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再造皮相

第九十八章再造皮相

雪女搖了搖頭,這婦人猶如鏡中花、水中月,美的令人心顫,她怎也想不到這等姿色美艷的婦人會躲在這個陰森可怖的地方。

尤其石橋之下的河水透著殷紅的血色,就像河中流淌的是真正的血液。

「我實在想不出,這婦人為何會帶着孩子躲再這個地方,是躲避仇家嗎?」

賣貨郎笑着搖了搖頭,面向大天狗問道:「崇德,你可猜出一二來?」

大天狗也是兩眼一抹黑,一點也猜不出這個美婦人的身份。

賣貨郎道:「你們可知道黃泉比良坂?」

雪女道:「這有什麼不知的,就算是三歲孩童也知道,人死後總會有個去處,這黃泉比良坂就是死後靈魂永居之地。」

她平平淡淡的說着,忽而張大了口驚懼道:「莫非……這裏就是黃泉比良坂?這座石橋就是傳說中的奈何橋,那這婦人便是……」

「你猜對了,這美婦人便是黃泉國之主伊邪那美,在中國有着另一個名稱,喚做孟婆。」

大天狗眉毛一挑,手心裏的汗不住往外冒,「他就是傳說中的創世神伊邪那美?傳說中她不是容貌盡毀,被她恩愛的丈夫拋棄才永居於黃泉國的嗎?這般容貌她的丈夫為什麼會拋棄她?」

賣貨郎「咯咯」直笑,用手指了指自己。

「莫非是你?!是你幫她恢復了容貌?」大天狗驚問道。

「不錯,就是我。黃泉國有的是皮囊,這裏有十殿閻王和十八層地獄。普通人經歷過十個閻王殿裏的苦難了卻往世罪惡便可投胎轉世,而窮凶極惡之人便會被打到十八層地獄里去,按照生前所犯罪惡進行懲罰。伊邪那美的這身皮囊就來自於十八層地獄。」

雪女曾聽說過十八層地獄,那傳說中的第十七層石磨地獄便是將生前糟踏五穀、賊人小偷、貪官污吏、欺壓百姓之人放入石磨之中磨成肉醬。

伊邪那美一定是趁這些人磨成肉醬之前將他們的皮扒了,來給自己使用。

想到這裏雪女渾身一陣哆嗦,再也不敢瞧那美婦人一眼。

賣貨郎看到雪女害怕的模樣趕忙住嘴,雙手又在那似水晶一般的珍珠上一劃,蚌殼又恢復了原本的面貌。

他尷尬的笑了笑,「我生前沒能侍奉母親大人,所以便跟伊邪那美做了個交易。以助她恢復容貌作為交換,每年新年的第一天可將母親大人迎到這裏侍奉。」

大天狗上前安慰雪女,「別害怕了,伊邪那美應該是一個善良的女人,你沒看她的身邊還跟着一個孩子嗎?那孩子幫她熬湯熬的多賣力。」

「這……」

賣貨郎正要開口,可看着雪女怕人的模樣又將口中話語生生吞下。

大天狗走到他身邊問道:「這裏難道有什麼隱情?那個孩子是誰?」

賣貨郎趴在大天狗耳邊,將聲音壓的極低,「這個孩子可不是尋常人,他生前差點以武力統一了日本!」

「以武力統一日本?」大天狗心中思索著,他活的太久,一時半會還想不到這麼一號人物。

忽而他驚聲道:「你說的人,莫非是被喚做第六天魔王的織田信長?」

大天狗心驚之餘不禁聲音大了一些,雪女聽后問道:「你們說的不是那個跟佛界的曠世魔頭有一樣稱號的凡人嗎?他在哪裏?」

女人的確八卦的很,有些時候他們明明怕的要死,可一聽到自己心裏好奇的事物又不管三七二十一,伸長了耳朵去聽。

賣貨郎很無奈,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雪女嘟著一張小嘴,「你們回答啊,他在哪啊。據說他一把大火燒了比叡山上老少釋家信徒,連同山上無辜百姓焚燒殆盡,此刻怕是進入第十八層刀鋸地獄了吧。」

賣貨郎又摸了摸水晶一般的珍珠將蚌殼變得透明,他伸手指了指伊邪那美旁邊的童子。

「你瞧見那個往鍋里放東西的孩子沒?」

雪女一眼便瞧見了他,回道:「看到了,那孩子長的白白凈凈的,可愛的緊呢。」

「你看的這個孩子就是十幾年前名聲大躁,差一點統一日本又在本願寺被手下明智光秀背叛,被火燒死的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

雪女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他就是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他死的時候已經快五十歲了吧,怎麼可能還是個孩子?莫非是……」

「你猜想的不錯,這的確是伊邪那美的手筆,相傳織田信長久攻比叡山不下,在睡夢之中以死後永不超生相伴左右為代價借來了三昧真火,這才將比叡山燒成了一片焦土。」

「他……他竟這樣,究竟是為了什麼?永世不得超生,是什麼原因才會讓他許下這麼大的代價?」

「這個我便不知了,你也知道,我賣貨郎在伊邪那美的面前就如同一顆渺小的塵埃,她許我每年見到母親我已是謝天謝地,又怎能在她面前東問西問?」

賣貨郎一面說着一面關上了蚌殼,順手拿起由那副完整的皮囊。

這副皮囊乃是由雪女皮膚所做,光潔無暇、白皙如玉,舉世罕有。

雪女感受着從皮囊上傳來的氣息,心頭潮思翻湧,起伏不定。

大天狗也察覺出了異樣,方才賣貨郎將這皮囊收納進了身體的蚌殼中只拎了一副鮮血淋漓的粗糙皮囊。

他自言是那個穿着道袍的僧人有求於他慷慨相贈,怎的又多出了一副來?

而且看這皮囊的樣子九成九是雪女的,可雪女好端端的站在這裏,身上連一個細小的口子都沒有更別說是將她整身皮給扒下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天狗實在想不通。

再結合穿着道袍的僧人手段毒辣與賣貨郎那慈悲為懷的性子,隱約覺得有些蹊蹺。

大天狗問道:「這副皮囊你來自何處?」

「那個穿着道袍的僧人給的。」

「他會這麼好心?!你且如實告訴我,這副皮囊來自於誰?」

賣貨郎頓了一頓,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還是別問了,總之我沒做什麼對不起朋友的事就是了。」

賣貨郎的一切神情盡數看在了大天狗的眼裏,賣貨郎嘴上遮遮掩掩,可神情卻出賣了他。他說話之時眼角餘光有意無意的瞟向雪女,正是他心虛的表現。

「你可有什麼瞞着我們?!」大天狗情緒略微激動,險些喊了出來。

從解除幻境之後,賣貨郎便一直對二人遮遮掩掩。穿着道袍的僧人工於心計、恩威並施,雖算不得什麼壞人,但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不管如何,對於他大天狗還需保留一份心眼。

賣貨郎伸指在秦瑤脈門上探了探,「藥效快過了,先救人要緊,此間事情待救人之後我會詳細告知二位,煩請二位別再追問。」

「你治她需要多久?」

「大概半月有餘。」

「半月之後我來此地,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話一說完,大天狗便拉着雪女轉身就走。

孫勝、筧十藏、安倍玲子、結衣四人坐在海上已經飄蕩了十天左右。

期間孫勝將龜妖肉乾盡數送給了鯊妖,可鯊妖卻說自己已不需要這些東西,做一個有着恐怖相貌的半妖也挺不錯的。

他騙了鯊妖反而得他以德報怨,這倒讓孫勝心裏好生難過。

飄零在海上的日子十分不好受,就算是筧十藏這種天性樂觀的人也不免泄了氣。

刺眼的陽光、如刀的海風、狂涌的波濤,都將成為四人心中不可磨滅的記憶。

好在有鯊妖這個既認得方向又能規避危險的腳力,否則他們四人在這片汪洋大海之中活不過一天。

筧十藏走上了車轅,雙眸凝視着海面,忽而反手一揮,將一把帶着細線的苦無擲了出去,海中頓時一片血紅。

他廢了好大的勁才拉上一條不大不小的魚,結衣嫌棄道:「又是魚,還是這麼小的一隻,也不夠我們這麼多人吃啊。」

筧十藏大口喘著粗氣,聽到結衣抱怨心裏很不是滋味,「大嫂,有的吃就不錯了。遠海水面上哪有那麼多的魚給我們吃,再說咱們這幾天食不果腹,就算遇到大魚也沒有力氣拉上來啊。」

孫勝啞著嗓子說道,「筧十藏,少說些話省省力氣吧,給我把刀。」

筧十藏將魚連帶着苦無一同扔給了孫勝,隨即往車內一躺什麼話也不說了。

孫勝極其熟練的剖開魚肚取出內臟,又用海水洗了一洗,使出十重勁力的『羅漢烈火拳』燃出火焰,將魚放在拳上炙烤。

四人里最煎熬的要屬孫勝,因為四人的吃喝飯食全落在他一人身上。

『羅漢烈火拳』妙用無限,不禁能生火烤魚,更能提煉淡水。

孫勝將魚體內的油脂塗抹在衣服上,又將衣服支起來成了一個小棚子。

他隨身攜帶着許多瓶瓶罐罐,隨意挑出一罐舀來海水便用『羅漢烈火拳』的火焰將水燒乾。

這樣水蒸氣便盡數凝結在衣服的油脂之上,待匯聚的多了再用另一個罐子收集。

幾經往複,便有了可以飲用的淡水。

只是這個方法十分消耗內力,孫勝本就幾近虛脫,又加上這幾日食不果腹拚命消耗,身體早已累垮了。

他烤好了魚分給眾人吃了,自己也吃了一些之後倒頭就睡。

睡夢之中他回到了中國,見到了寺廟裏教他『拈花指』的老僧人,又見到了深山之中教他『太極拳』的老道士。

不知為何,那兩人居然坐在一起下起了棋來。

老道士說道:「該你了,這棋你怎還不落?」

老僧人回道:「阿彌陀佛,容我再想想。」

「佛門中人,殺心可不要太重,你瞧瞧,你這黑子連成一片都快把我的白子吃光了。」

老僧人拍了拍自己光滑的腦袋尬笑道:「世間殺劫自佛而起也該自佛而落,可這殺劫怎麼落我卻拿捏不準。你瞧,你這一片已入死劫,我要怎麼落才能將他盤活?」

孫勝心疑,「大師這棋下的倒像不為贏似的,將對手的棋盤活,那自己不就危險了嗎?」

老道士笑而不語,伸手招呼道:「孫勝,你來看看如何能將這白子盤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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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羅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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