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氣場
黎小明很反感朱昌平的用詞，話里話外總是問候着別人家長。這素養、這品德，證明著建築工地的某些項目經理以爆粗口作為直爽的代名詞。
以前有一些老工程人是憑感覺憑經驗完成一些重要的工程，那些經驗也是工程施工中的寶貴財富。
但隨着時代進步，工程越來越朝高、精、尖發展，老經驗畢竟不能代替科學。
在大型的現代化大橋面前，而且之前沒有類似、類型化斷裂帶地質條件大橋的施工經驗前提下，科學施工、組織精密的儀器設備隨時對大橋質量進行必要的觀測、檢測就很有必要。
這些道理不是擺老資格譜就能過關的。
黎小明明白，他就奇怪朱昌明作為經理怎麼就不明白呢!
「在項目部你是經理還是我是經理？我朱經理安排你按以前內部常規檢測，你就給我幹了即可，服從你不知道嗎？」
對於工程人員來說，天大地大，技術為大。朱昌平不理會他的理由和解釋，開始用級別壓人。
「唉!」他在心裏輕輕嘆了一聲，講道理在朱昌明這裏是沒有用的。
朱昌明只會固執的認為以前那樣，現在也該這樣。違背了他的思想，就是違背了公司。
這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保守頑固派』嗎?
雖然凱達建工在S城，應該是創新活力的，一樣有『老頑固』。好在自己的思路有技術室卓主管認可，就說明在項目部就絕對不是朱昌明這種人的天下。
還有，項目部的副經理秦龍這次也沒有出面。
就是項目經理朱昌明自己對手下大發淫威。
項目部的其他幹部只是敢怒不敢言，大家都憋著，躲起來。
沒有爆發出來而已。
這挑事的引火上身繩子的黎小明自動、自願跳出來。
所以，儀器設備國標化檢測，送檢、質量工作下一步和總部提升升級掛鈎、融入市場、競爭……這一切一切的第一步就不能再朱昌平面前摔跟頭!
「朱經理，將來所有公司里的檢測必須拿到有國標檢測資質的質量工作檢測的，那是未來的常態，也是方向。」黎小明還是有理有節。
「未來？你讀了幾天大學，就敢給我談未來？今天老子來這裏，就是要告訴你，你們必須馬上帶來的儀器設備的下到現場放線，今天下午下班之前，把這些事情全部給我完成。」
「質量工作莫不是由你來安排？」他挺直脊背，站在朱昌平的面前。
「不要說你，就是卓偉在也不敢扣留儀器設備，工地停工，儀器莫名其妙拿出去送檢，你算老幾！」朱昌平繼續發威。
「我不算老幾，我是質量工作的一名成員。
為小灣河大橋的質量安全起見，任何一名幹部職工都會同意拿出去送檢有國標合格證后，再到現場進行測量放線，試驗工作……」
「你……你小子……是不是要跟我對着干！」
「我不跟誰對着干……我對事不對人，對公司里負責！」
「信不信我搞你……」
「你想搞就搞，那是你的事!
你搞我最厲害也就是開除我，請問朱經理您要開除我嗎？您私人能代替總公司做這個決定嗎？
如果您開除不了我，只要我在質量工作，我就會堅持。
再說，我們無冤無仇，僅僅只是工作，為了工作做得更好，也可以說是把工作做得更保險，你就要搞我！你以為你是誰呢，我黎小明是被嚇大的嗎？」
黎小明語音剛落，王紅他們全部上前來:「是的，送檢是我們質量工作全體成員一致研究通過的，朱經理，你要搞黎工，是不是連我們也要一起搞呢!」
黎小明乾脆徑直走到朱昌平的面前，斬釘截鳴地說：「朱經理，我告訴你，我們小灣河河大橋里的特殊地質，我們的測量、試驗這些質量控制工作方法不能用常規方法！不是我要施工隊停工，是經過我們總質量工作的複核，你們近期應該還要停工。」
「屁話一堆，我小灣河項目部的事情輪不到你管！」朱昌明根本聽不進黎小明的任何一句話。
你怎麼這麼固執？」黎小明嘆了一口氣。
「小屁孩，在老子面前狂什麼狂，小灣河項目部是我朱昌明的，你要和老子爭什麼爭！」
黎小明原本想文文雅雅地把測量、試驗這些質量控制工作複核出的預應力張力值偏差真相告訴朱昌平，然後和和氣氣把這事解決了，也是為公司里挽回損失和名聲，誰知這傢伙油鹽不進。
朱昌平卻已經徹底火了，咆哮道：「你再敢耽擱我小灣河項目部小灣河大橋的施工進度，我就將你打到混凝土裏去埋葬！」
這話確確實實很嚇人，因為他真真切切知道，朱昌明就是這樣的人。
重生前的他雖然有強健的體魄，最關鍵的內在膽識和行為上的魄力卻沒有一點增長。
三十年前，他沒有膽識，沒有氣魄，在小灣河大橋項目部，他和劉高明彙報大橋質量問題，也是一身社會習氣的朱昌明衝到他們面前，「你們要搞啷樣，老子幹了幾十年工程！
老子如何……又如何……
你們想在我小灣河項目部搞事情?槍口撞到老子這裏了吧!」
他當時就被朱昌明這樣所謂「威嚴」嚇住了，躲起來當縮頭烏龜。
劉高明一個人單打獨鬥對抗，真被黑惡的朱昌明推打進澆築中的混凝土裏。
……
他打了一個激靈。
現在的他不是曾經的他，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
「你有什麼資格沖別人的老子，你就是一個老大粗，就是一個嘴巴不幹凈的傢伙。
你當經理，憑什麼把項目部的技術員下放到民工隊？
你以為你干過的工程多，就永遠不會出錯？提醒你大橋質量問題，你還想把我們當混凝土澆築埋葬了，殺人滅口嗎?」
黎小明聽朱昌明威脅說要把他們澆築進混凝土裏，也爆發了。
工地里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
這話直接挑明:你朱經理不把我們澆築進混凝土，說明你朱昌明沒種;
要真把他們澆築進混凝土埋葬那是犯罪。
這話挑明了，公開化，要你朱昌明有這賊心，得讓大夥明白。
朱昌明完全想不通這小子把自己心死思居然拿捏得死死的。
一時竟然在黎小明面前有，焉了頭感覺騎虎難下，接下來也不知道該如何吼罵，啞了!
這時，黎小明乘機幽了朱昌平一默：「放心吧朱經理，如果你真把我們當混凝土澆築埋葬那樣的話，你的功勞可就更大了，因為咱們大橋的質量又得上好幾個台階!
我是黨員，沒聽說共產黨員是特殊材料製成的嗎？」
此話一出，緊張的氣氛輕鬆了一下。
「老子什麼大橋沒見過，今天你們藉著什麼所謂的質量問題，想影響我停工?
我們小灣河大橋是有斷裂帶地質，但是設計已經明確不做特殊處理，也不增加新的技術變更。
我只負責按圖施工，其他不關老子的事。」朱昌明恢復元氣。
他上前解釋，「朱經理，工程是按照設計施工，但是正常施工情況下，出現了特殊情況影響質量問題，施工單位一樣要想解決的辦法，而不是甩鍋出去，撇清責任。」
「你他媽的個臭小子，破大學生，剛到工地幾天就想在我小灣河項目部搞事情?槍口撞到老子這裏了吧!」
重生前他可是就被朱昌明這樣的威嚴嚇住了。
現在，嚇不到他了。
他一想到劉高明在建設中的小灣河大橋，被一隻無形的黑手推進混凝土。
拿下飛揚跋扈的黑心朱昌明，就可以制止這一切！
他曾經做夢，
做過一個夢。
夢裏給朱昌明求饒，朱經理，朱經理，放過我們！我給您賠禮道歉了！
我和高明會跳霹靂舞，我們給您跳一段吧！
拉着劉高明拉下來，一起賣力的跳起了一段霹靂舞。
跳完以後，又被要在橋墩頂外沿十公分的範圍里跳，不掉下去摔死才饒過他們！
他還在忍……忍……忍。
但是他已經忍無可忍，站了出來，面前這些殺手般的黑勢力！
黑壓壓的農民工打手涌過來，他的手裏多了一個陶瓷大碗，裏面粘著一圈的吃完飯後后紅紅黃黃油膩。
一股白開水衝進碗裏，他滌盪著把碗裏的油膩沖洗，把碗朝天上一昂首，洗碗水如滔滔江水，他大口一張，把所有的洗碗水喝得滴水不漏。
接着，再伸出紅紅的大舌頭，把陶瓷碗裏剩餘沒有洗滌乾淨的油膩水舔得乾乾淨淨，潔白如玉……
朱昌明指揮下的農民工打手們都驚呆了，「你……你……不會就是我們四川人傳說中的舔碗祖師爺吧！
正是這下！他把碗一扔，噼里啪啦的響聲中，他憤怒的大聲指責，「你們這些我四川人舔碗家族的徒子徒孫，我們都是農村出來的，都是窮苦人家，在外面建築工地打工，你們就忘記了善良淳樸！
你們不知道我們提出用國標化合格證的儀器設備對大橋進行徹底的測量、試驗複核，發現小灣河大橋質量問題是在救你們嗎？
朱昌明，你這個粗鄙粗暴的黑心老妖！
我黎小明今天就來收妖了！
……
他想起這個夢。
畢竟是夢。
根本不用求饒，他胸有成竹。
坦然一笑，「朱經理，你也莫逼我們了。
你口口聲聲大橋施工質量沒有任何問題，必須全速推進。
工地因為今天測量放線暫停，耽擱了半天的工期。
如果你認為有損失，你全部算我頭上，在你認為的合理里扣我工資，扣多少年都行。
我可以和你立軍令狀。
如果結果證明大橋質量問題，必須停工，我們小灣河大橋必須用國標合格證的儀器設備進行規範測量放線和試驗一系列的質量檢測……
那我就沒有錯，這份軍令狀就是你的錯，你必須在全公司給我道歉！
我們就賭這個！
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