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觀音像

第九十一章觀音像

「這是......哪裏?我頭怎麼這麼痛......」

賣葯郎緩緩地睜開眼睛,四周依舊是隨意堆放的獸皮、牆上依舊掛着長弓,只是擺在正中的那口大鍋不知了去向。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竭力使自己清醒一些,「我難道是被那獵戶給打了?他打我作甚?」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心頭之上忽而萌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不知何時,牆上居然掛着一幅畫,一幅觀音菩薩的畫像。

那觀世音菩薩著一身雪白紗衣、右手托著凈瓶左手拿着楊柳枝輕輕向乾裂的土地點去。

再瞧他面目,眉如小月、眼似雙星、朱唇一點紅、玉面天生喜,真似畫活了一般,既端莊肅穆雍容華貴又嬌媚可人我見猶憐。

看這觀音像賣葯郎禮佛之心大盛,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朝手上吐了一口口水抹了抹頭髮,跪在地上鄭鄭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希望您能保佑我平安的回到家中。我常年在外治病救人唯有家中老母是我此生唯一牽掛,念在我懸壺濟世的份上,希望您能保佑我!」

他念的十分虔誠,把自己所有的誠心都用在了這三個頭上。

磕完頭他又向那副畫卷瞧去,不知是因為油燈昏暗還是其他什麼緣故,畫卷之上的觀音菩薩竟似笑了一下。

「看來菩薩顯靈,此去我定能逢凶化吉!」想罷又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

就在他磕頭的時候,忽而從身後傳來一聲嬌媚的聲音,「看來你也是一個心誠之人。」

賣葯郎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美婦人從東首那屋走了出來立在門口。

聽那聲音這美婦人應是三十五歲上下的女人,可看她相貌卻看不出半分年紀。

那婦人的皮膚潔白勝雪、晶瑩剔透,面上一絲一毫的細紋都沒有、皮膚上一點一滴的斑點都沒有,加上她那一對漆黑的眸子和鮮艷欲滴的嘴唇,簡直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美人!

賣葯郎不由得竟看的痴了,獃獃的望着她的面目不自覺的留下了口水。

美婦人光着玉足,將地板踩得「吱吱」響。

她走了過來,跪在賣葯郎身旁也向觀世音菩薩的畫像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賣葯郎嗅着她身上的香味頭腦一陣迷糊,「這味道......我像是在哪裏聞過,怎麼這般醉人。」

婦人磕完頭後上下打量了賣葯郎一下,問道:「你怎的不穿衣服?」

賣葯郎這才想起這事來,羞紅了面目回道:「這......說來話長。」

「這可不好,一個好好的大小夥子怎麼能不知羞,我有一件衣服正合你身,你不妨試一試。」

只見她盈盈起身,輕輕飄飄的走出了門外拿了一件衣服遞給賣葯郎。

賣葯郎兩手一觸頓時一驚,「這......這不是我在門外摸到的那件嗎?這絲滑的手感、這細膩的觸覺,正是那件衣服!」

美婦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張口問道:「怎麼?不和你心?」

賣葯郎將頭搖晃的跟撥浪鼓一樣,他實在不敢接受此等好意。

「這個......我承蒙大哥款待已經感激不盡了,這麼好的衣服、這麼好的料子,我不敢愧領。我就隨意拿些獸皮料子圍在身上就好。」說着伸手指向牆角那一堆獸皮。

美婦人伸出蔥根般的手指,輕輕壓下了他的手,「在這個家裏我難道連一件衣服的主都做不了嗎?我家那個是個粗狂的漢子穿不了這個,我又是個女子不穿男人的衣服,我倆要這衣服也就是個擺設實在沒什麼用。」

「這......這......」賣葯郎糾結著,聽美婦人這麼一說居然有些心動了。

「況且你對菩薩這麼恭謹可見你是一個心善之人,將這衣服送給需要的人不也是我佛的慈悲嗎?」

「這......」賣葯郎口中還在猶豫,心頭已被說動了八分。

「而且,你現在十分需要一件衣服,沒有這衣服就算你不被凍死也決計不敢走入街頭,若是總走一些山澗野路,若是遇到豺狼虎豹送了小命也是不好的。」

「是!這衣服於情於理我都該要!」

「是的,你穿吧。」說罷美婦人親手攤開衣服,服侍賣葯郎將衣服穿了上去。

這衣服穿到身上混若無物像是什麼也沒穿一般,但衣服絲滑柔順又帶着絲絲冰涼,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多謝大姐好意,小弟不知怎該報答,若有需要小弟幫忙的,大姐儘管言語!」

那美婦人聽了這話並沒有理睬他,反而以手捂面「咯咯」笑了起來。

她笑聲越來越慘,最後竟如同凄厲的鬼叫十分駭人。

忽而屋內燭火爆燃,火焰漲了三尺高,又變成了綠色的光芒耀的屋內恐怖陰森。

「這這這、這是怎麼了?」

賣葯郎心頭大駭,實想不到會橫生出這般景象,竟嚇得跌坐了下來。

他挪著屁股向後退去,不自覺的推到了牆根,忽而感覺身後一片濕冷滑膩,伸手一摸竟是冰冷的鮮血!

「這是誰的血?不會是我的吧?我怎麼流血了?」

賣葯郎四下查看,身體並沒有任何傷痕,沒有傷痕的身體怎會流血,這血定是別人的,可這血又能是誰的?

賣葯郎轉頭向後看去,被這場景嚇得近乎暈了過去。

只見牆上方才掛着的那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的畫像此刻已經變了一副模樣,菩薩依舊像之前那般美麗明艷,可那漆黑的眸子卻變得兇狠毒辣。

再看畫卷上菩薩身上的皮膚,竟不知在何時變成一塊一塊的。雖然每塊皮膚看起來都十分細膩,但拼接成一起卻閃出十分恐怖的感覺。

再細細一看,畫卷之中菩薩小臂之處的皮膚居然缺了一塊,這鮮血就是從這缺失的部分流出來的。

正當賣葯郎驚恐的時候,他的身體也發生了異樣,那件冰涼而又絲滑的衣服此刻已變得比滾燙的沸水還要灼熱。

賣葯郎大驚失色,一拽之下居然扯不下衣服,這件衣服就像是長在了他身上一樣。

他痛的滿地打滾,嘴裏慘呼,「這是什麼?救命啊!」

「別喊了,那件衣服你脫不掉的。」

這聲音低沉而粗狂,賣葯郎忍住疼痛定睛一看,竟是剛才的那個獵戶。

那獵戶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站在了美婦人的身後,輕輕撥開她放在臉上的手。

就在手滑落的一瞬間,賣葯郎看到原本那隻纖纖玉手竟變得跟畫卷之中觀音菩薩的手臂一樣,都是不同膚色的皮膚拼接成的,更駭人的是,他小臂處的皮膚也跟那菩薩畫像一樣缺了一塊。

「難道說......你是妖怪?!!」

看着賣葯郎那又驚又駭又痛苦的眼神,獵戶笑着說道:「她是妖怪,更是我的愛妻。也怪你倒霉,誰讓你生的這麼白呢,愛妻小臂正缺一塊皮膚,就用你的來補上吧。」

「難怪在進門的時候他知道我是個男的會有一種厭棄的語氣,原來他是想要女子的皮膚!」

忽而一陣劇烈且又鑽心的疼痛襲來,賣葯郎幾度昏死過去,可想到家中老母又硬挺了過來。

他是一個堅韌的人,一個對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他為了活命裝瘋賣傻甚至毫不猶豫的去品嘗屎尿,這等隱忍足見恐怖。

這樣的人尚且忍受不住這股鑽心的疼痛,這痛苦可見一般。

他慘呼道:「啊!好疼!你要我小臂上的皮膚我切給你就是了,為什麼要殺我?!」

那獵戶詭異的笑了笑又嘲諷的笑了笑,「無知之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又有多少妖怪能有這等面目,這只是愛妻化成人性之後的相貌罷了。就她這小臂上的一小塊皮肉,就得消耗一整張人皮......」

賣葯郎被他言語驚了半晌,若不是此刻疼痛非凡他定會驚呼出來。

「那麼一小塊就需要整張人皮,那她這整皮膚得耗費多少人的性命?!!」

不經意間他眼光瞟到了堆在地上的那些獸皮,此間陡然變化這裏還哪有什麼野獸的皮囊,有的儘是碎裂的、支離破碎的女人的皮膚。

「難道這些是......」

「不錯,這些年來我一直誘拐美貌的少女,並將她們的皮囊縫補我的愛妻,這些是剩下的邊角料。」

「什麼?!」賣葯郎瞪着雙眼,痛苦之中又多了一些不可置信。

「不打緊不打緊,那些少女死前也是你這幅表情。不光是這些,包括你身上這件衣服就是用她們身體上最順滑細膩的皮膚所制。」

「最順滑、最細膩的皮膚......」賣葯郎腦中飛轉,聽了獵戶的話語他已被這慘絕人寰的事深深地吸引,甚至連身上的疼痛都減少了半分。

「瞧你這表情就知道你已經猜到了,不錯,就是少女胸口的皮膚,也只有胸口的皮膚才會這麼如絲順滑。不僅如此,還有你剛剛喝的那鍋肉湯就是用這些少女的肉做的,還有這燈所用的油脂......」

「難道說這油脂也是少女身上的?!」

「不錯,要不也不會有這般攝心奪魄的香氣。這香氣可是美味的緊啊。」

「你這個畜生!」

他『生』字還沒出口,忽覺身上衣服不僅變得滾燙,更將身體死死纏住,纏的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獵戶笑了笑,雙手輕輕撫摸著美婦人的臉頰,「多麼美麗的人兒啊,再過一會兒,只要再過一會兒,你就完美無瑕了。」

賣葯郎已經被這衣服纏的幾乎快昏過去了,生死迷離之際,他彷彿看到了一個蒼老的面龐,那個滿是皺紋的臉滿是擔憂,輕輕呼喚着他。

「我的兒,母親想你。」

賣葯郎瞧著這張臉,一股思念之情湧上心頭,淚水止不住的流淌。

「母親大人......」

他口中喃喃,一直念叨著母親。獵戶麻木的看着他,就像看一個被人宰殺的動物。

「這場景我見的多了,有死前呼喚戀人的,也有死前咒罵於我的。似你這般呼喚母親的倒是少見的很,也就一兩個吧。你今天有此遭遇誰也不能怪,要怪也得怪你母親,要不是她給你生的這般白凈,我也看不上你的皮囊不是?」

賣葯郎此刻什麼也不關心,什麼也聽不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要見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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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羅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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