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可是，就算如此，那墨色的眸底冷氣依然沒有任何緩解，反而更加濃烈。

「不是有意的？」

上揚的眉角充滿了寒意，聲音也危險無比，「反王夜祁墨未來的王妃，和反王同吃同住，同在一個屋檐下，又一起來覬覦朕的江山。

你現在告訴朕不是有意的，你覺得朕會信嗎？」

葉幽，「……」

喉嚨乾巴了好久，憋出一句，「可奴才真不是有意的嘛？！」

「呵！」

夜祁淵再次扯唇，「既然如此，那葉公子就負責平息朕的怒火吧。」

自始至終夜祁淵都沒有挑破那層窗戶紙，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宣洩心中的不甘和不滿，還有那淡淡的幾乎察覺不到的不安的情緒。

這一個月，葉幽都幾乎在醉生夢死，和夜祁淵不分晝夜的胡來。

是夜，一場有氧運動過後，葉幽拿了夜祁淵的腰牌，打開了大理寺天牢的大門。

距離曹參被抓已經過去兩月有餘，夜祁墨謀反之前，她沒來得及會會他，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獄卒將天牢的門打開，躬身退了出去，葉幽提步走進。

牢房內，曹參正背對着她，透過牆上那一小扇釘死的窗外看外面的月光。

白色的衣袍雖然沾染纖塵，卻遮不住那滿身的風華氣度。

聽到聲音，他轉過身來。

看着被那一身風華氣度包裹，眉目淡然，神色安然的男子，葉幽挑了挑眉，「曹參事似乎並不意外本候的到來？」

曹參站在原地未動，只是保持着第一眼看見她時的神情，靜靜注視着她。

良久，回過神，轉過身，「侯爺不也是，早就查到了曹某是罪魁禍首，卻一直不曾來處置曹某。」

被那樣一雙眼睛看着，葉幽生出一種不知道是什麼的情緒，總覺得那雙眼睛包含了太多感情，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她蹙了蹙眉。

留意到他話中的深意，心底的訝異更勝，「你知道我是誰？」

曹參並未回答，只是閉上眼睛。

「知道不知道都無所謂了，重要的是曹某確實是犯了罪孽。」

葉幽輕扯唇角，一抹鋒利的冷光從眸底掠過，「曹參事確定那些罪孽是你犯下的？」

曹參不語，依舊閉着眼睛。

他師父雖不是行醫救世之人，卻也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他從小接受熏陶，行的也都是正義之事。

會來天耀，只因少時，他師傅曾受西涼王恩惠。

用了兩年的時間，他克服本心將葉家滿門送到劊子手的刀下。

又是兩年，他受命前往，勸她歸順，扶持蕭王，不想剛到邊關，就遇到她英勇殺敵的一幕。

與她而言，那只是一場少年的殺戮，可落在他眼裏，那卻是她的一種享受。

少年英姿勃發的身影，也一同烙印在了他心裏。

之後，雖然也遊說勸服，他本人卻並未出面，一方面認為如此少年，就算不死於戰場，也不應死於爾虞我詐的朝堂紛爭之下，另一方面，是心底莫名的情緒，導致他不想親自出面與她交涉。

結果不過出意外的無功而返。

可是隨着兩朝關係的不斷惡化，他最終還是決定將如此少年扼殺，這也成了他心中消之不去的一道痛。

心底的愧疚與日俱增。

知道她還活着的時候，他其實是慶幸的，如今更是知道了她其實是女子……

女子啊！

可是，一切都晚了。

葉幽，「既然曹參事不願多說，本候便也不再多言，可據本候的人調查得知，這曹參幼時家境雖坎坷，卻還有一孿生兄弟，只是五歲那年家鄉發大水，父母無奈，便將兄弟中其中一人易出以換取活命口糧，也給那個孩子一線生機。

曹參事不防猜猜，你為何和那曹參長的如此相像，連最親近之人都分不出？」

聞言，曹參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之後像落下石子的湖面，心底慢慢盪起漣漪，之後又歸於平靜。

罷了，曹參既然因他而死，他既然頂替了他的身份，那麼他的罪孽他也會一併承受。

葉幽很欣賞他的態度，卻也不會饒恕他犯下的罪孽。

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瓷瓶，「曹參事既是璇璣大師的弟子，自該有個體面的死法，這個，便是本座送你最後的體面。」

話落，將白玉瓷瓶緩緩放到牢房內唯一一張桌子上。

曹參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收回目光，眸底的神色亦是複雜難辨。

曹參畏罪自殺的消息並沒有太令夜祁淵震驚，彼時，只是一笑置之。

御花園的一處長廊上，葉青規矩的站在葉幽身前，「葉姐姐，我們的人已經搜查了夜祁墨府邸，陷害國公爺通敵叛國的證據，還有夜祁墨私通西涼的證據也一併搜了出來，怎麼辦，直接交給陛下嗎？」

葉幽現在其實不確定夜祁淵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沒有確鑿的證據之下，她已沒有那麼自信。

夜祁淵這個男人，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