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沒死

斯寧的驚人之語讓賀小夭的腦袋處於迷渾之中。

「你怎麼知道？張寒水現在在哪？」

張寒水沒死？賀小夭第一次聽人這麼說，連張寒水最親近的人都說張寒水死了，斯寧怎麼會說張寒水沒死，他又怎麼知道張寒水沒死？

賀小夭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然而聽斯寧說了半天，也沒聽出一個所以然。賀小夭算是明白了，斯寧就是靠猜靠謅的，根本沒有什麼事實根據。

按斯寧的邏輯，張寒水既然掌握了天下獨一份的意識轉移技術，沒有道理放着不用自己白白去死。記得她跳樓前一天把他叫過去交代後事的時候，說的話就透著古怪和玄機，「記住你答應我了，別想糊弄我，我會來找你的。」

「當時我沒領悟，以為她的意思是她在天上看着呢，如果我違背承諾她做鬼也不放過我。後來我才想通，這不是一般的威脅恫嚇，她是真的會來找我，她會重生以後來找我，在暗處盯着我……」

「就在剛才，我突然徹底想明白了，她之所以找我而不是找她身邊的人，是因為她想徹底擺脫過去重新開始，以死來逃脫過去的一切，成為一個新的人，以一個新的身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賀小夭覺得斯寧東拉西扯前後矛盾，跟這人胡扯到現在就是在浪費時間。

「她到底在哪兒？你一會說她還在黑晶里，一會說她已經重生了，就在附近，說來說去都是你猜的，一點事實根據都沒有。她對你說的話三年了你都沒多想，怎麼今天就有玄機了。」

斯寧眉毛亂飛，「有一個詞叫醍醐灌頂，就是一下子突然就明白了，悟了。」

賀小夭有點後悔，都說斯寧這個人庸庸碌碌平平無奇，是靠着剽竊和不正當的路子混到今天的，這三年在學術領域突放異彩是因為得到了張寒水的實驗筆記。這樣沒有真本事的人，她又能從他這裏知道什麼，他不過是在張寒水最後的日子運氣好趁火打劫撈了一票而已。

「算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賀小夭退後一步，轉身準備離開。

「丫頭！」

賀小夭蹙眉，不高興地說：「別丫頭丫頭的，我有名字，我叫賀小夭。」

「好好好，賀小夭，問你一個問題，三年前你初到雲鶴山莊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賀小夭戒備地看着斯寧，回答：「沒有特別的事。」

斯寧湊近一步說：「你再好好想想，比如，是否大病過一場？」

賀小夭心裏咯噔一下，警惕地瞪着斯寧，本能的不想和他說實話。所以她搖頭說：「沒有。」

斯寧好像十分失望，又說：「剛才我對你說的話是認真的，不是瞎說，我會給你找到證據的。我告訴你，張寒水在死前把她的意識保存在黑晶里，現在她可能已經找到一個身體重生了。」

說着他賊眉鼠眼的朝左右看看，又對着賀小夭上下打量，「她已經回來了，也許就在我面前。」

賀小夭瞪着他，「你什麼意思，你不會以為我就是張寒水吧？」

斯寧微笑。

賀小夭一甩手說：「神經病！」

斯寧說：「如果不是……我就能斷定你就是張寒水。但是時間不對，而且條件也不合適……那個黑晶裏面還有東西，它還在等待它的主人，所以她一定會回來找黑晶的，相信我！」

被斯寧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賀小夭虎著臉說：「我幹嘛要相信你，神經病！」

斯寧並不生氣，上趕着跟賀小夭說：「突然發現以前一直忽視了一個問題，我這就回去找出來看。我會再來找你的，你等著，我給你看證據。」

說完斯寧再不糾纏，開門出去了。

今天斯寧帶給賀小夭的信息衝擊太大，她暈暈乎乎走出門，剛走了幾步迎面就碰到了鍾離潁川。

看見斯寧出來，鍾離潁川一驚，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不過斯寧卻沒有糾纏他，像沒看見他似的匆匆的就走過去了。

鍾離潁川覺得奇怪，看着斯寧走出來的那扇門，沒一會兒，賀小夭也從裏面走出來，這讓鍾離潁川大為驚訝。

眉眼彎彎的露出一個春風拂面的笑，鍾離潁川對賀小夭說：「原來你在這兒，楚子瓔正在到處找你。」

因為賀小夭總是把隨身機械人關閉，所以別人要找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路遇。

「哦哦。」賀小夭無心地應着，就從鍾離潁川的旁邊走過去了。

鍾離潁川轉過身叫住她，「沒什麼事吧？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賀小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是嗎？我沒事。」

然後就匆匆地跑掉了。

望着那個迅速遠去的嬌俏的背影，鍾離潁川斂起臉上的笑意。他習慣了被眾人包圍和仰慕，凡是見到他的女孩子沒有不愛慕他的。這種愛慕千篇一律讓他厭煩。

然而賀小夭是一個另類，她對他真的不在意，不是欲擒故縱，是真的不在意。她雖然也會對他的外表看得出神，但那只是欣賞，沒有痴迷。

竟然還會有一個女生沒有迷上他，這刺激了鍾離潁川的勝負欲，特別是，這是楚子瓔正在追求的女孩。

意識到這種心理后，鍾離潁川微微搖了搖頭，讓自己打消這種青春期男生無謂的爭強好勝。剛才的疑問在腦海中盤旋：她和斯寧在幹嘛？

賀小夭走到樓梯口，又碰到了楚子瓔。

「你還好吧？怎麼臉色有點不太好，怎麼了？」

楚子瓔也說賀小夭臉色不好。

賀小夭此刻心裏亂糟糟的，尤其是接連遇到張寒水最親近的兩個人，就更加亂糟糟不知如何面對。

「沒什麼，我挺好的。」她含糊其辭地說着。

「我給你拿了雪糕。」

賀小夭這才看見楚子瓔手裏拿着兩個杯裝雪糕。

「我幫你留了一個，周凱請客，一會就搶沒了。」

看到雪糕，賀小夭不由就露出了笑臉。

「你要什麼味道？一個香草味，一個芒果味。」

「香草味。」

賀小夭接過雪糕，兩人走出廣白樓，繞到後面的草坪。

大樹下有一塊石頭，兩人在石頭上坐下。

小勺子舀了一勺雪糕，吃了一口，再吃一口，賀小夭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一陣風吹過，把她的長頭髮吹起，有一縷頭髮被吹到了楚子瓔的臉上。楚子瓔沒有動，沒有去撩開那縷頭髮，就讓那縷頭髮這麼搭在自己的臉上，也不嫌難受。

「看，螞蟻在打架。」

楚子瓔抬手指了指，賀小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兩群螞蟻在打架，密密麻麻的黑點衝撞著，旋轉着，變換著陣型。

兩個人就這麼傻傻地看了一會兒，楚子瓔說：「有時候我覺得我們也像螞蟻，兩個不同陣營的螞蟻廝殺，為了爭奪一件寶物，殺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使盡各種手段和計謀。」

「可這一切在一個高維生物看來是那麼的荒誕可笑，只要他將桌上的一杯水隨便澆下去，螞蟻的世界就完蛋了，這塊小小的草坪又會恢復寧靜，就好像那群螞蟻從未在這個世界存在過。」

賀小夭思索着他說的話，扭頭去看他的臉。他的側臉真好看，下頜線形狀漂亮而硬朗，延伸到優美的頸部曲線和迷人的喉結。他具有成熟男子的迷人張力，時刻散發着王者的氣息，但眼睛和臉頰又透著些許的稚嫩和純真，那是掩藏不住的青春。

他們靠得這麼近，她聞得到他的氣息，令人安心。賀小夭時常會覺得孤獨，好像駕駛着一艘小船在汪洋大海上漂泊，沒有同伴，也不知目的地在哪裏。

雖然有洪姨保護她，但那種茫然感是沒有着落的，直到遇到楚子瓔。不知為什麼，她感覺楚子瓔是可以依靠的，也許她心中所有的疑惑和不安都可以告訴他。

楚子瓔也看着賀小夭，「你怎麼了？你要對我說什麼？」

賀小夭迎着他的目光，「你怎麼知道張寒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