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一日在白雲山莊之上，自仙雪被神秘人帶走、燕南靖暈倒之後，怪客與竹玉書等人幾言不合，欲大打出手，殭屍門靈棺童子見勢不妙，便要當先向慕容通下手，那時有慕容通在手，何愁《藥王聖典》不得？豈知眼見十餘只殭屍將武功低微的慕容通圍困，便要擒住其人，那黑袍武士突然大顯魔威，一縱三丈，雷厲風行般落在殭屍群中，雙拳輕描淡寫的一揮，便即以精鋼似的肉爪摘下兩顆殭屍頭顱，一捏而碎，而後似撕碎稻草人一般，將十餘只殭屍一一高拋而起，雙手緊握殭屍兩條腿，從中將其撕裂，剽悍無比。此等驚心動魄的場景，直叫竹玉書與玄難二人驚的臉色一變在變，神拳會、四海幫那些幫眾更是一個個心驚膽戰，無不瞠目結舌，雙腿打顫。燕南靖此時聽來亦是大驚，心裏暗道：「那些殭屍身如堅石我是見識過的，便是仙雪姑娘手中青光閃閃的利刃也不易斬傷，而且在靈棺童子鈴聲的操縱之下，十餘只殭屍各個勇猛異常，威力強悍，實是不易對付，卻沒想到在那黑袍武士面前竟是顯得那般不堪一擊，黑袍武士究竟是什麼怪物？」抬眼望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竹玉書，只見他猶似驚魂未定，想起那一日的情形似乎還有些后怕。黑袍武士擊毀了十餘只殭屍之後，而後又大開殺戒，殺了不少江湖中人，就連少林、岐山兩派弟子均未倖免於難，最後還將竹玉書、玄難、被逼現身的靈棺童子及四海幫、水蛇盟的首領一一打傷，眾人竟然毫無招架餘地，饒是武藝超群的竹玉書在其手下也走了不過十招，手中所向披靡的判官筆也被黑袍武士折成兩截。原本在場眾人以為便要全軍覆沒之時，那黑袍武士卻突然罷手，不再胡亂殺人，似乎有意要留人眾人性命。那怪客喝令慕容通交出《藥王聖典》，慕容通生性本就懦弱，見了黑袍武士大顯神通之後更是驚懼交加，一張臉登時嚇成鐵青，急忙回屋取來一根鑲著金絲圖騰的兩尺卷抽，稱那便是傳說中的《藥王聖典》，怪客打開一看，森森笑了兩聲，只說道：「今日我藥王孫思邈殺了你們幫派中人，又搶走了《藥王聖典》，你們若是夠膽子來報仇，或是想爭奪聖典，大可去我藥王谷向我挑戰，我孫某隨後恭候諸位大駕。」說完袖袍一揮，與黑袍武士一齊離開，只餘下幾聲張狂之笑。當時竹玉書便心想：「此人假冒藥王前輩，又故意透露所居之地名為藥王谷，卻不告知具體方位，不知葫蘆里究竟賣着什麼葯。」越想越覺得此事不簡單，說不定與《不死之書》關聯甚大，不久之後又會引來一場血腥殺戮，於是急忙命受傷較輕的史大奈尋回燕南靖，匆匆趕回岐山，將此事告知了萬卷真人，請他定奪，萬卷真人雖然見聞廣博，卻並不知曉那假冒孫思邈的怪客是何許人也，後來竹玉書暗暗猜測那人是孫思邈同門師弟毒王鳩星智，江湖有傳，藥王毒王素來不和，毒王假扮孫思邈之名行兇作惡就是想詆毀藥王清譽，然而萬卷真人卻不以為然，說道：「毒王鳩星智雖然號稱毒王，一生精研奇異毒物、解毒怪法，心狠手辣，卻也不失為是個脾氣怪異、不拘小節、嫉惡如仇的大丈夫，絕不可能研製出黑袍武士那等禍害生靈之物。」眾人苦思冥想，後來還是萬卷真人回憶起三十多年前與藥王孫思邈相遇之時，二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頗有相見恨晚之意，一陣把酒言歡之後，孫思邈曾對萬卷真人提及他正在調查不死一族現身中原，及在隱秘之所研製亡靈武士一事，據孫思邈說，亡靈武士有毀天滅地之能，若是讓其數量繁衍，不斷擴大，勢必會引致生靈塗炭，天下顛倒，無人能敵，是以孫思邈曾對天發誓，定要將亡靈武士盡皆摧毀，把不死一族逐出中原。經萬卷真人一提，竹玉書心頭猛的一怔，暗想那黑袍武士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有毀天滅地之能的亡靈武士，而假冒藥王孫思邈的那怪客便是不死一族後人，陸劍南更是一愕，道：「依竹師弟的武功，在中原武林之中已屬罕見一流高手，除萬卷師兄、少林四大神僧、青城五傑、崑崙二仙等少有高手之外，再無敵手可與之對壘，可如此身手居然只能在黑袍武士手下走過十招便敗，倘若黑袍武士果真是亡靈武士，這事可就棘手的很啦！」眾人均想，倘若一切屬實，後果當真嚴重之極，需得立即通知少林、峨眉、崑崙、青城等武林正道門派共同商議敗敵之策，絕不能給不死族創造出更多亡靈武士的機會，那時必將天翻地覆。燕南靖明知自己想不起以往的事情，然而見萬卷真人等說的熱誠無比，也就只好細心聽着每一節，進而對人們眼中冷傲無情的燕南靖有了全新的認識，竟生出幾分憐憫、同情之意。燕南靖所中屍毒不及仙雪十之二三，是以憑藉萬卷真人深不可測的內功及岐山書院的靈丹妙藥，身子在兩日後便即痊癒，他在岐山書院待了半月，對這裏的一草一物都很是喜歡，更為喜歡的自然是那精妙無比的武功，於是在隨眾師兄弟做完早課之後，常常虛心向史大奈及其他師弟師妹請教武功，史大奈本就與他兄弟情深，每每燕南靖有疑問不懂之處，史大奈總是細心講解，更與燕南靖拆招演練，又說明拳譜劍法其中真意，燕南靖資質甚好，史大奈舉一他便能反三，往往不懂之處史大奈稍加點撥，他便能夠完全領悟，因此武功進展奇速。不僅如此，由於燕南靖的熱誠，對同門師兄師妹都極為客氣有禮，常常助人為樂，因此書院中大部分弟子對燕南靖的看法有所改觀，均說燕南靖自白雲山莊之行后簡直似變了一個人，再加上此時的燕南靖模樣清秀，與瀟素素長的有幾分相似，因此書院之中的師妹們對這個二師兄逐漸由厭惡變為愛慕，好幾個師妹都是對他噓寒問暖，極為貼切關心，關係甚為親密，與此同時，燕南靖在竹玉書、史大奈及書院眾弟子合力幫助之下，一月之後武藝大為精進，竟已將書院入門武功心法及劍法爛熟於胸，開始修鍊更上乘武功，在書院眾弟子之中武功已屬一流，只是內功修為非一日一夜之功，需得長時間的積累，因此進展稍慢，萬卷真人、陸劍南、竹玉書三人見燕南靖便似脫胎換骨，時有在其背後暗暗讚許，均心想日後岐山書院后一輩之中能獨當一面的靈魂人物，非此人不可了。一日晚間，燕南靖正在書院正廳修鍊岐山內功入門心法，剛練過三遍，睜開眼來，卻發現對面正立着一白袍道人，面含微笑，已然對燕南靖的勤奮極為歡喜，卻不是萬卷真人又是誰？燕南靖不由得大驚，自己自修鍊內功以來，周圍無論風吹草動，再細微的動靜，只要凝神打座，必可察覺，然而方才竟對於萬卷真人是如何進來，如何來到自己身邊竟是毫不知覺，心中又是敬佩又是畏懼，心道：「剛才來的要是惡人，想要殺我豈不是忒容易，他的修為，只怕比起武當創派祖師張三丰來都絲毫不顯遜色。」驚慌之下，忙道：「師父！」萬卷真人也極隨和，微微一笑，道：「靖兒，你隨我來！」「來」字話音剛落，白影一閃，竟已身在廳外十丈之遙，燕南靖驚訝之餘，不禁喜道：「師父是要考研的輕功呢！」當下將岐山輕功心法默念一遍，提氣縱起直追，然而剛一出大廳，萬卷真人的身影早已不見。燕南靖正自四下里張望，卻聽西首屋頂傳來萬卷真人的聲音，「靖兒，還站着幹什麼！」眨眼之間，白影一閃，又已消失，當真是如同鬼魅一般。燕南靖毫不泄氣，奮起直追，追過幾座院子，已然知道萬卷真人是要去往後山，更不假思索的奔去，心想：「師父故意引我到此，必定有要事相商，我來到這個時空之後，他待我極好，若是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我一定要竭盡全力。」躍過最後一座院子，又疾奔里許，過了一條清澈的小溪，來到一大片樹林之中，燕南靖登時醒悟：「師父是要引我到瀟素素的墓前。」他追逐之間一直未看見萬卷真人的蹤影，待得進入樹林，來到一片空地之上，這才看見他正立在瀟素素墓前，神色時而凄然，仰天低嘆，時而振奮，微微笑吟。燕南靖走將過去，拱手道：「師父！」萬卷真人一訝，笑道：「你比為師預計的早到，看來輕功又精進不少啊！」燕南靖道：「師父教導有方，弟子若無師父照料，絕無今日。」萬卷真人呵呵一笑，片刻過後，指著瀟素素的墓碑，正色道：「靖兒，你跪在你娘親墳前！」燕南靖心中一怔，暗道：「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事，要懲罰我？」急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給瀟素素磕了三個響頭，至真至誠，心想：「我雖然不是你真正的孩子，不過我卻極為敬佩前輩你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那份執著，雖然眼下正值隋朝末年，封建禮教的天地容不下你與愛郎的真情厚愛，可倘若後世史冊有所記載，你們的愛情一定會為後世人們所敬仰。」想到此節，憶起了庄小柔，竟忍不住落下淚來，可想着想着，庄小柔的身影逐漸模糊遠去，隨之出現的竟然變成了那魔教女子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