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3逃竄
躡手躡腳的摸到了門邊,大花小心翼翼的蹲了下來,手裏拿着一根碗粗的木棒,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另外一扇木門。
那是從院子走到裏屋的必經之路,如果一會兒進來的人不是曹家良,那麼她會毫不猶豫的揮下手裏的棍子。
今天晚上是最關鍵的時候,如果他們沒能跑的了,那麼前面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握著那根碗粗的木棒,大花手心裏有點微微發汗。
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子卷到了胳膊肘,此時襯衣的後背已經濕透啊,完全貼在背上,夾雜着夏日特有的悶熱氣息,好像要讓人窒息一般。
等了不到兩秒鐘,腳步聲終於一點點的接近了。
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敲擊著大花的耳膜,她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花母此刻就蹲在後門,等曹家良和大花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就瞅個機會把關欣放了。
畢竟是個老實人,真讓他去做殺人放火的事情,心裏實在是慌亂的不得了。
自從大花的爸爸走了以後,她就一直信佛,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
現在要是真的害了人性命,只怕死了都不得安寧。
又等了兩分鐘,曹家良終於慢慢推開了木門,露出了一隻腳。
腳上穿的那雙黑色運動鞋大花是認得的,新百倫特有的N字元號,還是她很久之前買給曹家良的。
之前他嫌那雙鞋低端,從來不曾穿過。
現在要逃亡了,卻突然穿了這雙鞋,大花心裏突然一動,整個神經都隨之放鬆了下來。
「收拾好了嗎?」曹家良推開門進來,又小心翼翼的合上了身後的木門,還特地擰了鎖。
黑暗中,大花不敢拉亮頭頂的節能燈,只好摁亮了手機屏幕,藉著瑩瑩的燈光,勉強可以看見面前的男人。
「差不多了,再裝點吃的,就可以走了。」大花壓低了聲音回答。
真的要過上流離失所的日子裏,大花心裏五味雜陳。
揚了揚手裏的黑色膠袋,曹家良一把抱住了大花:「親愛的,我們有錢了!以後找個地方重新開始,我一定對你和孩子好。」
事情還為行到那一步,他卻已經在給大花勾畫畫面了。
不過這一套顯然很適用,大花的嘴臉揚了起來,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把頭埋在曹家良懷裏,大花輕聲說道:「家良,我們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然後你好好工作,我好好帶孩子,行不行?」
這幾年如同噩夢一樣,曹家良拚命的創業,一邊做着發大財的夢,一邊讓現實打擊的一無是處。
他背了一身的債務,每每逢年過節,那些人就追上門砸鍋砸碗。
連續幾年的工作積蓄,大花全拿去給曹家良還了債,甚至連花母早就開始渾身疼的厲害,都沒錢去做個檢查。
說到底,窮才是一切的根源。
對財富的期望到達了一定地步,就連大花這種老實人,都跟着紅了眼。
透過手機屏幕的光,看着膠袋裏滿滿當當的人民幣,大花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從腳底涌了上來。
「去收拾東西。」把膠袋連着打了三個結,大花才扭頭看着曹家良說道。
搖搖頭,曹家良一臉狠戾:「那個女人呢?」
由於宮莫寒之前一次又一次拒絕給自己公司融資的事情,所以導致了他現在十分怨恨那個男人。
而關欣是和宮莫寒關係最近的人,一旦她收到傷害,那個男人自然痛苦萬分。
這種畫面,顯然是曹家良喜聞樂見的。
心又沉了一下,大花猶豫了一秒鐘,然後顫顫巍巍的抬起了手:「還在後院裏。」
「那就先把她解決了再說。」曹家良的語氣變得格外的涼薄和狠毒,他等這一秒等了好幾天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大花一把就抱住了曹家良的胳膊:「家良,我們能不能……不要害人性命?」
對這個男人還帶着一絲期望,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大花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不害她性命,我倆就得死!」曹家良憤憤的說,「我們已經做啊這麼多了,難道你想功虧一簣嗎?」
拉着曹家良胳膊的手顯然失去的力氣,甚至都不像剛剛那麼堅定了。
根據曹家良對她的了解,此時的大花一定是動搖了。
他伸出手,輕輕的把大花冰涼的手包裹在了手心裏。
現在她的小手裏滿是汗水,似乎是經歷過一番糾結抗爭一般。
「親愛的,你聽我說,人這輩子就這麼一次鋌而走險。弱肉強食,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以後這個地方我們再也不回來了,這些事,就權當是一個夢。今天晚上以後,一切都會結束。」他盯着大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這些話很有蠱惑能力,沒用多大的功夫,大花就答應了。
「先去收東西,臨走之前再順便處理掉她。」大花咬咬牙,回應了曹家良的話。
見大花答應了下來,曹家良也就不再堅持了。
兩個人一道踩着生了繡的鋼板做的樓梯朝二樓走去,樓梯的穩定性不好,兩個成年人踩上去,一直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所謂二樓,不過是房子做的高了,所以形成的一個小閣樓。
閣樓上擺了一張床,床上堆了些衣服,旁邊還立了一口箱子。
大花打開箱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的衣服和東西都一股腦塞了進去。
然後又找了個老舊的黑色背包,把曹家良手裏拎着的黑色膠袋丟了進去,然後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堆放來一些吃的,譬如餅乾之類的東西,遮蓋住了那個膠袋。
眼見着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曹家良便迫不及待的催促她:「走吧,再等一會兒天得亮了。」
雙手環住了曹家良的腰,大花低頭埋進了他的懷抱:「家良,我們以後……真的還會回來嗎?」
這裏畢竟是她的家,若是就這麼走了,心裏終究空落落的,難過的緊。
「等風聲過了,我們就回來。」他隨口答應下來,話里究竟幾分真幾分假,誰都說不準。
抱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大花終於抬起了頭:「走吧。」她如同一個慷慨赴死的壯士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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