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9星河長明

「媽媽說漂亮的人都是妖怪變的。」她開口道，目光已經重新轉移到了仙女棒身上，很想伸手去接，但是又有些猶豫。

這時，忽然響起了一道中年女聲。

小姑娘抬頭看去，「阿姨我在這兒。」

「星星，你怎麼能亂走了，你要是出事了，你媽媽能罵死我。」女人說着，看見了一旁坐着的何嶼流。

「喲，這哪來的小男孩，長這麼好看。」

何嶼流將仙女棒塞進小姑娘手中，「哥哥不是妖怪。」

他說着，頓了頓，「是仙男。」

「什麼是仙男呀？」將仙女棒拿在手中，小姑娘攥緊了就再捨不得放手。

何嶼流笑容溫柔，「知道仙女嗎？仙男就是不同性別的仙人。」

小姑娘顯然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一旁的女人捂著嘴巴笑了出聲。

何嶼流拿起東西，準備離開。就在剛剛，糰子給他發了消息，南風已經醒了，吵著要來找他。

小姑娘看着手中的仙女棒，忽然抬起頭，放大聲音，「仙男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我是盛星，你是不是可以滿足我的願望啊？」

媽媽說過，小孩子向神仙許願都是可以實現的。

何嶼流聽到了她的聲音，已經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他歪著頭，「怎麼呀？星星小朋友還不會識字。」

「媽媽說我以後會的。」小姑娘斬釘截鐵開口，聲音中還帶着一抹驕傲。

何嶼流笑了出聲，隨手從花壇中抽出一根木棍，「神仙只說一次。」

「何嶼流。」他一筆一劃寫道，字跡有些潦草，一個成年人肯定可以看懂，但是對於盛星來說就有些難了。

丟掉木棍，何嶼流這下是真的沒有再逗留下去，因為南風已經開始在叫他了。

「阿姨，仙男哥哥剛才寫的什麼啊？」盛星問道，捏緊了手中的仙女棒，很努力的想要記住那個名字。

阿姨不以為意，「何嶼流。」她開口道。

南風興緻勃勃的看向何嶼流，「嶼流哥哥，你剛剛在幹什麼啊？」

她永遠是快樂的樣子，就算頭上破了口子，也依舊能夠笑得很甜，像一個小太陽。

何嶼流眼神不自覺柔和下來，「剛剛遇見了一個和你一樣可愛的小姑娘。」

「不會有人比我更可愛了。」

「好吧，你最可愛。」

不想在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上爭執，何嶼流隨口妥協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話，倒襯得一旁的正牌哥哥糰子活像個第三者。

夜色漸漸侵襲世界，天邊最後一抹薄紅也落下，浩浩蕩蕩的夜空藍平鋪上天空。做畫的那隻手好像失了輕重，有些地方濃墨重彩，有些地方卻透出淡淡的光來。

總之，這是一個很適合放孔明燈的夜晚。

伴隨着江景的出現，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三人尋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南風臉上寫滿了鄭重，「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她早就蠢蠢*的不行，此刻更是按耐不住了。

何嶼流瞥了糰子一眼，遞給他一個孔明燈，「會不會？」

認認真真打量了好幾眼，糰子自覺已經摸透了原理，點點頭，「給我打火機。」

南風一看就不會的樣子，何嶼流壓根懶得問她，只隨手抽出幾根沒有點燃的仙女棒塞到了她手中，「一邊玩去。」

何嶼流動作很快，幾乎每三十秒就能放飛一個孔明燈。糰子一開始還有些笨拙，但是等他點到第三個的時候，已經得心應手起來。

兩個人點燃了所有的孔明燈，還沒用到三分鐘。

南風已經驚呆了，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色。

一盞盞孔明燈緩緩升起，離人們的視線越來越遠，有的飄向遙遠的天邊，有的飛至一半，卻已經有了墜落之勢。

漫天夜空，皆被星火點綴，綿延不絕的江水倒影出點點火光，整個場景唯美又夢幻。

南風看着眼前這一切，一向聒噪的她這一刻難得安靜了下來。

何嶼流還有些不太適應，扭頭看了一眼小姑娘，他動了動手指，點燃一根仙女棒。

「呀！」南風被嚇了一跳，退後一步，發出一聲驚呼。

糰子的目光也落在被點燃的仙女棒上，直到此刻，終於顯露出一點屬於小孩子的天真。

何嶼流笑了笑，而後將仙女棒塞到了南風的手中，自己又點燃一根。

除了仙女棒，他還買了許多其他煙火，都在這一刻點燃。

天空中是盞盞孔明燈，地上是噗嗤作響的煙花，流光溢彩。

兩者交織在一起，迷亂了行人的眼睛。

何嶼流安靜欣賞著這一切，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同沈媛媛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那只是很普通的一個晚上，舞台上的燈光昏暗，她所過之處，光芒驟亮。

音樂響起，舞者虔誠，台下的看客也由一開始的隨意變成了認真。

他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那麼快過，甚至他還沒有回過神，整場晚會已經到了尾聲。

糰子注意到了何嶼流的出神，他皺了皺眉頭。

一隻手扯住忍不住想要去碰煙花的南風，一邊緩緩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對於何嶼流的故事，他不感興趣也不想深究。

美好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這一場煙火雖然美麗，但還是要落幕。

極度繁盛后的落寞總是很難讓人接受，南風眉眼間有着掩飾不住的失落。

「嶼流哥哥，我還想看。」她撒著嬌，輕輕扯了扯何嶼流的袖子。

「不行哦。」少年搖了搖頭，溫聲細語道。

他蹲下身子，仰頭看着南風，

伸手指了指還殘留着兩三盞孔明燈的夜空，「記住這一切就夠了。」

總有些東西是無法長長久久擁有的，但是我們至少可以選擇記得。

南風還有些不理解，她還想繼續撒嬌讓何嶼流改變主意。

糰子眼疾手快的扯過了她的身子，「你要回去休息了。」

「不嘛！」南風叫道，忙不迭的搖晃着腦袋。

何嶼流聞言，臉上緩緩綻放出一抹笑，恐嚇道：「不睡覺的小朋友會被妖怪抓走。」

南風挑挑眉，正色道：「這是騙小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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