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竹姓長者見李靖好似失去了記憶，急忙伸手在李靖脈上一搭，半響過後，不禁微微皺眉，神色頗感驚訝，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一旁的憨厚青年急道：「師叔，燕師弟的傷怎麼樣？」竹姓長者搖頭嘆道：「奇怪，奇怪！」憨厚青年焦急道：「師叔，你倒是說清楚啊！燕師弟還有救么？」竹姓長者又道：「別說我竹玉書活了半輩子沒見過這等奇事，只怕就是你們見聞廣博、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師父也未曾見過這等奇事啊！」望着憨厚青年道：「南靖脈象平和，沒有絲毫紊亂跡象，之前所受的內傷已經徹底痊癒啦！」憨厚青年大驚，訝道：「玄難禪師號稱少林四大神僧之一，與玄厄大師、玄慈方丈、玄苦禪師齊名，他方才全力一掌，擊中燕師弟胸口，就算燕師弟不死，五臟六腑也必受損，輕則全身癱瘓，需卧床靜養數年，重則幾天後嘔血而死，怎會就這樣無端端的好了？」竹玉書道：「或許這就是天意！只是眼下南靖似乎對之前的事情沒有了半點記憶，這可如何是好？」正言語間，只聽院中「啊喲」一聲，卻是那紅衣少女左側肩頭被其中一黑紗斗笠遮面之人擊中，傷口處登時溢出黑色血液，已然是那人指尖之上摻有劇毒，少女身子一晃，向後連退數步，不禁怒道：「湘西殭屍門的人都活膩了，竟敢與我天教作對？」數十道黑影之中忽聽一人尖聲笑道：「我臨走之前師父交代過，此次若是得不到《藥王聖典》，我就得提着腦袋回去見他老人家，嘿嘿，我靈棺童子這顆腦袋雖然不怎麼中用，若是要我砍了它，卻還真有點捨不得，天教的人我們殭屍門自問惹不起，還請姑娘就此離去，日後我必定親自上門送上解毒靈藥，以解你身上所中屍毒，否則再過七日，只怕姑娘那絕世容顏就要潰爛的不成人樣啦！到時也不知哪位相公敢娶你，嘿嘿！」那紅衣少女秀眉微蹙，已然怒極，然而自知湘西殭屍毒卻也不可輕視，急忙將肩頭穴道封了，以阻止毒性蔓延，而後暗運內勁療傷，一時之間只能兀自不動。那叫靈棺童子的人頓了頓，轉向院子東面，沖一白頭老者恭敬道：「慕容莊主，眼前這位姑娘已敗，你當信守承若，將《藥王聖典》交出來。」他說話之時，其餘的蒙面黑衣人盡皆僵立不動，便似死了一般。那慕容莊主一怔，望了望少林一派那邊，又看看李靖一眼，說道：「靈棺童子，老夫雖然不才，自命不是你們殭屍門的敵手，不過方才玄難禪師與燕南靖少俠正自激戰，比拼內功，眼看玄難禪師就要勝了，豈料你突施暗手，將玄難禪師打成重傷，此等卑鄙小人行徑，為我正道中人所不齒，《藥王聖典》雖由能者得，卻不能由小人得。」此言一出，院落四周喝彩聲一片，已然都有意為這慕容莊主撐門面。靈棺童子嘿嘿一笑，掃了在場眾人一眼，道：「看來今天當真是個熱鬧的日子，該來的不該來的都到齊了，呵呵，不過，說少林派與岐山書院的人是正道門派也便罷了，怎的四海幫、水蛇盟、飛刀門、神拳會這些跳樑小丑般的賊匪小幫也敢自居名門正派，豈不覺得可笑么，你們做下的那些傷天害理之事我靈棺童子可不敢恭維。」四海幫、水蛇盟中眾人雖然心懷怒氣，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方才那紅衣少女手中的長劍青光閃耀，明顯是柄極其鋒利的利刃，加之她內功頗為不淺，劍法狠辣迅捷，早已有七八名黑衣人中了她的劍，只是中劍之後仿若無事，便是刺中周身緊要穴道，仍能安然無恙的回招反擊，詭異之極，紅衣少女就是沒能想到此節，大驚之下，這才被黑衣人偷襲得手，否則若是十餘名尋常武功好手圍攻於她，只怕早就成了她的劍下亡魂。近幾年來，湘西殭屍門橫行江湖，手段出了名的殘忍狠毒，但凡與之結怨的門派、幫會勢必會遭滅門之禍，倖免於難者少之又少，正道門派也曾合力征討殭屍門，只是殭屍門巫術、毒術名震江湖，令人聞風喪膽，幾次交鋒下來雙方各有損傷，雖然殭屍門死傷更為慘重，然而正道之中也有不少好手喪命，或中蠱毒、或神智異常，發瘋而死，後來天下被昏君楊過累的戰亂連連，惹的民不聊生，雙方為保存實力，不至於被官府欺壓，這才停止了激斗。直到後來，太原有位正氣凜然的俊傑名叫李世民，他聽說過殭屍門的惡行之後，義憤填膺，曾帶兵前去圍剿，只是殭屍門神出鬼沒，手段毒辣，在聽聞有大軍來圍剿之後，忙在大軍紮營的方圓百里溪水河湖之中投下蠱毒，毒死了不少軍士戰馬，生生以蠱毒之威將大軍逼退，那時太原又肩負抵禦突厥重任，因此圍剿之事就此作罷，殭屍門敗退隋朝兵將之事傳開，名氣更盛。慕容莊主眉頭擰成一團疙瘩，只覺得交出《藥王聖典》已然不對，不交卻又會得罪殭屍門的人，他生性之中有幾分懦弱，本就不愛惹麻煩，故此，四天前意外得到了江湖群豪、軍閥割據視為必奪珍寶的《藥王聖典》也不敢私藏，而是廣發英雄帖，請就近的武林幫派前來召開武林大會，經過協議之後，最終決定聖典由武藝高強者得，是以之前為奪聖典已有一番血戰，累死了不少江湖成名好手，慕容莊主思來想去，終於將目光投向了竹玉書身上，心想眼下少林派玄難禪師受傷，能主持大局的唯有岐山書院了，於是沖竹玉書走去，恭敬道：「竹大俠，眼下老夫好生著惱，不知如何是好，還請示下。」他年歲比竹玉書長，卻說「示下」二字，一來是敬仰岐山書院威名，而來則是由衷佩服竹玉書行俠仗義的秉性。竹玉書不假思索，輕輕哼了一聲，道：「殭屍門為奪得聖典，不惜暗中傷人，此等行徑已為我輩不齒，我岐山書院一向與少林派交好，此次大會本該請玄難大師主持大局，可眼下玄難大師遭小人暗算負傷，竹某便斗膽代替少林玄難大師與殭屍門的人比試一番，倘若輸了，只怪我學藝不精，與少林、岐山無憂，那時我自會帶領岐山書院的弟子就此離去，終身不再過問聖典之事，但倘若僥倖勝了一招半式，那時還請殭屍門的人也就此離去，不許再貪圖聖典。」近二三十年來，岐山書院的名頭在江湖之上着實響亮，已經能與少林、峨眉兩派齊名，並稱中原武林三大門派，而且隱有超越之勢，是以竹玉書此番不卑不亢的言語一出，眾人無不點頭稱是，就連身負重傷的玄難禪師心中也是一敬，心想：「雖然岐山後生燕南靖聲明頗為不好，人稱『辣手無情』，以劍招狠辣無情名震江湖，然而『神筆一揮』竹玉書卻果真不失為一代英俠，看在他的面子上，方才燕南靖出手偷襲於我，此事我少林該當就此作罷，不能去尋晦氣。」靈棺童子呵呵一笑，說道：「岐山書院名震江湖，已然是當之無愧的中原武林第一門派，加之貴派出了一位蓋世英俠萬卷真人，我殭屍門區區小門小派怎敢與之相提並論，本該就此退去，不過，有道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小的奉命來取《藥王聖典》，實是師命難違，竹大俠若非得與小子過上幾招，那就勞您貴手將我身邊這幾個不中用的狗奴才打發了，那時我回去復命也好有個交代，師父若知道我是敗在了岐山書院的高手手下，想必也就不會要我這顆腦袋了。」他這一言說岐山書院是中原武林第一門派，無疑是有心挑撥岐山書院與少林的關係，用心之險惡，實屬歹毒之極。竹玉書從懷裏取出一桿兩尺來長的玉制判官筆，上前一步，說道：「請了！」靈棺童子一直藏身與眾黑衣人之中，雖然說了這許多話，但除了竹玉書、玄難等高手猜測出他的具體位置之外，其餘人均未察覺他的真正位置所在，只覺得身影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詭異之極，可想其內功修為已自不低。正待這時，只聽刷的幾聲，卻是那紅衣少女又自揮劍沖十餘名黑衣人衝殺過去，只聽她嬌聲喝道：「我們天教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自居名門正派的人來管，聖典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帶走。」劍尖刺出分花，青芒閃耀，靈動之極，靈棺童子方才注意力都放在竹玉書此等高手身上，全然沒有理會這已中了屍毒的少女，一個不留神，來不及變陣，陣中兩名黑衣人的頭巾給紅衣少女以劍尖挑下，斗笠裂成七八段，只聽「啊」的一聲驚呼，卻是紅衣少女連連退了好幾步，花容大失，已然是受了不小的驚嚇。眾人抬眼一看，只見那兩名黑衣人臉上肌肉早已枯竭干硬，面目焦黑，無血無肉，眼中只有兩個黑窟窿，卻並沒有眼珠，鼻子扁平，嘴縫似乎已合攏，尋不出一絲縫隙，一看之下令人毛骨悚然，眾人大驚之下明白過來，靈棺童子帶來的十餘名黑紗斗笠遮面之人並不是殭屍門的普通弟子，而是他以巫術操控的殭屍，這時一回想，方才紅衣少女與眾黑衣人打鬥之時，混亂中曾傳出一陣叮叮噹噹的鈴兒搖晃之聲，多半是靈棺童子藉以施展巫術的媒介，至於巫術是何等詭異之術，他們卻又不得而知了，只是聽說殭屍門的掌門鐵屍道長一直以來都在鑽研祖傳秘門巫術，近些年有了什麼進展卻沒怎麼傳出，此時眾人見了這群殭屍，心下有了幾分計較，多半便是鐵屍道長多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