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

()()抬頭看37的窗戶，只是小小的一塊，用指頭就可以遮住。吵鬧的人群，叫賣的路邊小販，給人厭煩的感覺。「老闆，兩瓶啤酒！」來到一家攤面前，看店的是一個女孩，正在開電視。那女孩不情願地把視線移過來，不時還回望電視上的精彩節目。「快樂男生」的節目。舞台上歌手又歌有舞，台下的粉絲在尖叫吶喊。「要什麼？」她走了過來，身子懶散地挨着冰箱，尖叫使她再回頭看了看。「兩瓶啤酒！」我重複一遍。「哦」漫不經心的伸手進冰箱，拿出兩瓶可樂。「小姐，我要的是啤酒！」看着她的側臉，眼神盯着電視，在觀察歌手的外貌。這就是追星族么？歌手，台下這麼多的粉絲為你着迷，你應該知足了。「哦，對不起。」她終於轉過臉來。漂亮的臉上賠著笑意，眼睛彎彎的弧，很好看。燙卷的頭髮批在胸前。像是吊起衣服上層次感絲布的弔帶。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打扮還挺時尚的。看了看電視那邊，換了另一個歌手。大概是這樣她才轉過來的。「你要啤酒是！給你。」遞給我兩瓶啤酒，釋放着冰涼。付了錢，我拿了啤酒，走出小店，那女孩又被電視上亂舞的男孩吸引，坐在電視機前。走在路上，初秋的天氣白天還有點炎熱，啤酒冰凝了空氣中透明的水蒸氣，順着圓圓的瓶身，滴在地上，如淚水般晶瑩，一點一滴，串連成線，畫着我走過的痕迹。但當我想往回走時，那條軌跡卻已被蒸發。公園的長椅，我獨佔這空間，稀疏的行人成雙成對，和朋友，和愛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走着他們的幸福快樂之路。唯有我自己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歇，因為已經走了很遠，因為看不到終點，便坐下來，和一杯消愁的酒，灌醉痛苦和疲憊。那啤酒似乎只有酒味，卻沒有度數。椅子上依舊豎着兩個瓶子，酒盡瓶空，但痛苦似乎越來越清醒，獨佔我記憶的空間。抬頭看着天空，太陽有點恍惚，陽光如月色下的濃霧，散著濃濃的睡意。朦朧之中出現她的樣子……一個夢境：我站在熟悉的橋頭，十五的圓月在空中散射著悲涼，它的姿貌映在水面。橋邊一個少女，白色的夏日裙隨風滾著波浪，幾絲黑髮舞起。她突然回過頭，對我笑，很甜很甜，薄唇彎起，潔白的牙微露。我想看清她的臉，可是似乎有什麼模糊了我的視線，她的臉惟有那抹不去的迷人微笑，很美很美，如夕陽的彩霞，夕陽……「不要……」我衝到橋頭，但水面已激起了水花，月色下，如鑽石般璀璨。那擴散的水紋一波又一波的撕開水面上的圓月，帶着零碎四處漂流。「跳下去。」心裏的聲音。我也跳了下去，冰冷覆蓋了全身，心冰結水面，迴繞着一層薄霧。水紋懶散的擴散，似乎加了某種物質，變成了黏液，身在其中無法掙扎。慢慢下沉，窒息的感覺蔓延……水摸過了頭，一片死亡的幽暗寧靜，試着張開眼睛。視線內一個白影。是一個懸立在水中的女人。裙角奇異地在水中轉動。水壓壓出我胸口的氣，湧出一個個水泡，扭曲了眼帘的畫面。白影越來越遠。失落，她帶走我活下去的勇氣，只覺得眼前的幽藍水色一閃一閃……一閃一閃，空中的月很亮，額上的水珠弄不清是凝結的霧氣，還是滲出的汗滴。我做了起來，天已暗了，路等亮起。燈下草兒想剛出浴的美人，水珠順着葉徑滑落，帶着幾分少女的青澀，躲在叢中。兩隻瓶罐早不知所蹤，興許是耐不了這無聊的寂寞，私奔了。我走出了公元，到了大街。很熱鬧，五彩的霓虹燈似乎有節奏，閃爍著各樣的顏色。城市的黑夜被燈光渲染，成了花色的白晝，充滿了神奇，刺激，誘惑……「呵呵……」傳來嬉笑的聲音，猶如繁花中的鳥啼。隨聲而去，幾個櫃枱的迎賓小姐偷笑於工作時的余空。彩色光浪滾動着「新情HI一夜」的字樣。旁邊的停車場停放着各種牌子款式的轎車，擠滿了車位，似乎還絡繹不絕。保安一個也沒閑，有點對着手中的對講機，在指揮，有的幫車主停好車子。招牌下的門口，有人進有人出，男女成群，歡聲笑語。「嗒嗒……」皮鞋撞地的聲音。黑色的走廊，一個身影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