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之間

轟！

一道驚雷，將天空的陰霾劈開。

大雨傾盆。

狂風驟起，海浪滔天。

剛才巨大的聲響直接將一等艙211中的羅翠霞嚇了一跳，她手中的杯子跌落，水也灑了一身。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給我拿條幹毛巾啊！」

羅翠霞瞪着不遠處的錢雷。

說完，她沒好氣地看向床邊正做着的女人。

「心凌，也就是你好心，離婚之前非要帶他來這最後一次旅行，你看他那倒霉樣，帶的天氣都不好了。」

說着，羅翠霞又狠狠地白了錢雷一眼。

而錢雷，雖聽在耳中，卻並未開口反駁。

反正，這也已經是他跟姜心凌離婚之前最後一次旅行了。

一年前，姜心凌的爺爺病重，要求姜心凌跟他結婚，方可獲取一部分財產。

為了這財產，也就有了錢雷入贅姜家之事。

他對姜心凌的喜歡，並不是用錢可以衡量的，當年姜心凌對他也有些好感。

然而，這一年來，錢雷的表現，卻並不驚艷，這使得他在家中越來越沒有地位，直至最後鬧的離婚。

姜心凌看着錢雷忙活的背影，不由輕嘆。

「媽，少說幾句吧，錢雷這一年，也沒少被你罵。」

羅翠霞一聽，眼睛瞪得滴流圓：「我罵他，那是他的榮幸！」

「別說了，錢雷……也挺不容易的。」

今年姜心凌才23歲，這段婚姻走到盡頭，姜心凌並不想在讓錢雷心裏面留下什麼不好的回憶了。

「媽，毛……」

啪！

羅翠霞翻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錢雷臉上：「跟誰叫媽呢？馬上就離婚了，誰是你媽？我警告你別亂叫！」

錢雷緊攥著拳頭。

如果不是姜心凌，他也不會忍受羅翠霞。

「錢……」

轟！！

這一次，巨大的撞擊來的極為突然，錢雷差點因為慣性而飛出去。

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觸礁了』，整個游輪中便傳來一陣躁動。

船體，開始傾斜。

尖叫聲、求救聲、哭喊聲，混雜着呼嘯的風聲。

逃竄，踩踏，推搡……

從觸礁到船毀，只用了半分鐘的時間。

有的人選擇條船，有的人則是因為膽怯，而隨着船身一同沉入了海底。

冰冷的海水伴隨着狂風驟雨，就這樣無情地吞沒了游輪，任誰都沒有想到，游輪竟然會觸礁。

人命，在大自然面前，顯得太過卑微，太過渺小。

剛才逃竄的時候，別說隨着游輪沉入海底的那些，單單是因為踩踏而死的，都不計其數。

為了活着，無所不用其極。

豆大的雨點落在錢雷的臉上，將錢雷驚醒過來，他在海水中，四下尋找著。

周圍哭喊聲連天，不會游泳的，正在扒著會游泳者的身體，有些水性並不好的人，直接就被抓着沉入海底。

一塊漂浮在海面上的船板，被十幾個人扒著，結果船板一沉，半數人遭殃。

漆黑的天空，冰冷的雨水，蒼茫的大海。

而人，在這片海洋中，就如同螻蟻一樣。

「錢雷。」

耳畔傳來呼喚聲，這聲音極為熟悉，錢雷當即便聽出是姜心凌。

此時的姜心凌，正在一旁掙扎，她左手抓着一個救生圈，右手則是在拉着一個人，似是想要將那人從兩塊漂浮着的船板夾縫中救出來。

羅翠霞！

曾幾何時，錢雷幻想着羅翠霞死於非命，卻沒想到，今天在這海難之中，羅翠霞還真的被困住了。

「錢雷，快，快來救媽，快啊。」

羅翠霞雖然並未受重傷，可卻嗆了好幾口水，嚇得不輕，臉色慘白，不過見到錢雷時，她便立刻開口求救。

雖是喊出來的，卻充滿了『溫柔』。

「錢雷！她是我媽啊！」

就在錢雷猶豫的時候，姜心凌再次喊了一聲。

這一次，錢雷才動。

他本不想救，可畢竟，這是姜心凌的母親。

如果羅翠霞死了，姜心凌也會傷心，而他見死不救，則會被姜心凌當做殺人兇手一樣看待。

他不想成為姜心凌的仇人，這一年來的夫妻生活，受傷的並不只是他，還有姜心凌。

面對家族其他人的冷嘲熱諷，面對他們的譏笑，姜心凌所承受的，並不比他少。

錢雷游過去，用力將船板分開，拉着羅翠霞往外。

片刻之後，羅翠霞得救了，抱着救生圈，如獲新生一般，喘著粗氣。

「沒想到，留着你還真有點用。」

羅翠霞掃了一眼錢雷。

錢雷沒有理會她，而是看着四周一片狼藉的海面。

如果就這樣漂浮在海上，不出兩天，不累死也會渴死。

「那邊有個救生艇，游過去，快！」錢雷說着，立刻拉着姜心凌往那邊去。

救生艇不大，上面已經有三個人，當錢雷三人游過去的時候，救生艇上的人並未將划槳伸出來援助，而是漠視着他們三人。

「可以上來兩個。」

說話的，是一個一臉冷漠的女人。

「好好，我們兩個是女人，我們兩個上去，他是男人，還沉，上來只會……」

羅翠霞急忙要上前抓住救生艇，可誰想到她的話，卻被那一臉冷漠的女人打斷了。

「男人，是勞動力，可以划船，他先上。」

說着，冷漠女人把船槳朝着錢雷的方向伸過去。

一聽這話，羅翠霞臉色更加難看，差點直接就嚇得昏過去了。

姜心凌聽着這話，心中頗感無奈。

以羅翠霞這一年來對錢雷的態度，錢雷是絕對不會選擇救她的，而在這麼幾個女人之中，如果錢雷不說救她，羅翠霞必死無疑。

姜心凌的內心，在掙扎。

這種時候，她也不能開口，讓人將錢雷丟下。

畢竟，錢雷剛才也是奮不顧身的過來救了羅翠霞。

「錢雷啊，錢雷，你跟她們說說，心凌是你老婆，我是你媽，咱們三個要走就一起走，是不是？」

羅翠霞回過勁來，立刻看向了錢雷。

聞聲，救生艇上面的三個女人都愣了。

或許是覺得可笑，或許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種情況下，能自己活命就不錯了，誰還會顧及其他人？別說是岳母了，估計就算是老婆，都可以拋棄掉。

只要，自己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