?」冷大夫倒是有幾分好奇來了。

「愛之深,傷之切,這個說法我比較認同。」

南烈羲扯出一道淺淡笑容,黑眸卻愈發深沉。

他朝着那蒼茫夜色,嘆了口氣。

「遭了,不好了,小姐她……冷大夫,你快跟我去瞧瞧啊——」

門口猝然傳來樂兒的聲音,但第一個走向門口的人,腳步比冷大夫更快的人,卻是南烈羲。

冷大夫給他讓出一條路,卻是徑自自言自語。「又不是大夫,走的那麼快能救人么?」

明明樂兒說過她身體無恙,但為何如今情況如此緊急?

他幾乎是沖入琥珀的房間之內。

床榻上躺着的女子,正是琥珀。

他的眼底一層溫熱,朦朧看着臉色蒼白的容顏,平時愛笑的唇正抿著疼痛,扇般長睫覆住總是慧黠精明的亮眸,南烈羲不確定琥珀是否仍活着,但見到丫鬟手邊金盆之內的血水,他卻猝然呼吸一滯。

獨自生活的這些日子,他也很孤獨。

他總覺得就快接觸到琥珀的影子,甚至在風裏,都飄散着她的氣息馨香。

如今,為何親眼見到她,她拒絕見她也就罷了,居然還讓他看到如此膽戰心驚的一面?

就好似一切都無法阻攔。

就像是她刺殺自己的那一夜。

他胸口汩流着血液,即使那時他為他匆匆按點了穴道及太醫草草包裹,仍阻止不了溫熱的生命鮮血遠遠離他而去──

但即便鮮血汩汩流出的時候,即便就要陷入黑暗昏迷的之前,他牽念的人,還是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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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通緝令:王妃哪裏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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