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帶節奏

「放我們進去！為什麼你們能夠在屋裏避雨，穿着乾淨的衣服，烤着火，有湯有水的吃着飯，有乾淨的房子睡覺！我們只能泡在雨水裏，饑寒交迫的連口熱水都喝不上，只能在泥巴地里睡覺呢？」

華容城城門口處，又是一隊從前面撤下來的敗軍，想要到城中去休整一下，只是卻被華容縣的守軍給擋了下來。

這便是新任的華容縣令浩周的命令，十年後他能當上州刺史，除了有着相當的能力，更需要大老闆曹操的賞識，現在守衛華容縣，便是曹操對他的考驗。

所以上任之後，浩周也是不敢大意，畢竟這裏是曹軍撤退的必經之路，還是曹軍的一個重要補給點，一旦有什麼問題，殿後的于禁部很有可能會出現重大傷亡。

現在不讓外人隨便入城，便是浩周在防範可能的風險，浩周不是在防範劉耷軍，畢竟劉耷軍和華容城之間還隔着兩萬多人，其中還有沒喪失戰鬥力的于禁部，就是兩萬頭豬，劉耷軍想要抓一時間也抓不完。

至於劉耷軍穿過沼澤來偷襲華容城，浩周認為也不可能，剛剛下過一場暴雨的沼澤，可不是軍隊能夠快速通過的。

浩周防護的，主要還是從赤壁撤下來的敗軍，這幫子敗軍中摻雜着不少投降的荊州軍，並不是很可靠，萬一要是有人叛亂，可是一件麻煩事，所以浩周一直不允許敗軍入城。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做的，浩周在城外弄出了一片營地，用來臨時安置一些從前線敗退下來的敗軍，至少讓他們能吃上一點兒熱飯，得到一定程度的救治，有力氣繞着華容城繼續向江陵撤退。

之前進行得都算順利，敗軍之將何足言勇，從烏林撤下來的敗軍經歷了那麼一場可怕的大火，都沒怎麼有精氣神，被浩周的手下一驅趕便趕走了。

只是這麼一日，卻是有頭鐵的潰兵，想要進到華容縣城之中進行修整，不願意被關在縣城之外。

隨着有人站出來表達自己的需求，不少本來已經打算繞城撤退的潰兵停了下來圍觀，誰都想着能夠在縣城裏面休息上一日再撤退，畢竟之前的大敗和暴雨，早已經把他們給折騰得夠嗆。

美美得洗上一澡，洗掉身上的泥濘，換身乾淨的衣服，喝上口熱水，吃上口熱飯，再找張床睡上一覺，對這些潰兵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事了。

「丞相有令，令你們火速撤往江陵，不許在路上有所停留！」不過華容守軍也不給這些敗軍面子，非常嚴整得守衛著城門。

「別拿曹丞相壓我們！他不是戰無不勝嘛！怎麼在赤壁吃了那麼大的虧，死了好幾萬的水軍，這都是我們荊襄男兒！怎麼着！我們荊州人，不如你們北方人金貴嗎？」

領頭鬧事的那名校尉，一口的荊州方言，有些精細的人，還能從一些細微之處，聽出這是新野附近的口音來。

曹老闆的水軍可不只是荊州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搞個鐵索連舟，把那些船全都連在一起，就是為了讓自己手底下的北方人能夠不暈船。

只是在這個校尉口中，被一把火在赤壁燒掉的水軍，死得全都是他們荊州人了。

以偏概全，刻意挑起對立和矛盾，這把火馬上便燒了起來。圍觀的荊州敗軍們，有的知道水軍之中也有不少北人，但在這名校尉可以的挑動之下，也是有些憤憤不平。

「曹丞相莫不是信不過我們荊州兵，覺得我們都是些潛在的叛賊，想要把我們都當做炮灰，故意全都送到赤壁，來讓江東人殺了我們吧！」隨着領頭的校尉在那裏和華容守軍對峙，圍觀的人群中又有人放言道。

這個不知道從那裏傳來的話，一時間更是讓圍觀的人群炸了鍋。畢竟這場戰鬥曹軍敗得實在太慘，龐大的水軍艦隊被燒個精光不說，撤退的過程中，更是發生很多聳人聽聞的事情。

華容道附近下了兩場雨，讓這片大澤之中的通道同樣泥濘不堪，曹軍撤退的時候，可是有不少老弱病殘，摔在地上之後直接被人踐踏着通過，然後被活活踩死。

目睹了這樣的慘劇之後，估計是個人都會懷疑，到了危險的情況后，自己會不會也被放棄掉，成為別人腳底下的一塊磚頭。

有些矛盾，當曹操「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時，是不會顯露出來的。

參戰的荊州軍將士不會細想，甚至還會覺得自己身有榮，但是到了赤壁慘敗，風聲鶴唳之下，不免有些疑神疑鬼。

「曹丞相在赤壁吃了敗仗，守不住荊州，又不想把荊州的人口留給劉使君，更是想要把我們全都遷到北方去！到時候把我們全都變成士籍，永遠也別想脫離行伍！」正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人群之中又有人爆出一個猛料來。

這個謠可以說造的非常有水平，甚至可以說謠言是遙遙領先的預言。

因為隨着曹操無力統一天下，讓荊州成為三家拉鋸的焦點，曹魏開始大量將控制下的荊州人口遷移到北方，免得便宜了孫劉兩家。

就像曹魏在漢中和兩淮做的事情一樣，不把人口這個重要的戰略資源留給對手。實際上如果不是簡傑出手，在新野的鄧艾一家人就要被強制遷徙到汝南去居住。

而謠言中所提到的要給他們改士籍，這可不是把他們給改成士族，而是把他們全都改成世兵。

曹魏的世兵制，雖然一度讓曹魏戰鬥力提升，但對這個制度下的世兵卻是一個極大的惡政。

入了士籍，就要為曹魏世代當兵，父死子繼，無法脫籍為平民，更不能與平民通婚，只能士家內部婚配。而且世兵的家屬是集中居住，集中管理的，也就是說世兵平日裏根本就見不到親屬。

本來曹操一戰蕩平孫劉，可能便不會存在把這些荊州軍改為士籍的事情，但是現在打輸了，這種事情卻是很有可能會發生。

「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城？」

「真得是拿我們當炮灰嗎？」

「我不要當世兵！」

……

隨着這些質問，圍觀的一些荊州軍士兵紛紛竊竊私語起來，曹老闆的名聲實在有些差，要不然也不會有十萬百姓跟着劉耷去逃亡，現在聽到這些似真似假的消息后，紛紛都不淡定。

正在這個時候，人群中竟然有人喊出來：「我們奪了華容城，投奔劉使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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