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曉風（四十八）

我隱隱體會出，阿貴的意思是，小軍到了那打鐵廠之後，不管那兒發不發電，都要回來，告訴我們一聲。換句話說，小軍即將開始的這一趟，純屬跑腿。

小軍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如果我一個人去，到了那兒之後，不管發不發點，我，我都不可能再回頭的——」說着，望了望頭頂的天空。

此時已是暮春時節，晝長夜短，因此，此時此刻，儘管夜幕已是悄然降臨，不過，離帳篷般籠罩大地，依然有一小段時間。

「如果那兒發電，」阿貴接過話，「你不回來，就只有你一個人在那裏看電視了。」

小軍微微一笑：「要看電視，你沒長腳嗎？」

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頭，阿貴打趣道：「小軍，你，你也不省油啊！」

向對方擠了擠眼之後，小軍回敬道：「是啊，你省油，你就自己走一趟吧——」

「本來，我還以為是，大懶推小懶，小懶推腳板——」

「哼，憑什麼你自封為大懶？」小軍質問道。

「我，我大你幾個月，因此，當然是大懶了。」

「你，你既然多吃了幾個月的米飯，更應該做點好榜樣。」

「自古以來，都是大的指揮小的——」

「自古以來，都是大的帶好頭——」

就這樣，這兩個人，又唇槍舌劍起來了。

原來，「大懶推小懶，小懶推腳板」是當地的一句俗話，大意是，如果兩個人都是懶蟲，那麼呢，年紀稍大的那一個，就會指揮較小的那一個去做事情；而稍小的那一個呢，處於弱勢的一方，迫於壓力，只好親自出馬了。然而，話是這樣說，小軍偏偏不買賬，不肯走這一趟。在這種情況下，由於相持不下，雙方就打起口水仗來了。

我注意到，在阿貴和小軍做口舌之爭之際，阿強只是默默地吸著煙，一言不發。

不過，手中的香煙即將燃到盡頭之時，阿強開口了：「這樣吧，我們，我們一起去。」

阿強此言一出，阿貴和小軍都收住了話頭，隨即，又點了點頭。

嗯，阿強不愧為我們的小頭領。

拿定主意之後，一行四人，向打鐵廠進發。

自西向東走出七八十米之後，折向南，再向南走出六七十米之後，就來到了那打鐵廠西側的路面上。也就是說，離開大路，再向東走出一二十米，我們就來到那打鐵廠了。此時，儘管夜幕早已籠罩了大地，不過，在電燈光的照射下，這一帶地方，倒也是亮堂堂的。

這一趟，看來是走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