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九歌論劍
花無邪不敢置信地看着沐兮：「兮兮，你不可愛了。」
沐兮沒有理他：「九姐姐會將修為，壓制到與你同一境界。境界相同之下，你若是功法純熟，自然可以不死。你別忘了，你學了一門上品仙術，諸天星羅罩！」
「若九姐姐的劍，是養真派最強的矛。那諸天星羅罩，便是養真派最強的盾！要是你的盾擋不住她的矛，九姐姐說了，你每三天會死一次！」
說完，沐兮轉身便走，絲毫不給花無邪抗議的機會。
顯然是被某女洗了腦。
出了門，沐兮嘆道：「花無邪，雖然這麼做很殘忍，但是不經風霜，靈花哪能綻放？」
「抱歉，花無邪，可是請你相信，我，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死亡這件事……
死著死著，就死習慣了！
這話是誰說的？
花無邪很想口吐芬芳。
死亡，是刻在生物體內生命里最深處的恐懼。這種恐懼永遠無法被消除！
對花無邪這麼一個怕死的人來說，哪怕這一個月來，他被一劍穿心、一刀兩斷、大卸三塊、四分五裂、碎屍萬段地死了整整十一次，他也完全沒辦法做到，漠視死亡！
死亡帶來的大恐懼，每次都讓他害怕到窒息！
他快被逼瘋了。
在意識到沒人會幫自己后，花無邪只能拼了命地修鍊。
在生死面前，懶和宅都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只是，活着！
可，哪怕九歌壓制了修為境界，花無邪還是完全無法抵擋住九歌的劍。那一劍，劍出無形，其快若電、其輕若風，其威力卻似雷霆！
當然，花無邪的努力也沒白費。至少九歌想殺他，要多費一些力。
那感覺就像是，從捏死一隻螞蟻，變成了捏死一隻蚱蜢。
神秘空間里，花無邪一如即往地在破口大罵。
他現在每天都要來這大罵上一場，不然，他都沒辦法去修鍊。
不發泄，他會生生把自己憋死。
花無邪也只敢在這罵。
這兒好啊，只有混沌。就算罵個地老天荒，也無人聽見。不像在外面，花無邪就算小聲嘀咕一句，都擔心一道劍光亮起，將自己分成兩半。
沒辦法。私隱這玩意兒，在蒼世界不存在。
一個不會禁制不通法陣修為低淺見識淺薄的人，如自己，在一個臉皮厚心又黑修為還精深的人，譬如九歌的面前，那是絕無私隱可言。
只有在這兒，花無邪才敢放心大膽地罵。
這片空間，昊之居，完全獨立於蒼世界之外。蒼世界的仙人任怎麼神通廣大，也絕對窺探不了昊之居。
花無邪覺得，這是這天地間，獨屬於自己的小福利。
不枉自己被託孤一場。
花無邪先罵自己的師父，無礙仙尊。
他罵道：「你個糟老頭子，你壞得很。壞了一千八百年，還在繼續壞。」
「哪有你這樣收徒弟的啊！說了是關門弟子，可結果嘞。你特喵地啥都不管。」
「功法啊，上品仙訣，不來個十部八部？法寶啊，上品仙器，不來個十樣八樣？你堂堂仙尊收個關門弟子，什麼都不送，連面都不見，你好意思不你？」
「這就算了。你不聲不響閉關去了。你在那，別人多少會尊重下我這個小師叔。你不在，誰鳥我啊，我這個小師叔就是個笑話啊！」
「你不願幫我，就不要收我。收了我又不理我，由着我被人欺負。你這是佔着茅坑不拉屎，還要把廁所踢倒！」
「你個老不羞！」
罵完了無礙仙尊，花無邪罵起九歌來。氣極之下，一句句髒話如黃河之水，從他口中滔滔不絕地噴涌而出。
這時的花無邪，全然不見了平日的天真無邪。
痛快淋漓地發泄了一場后，花無邪這才鼓起勇氣，退出昊之居，站在院中等著。
身子綳得緊緊的。
午時三刻，一聲劍鳴，九歌現身。
花無邪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再握緊。
他顫聲喝道：「來吧，我不怕你。不就是死嗎？我……我……我不怕死。」
九歌卻沒像從前般，二話不說，一劍刺來，刺死花無邪后，收劍離去。
九歌反手，拔出背後仙劍，鄭重其事地捧在手中，正色問道：「這是什麼？」
花無邪答道：「這是劍！」
「是你的劍，你好劍，你神劍，你劍得不行！」
九歌眉頭一皺：「我怎麼感覺，你是在罵我？」
花無邪嚇了一跳，立馬從心：「怎麼可能？罵你，我真沒那膽子。」
九歌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敢。」
九歌輕彈仙劍，發出一聲悠悠劍鳴，她緩緩說道：「這是劍。但，劍是什麼？」
花無邪奇怪地看着她：這個惡婆娘，今天不當劍人了，改當叫獸了？
九歌解釋道：「你想防住我的劍，光憑諸天星羅罩遠遠不夠。你必須了解我的劍。要想了解我的劍，你必須明白劍是什麼？」
花無邪隨口答道：「劍，不就是殺人利器？」
「錯了！」
九歌昂首挺胸，正色做答。她自問自答：
「劍是什麼？」
「劍是器。」
「我有一劍，可搬山，斷江，倒海，降妖，鎮魔，敕神，摘星，摧城，開天。」
「劍是意。」
「我一劍山河碎，再劍天地裂，三劍星河遁！」
「劍是道。」
「便是天道。分善惡，斬妖邪。劍氣煌煌，降天威！劍是殺道。斷生死、碎身魂。劍氣凜凜，布血雨！劍是魔道。摧人心，縱人慾。劍氣迷迷，淚蒼離！」
「劍是法。」
「劍法，虛實相生，是謂奇；繁複纏綿，是謂詭；長劍破天，是謂霸；浩瀚光明，是謂正；劍去無回，是為凶；恣意縱橫，是為狂。」
……
是日，瑤台，驚雲峰，九歌論劍！
聲如劍鳴，鏗鏗。一言起，一劍生。
至申時，瑤台之上，劍氣縱橫，斬破亂雲無數，盡散為彌天大霧。
至戌時，無數劍氣合一，化為衝天巨劍，直刺蒼天！
那時日近瞑，劍氣浩蕩，千里之外，清晰可見！
無數弟子驚問：「這是何方大能，在此試法？」
有師長答道：「這是瑤台九歌，叩心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