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08透側心扉
沈芙和宮莫寒結束通話的同時,陸淵也將祝瀾枝送了回去。
他扭頭看向一旁閉目養神的女人,眸中閃過一抹暗芒。
下一秒,祝瀾枝驀然睜開眼睛,兩人的目光剛剛好對上。她怔愣了一秒,眼珠輕輕轉動兩下。
「你在想什麼?」祝瀾枝突然發問道。
她腦海中什麼也沒有思考,只是出於本能的吐出這樣一句話。
陸淵和她對視兩秒以後,緩緩移開了視線,對於祝瀾枝的回答避而不談,只是開口道:「你到家了。」
祝瀾枝此時也已經回過神來,不再幾糾結於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
她自己打開車門走了出去,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陸淵看着祝瀾枝的背影徹底消失,方才吩咐司機開車離開。
祝瀾枝進了別墅,頹然的坐在沙發上。
李嬸原本想要上來招呼,只是看見祝瀾枝那一臉的疲乏和低沉之後,到底還是沒有主動上前,只是默默的放好了洗澡水。
「洗澡水好了,要不要先去泡個澡?」李嬸問道,充滿皺紋的臉上帶着一抹慈愛。
祝瀾枝抬頭看了她一眼,罕見的沒有發脾氣,而是默默應了一聲。
她轉身上樓,泡完澡后又換了一身衣服。祝瀾枝坐在沙發上,思考着最近發生的事情。
王大偉死了,那個人又一直沒有回消息。
想到這兒,祝瀾枝猛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幾乎是慌亂的找尋着自己的手機。
搜尋未果,還是李嬸聽到樓上的動靜幫祝瀾枝找到了手機。
「這是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着急……」
李嬸的話都沒有說話,祝瀾枝已經顫抖著撥通了郊區別墅的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話始終沒有接通,直到最後傳來稍後再撥的忙音。
祝瀾枝的腦子都快要停止轉動了,她獃獃的低頭看着手機,怎麼會這樣?
一秒,兩秒,三秒,祝瀾枝忽然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動作幅度之大,差點沒有將李嬸撞倒在地。
顧不得多說話,她匆忙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扭頭就沖了出去。
李嬸看着來去如風的祝瀾枝,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只是皺起了眉頭。
另一頭,祝瀾枝直接開車去了郊區別墅,一路上好幾個紅燈,她差點沒有直接闖過去。
好在最後一抹清明拉住了她腦袋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
祝瀾枝抵達郊區別墅后,別提花小花和阿姨了,根本連人影子都沒有一個。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樓,一顆心不斷向下沉,直到最後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掙扎。
祝瀾枝身體下意識晃了一下,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連夜來緊繃的那根神經在這一刻忽然就斷了。
那個孩子不在有可能是被那個人帶走了,可是保姆阿姨呢?更別提她壓根沒有收到任何回信。
祝瀾枝在地上坐了很長時間,終於找回了力氣。
現在不是絕望無力的時候,如果她做的事情真的暴露出去,宮莫寒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祝瀾枝想着,求生欲激發出了她掙扎的勇氣。
沒有任何猶豫,祝瀾枝直接驅車去了祝家。
她到的時候,祝家人正聚在一起吃飯,管家看見祝瀾枝的車,臉上閃過一抹訝異,顯然也知道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祝瀾枝連一個眼角餘光都沒有分給管家,她徑直向著祝父的方向走去。
因為祝瀾枝的突然加入,原本言笑晏晏的氛圍瞬間冷了下來。
祝父坐在首位上,略微發福的臉帶着一抹養尊處優的白,可是那雙眸子中卻沒有任何情緒。
祝小夏坐在祝太太旁邊,母女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都帶着一股濃濃的幸災樂觀,偏偏她們又想要掩飾下去,所以表情都帶着幾分扭曲。
相比起來,祝瀟晨卻是變化最小的那一個,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模樣,只自顧自的吃着盤中的牛排,彷彿沒有看見祝瀾枝一般。
幾人的目光全部都匯聚在她一個人身上,無形的壓抑與嘲笑互相傾軋,沉默的氛圍幾乎能夠將人逼瘋。
祝瀾枝冷眼看着眼前這一切,在她進來之前,這幾個人分明吃得很開心,彷彿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只不過是一個誤入其中的外人。
祝瀾枝想着,一時之間將花小花的事情都拋到了腦後。
最後開始祝父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一室的寂靜。
他將手上的筷子猛的往桌上一敲,「你給我說清楚,這次又是什麼事情?」
祝父可謂是怒火中燒,他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被祝瀾枝給丟盡了。
這幾天時間,她已經把自己弄進去兩次了,再往後下去,是不是連殺人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祝瀾枝聞言,抿了抿唇,眸中有淚光閃過,但是她強行忍住了。
一旁的祝小夏見祝瀾枝沒有接茬,她緩緩眨了眨眼睛,「爸,你別生氣,姐姐年紀太小了,過不定是被人算計了,她怎麼可能跟殺人這種刑事案件扯上關係。」
祝小夏輕聲說道,眉頭擰在一起,彷彿有多擔心祝瀾枝一般。
只是她這句話不僅沒有讓祝父對待祝瀾枝的態度好點,反而起到了火上燒油的效果。
祝父順手拿起了桌上的咖啡杯向著祝瀾枝的身上砸去。
因為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所以咖啡並不燙,可是這種狼狽對於祝瀾枝來說是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毛衣,此刻染滿了咖啡的污漬。這些咖啡還不及滴落到地上,已經被她身上的毛衣吸收了。
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郊區別墅時祝瀾枝沒有覺得冷,開車幾公里來到祝家撞破了他們那副父慈子孝的畫面時她沒有覺得冷,沒有一句關心開口就是斥責時她沒有覺得冷。
可是就在這一刻,咖啡透過毛衣,滲進她的皮膚,她素凈面容一身臟污,祝小夏妝容精緻,眼角眉梢寫滿了得意。
祝瀾枝忽然感覺到一股透徹心扉的寒意,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丟在冰天雪地之中,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只有濃濃的無窮無盡的嘲笑。
祝瀟晨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捏了捏手中的筷子,正準備說話,就祝瀾枝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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