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遭遇西洋人

()尚宏的提議自然不是菲戈這個佛郎機「憤青」能拒絕的，雖然菲戈已經不再青，在一陣竊竊私語之後，兩個人就定下了一條能夠給西班牙人製造麻煩的計策，但真要實施，還需要再等一段時間和一個必不可少的時機才行。WENXUEMI.二人商定之後，尚宏又在火器坊巡視了一會兒，觀看了一下菲戈他們剛剛改進的紅衣大炮之後，就離開了這裏，向碼頭走去。三天後的傍晚，帶着滿載着火炮和炮彈的三十條大船，以及一千名水手，尚宏他們悄悄地駛離了石垣島的碼頭，揚帆出海而去。如今石垣島上除了尚宏給張二狗留下的五百名海盜駐防之外，就只有十餘條帆船在周圍海域警戒，一條能夠一戰的炮艦都沒有留下，若是被其他勢力發現了石垣島的位置，張二狗和菲戈他們能夠依仗的，就只有島上的幾十門佛郎機火炮和五百海盜，因此尚宏這次行動，頗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若勝，則給石垣島，乃至整個琉球王國換來難得的發展機遇，若敗，則石垣島眾海盜，甚至琉球王國，都將承受西班牙人，倭人，甚至佛郎機人的怒火，遭受滅頂之災，這是一場事關生死的豪賭。時值晚秋，由於白天與夜晚溫差的緣故，海上升起了一團團的迷霧，這給尚宏的船隊行進帶來了一些麻煩，當然，更多的是好處，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不用擔心自己的船隊會被很快的發現了。坐在船舷窗口的位置，尚宏藉著在海風中不斷地搖曳著的昏暗燈光，正在研究一本書籍，這是一本有着深藍色封皮的書，看那樣子，足有幾百頁厚，雖然藉著燈光那書頁看起來有些泛黃，但身邊小心伺候着的林虎子知道，這是一本新書，而且還是尚宏自己寫的書。「短短四五日的時間，就寫出了這樣一本著作，大哥真是學究天人，我這輩子是比不得了。」林虎子一邊小心的遮擋着從窗口吹進來的海風，以免它把桌子上的燈籠吹滅，一面在心中不誤羨慕的讚歎道。讚歎完畢之後，林虎子又一臉熱切的把眼光瞄上了尚宏手上的藍皮封面上，那裏歪歪扭扭的寫着三個古體大字，這三個字林虎子恰好認識，「戰爭論」！戰爭論，這當然不是尚宏寫的書，而是他根據自己的記憶，默出來的後世名著而已，對於這本曾經引發了一場戰爭理論思想革命的戰爭寶典，在那個時候，是所有軍事愛好者不可放過的必讀之作，尚宏這個前代的憤青當然也不例外。從琉球到棉蘭老島這片海域是南洋最繁忙的航線之一，由於要避開海上來來往往的船隻和此時還在海上執行搜索林家兄弟任務的各大勢力，所以尚宏他們不得不晝伏夜出，利用深夜的幾個時辰抓緊趕路，白天則找一處無人的荒島暫時躲避，這使得從石垣島至馬尼拉的四五天的航程，延長到了半個月才能到達，但與他們即將要做的事情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這是尚宏他們離開石垣島的第五天，藉著晚上霧氣的遮擋，他們順利的避開了在小琉球淡水的西班牙人，壕鏡澳的佛郎機人，以及漳州總兵灑下來的手下，來到了小琉球南部的一片小群島前。通過修改的粗糙地圖，尚宏知道，這片海島就是後世的澎湖列島，由於地處海峽中央，位置得天獨厚，是一處不可多得的戰略要地。此處如今處在福建總兵的治下，但因為這些年來大明通過抗倭練就的無敵水師已經逐漸的墮落，這片海島已經幾度易手，先是西班牙人佔據了這裏，但後來卻被壕鏡澳的佛郎機人趕走，大明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又從佛郎機人的手中奪回了這裏。東方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尚宏他們又要進入蟄伏，可就在這個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尚宏猛然抬頭，發現站在桅杆上的旗語兵正在奮力的揮舞着手中的信號旗，尚宏身邊的林虎子也發現了這個旗語兵的動作，等看清楚對方的動作之後，他不禁失聲道：「不好，前面的海島上有人。」「怎麼回事，陳掌柜找來的嚮導不是說這是一處無人的荒島嗎？」尚宏看不懂旗語兵的信號，但他卻能感受到對方的焦急，等林虎子說完之後，這才皺着眉頭道。「不知道，也許是剛來的。」這個時候，桅杆上的旗語兵再次發出信號，林虎子看過之後，對尚宏說道：「旗語兵說有幾艘船從島上駛過來了，看穿得樣式因該是西洋人。」「西洋人？難道是佛郎機人？」尚宏說着，已經走出了船艙，口中一邊喃喃自語，同時舉起了手上的單筒望遠鏡。船是西洋人普遍使用的三桅帆船，潔白的船帆映着東方的朝霞看上去很漂亮，但尚宏卻沒有心情去欣賞，不管是佛郎機人，還是西班牙人，這個時候遇上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過好在尚宏之前已經對這種突發的事情做了一些準備，只見他啪的一聲把合上手中的望遠鏡，對林虎子說道：「去，把那個倭人頭領，叫井上太郎的給我叫過來。」井上太郎就是一個多月前尚宏他們從荒島上捉回來的那幾百個倭人中的頭領，因為懂得說琉球語和中土語言，所以被尚宏帶到了身邊，不過看這井上太郎雖然長得很瘦弱，但頗有武力的樣子，林虎子怕他對尚宏不利，所以把他安排到了艙底，做些搬運東西的活計。「大當家的，您找小的？」井上太郎很快就被林虎子從船艙中找來，見到尚宏之後，他點頭哈腰的用蹩腳的中土官話說道。雖然已經被尚宏抓到一個多月了，但由於開始只在石垣島上做些苦力，不曾多接觸島上之人，而且石垣島上的人在尚宏的要求下都是說中土話的，所以他到如今還以為石垣島上的人都是中原人。「嗯，你應該也知道了，前面的島上來了一群西洋人，我們此次出海，乃是有要事要辦，絕對不能讓他們識破了身份，所以一會兒跟西洋人交涉的時候，我就是漳州總兵王望高座下把總李瑞奇，而你則是倭國薩摩藩大將樺山久高派駐在本官這裏，聯絡共絞林家兄弟的信使，明白了嗎？」尚宏對井上和夫交代道。聽了尚宏的話，井上和夫的眼珠不禁滴溜溜的一陣亂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尚宏見狀喝道：「井上，你最好放聰明點，先不說樺山久高交給你的一千多人如今折損大半，其他人又都攥在本島主的手中，單單你在荒島上做出的那些禽獸不如之事，也足夠死一百次的了，便是逃回薩摩藩，恐怕那樺山久高也不會給你什麼好果子吃，所以我勸你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本島主的身邊為妙，說不定什麼時候本島主一時高興，還能賜你一身的富貴！」由於在荒島上之前做出了那等事情，又折損了全部的手下，井上太郎心中也是生怕回到薩摩藩被樺山久高處罰，他也清楚以他犯下的罪過，恐怕連剖腹自盡的資格都沒有，有聽尚宏話中並未準備讓他做一輩子的奴隸，當下一咬牙，跪倒在地上，說道：「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會按照大當家的吩咐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