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精緻的利己主義

如果說餘子峰之前看卡西斯的眼神中總是充滿著懷疑，而他現在看卡西斯眼神中多了幾分茫然。

卡西斯看出餘子峰心中的疑惑，他一邊用手指滑動着桌子上點菜觸屏上的菜單，一邊說道：「你現在一定充滿了疑惑，其實有些問題我也到現在都很疑惑，花了很多年都沒有弄明白。」

「不過，我知道的，我會全告訴你。」

「你不用着急，我們時間有的是，我們一會兒可以邊吃邊聊。」

「你想吃點什麼？牛排還是火鍋？」

卡西斯在點菜器上翻來翻去，最終將想要吃的菜品鎖定在牛排和火鍋兩個菜品上，想讓餘子峰幫他二選一。

很明顯，一個西餐一個中餐，一個烤肉一個涮肉。

餘子峰有些好奇地問：「這裏還有火鍋？」

卡西斯點點頭：「當然，而且還是非常正宗的重慶火鍋。」

「那就來火鍋好了。」餘子峰說道。

他很喜歡吃火鍋，就在去年冬天，有一次他加班到深夜，飢腸轆轆地下班後走進一家火鍋店。

火鍋店的大叔本來已經在收拾桌椅板凳準備打烊的，但看到餘子峰疲憊頹廢的狀態，不忍心趕他出去，就單獨給他上一份地道的重慶火鍋。

於是，餘子峰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嘴裏「嘶啦嘶啦」地吃着麻辣火鍋，透過門店的玻璃窗看外面的深夜城市。

火鍋的熱氣很快將玻璃窗變得模糊起來，自己的眼淚也讓自己的眼前變得模糊起來。

所以，他雖然並不擅長吃辣，但很喜歡吃火鍋。

……

卡西斯在點餐器上一頓熟練地操作，點了火鍋，然後他抬起頭來看着餘子峰說道：「你都沒有問我喜歡吃牛排還是火鍋，看來你是標準的利己主義者。」

餘子峰並沒有否認，他回答道：「如果你是我的一個客戶，我一定會順着你的想法來，但現在，好像我是你的客戶。」

「我的客戶？哦，我還是頭一次聽見有啟靈者候選人會這麼稱呼自己，他們看待我總是像看待神一樣，最起碼也是一個可以主宰生死的奴隸主，而你卻覺得我主是要給你推薦產品的銷售員。」

「這很有意思。」

卡西斯笑着攤攤手說道。

他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好像確實覺得餘子峰非常有意思。

他就用自己的藍眼睛一直這麼看着餘子峰的臉，觀察餘子峰的一舉一動。

這讓餘子峰錯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麼東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並沒有什麼，但卡西斯還是這麼微笑着看着他。

這讓餘子峰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你……你不會有那種癖好吧？」

想到這的時候，餘子峰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向後仰，遠離卡西斯，而且屁股夾緊。

卡西斯沒有料到餘子峰竟然從自己睿智的眼神和誠摯的微笑中解讀出來這種信息來，趕緊連連擺手解釋：「不、不、不，你誤會我了，但我並不是那麼無聊的人，我真的只是對你能夠這麼快就欣然接受這一切表示好奇。」

「一般人，現在應該正有十萬個為什麼在等着我，就像剛開始認識世界的孩子一樣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然後對我問個不停，但是你沒有，你在觀察，你在思考，你在享受。」

餘子峰也學着西方人無奈的時候樣子攤攤手：「我其實也有十萬個為什麼，不知道從何問起；而剛剛你已經說都會告訴我，所以，與其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問起，不如聽你如何告訴我。」

「我想你一定會先給我講一些重點的事情，這樣會節省大家很多時間。」

「至於，我為什麼想要享受這一切，那是因為對我來說，只要不是只是為了錢而工作都算是享受。」

「來到這個新奇的世界，我確實有種回到童年的感覺。」

卡西斯再次滿意地點點頭：「恩，看來我這次的直覺是對的，你是一個很聰明而理性的人，之前也許並沒有那麼聰明，不過在注射了『藍色聖水』之後，你確實變得異常聰明。」

「而且……。」

卡西斯話說到一半兒，又頓住了。

「而且什麼？」餘子峰問道。

「而且你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卡西斯說道，語氣好像是在餘子峰身上發現了了不起的優點。

「利己主義」可不是什麼好詞，說白了就是自私。

「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在餘子峰聽來，經過「中譯中」翻譯就是「極度自私的人。」

自己連「昂貴」的飄柔洗髮水都能分享給舍友用，怎麼可能是極度自私的人呢？

餘子峰在自己腦子中打了個問號。

卡西斯再次拿出那半包煙，拿出來兩支。

他本來還想遞給餘子峰一支的，但他稍微晃了晃煙盒，看剩下的煙捲兒已經不多，就皺了下眉頭，將其中的一支又放回到了煙盒裏，只給自己點了一支。

他深深吸了一口，當兩人之間的空氣中開始煙霧繚繞，卡西斯才繼續說道：「我們剛一見面的時候，你拿出了兩張鈔票，一張100，一張20，你果斷只給了我20的那一張。」

「當我說用你給我的20塊，買你手裏的這半包煙的時候，你再次果斷答應了這場交易，而沒有將這半包煙直接送給我。」

「當你醒來，認為我們飛碟里的場景只是一場節目的時候，你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憤怒或者好奇，而是問我有沒有報酬。」

「還有剛剛，我說選擇牛排還是火鍋的時候，你明明知道我是個西方人，你並沒有謙讓，而是直接點了你自己喜歡的火鍋。」

「這些細節，都能夠充分地證明你是一個極度的利己主義者。」

卡西斯微笑着說道。

餘子峰聽到卡西斯的「指控」也笑了。

因為他覺得卡西斯說得看起來很有些道理，但其實是看錯了。

卡西斯看到餘子峰有些怪異的笑臉，皺了下眉頭：「怎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餘子峰果斷地搖搖頭：「我想你應該是看錯了，我以前其實也是個非常慷慨的青年。」

「我現在之所以沒有慷慨，只是因為一個字——窮。」

「還有，我做這些決定其實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之所以給你20元不給您100元，那是如果你沒有吃飯，20元足夠吃一頓飯讓一個流浪漢撐到明天，這足以表達我的善良。」

「即便我給了他100元，也不會改變他繼續作為一個乞討者繼續選擇乞討的習性，反而可能認為他覺得乞討這件事很容易，這樣做是對的，會助長一個乞討者或者欺騙者的野心。」

「我之所以不直接送你那半包煙，是因為你看起來像是國際友人，我不能拿施捨來侮辱你的尊嚴。」

「再說，您一個活了600多歲的人會在意一頓飯吃火鍋還是牛排嗎？」

卡西斯點點頭，壓低了聲音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很好，我需要你這樣一個人。」

「一個精打細算的利己主義者。」

「這是我選擇帶你來這裏的根本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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