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三

番外二十三

俞傾不經意間轉臉,就看到了機動車道上有兩輛車靠着路邊緩緩行駛,比傅既沉抱着她走路的速度快不了多少。

她再往後看,隔着十多米的距離,有兩個身材不算高,但穿着運動裝的男人邊走邊四處看着。

不管是身後的人還是路邊的車,都是負責傅既沉安全的。

作為老闆,傅既沉不可能不知道有車有人跟着他。

他假裝看不見,那她視力就更不好了。

俞傾收回視線,再看傅既沉,走了一刻鐘還多,她感覺到他鼻息比之前粗重。

雨漸漸停了,落在傘上一滴一滴,已經連不成串。

傅既沉望向她,他實在撐不住,剛才在水裏走了十來分鐘,體力耗費得差不多,「下來走會兒?」

他商量的語氣。

俞傾一點都不想下來,被他抱在懷裏的感覺溫暖踏實,但也只能點頭,「謝謝傅總。」

傅既沉將她輕放下,現在他兩手無縛雞之力,連拿手機的勁都沒有。

他褲子濕了,鞋就更不用說。

幾米外汽車的後備箱裏,有他的衣服和鞋子,放在那出差備用。

他想都沒想,放棄了去換鞋。

「路上的水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退下去,沒法回出租屋。」他看着她說道。

俞傾心道,北京又不是只有這一條路通往她住的地方,這條路不通可以繞其他路啊。

她學着傅既沉,睜眼說瞎話:「看樣子幾個小時也退不下去。」

傅既沉有私心,不過給她自己選擇,「太晚了,別來回折騰,你就在這附近酒店開間房。」

頓了下,「要是住不慣酒店,去我那。隨你。」

俞傾自然想去他那裏,去酒店開房還得花錢,她現在銀子緊張,去他那裏說不定還能跟他發展發展。

他是第一個,讓她有了想跟他在一起搭夥過日子的衝動。

關於他的私生活,她了解一些。

不愛玩,不濫情。

傅既沉以為她在糾結,他不着急,等着她做決定。

俞傾抬頭,「你是老闆,我聽你的。」

傅既沉:「......」

這是給他挖坑。

她眼睛狡黠,一點都不會吃虧的樣子。

他強調:「雖然我是老闆,但這是我第一次私下跟自己員工相處。至於帶女人回家這樣的決定,也從沒做過。」

他問:「確定讓我給你做決定?」

俞傾不吱聲,她不能處於被動方。

傅既沉手上慢慢有了力氣,他拿過她手裏那把傘,往前邁了一步,傘遮住兩個人,傘柄上,還有她手心的溫度。

今晚,他鬼迷心竅了,他知道不該跟下屬有過多的感情糾纏,也知道以後會有多麻煩。

一個處理不當,就有可能把他老闆的形象徹底毀掉。

他對她一點都不了解,除了知道她球技不錯,她是傅氏集團的職工,其他一無所知。

今晚遇到之前,他對她唯一的好印象就是,潘秘書給她的小費,她給了另一個陪練。他當時在三樓,正好看到。

她不貪錢,不虛榮,憑自己的能力賺錢。

想到這,他自己都覺得無語,竟給她貼了這麼多好人標籤。

理智上,他什麼都清楚,不該跟她有牽扯,親自送她回家都已經越界,就別說抱她下車,現在還要帶她回家去。

可感情上,他卻管不住自己。

傅既沉俯身,把側臉靠近她。

俞傾呼吸一滯,她跟他的臉只有兩三厘米的距離,就是剛才他抱她,他們也沒這樣親密。

俞傾明白傅既沉什麼意思,有些話說出來后就沒意思,也變了味,所以他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最後確認,到底是去酒店還是跟他回家。

她轉臉,在他臉頰上親了下。

傅既沉握着她後腦勺,吻在她唇間。

雨淅淅瀝瀝,『啪嗒啪嗒』落在傘頂。

這是他們倆之間,現在唯一的動靜。

不知道是誰的呼吸亂得更糟。

傅既沉望着她的眼,「我從不帶女人回家,但帶回去了,我就沒那麼大定力。再給你一分鐘考慮時間,去還是不去。」

俞傾抬手,摟住他脖子:「我不敢不去,要是不去,你不得打擊報復我,把我開除?」

傅既沉:「......」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只要我想,我不缺女人,什麼樣的女人都有。」

俞傾微微一笑:「那肯定沒有我這樣的。」她反問,「不然你為什麼不帶別人回去?」

傅既沉一時間無以反駁,他說不過她,「算你贏。」

他看眼手錶,「回去了。」

他抬步向汽車走去。

俞傾緊跟上去,她感覺她跟傅既沉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

--

傅既沉的公寓沒有任何女性生活用品,他找了雙新拖鞋給俞傾,也是男款,「將就穿吧。」

他指指樓上,「卧室在二樓,浴室里有洗衣機,洗完直接烘乾,不影響你明天穿着上班。」

脫了那雙被泡透的鞋,他徑直走去樓下的浴室。

俞傾什麼豪宅都見過,對他公寓的裝修沒什麼興緻欣賞,她直接去了樓上。

主卧的裝修以灰白為主色調,房間里的氣息跟他身上的一樣。看來他常住這裏,床頭柜上有幾本書,水杯,還有充電器。

她放下包,直接去了浴室。

打開花灑,溫熱的水濕潤着每一個細胞。

他說他第一次帶女人回家,她又何嘗不是第一次挑逗一個男人,第一次跟男人回家。

當初選擇傅氏集團法務部,除了找份安穩的工作,還有一點私心,想遇到他。

這場遇見,像是巧合,大概也是蓄謀已久。

回神,俞傾洗頭髮,用了他的洗髮水,之後用了他的沐浴露,除了新拿一條毛巾和洗漱用品,她連浴袍都穿了他的。

她把自己衣服放洗衣機里,開始吹頭髮。

等她出去時,傅既沉已經洗過澡上樓。

聞聲,他回頭看她。

俞傾長發半干,隨意落在身前。浴袍的衣袖太長,她捲起來,莞爾,「傅總,我睡哪呀。」

傅既沉:「床底。」

俞傾:「......」

傅既沉看着她,她穿着他的衣服顯得嬌小,他張開兩臂。

俞傾邊挽著另一個衣袖,邊走過去。

傅既沉一手箍着她柔韌的腰,一手將她頸間的長發撥到後面去。

俞傾抬眸,傅既沉低頭,兩唇相觸。

燈熄了。

兩人親到床上去。

誰都沒說話,溫柔認真吻著對方,一切彷彿水到渠成。

傅既沉與她十指緊扣,親着她的眼睛。

自從上次跟她打過球,他也兩個月沒過去,在國外出差,最近才回來,事情多,沒時間過去。

「最近有沒有去俱樂部?」他想問的其實是,有沒有陪別的人打球。

就她這樣的美貌和好玩的性格,只要她主動示好,沒人能拒絕得了。

俞傾呼吸不穩:「沒去。」

傅既沉:「不兼職了?」

俞傾考慮一番,盡量不撒謊,撒謊撒多了一萬個謊言也圓不起來,太累。萬一他真要細細調查她家庭背景,總會知道她爹是誰。

她暫時還想跟他在一起,就老老實實一點,不惹麻煩。

「我本來就不是兼職。我去那裏是打球,陪練就是跟我打球才受傷。」

傅既沉瞅著身下的女人,「那你穿俱樂部的工作服幹什麼?」

俞傾:「那是俱樂部送的,為什麼不能穿?再買衣服不得花錢?」

傅既沉:「......」

他又問:「最近怎麼沒去?」

俞傾如實道:「沒錢了,沒心情去。」她自己主動交代:「買了期貨,運氣不好,一直虧。」

傅既沉沒多聊讓她心塞的話題,低頭親着她,像是哄她高興。給了她足夠的親吻,讓她徹底放鬆下來。

負距離的那一瞬,俞傾還是不由抓了他肩膀一下。

這場深入交流於他們而言,是有儀式感的。

動情時,俞傾抱着他喊他傅既沉,他也想喊她,但不知道她名字,這個時候問她叫什麼,太煞風景。

俞傾以為結束后可以睡覺了,但傅既沉還是抱着她不鬆手。

「傅既沉,你再抱我一下,我要睡了。」她是提醒他,別一直抱着她,再抱一下就可以放開她了,別黏黏糊糊的,她很困。

傅既沉意會錯了,覺得她在撒嬌,之後,他們又來了一次。

不管是俞傾還是傅既沉,都不習慣旁邊躺着一個人。

平靜下來后,他們各睡各的。

俞傾累了,迷迷糊糊快睡着。

傅既沉沒有絲毫困意,側臉看她一眼。

他半起身,把她抱懷裏,親了她一下,「你還沒告訴我你名字。」

俞傾困得睜不開眼,「俞傾。」說的時候,含糊不清。

傅既沉點點頭,放開她。

原來她叫徐星。

法務部,徐星。

翌日五點鐘,傅既沉醒來,多年的生物鐘習慣,不管前一天睡多晚,到了這個時間點他也會醒來。

半小時早鍛煉結束,洗過澡上樓,俞傾還沒醒。

他不知道她一般幾點起,給她留了字條,把他私人手機號碼寫上去。

俞傾醒來時,床上早沒人,她緩了半刻才想起來這是哪裏,床頭柜上,她手機下面壓着一張紙。

她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他私人手機號,輸入號碼保存下來。

接下來,她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等他聯繫她。

她也要好好想一下,以後要怎麼定義跟他的關係,又要怎麼相處。

--

一整天下來,傅既沉看了不少於十遍手機,沒有收到朋友驗證,也沒有陌生電話打進來。

也可能,她忙了,上班時間不方便聯繫他。

一直到晚上十點半,她的電話還是沒打來。

傅既沉到家后,阿姨已經把家裏整理過,跟平常無異,好像她從來沒來過一樣,她唯一留下的痕迹是他寫號碼的那張紙。

她畫了一條小魚上去,表情慵懶。

他不知道這條魚代表什麼意思,可能是表示已閱?

既然看到了他私人號碼,實在沒理由不聯繫他。

就這樣,又過去兩天,徐星還是沒給他打電話。

午休時,傅既沉給潘秘書打電話,「查一下法務部徐星的號碼。」

潘秘書:「好。」

掛了電話后,他直接找法務部花名冊,但上面沒有叫徐星的。巧了,整個法務部沒有姓徐的姓許的律師。

他給老闆回電話,「傅總,法務部沒有叫徐星的。」

傅既沉心裏咯噔一下,第一反應,他被騙色了。

潘秘書不清楚來龍去脈,「確定是法務部?」他又多問了句:「徐星是男的還是女的?」

單從名字上,無法確定性別,這個名字略顯中性。

傅既沉突然也不確定是不是法務部了,她說是法務,倒也不見得,但實在找不出她撒謊的理由。

「女的。」

隔了幾秒,「上次在網球場的陪練。」

潘秘書:「......」

他不敢多問了,趕緊從系統里查,把集團、包括在這個大廈上班的所有子公司的職工都查了一遍,但就是沒有符合要求的。

「傅總,我一會兒給您回話。」

傅既沉『嗯』了聲,切斷通話。

在那個女人面前,他的情商和智商都成了負數,降智得可怕。

他很確定,她是傅氏集團的員工。

那晚她從大廈出來,還跟在門口的保安揮了揮手,一看就是認識。

沒多會兒,潘秘書敲門進來,手裏拿着平板。

他把平板放在老闆面前,「傅總,她的確在法務部上班,叫俞傾。」不是徐星。

傅既沉:「......」

幸好潘秘書不知道昨晚,他把俞傾帶回家。

電子簡歷上有她的證件照,跟她的名字一樣,傾城。

現住址就是她昨晚跟他的說個出租屋地址,雖然是老小區,不過寸土寸金。

戶籍是上海,身份證上的地址是有名的一處別墅區。

這些內容他只是掃了一眼,最感興趣的是她的教育經歷和工作經歷,她前東家的合伙人,他認識。

傅既沉存下她手機號碼,又給那個朋友打電話,他連寒暄的話都省去,開門見山,「認不認識俞傾?」

朋友那個律所,幾百人,俞傾不在他那個團隊,不過他知道她,「怎麼,你看上她了?」他話裏帶笑。

就算傅既沉看上了也不足為奇,當初追俞傾的富豪和二代差點排隊。

傅既沉不答反問,「能不能別廢話,直接說重點?」

朋友把知道的情況都說給他,「對了,她還特別能花錢,每個月發薪水那天,她再忙也要去逛街。」

掛電話前,朋友又想起來一事,「聽說,她對感情不上心,不然她不會到現在還單著。她一直活得很瀟灑,不戀愛,不結婚。」

傅既沉:「......」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俞傾那晚得到他后就把他給拋棄了,所以才不聯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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